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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司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他拿到的是白英的妖力,而白英原身为藤,会不会他现在,也是个藤妖?
西竹这照法也真稀奇,关了灯,拉实窗帘,一片黑咕隆咚中一手持着一个镜子对着他照,她自己估计也看不见,因为秦放听见几次她磕碰到桌脚的声音,心里止不住为她叫疼。
她还怨言满腹的:“你买的这假的吧?造假的吧?根本看不见嘛……”
秦放心说,那种古玩件店,又不评星等级,淘到真货是运气,假的是活该。
这话没说出口,因为过了一会之后,其中的一面镜子,忽然亮起黯淡的隐隐幽幽的光来。
看来是有戏,秦放有些激动,低声问她:“看到了吗?”
她嘟嘟嚷嚷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他撒气。
——看不到,质量不好,当初工匠锤炼的时候肯定掺了别的次料吧。
——这影子好模糊,一团一团的……
——我看看这形状,如果是树呢,就是树妖,狐呢,就是狐妖,猫呢,就是猫妖……
也许镜子是真的没那么好,影像太糊,她看的颇为费力,终于辨认出些端倪时,简直是激动了:“秦放,我看出来了,是人!人妖!你是人妖!”
天和地,外加万物,在这一瞬间,分外安静。
几秒钟后,灯亮了,秦放揪住西竹的衣领往洗手间拖,西竹攥住衣领拼命解释:“你听我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什么意思,秦放沉着一张脸,一把把她扔进去,毫不客气地关上门。
西竹在里面把门拍地啪啪的,说的颇为恳切真诚:“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人妖嘛,也可以理解成是人变的妖,秦放,你不要想歪了啊……”
秦放杵在门边,就是不理她,洗手间门的隔音不好,能听到她在里头踱着步子长吁短叹的,过了会,她又啪啪啪拍门:“秦放,你给我拿个枕头进来啊,浴缸里不好睡……”
秦放脑袋抵住门,怎么忍都忍不住笑,顿了顿轻声说了句:“待着吧,小妖怪。”
***
对比秦放他们,易如很晚才知道孔菁华失踪的消息,还是在孔菁华的小区外头,无意间听到几个老太太闲聊时提起的。
——听说打孩子……
——那不叫打,那叫虐待,如果只是一般打打,幼儿园就睁只眼闭只眼啦。
——我还听说,她半夜跑去老师家里了,老师也只是个半大小姑娘,被吓了个半死。今天一早,好几个幼儿园里的老师来拍门呢……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我说,也别躲,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最好,这种事,越躲越糟,万一人家老师报警,不是越闹越大嘛……
怎么回事?
这几句可轻可重的话听得易如心惊肉跳,她在楼下逡巡了好久好久,捱到几乎是夜深人静了,才偷偷上了楼。
昏暗的楼道,满目熟稔,比之几年前,只不过是更旧些罢了。
再次站到家门口,尽管知道孔菁华不在,易如还是紧张的一颗心险些跳出来,她强自镇定着吸气呼气,反复几次之后,才打开了门边的配电箱。
孔菁华有把备用的门钥匙放一把在配电箱的习惯——开始时喜欢压门口的地垫下面,后来还是易如提醒说那样不安全,才改到了配电箱。
钥匙塞的很里面,易如小心地避开电线,摸索了好久才拿到,钥匙对准锁孔时,忽然愣了一下,然后耳朵轻轻贴到了门上。
里头分明有声音,沙沙沙的,很轻。
所以,母亲在家?
易如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她身体有些发抖,顿了顿,双目一阖,下定了决心。
秦放说的没错,虽然自己曾经做过不堪的错事,但孔菁华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有哪一个母亲,会对儿女记仇呢?
她压下就快涌出的眼泪,断然把钥匙□□锁孔,然后用力旋开。
“妈!”
***
想象中的母女泪目相见的场景没有出现,屋里静悄悄的,也并没有亮灯。
易如愣了一下,下意识揿开了墙边的开关。
灯亮了,屋里的陈设几乎没什么变化,客厅、阳台、厨房、洗手间、自己从前的房间、孔菁华的卧室,易如一一看了一遍,确实是空的,没有人。
所以,刚刚那沙沙沙的声音,是自己的……幻听?
易如觉得好笑,又有些疲惫,她坐在卧室的床上怔了好久,茫然地四下张望,目光最终落到了床头柜上。
那里是一排影集,似乎比记忆中又多了几本,其中有一本似乎插放的有些仓促,歪歪斜斜,和整齐划一的排本相比,显得很不协调。
易如站起身,把那本影集推了进去,顿了几秒之后,忽然又把那本抽了出来。
如果没记错,这是自己的专属影集,那个时候,但凡自己有新的照片,母亲总要冲洗了之后认真塞进去,还要拿笔在边上的标注栏写上日期和关键字,比如xx年x月x日,于xx公园。
易如微笑着翻开,过往的记忆扑面而来,游玩的、校门口的、初中毕业的,再然后,嘎然而止。
因为那之后,她就出事了。
易如含泪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合上影集,忽然发现,影集的后半本空白片里的一页,蹭出了一张照片的边角。
翻到时,原来是其中有一张照片,原本被胶封在塑片里的,但是封口的胶带似乎不那么黏了,以至于一有摆弄晃动,原本藏着的照片就往外挪。
易如缓缓抽出了那张照片,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其实已经没有手了——是因为连接着义肢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吗?
