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追妻的100种错误方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陌上觉然
香气浓郁,入口绵软,回韵悠长……沁入鼻尖的明明是那样清冽的味道,入腑却如同火烧一般灼热,似乎能让人灼烧起来。玉藻前颇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他瞪着被自己捏在手中那一个小小的酒杯,不知道是在惊叹酒的奇妙,还是在疑惑这酒杯是不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很奇妙的冲突,不是么?”看到玉藻前露出和千年前初次喝这酒时一般无二的惊奇,伊势羽就好像看到了当年那只狡黠而又调皮的小狐狸,冲着和自己撒娇的时候大胆地在自己的杯子里啜了一口这酒,然后就露出那样亮晶晶的眼神,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奇怪的酒……”玉藻前抿着嘴回味了一下带着热意一路滑入肺腑的酒液,紫色的眸子不知为何忽然湿润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看着半空的圆月,然后轻声附和。
“是啊,真奇怪的酒。”伊势羽想到了那个酿酒人,脸上露出同样感慨的笑意。他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了另一个小酒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和阿藻重逢以后,他就越来越爱回想过去,也觉得过往的记忆越发清晰了。就像是垂暮之年的老者,记不起身边近日发生的事情,却将千年之前阿藻冲自己发脾气时眼角挑起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对于神明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伊势羽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却放任自己在回忆里越走越远。
“吹笛子给我听。”伊势羽正这么感慨着的时候,玉藻前突然抓起了身边的笛子塞进了他的手里。“什么?”他没有听清楚玉藻前再说什么,反应慢了好几拍。“你不是说你很久没有吹过笛子了么?”玉藻前看着伊势羽迷茫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重复了一遍。“我想听你吹曲子。”他说着,像是生气似得给自己又惯了一杯酒。
“……好啊……”伊势羽看着他,好像才反应了过来似的点点头,抓起手上的笛子递到唇边,忽而又放下,“你喜欢听什么?”
“我又没听过,我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听什么?”玉藻前反问他,眼神带了些嗔怪,只是很快他又抬起头去看那圆得过分的明月,以及它边上几颗以凡人的肉眼而言完全看不清的星子,“就吹和这月空有关的吧……今晚不是赏月么?”他这么说着,目光却没有转回来。
“……好啊……”伊势羽看着对方的背影,盘算了一下忽然就有了主意。
呜呜的笛声很快就在寂静的庭院里响起,带起了些秋虫的低鸣。
玉藻前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了动作,他将手中斟满的第三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忽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庭院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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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势羽好像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并没有停下曲调,反而在变了个调之后又接了一回。
玉藻前的两条尾巴开始顺着伊势羽的曲子摆动起来,然后他的手,他的脚,他的整个身体都跟随着伊势羽的曲子摆动起来。
那是伊势羽曾经看过的舞蹈,女子身的阿藻做来是那样的柔美而娇弱,看起来令人怜爱得很,而男身的玉藻前跳起来却带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同样的一套动作,由原身的玉藻前跳起来,却又另带了一份与性别无关的魅惑。细长的眉眼,眼尾上挑,无端自带了一股风流,动作洒脱而随性,却又在举手投足间带了点不经意的挑逗。
反正伊势羽是很吃这一套的。
所以他那双平日里看起来淡漠到近乎于无的眼睛忽然就泛起了笑意,那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他那双偏灰的眼睛在月曜的照映下显得闪闪发光,看起来没来由地就令人心跳加速。
一曲终了过后,玉藻前停下了舞蹈,并不剧烈而舒缓的动作却让他大口喘着气,似乎非常消耗体力一般。伊势羽刚想站起来看他却被那突然就气势汹汹地往回走并一把将他扑倒在地的玉藻前给盯住了。“你看过这支舞。”语气没有丝毫疑问,听上去非常肯定。
“……对,我曾经见到你跳过一回。”伊势羽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明白玉藻前说这句话的用意。
“我跳给你看过。”
“……如果当时还有其他人的话……”伊势羽在回答的时候表情越发疑惑,不知是因为酒的作用还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放肆一回,这一次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
在听到伊势羽的回答之后,玉藻前的表情就十分不对劲了。他那双紫色的眸子忽地一下变得深沉起来,然后他抓着伊势羽衣领的手越发用力,“……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然后他就问了,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这种咬牙切齿却并非怒火中烧,而是隐隐约约带了些委屈以及慌乱无措。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伊势羽听出了这种委屈,所以他就越发迷糊了。
“……尾巴也给你摸了……舞也给你跳了……你居然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玉藻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是通红的,表情看起来又倔强又可怜,声音里却不经意透着些颤抖。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不要我?”
