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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民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凝陇
☆、第84章第84章
顾筠给潘太太和玉沅领到靠前的位置,安置她们坐下,便忙旁的事去了。
观众席坐了近一半了,仍有观众陆陆续续进场,戏台上帷幕阖着,耳边尽是嗡嗡喳喳的说笑声,玉沅安安静静等待开戏,潘太太么,意不在看剧,坐下后只顾着左顾右盼,偶尔闻到邻座飘来的香气,嘴里一阵潮润,只暗悔没带盐水花生来打牙祭。
等了一会,贺云钦跟一位朋友进场找座位,潘太太眼睛一亮,忙拧正身子,只待贺云钦近前,便要领玉沅过去打招呼,谁知等对方说笑着走近,潘太太才注意到他身边那个是洋人。
她一怔,别说玉沅,连她也从未打过女儿找洋女婿的主意,这一来攀扯的心思打消了一大半。
贺云钦路过时无意中朝这边一掠,愣了一下,点头打招呼道:“舅母,玉沅。”
潘太太知他向来懂礼数,忙也拉着玉沅起来,堆起满面笑容:“云钦。”
说话时禁不住打量那洋人,二十七八岁,高鼻白肤,近看之下活像洋行里的希腊人头雕像,一双眼睛像海蓝色玻璃珠子似的。她向来欣赏不来洋人的相貌,只出于礼节维持着笑容,并不敢多看。
贺云钦对潘太太道:“这是我朋友瑞德医师。”
又对瑞德道:“这是我太太的舅母和表妹潘太太,潘小姐。”
瑞德伸出手来:“潘太太好。”
潘太太近年来有意培养自己的社交风度,心知对方并非唐突,便也像模像样地伸出手,虚握了握:“幸会幸会。”
瑞德看向玉沅。
玉沅平静地伸出手道:“你好。”
瑞德微微一笑道:“潘小姐,你好。”
他中国话不仅地道,还带点沪腔,玉沅意外地看他一眼,谁知他也正看她,目光一碰,她很快便挪开视线。
这时贺竹筠的声音传来:“二哥。”
顺势挽住贺云钦的胳膊,又跟瑞德打声招呼:“瑞德。”
贺云钦便对潘太太和玉沅笑了笑,领着贺竹筠和瑞德走了。
红豆还真就未提前给他留位置,贺云钦领着二人转了许久,前几排坐满了人,到处无座位,转来转去,瑞德都头晕了:“哎,云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之前都没有预定座位?”
贺云钦苦笑,自我解嘲道:“能获准来看戏已是不易,怎敢指望好座位。”
瑞德一愣,哈哈大笑道:“你太太真是一位妙人。不,你们两口子是一对妙人。”
最后还是托赖贺竹筠跟剧团的人混得熟,商量了又商量,才总算在前排找到了位置。
刚坐下便熄灯,台上戏幕缓缓拉开,一位身着长衫的年轻高个男人自一边从容踱到舞台当中。
贺云钦看一眼那人,问贺竹筠:“这就是你们新换的男主演?”
上海大学的余校长他打过几回交道,对其长孙却无甚印象,此番一看,明明很普通,怎么就‘模样体面’了?