伊势羽不是妖怪,如果是妖怪的话他再细心一点就能够知道。
狐族有一种习俗,一生以来只在一个人面前跳舞。
跳的就是那只他们生来便会传承于血脉之中舞蹈。
只会跳给他们的命定之人。
第38章
玉藻前平时不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即使是在当年冲着伊势羽撒娇的时候,那小脸上也是带着明媚骄傲而不是这种委屈极了的表情。阿藻是他当年宠在心尖尖上的人,谁敢给他委屈受?
伊势羽看着玉藻前这种样子就认输了,他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遮住了玉藻前的眼睛。“……别这样看我……”他这么说着,遮住他眼睛的手就扣到玉藻前的后脑勺上去,然后把他的头摁在了自己的颈窝里。“阿藻……别这样看我。”他轻声叹着,然后抱紧了他。
玉藻前趴在他怀里,听到伊势羽叫他“阿藻”的时候,鼻子一酸忽然就哭了起来。虽然这段日子以来他从未听到过伊势羽这样叫他,但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他感觉又酸涩又开心,总觉得……很久都没有再听过他这样叫了。
然后玉藻前就扒拉着伊势羽不想起来了。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玉藻前扒了半晌之后忽然抬起头来,闷声闷气问出一句。
比如说背着他在外面找了个小老婆,还是个非常深爱的小老婆。
“……”伊势羽显然很快就领悟到了这只小狐狸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对方的背,非常认真地摇头。“没有。”自始至终,他深爱的就只有玉藻前一个。
与他一同祭祀神灵,饮尽神酒,正式宣告天下人结为夫妇的,从始至终只有玉藻前一个。
璋子做不到,泰子就更只是个交易而已。
唯有玉藻前,才是他真正所选择的命定之人。
“那你为什么?”玉藻前听到后就理直气壮地打算深问下去,却很快被伊势羽止住了话头。他拍了拍玉藻前的后脑勺,然后抱紧了他。“阿藻,别问。”他这么说着,终于忍不住将对方扣在怀里亲吻,“明天你就会想起来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藻前总觉得对方的眼底似乎带着一种深切浓重的悲伤。
“明天就好了。”伊势羽这么说着,又朝着玉藻前笑起来。
“阿藻,不要逼我……”他温柔地看着玉藻前,说着让对方懵然的话语,“……也许,你会恨我的……”
第二天玉藻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不再有伊势羽的影子了。
他沉默着坐起来,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手掌中似乎仍旧残留着昨晚紧抓着伊势羽不放时一并纳入掌中的余温,那是昨晚他在掩住对方眼睛后亲吻着对方嘴唇时所感受到的炙热,那种温度……他从未感受过。
“……这算什么……”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蓦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越来越激烈。
笑到他完全喘不过气来,“这算什么?新想出来作为愚弄我的把戏吗?”他这么说着,手骤然握紧,紧到纤长而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香甜而腥气的血珠就这样溢了出来。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被那样一个性格恶劣的神明缠上,难道就是他的错吗?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玉藻前的呢喃,“昨晚你喝多了,我过来看看你。”推门而入的不期然是伊势羽,他此时好像根本忘记了今天玉藻前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一般,仍旧是用昨晚的态度那样对待他。