贺竹筠点头:“他叫余睿。”光线昏暗,看不清妹妹脸上的表情,单觉得她眼睛比平日璨亮几分。
贺云钦心中一动,摸摸下巴,重新将目光投向余睿。
这时从舞台右手边出来个女学生,清雅装束,妍丽姿容,定睛看过去,不是红豆是谁。后座有几个男学生道:“瞧,这就是我说的教育系的系花,怎么样,漂亮吧。”
贺云钦眉头微微一皱,勉强按耐住回头的冲动。
“再漂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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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用?你不是说她已经嫁人了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贺云钦心中冷笑,知道就好。
“你自己要看系花长什么样,我告诉你是谁,你倒矫情起来了。喏,你再看看另一个,叫梅丽贞的,不如虞红豆,但也算看得入眼。”
这时余睿的戏暂时告一段落,贺竹筠凑近对贺云钦道:“哥,我去趟盥洗室。”
贺云钦斜眼瞥瞥妹妹,贺竹筠脸一红,执意起身走了。
眼看红豆一场戏排完,仍不见妹妹回来,贺云钦惟恐她更衣时发低血糖,便跟瑞德打声招呼,出来找她。
过道有几个负责场务的学生,贺云钦到了近前,问清盥洗室在何处,一径找到后门,盥洗室挨着杂物室,要过去,需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教堂是美利坚教会兴建的,延续了西式风格,男女盥洗室分开,左边乃是男性盥洗室,右边那间则供女士更衣。
走廊地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然无声。光线昏淡,一个人影也无。
他走到尽头,在盥洗室门口停下,略听了听,没听见动静,毕竟是男人,在女盥洗室门口久留太不像话,何况若是妹妹犯病,不至于连呼吸声也听不见,料也不在盥洗室,只得返转。
可如果妹妹不在盥洗室,又去了何处?他插着裤兜低头走了两步,想起刚才妹妹看余睿的目光,略有所悟,打算去后台看看,正好红豆的戏该告一段落,他刚好有话要跟她说。
刚转身,目光落在女盥洗室门口一个极浅的脚印上,应是刚从草坪上走过,鞋底沾了露水和泥印,污迹落在红色地毯上显得格外清晰,本来无甚稀奇,但这鞋的尺寸就女人而言未太大了点,足有39码。
他盯着看了一会,就刚才校园所见,身材高大的女学生虽少,却也并非没有,站了一站,便沿着走廊出来。
到了尽头,刚一转弯,迎面碰到潘太太,应是前来如厕。
“噫,云钦。”
贺云钦为了求个安心,道:“烦请舅母帮我看看我妹妹可在盥洗室,她有低血糖的老毛病,我担心她在里头犯了病。”
潘太太忙点头:“哎,你在此处稍候。”
贺云钦笑了笑:“有劳舅母。”
在原地等了一会,不见潘太太扬声递话,他掏了根烟点上,拐过弯朝走廊里一看。尽头无人,潘太太分明已进了盥洗室。
他静了几秒,朝走廊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谨慎地低喊:“舅母?潘太太?”
话音一落,就听里头“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震碎的声音。
贺云钦脸色一变,将烟头一掷。
下一秒,潘太太杀猪般的叫声传来:“杀人啦!贺少爷,救命啊!”
贺云钦奔到近前,刚要推门闯入,潘太太嚎着就从里头冲出来,脖颈上的鲜血一路滴滴答答淌到衣服前襟,脸色惨白如纸,一头撞到他身上。
贺云钦吃了一惊,忙固住潘太太,一抬眼,盥洗室的两扇大窗兀自摇晃。
潘太太死死揪住他的袖子,哆嗦着说不出话,眼睛一翻,软倒在地上。
贺云钦顾不上到里头勘察,忙蹲下身草草检视一番潘太太受伤的部位,应是颈外静脉被刺中了,好在未伤到动脉,不然哪有命在,饶是如此,出血仍极汹涌,不及细看,一把将潘太太拦腰抱起,快步往外走。前头有人听到刚才的声响,朝后头跑来:“出什么事了?”
贺云钦道:“这里有人受伤了,你们快去观众席第二排找瑞德医师。”
那几人看到潘太太身上的鲜血,都以为出了人命,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嚷:“瑞德医师!快,快去找瑞德医师!”
红豆刚才演完一幕戏,正找贺云钦,听瑞德说贺云钦来了盥洗室,刚也过来,先看到贺云钦,再看到舅妈,吓了一大跳,慌忙掏出帕子,跑到跟前:“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出了这么多血。”
贺云钦接过手帕,按住潘太太出血的部位:“有人袭击潘太太,红豆,我现在没空勘查现场,趁凶手刚走,你让顾筠给王彼得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剧团盥洗室需暂时封锁,记得别让人靠近。瑞德的诊所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潘太太伤得不轻,我和瑞德需马上带她去处理伤口。”
红豆一一应了,一刻也不耽误,起身就去安排。
前头又涌出来好些人,玉沅也夹在其中,看见母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妈!”
贺云钦抬头看向人群跑来的方向,没看见瑞德,倒是一眼看见了妹妹,因人太多太挤,她险些被人推倒,幸而旁边有人扶了一把,凝眉一看,那人是余睿。
这时人群朝两侧分开,瑞德大步流星走过来。
***
一个小时后
如贺云钦所料,潘太太未伤到大动脉,处理完伤口,暂无性命之虞,但因创面较大,接下来还需在诊所观察几日。
听到这消息,不止潘茂生和玉淇,虞太太和虞崇毅也赶来了,在瑞德缝合伤口时,都忧心忡忡守在外面。
贺云钦安置好红豆,又令人将贺竹筠送回贺公馆,这才跟红豆到诊所来。
王彼得将他二人拉到一边:“凶手是从盥洗室的窗户跳窗逃走的,用的是匕首,本是打算一刀毙命,可能正好你赶来才失了准头。”
红豆纳闷地问贺云钦:“这人为何要袭击舅妈?”
“一会等她醒来,我们问问她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或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这时虞崇毅从里头出来,较之刚才脸色稍有好转,对贺云钦和红豆道:“云钦,红豆,舅妈醒了。“
☆、第85章第85章
瑞德的诊所平日以门诊为主,甚少过夜的病人,规模不大,所设病房仅有两间,潘太太住在里头那间。
几人进屋,玉淇正弯腰用湿帕子给母亲擦手,眼泪啪啪直掉:“妈,血已止了,瑞德医师说您没有大碍,只需再换几次药即可。”
玉沅坐在床尾给母亲擦脚,也是愁肠百结:“您别怕,爸和我们都在。您别吓我们,倒是说句话呀。”
潘太太木呆呆地躺在被褥里,目光涣散,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声音顶低顶低,贴近才能听到。
潘茂生凑过去一听,原来妻子颠来倒去说的是:“杀人啦,杀人啦……”
看来妻子不止伤了脖子,脑子也吓坏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痊愈,一时间郁烦极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在床边团团打转,转身看见王彼得和贺云钦,忙迎过去道:“王探长,云钦,那贼人是不是误以为我太太身上带了款子,所以临时要劫财?否则为何不劫旁人,独独要劫她?”
王彼得摇头:“不会是劫财,刚才我看了现场,这人胆大心细,应是认定自己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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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对潘太太下手,被人撞破后,还能在那么短时间内逃走,可见此人不管是身手还是应变能力都极强。若仅是图财,以这样的好身手,何必屈才到学校去打劫?”
潘茂生两手一摊:“若是寻仇,谁会跟她这半老婆子有仇?她这人没念过几天书,为人也市侩”
这话一出,潘太太眼珠子虽仍固定在眼眶中间,眸光却一闪。
虞太太不动声色挪了挪身子,冲大哥咳嗽一声。
潘茂生浑然不觉,越说越肆意:“嘴碎,爱占小便宜,得理不饶人,有时连我都讨厌她,”
潘太太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脸越憋越红,憋到后头,终于忍不住大咳了起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口里哼哼唧唧,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玉淇和红豆拥到床边替她顺气,玉沅惟恐母亲伤口迸开,忙到外头请瑞德进来检视。
好不容易潘太太消停了,潘茂生擦擦汗道:“可是她平日在外头走动,还算知道深浅,轻易不会得罪人,我实在想不通谁会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贺云钦此前一直未插话,听到这才道:“凶手之所以藏在女盥洗室,要么是料定了舅母会来如厕,提前就躲在里头,要么就是此人并无特定目标,目的仅是杀人,倘若是后者,那么任谁去盥洗间,都可能成为他/她的目标。但倘若是前者,凶手怎么知道舅母一定会去如厕?”
潘茂生跟两个女儿对视一眼,面露讶色:“你舅母自打生完玉沅,就患上了如厕频繁的毛病,近两年症状尤其严重,每隔一个钟头就需去厕所一趟,为此还曾去仁和堂开药吃,难道那歹徒也知道你舅母这怪毛病?可说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她是如何得知的?”
王彼得道:“如果凶手的目标就是潘太太,刚才我去盥洗室察看,地上有血,凶手逃走的窗台上及外头草坪却并无血迹,可见凶手一进盥洗室就穿上了布鞋套,如此审慎,应是早做好了准备。我怀疑凶手筹划前曾跟踪过潘太太,对其日常习惯也有所了解。”
玉沅脸色一白,摸摸脸颊道:“记得还没进小教堂时,母亲就说有人跟着他,还说自从茶话会回来,就老觉得有人跟踪她,我当时以为母亲疑神疑鬼,没想到竟真有其事。”
贺云钦眉峰蹙起:“茶话会?什么时候的茶话会?”
“就是昨天那场茶话会。”
红豆不解:“如果是昨天才觉得不对劲,到目前为止,凶手仅仅跟踪舅妈一天一夜,这么短的时间,能将她习性摸得这么清楚?知道她会来圣约翰看戏或许不足为奇,可是这如厕频繁的毛病,那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屋内默了一晌,虞崇毅匪夷所思道:“难道这人是舅妈的熟人?”