就好像……千年之前他们的仇恨,千年之间他们的追逐,千年之后他们的决裂,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一样。
“妖怪是不会醉的。”玉藻前抬起头来看着他,显然已经拾好了情绪,然后用那种和失忆前一般无二的冷冰冰的态度面对着他,将他的所有感情全部拒绝。
恶意也罢,怜爱也罢,他不想接受的,全部都拒绝掉。
“那就好。”伊势羽毫不意外会遭到玉藻前这样的对待,在他看来,恢复记忆之后的极恶之妖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在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喊打喊杀已经是非常好的一个开始了。他也根本没有把玉藻前冷冰冰的态度放在心上,哪怕心里只是为此疼了一秒。
“非常抱歉,在结束之前,我还是没忍住想要一个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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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势羽态度温和地看着目前浑身是刺的玉藻前,主动走到他的床边蹲下,然后半仰起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细碎的光晕,然而……玉藻前却不再像是失忆之前那样,看清楚半分对方隐藏在眼神深处的情感。
“阿藻,我们之间结束了。”玉藻前听到对方这么说着,声音里透着一种深沉的感情,他拒绝去揣测对方的思想,也拒绝去弄懂这深沉背后的东西。
伊势羽愿意放过他了。
在他被迫陪着他玩了一场劣质的没有结局的感情游戏之后。
玉藻前终于被那个恶劣的神明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爱恨仇怨已经宣告终结。
他应该觉得高兴的,哪怕心中还充斥着被对方耍着玩了一个劣质游戏的恼怒。
“……”他抿了抿唇,想露出一个笑来,哪怕是带着讽刺的笑也好,也不要像是现在这样,听着神明亲口说出他们宣告完结的故事,也不要沉默着像是个傻瓜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好的”,只是勉强着自己开了口,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那双纤长的眸子强行忍住眨眼的冲动瞪着半跪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伊势羽,逐渐就视线模糊了起来。
他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睛,眼泪就忍不住了。
他就那样瞪着伊势羽,想要瞪到对方先认输。
他知道的,伊势羽那么喜欢他,他总会认输的。
就像是以往一样,只要他看他,只要他生气,只要他撒娇,他就会认输的。
伊势羽会露出那种非常无可奈何的眼神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允诺他一切。
然而这次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在道完别之后就回了目光,他不再看他了。
玉藻前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就心生惶恐:
他不要他了。
就像是曾经他遇到过的那个失忆又失明了的伊势羽。
他不认得他,也不再想要他了。
“……这算什么……”他伸出手,拽住了伊势羽的手,尖利的指甲甚至在神明的手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看到神明诧然的回望,终于没忍住眨了眼睛,“……尾巴也给你摸了……舞也给你跳了……你到底……”
想要我怎么样?
和昨晚那种带着明显被娇惯了的委屈不同,玉藻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非常想把那个搅乱他思绪,打乱他一切步调的神明就此吞入腹中,最好再也不要让他牵肠挂肚。
“阿藻……”伊势羽诧异地转过头,看到那只决意倔强到底的小狐狸忽然哭得惨兮兮的,再一次地没忍住蹲回去给他擦眼睛。
“别哭。”他这么呢喃着,在发觉自己在做无用功之后伸出手,将那个只是抓住手之后再不敢进一步多动作的狐狸拥入怀中。
“……别哭。”他抬起头来,亲了亲狐狸的眼睛。“你哭……我会心疼的。”
从初见到如今,他彻底地栽在了这只小狐狸头上。
无论干什么,他总是不想见到他伤心的。
他会心疼。
第39章
玉藻前不想哭的。
只是他在听到伊势羽那句非常轻非常轻的“我会心疼”之后就再也没忍住抓着对方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以那种狐妖带雨梨花泪如滚珠的标准来说算是非常丑。
他也不想的。
可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如果不这样让伊势羽心疼的话,他就根本没办法确认自己在伊势羽心里的地位一般。
“不要哭了,你想怎么样都行。”伊势羽亲也没有把玉藻前的眼泪都亲掉,最后只能抱着这只狐狸轻声细语地哄劝着,就好像在哄孩子一样。玉藻前也知道自己难得丢脸,所以在伊势羽哄劝着之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手仍旧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不放。“你说,我们之间结束了……”他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要哭。
“我错了。”伊势羽看到小狐狸哭得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的样子就难受的不得了,在看到他抽着鼻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更心疼,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道歉。“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他这么说着,又回想起他在和玉藻前“好好谈谈”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把他手上的小瓶子里的液体灌下去的决绝姿态。
玉藻前……
玉藻前拒不承认。
他甚至理直气壮地指责伊势羽。“是你要杀我。”
所以他才逃的。
“……你做了坏事,我只是想吓吓你。”伊势羽绝不承认他原本的确想要杀了玉藻前的。
然后他低下头,亲了亲小狐狸的额头,然后把看上去已经失而复得的小狐狸抱紧了。
“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
玉藻前闭上眼睛,靠在神明的怀里,感受着对方情绪的颤抖,没来由地勾起了唇角,耍赖似得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刚刚情绪爆发得太厉害,他有些困了。
伊势羽只好稳稳当当地作为小狐狸的人形抱枕,抱住了他。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那种笑容来。
他输了。
他认栽。
玉藻前当机立断的耍赖还是非常成功的,于是他就只好陪着那只心思深沉的小狐狸演出这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解戏码。
神明亲口斩断了他们过往的恩怨,又重新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阿九?”等到安置好了玉藻前之后,伊势羽突然就接到了藤原九的联络。“出什么事了?”
“不,只是……恭喜陛下得偿所愿了。”藤原九当然也是知道伊势羽这一个月来在做什么的,今天本来就是因为怕伊势羽心情太差所以小心翼翼地来个通讯,希望能够安慰一下他家的陛下,结果在看到伊势羽那张笑意晏晏的脸就明白了什么。
要不怎么说藤原九是侍奉伊势羽最久最忠诚的侍从呢,他光是看他家陛下那个表情就能知道对方是真高兴还是虚假的客套,他家陛下这是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怎么看都知道他家陛下果然是赌赢了最终的定局。
归根结底,他家陛下的死缠到底的神果然还是有用的啊……
藤原九这么想着,又瞥了一眼坐在回廊下捧着茶杯看花犹如老年人一般的三日月宗近。
“怎么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三日月宗近转过头来看向藤原九,然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笑来,那个笑容的标准度,跟藤原九偷偷摸摸去别的本丸偷窥时其他三日月宗近的笑容一毛一样。
就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完全没有变化。
“……三日月,你是在高兴么?”藤原九看着他,忽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唔?”对方对此的回应是笑眯眯的,就好像完全没有听懂藤原九的话一般。
这种时候装傻倒是装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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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九叹了口气,没打算像以往一样让他装傻混过去。他走到三日月身边坐下,没错过对方在自己靠近时的僵硬。“我说,摆出这种表情来,你是觉得很高兴么?”他这么说着,手指就抚上了三日月的眼角,抚摸了一下对方因为弯起眉眼而皱出的细小皱褶。
“什么叫摆出这种表情来啊,我可是一直都很高兴啊。”即使被藤原九的指尖触及,对方的眉眼也仍旧是那样微微的弯曲,看起来还是那样的高兴和煦。三日月伸出手来,握住了藤原九落在自己眼角的手。
“这样啊……”藤原九凝视着三日月的眼睛,点点头应了一声,手却没从对方的脸上回来。然后他勾起嘴角,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这个才叫做高兴。”他说着,回那只刚才被三日月握住的手,指着自己的脸对他说道。
“你脸上的那个表情,只叫做笑。”
然后他就看到,三日月原本弯起的眉眼逐渐就放平了,对方露出那一双带着新月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么,您是希望我怎么回答您呢?”