不止潘家人吓了一跳,虞太太也发怵道:“既是熟人,什么过结不能化解,非要夺人性命?而且我怎么不记得嫂子认识身手这么麻利的熟人。”
贺云钦想了想,走到床边,看潘太太有醒转的迹象,便温声道:“刚才凶手在盥洗室刺杀您的时候,您可看到了凶手的相貌?”
潘太太牙齿打起颤来,咽了好几口才开始说话,然而每说几个字就磕巴一下,短短一段话说了一分钟:“没、没有,盥洗室里无人,我怕贺四小姐晕倒在里头,就一间一间找,找、找到最里头一间时,还是无人,我便打算回返,到外头给你递话,谁知刚走了两步,就有人从后头跳下来,估计是藏在柜顶或者是房梁上,一下来就揪住我的肩膀,哎哟那个力气像用铁钳钳住我似的,我当时就动弹不得了,这时你过来找我,一边找一边叫潘太太,那人像是吃了一惊,紧接着我脖子一凉,后面玻璃一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一心要活命,拼尽力气跑出来,哪还顾得上看那人。”
红豆小心翼翼道:“所以您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潘太太心有余悸:“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玉沅和玉淇忙抱住潘太太,安抚她道:“您别怕,能想起来尽量想起来,这人这么凶狠,若是不将其找出来,回头再来可就麻烦了。”
潘太太胆战心惊地手抚着胸口,努力想了好一会,怯怯道:“可是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真记不起来。”
“舅母,”贺云钦只得换个方式问,“从昨天起就有人跟踪你?”
潘太太转动眼珠看向贺云钦:“对,昨天傍晚从茶话会回来,我看还早,就、就去洋行取新作的衣裳,因为离家不远,我也就未叫车,回来的路上就觉得有人跟我,早上出来去烫头发,又有这种感觉。”
贺云钦看看红豆,接着道:“当时茶话会您可进了会场,可还记得自己看见过什么,或是听到过什么?”
潘太太拼命摇头:“我和车行的司机都在外头,因为等得太久我睡着了,后来看很多人从里头出来,我才知道警察厅厅长死了。”
红豆疑窦丛生,难道这件事会是起因?
潘太太受惊不小,说话时依然有些颠三倒四,眼看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几人只得回到屋外,贺云钦问王彼得:“你在现场有没有看到39码的鞋印?”
王彼得和红豆面露诧色,39码?
“没有,诚如我刚才所说,那地方人来人往,地上有许多脚印,之前的就不必说了,凶手料定行凶时会出血,一进去就穿了鞋套,所以等我进去看时,地上只有潘太太自己沾了血的鞋印。”
“可是出事前,我曾在盥洗室门口看到沾了泥点的新鲜鞋印,巧的是,尺寸是39码,如果这鞋印是凶手留下的,这人出来行凶,不会穿不合脚的鞋,所以这人要么是个子高大的女人,要么是矮小的男人,而根据潘家人刚才所言,潘太太平日活动范围极固定,无非潘公馆、洋行、常往来的这几户人家。潘公馆自然不便下手,别的场合更是顾虑重重,难得潘太太今晚出来看戏,凶手知道其会频繁如厕,为求速战速决,提前就藏匿在了盥洗室。
“再回头看白海立的遇害现场,这人惯用匕首,身手矫健,很有可能穿39码鞋,而且动手前习惯先摸清环境,是个专业老手,说起来,跟今晚袭击舅妈的凶手有好几个相似之处。”
红豆道:“可如果是同一人,他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舅妈在茶话会外头打了个盹?舅妈可是至今什么也未想起来。”
贺云钦道:“所以我才怀疑你舅妈认识凶手,而且这人还听说过你舅妈有顽疾的事。”
这时玉淇玉沅从里头出来,潘先生留在病房照顾潘太太,贺云钦对她二人道:“那人可能还会来暗算舅妈,稍后会有人来此处看护,这几日你们在此处养伤,最好不要四处走动。”
玉淇玉沅感激不尽。
不一会瑞德过来叮嘱她们照顾病人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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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项,说话时极有耐心,玉沅难得不别扭,一边听一边记,最后还不忘柔声对瑞德说声谢谢。
虞太太拉了红豆到一边:“你别只忙自己的事,多跟云钦到外头走动。”
红豆一听就猜到母亲要说什么,瞟母亲一眼道:“怎么了?”
虞太太回头看贺云钦,他背靠着椅背,眼睛却盯着桌面,面容沉肃,似在想事。
瑞德聘用的护士正要过去奉茶。
虞太太悄声道:“我这女婿的人品我信得过,可我信不过外头的女人,云钦这种性子最招女人喜欢,你别没心没肺的。”
红豆尚未答言,贺云钦已经起了身,对虞太太道:“岳母,我送你们回同福巷吧,明日还要帮你们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案子压缩得很短,因为后面要尽量多写点贺二和红豆的夫妻生活。
☆、第86章第86章
贺云钦说到做到,不到五分钟时间,诊所内外就来了好些人,舅舅原还担心凶手晚上再来行凶,这一下彻底放了心。
贺云钦跟瑞德说了几句话,便领着虞太太红豆她们出来。
一家人上了洋车,贺云钦对虞太太道:“新房子已叫人打扫干净,明日搬家前我派人来接您,到了新房子您先过目,不管是新下人还是寓所,但凡有什么不合意之处,只管告诉我。”
虞太太人虽明,骨子里却极硬气,平素最怕给人添麻烦,尤其不愿叨扰女婿,听贺云钦如此说,笑叹道:“搬家的事我和崇毅已准备得差不多了,要是实在忙不过来,顶多到时候我们多雇几个伙计,好孩子,你平日也忙,说来都是小事,不必如此心。”
红豆道:“妈,临时雇来的伙计怎及管事们趁手,家里物什不少,父亲留下的照片、古董什么的,虽不见得值钱,总归是个念想,万一砸了碰了,您该心疼死了。”
贺云钦也道:“岳母,搬家的事劳心劳力,本就不该由您来操劳,眼下已做好了安排,都交给我和大哥来办,您要是不放心,搬家时多嘱咐几句就行了。”
虞太太感慨万千,不便一再推脱,只得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细,不过说到下人,有件事正要跟你们商量,当初虞家名下几家铺子关张,我自作主张遣散了下人,有几位虞家用惯了的老人,因无子女,眼下住在闸北虹口一带,近来给我递话,说想到租界找事做,不计薪水,但求平安。你们也知道,那边不比租界,整日硝烟不断,这些人伺候虞家一辈子,碰上这世道,晚景萧疏也就算了,如今还朝不保夕,我看她们可怜,也就应下了。所以云钦,下人的事你不必再张罗,眼下都有着落了。”
贺云钦看一眼红豆,笑道:“也好,用新不如用旧,都听岳母的。”
送完虞太太和虞崇毅,路上红豆问贺云钦:“白海立的死有头绪了吗?”
“没有。”贺云钦道,“此事牵涉甚广,如今各方势力都在查,凶手杀了白海立后能够全身而退,不可能是孤军奋战,背后应还有人做后应,我就只奇怪,像这等只干大票的凶徒,怎么就盯上潘太太了?”
红豆叹气:“希望舅妈今晚好好歇一歇,最好明早能想起来什么。如果真像咱们猜的那样,这人是舅妈熟人,应该是舅妈无意中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她满脑子都是玉淇和玉沅的亲事,即便看到什么,也未必会往心里去,就算问不出什么也不奇怪。”
贺云钦想起一事道:“可还记得王彼得上回在林博士那间洋房拍的照片。”
“柽枫路那间洋房?”
“护士死后,王彼得到空置的二楼检查,在书房发现了39码的鞋印,还拍下了照片,可是那双鞋是双千层纳底布鞋,鞋头做得尖,分明是女人留下的鞋印,而白海立出事后,我们到厨房附近查看,那双鞋印却是双男式皮鞋所留。”
红豆思索着道:“可是我们至今不能确定护士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贺云钦顿了顿:“假设护士的死是被人谋害,两桩案子有几个共同点:案发地点都是有闹鬼传闻的凶宅,且现场都留下了39码的鞋印。不同的地方在于,一个是女士鞋印,一个是男式鞋印。”
红豆讶然道:“你今晚在女盥洗室门口看到那双是男式鞋还是女士鞋?”
“是双男女皆可穿的布鞋。”
也是。如果是男士鞋印,贺云钦当时就会起疑心。
红豆托起下巴:“会不会是这人为了混淆视听,身为男人,故意穿女士鞋?又或者身为女人,故意穿男士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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