三日月凝视着和他分别了有近千年的前主人,在从藤原九手中流落出去之后,他曾经在许多后世听来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手里辗转过,只是他最初的主人,那个在贵族之中被视为‘噩梦’的三日月宗近的过去,却因为主人的籍籍无名而逐渐在历史中被淡忘,抹去。
最终,在失去了藤原九之后,他这把过于漂亮的刀还是变成了最初贵族们希望他变成的样子。
“天下五剑之一”、“最美之剑”、“不杀之剑”……
他又变成了漂亮而名贵的装饰品。
高兴么?
若是他在最初并没有跟随藤原九饮尽鲜血,没有跟随藤原九挑战过天下高手的话,他自然对于后世的赞叹痴迷毫无怨言。可是……藤原九将他变成了一把刀,一把真正的刀,一柄杀人的凶器。
他将三日月宗近,变成了一把只属于他能够使用的凶器。
却并未在他的身上刻下任何烙印。
那么他算什么呢?
千年之后,将他重新找回去的藤原九又是什么意思呢?
向他表示过郑重的谢意与歉意的藤原九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懂。
第40章
三日月宗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藤原九,然而不知为何,藤原九却分明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此刻对方的手足无措来。他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付丧神,心里慢慢的,就泛起了一点两点的苦意来。他细细咀嚼着突然涌上心头的疲倦,眼中终于不可避地带出了两三分。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他那双浅红色的眸子盯着青年眼中的那弯新月,皱起的眉和突然踌躇的措辞让三日月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境况你也看到了,除了为陛下处理文书工作之外,就再没有别的空余时间。”他这么说着,看到青年的眼睛缓缓睁大,似乎已经有意识到自己想要说什么。“虽然觉得非常对不起你,不过我已经不再是千年之前那个怀抱着大志的剑客了。”
“抱歉,三日月,我可能……不会再将你拾起了。”藤原九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偷偷摸摸潜入时之政府时调查到的几个排名靠前且名声和性格也非常合适的审神者,盘算着什么时候和时之政府说一声,把三日月交到他们那边去。
“所以呢?”他的话刚说道一半,就听到本以为是个非常佛系的最美之剑的声音带了些情绪微妙的尖利,他甚至难得不敬地打断了藤原九接下去想说的话,“所以您打算要将我送走吗?”三日月从来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和缓悠扬的声音竟然还能这般尖利,听起来带了些刻薄的味道。
他看到被自己打断了话语的藤原九抬起头来看着他,脸色似乎变得有些吃惊。
“就像是千年之前一样,在使用过我之后不留下任何痕迹地将我送走……”他这么说着,眼中被掩饰得极好的情感因为过于激动而倾泻了出来。
“您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呢?”时隔多年,他终于能够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宣之于口。
“只是一柄并不合手的武器而已吗?在无需委屈自己使用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将它舍弃吗?!”
“不,我当然……”藤原九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甚至非常奇怪三日月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在他看到背脊挺直端坐在自己面前,头高高抬起,那双眼睛带着令他为之心悸的光芒的青年时,他忽然明白了:三日月宗近,并非没有情感。在成为付丧神之后,他甚至已经有了与人类一直无二的情感,只是这种情感在面对藤原九时……被对方自行封闭了。
三日月宗近,唯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向着他吐露一切他的苦恼与愤怒时,才是真实的。
他已经从那句话中敏锐地听到了三日月真正的情感。
三日月宗近,在一定程度上是怨恨着他的。
他恨的并非在藤原就千年之前使用了自己这件事,而是恨在藤原九死亡后并没有将它一起带走。
“您从不认为我是您的刀。”三日月宗近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要将我交出去。”他这么说着,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甚至朝着藤原九笑了笑,“我该感谢您好歹还在将我送出前告知我一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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