——“我们已经拍下照片了,报警的话,大家都玩完!你不信?那先给你寄一张,好好欣赏。”
那时候,她赶回家,在邮箱里却没找到所谓寄来的照片,以为是对方空口恫吓,放狠话说一定要报警,回来的路上,路过凤凰山……
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又来了,就在身后,易如缓缓回头。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关着,拉起的垂帘上,映着无数疏密的影子,茎茎分明。
沙沙,沙沙沙。





半妖司藤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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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竹还以为,今儿个晚上,真的要在浴缸过夜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秦放就把她给放出来了,西竹喜滋滋地出来,还发自内心地由衷夸奖秦放:“你真是个好人。”
秦放啼笑皆非。
西竹睡了整个白天,这个时候精神反而好,坐在沙发上揿着电视遥控器翻台,秦放觑着她翻的最热闹的时候,冷不丁问了句:“西西,你听说过司藤吗?”
西竹吓了一跳,也兴许是手小,遥控器滑了一下,险些没拿住:“什么司藤?”
秦放不看她,一脸的“随意问问”:“没什么,就是听说司藤很有名,问问你知不知道。”
这样啊,西竹松了一口气:“听说过。”
哦?秦放做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厉害!”
这一脸崇拜的表情和假惺惺的自我贴金是几个意思?秦放正想泼她冷水,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易如,接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是秦放先生吗?”
***
易如是被楼里的住客发现的,据说当时,孔菁华家里门户大开空无一人,易如就晕倒在门外,脸上和手上都有细密的血痕。
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秦放赶到医院时,易如还没醒,负责的警察约略问了几句就把秦放领了进去,同时有些疑惑地跟他确认了一下:“你朋友的手脚……”
秦放点头默认,警察露出了颇为同情的神色:“医生说也就是暂时昏迷,等你的朋友醒了,我们还得详细查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这话的时候,西竹趴在床边,盯着易如布满了血痕的脸若有所思,又掀起了被子仔细看易如的手,看护的护士过来,微笑着制止她:“小朋友,不好打扰病人的。”
不打扰就不打扰吧,西竹又跑回秦放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往下拽,秦放抱歉地冲警察笑了笑,屈膝蹲下*身子。
西竹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我要去孔菁华家里看看。”
***
秦放百思不得其解:易如是遇到了孔菁华吗?如果孔菁华就是在凤凰山杀易如的人,那么今晚上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反而放过易如了?还有,易如脸上和手上的细密血痕,又是什么意思?
孔菁华家里的门关着,不过这对秦放来说不是什么障碍,况且已经很晚了,即便张灯查看也没什么顾忌——秦放把每一间屋子的灯都打开,仔细搜寻了一回,在西竹的房间,又看到了那个米妮脑袋的小书包,想起那天晚上把睡的呼哈呼哈的西竹送回来,不觉莞尔。
回头一看,西竹还站在大门口儿,若有所思的。
秦放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西西,想什么呢?”
她或许真是想的入神,对秦放摸她脑袋这样恼火的事也顾不上生气了,她指了指防盗门打开后低低的那一道门槛,又指了指门槛外面那块地方:“易如就晕倒在这里。”
“嗯。”
“易如进了屋吗?”
“进了。”
警察提过,在易如的兜里发现了钥匙——易如不是破门而入,而是打开锁进去的。
“所以她不是自己把自己抓成那样的,她在屋里受到了袭击,假如那个人就是孔菁华,”西竹的眉头蹙地紧紧的,“这里的楼层那么高,她为什么不把易如从楼上扔下去,或者就把她扔在屋里关上门呢?”
确实,房门大开这一点很不寻常,把易如扔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更加有悖常理,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罪犯”都会避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
秦放沉吟:“可能是因为……孔菁华是妖,她根本不忌讳被人发现,也不怕留下痕迹。”
“也不全对,”西竹喃喃,“我觉得,倒是像……”
“像什么?”
“像以前,旧时代的扫出门楣,扫地出门。像是孔菁华已经决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所以易如回来,被她打了出去,打出了门。”
西竹盯着那道低低的门槛:“现代的人不怎么讲究这个了,以前不是的,你配不配做我家的人,配不配踏进这门槛,可讲究呢。”
似乎不无道理,西竹提起过,孔菁华一直保留着易如的那张照片:如此不堪,说是留下以作纪念未免荒唐,倒像是某种仇恨的训诫,丑事的佐证。
秦放脊背发凉:“我一直劝易如要放下包袱和孔菁华相认,现在看来,不是她想认就能认的,孔菁华根本已经不要她了。”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白天打听的时候,说是孔菁华失踪了,到处都找不着,其实……”
其实她已经回家了,就像司藤当初可以化身藤条,孔菁华完全可以化归原形。
看来她不是熊猫,毕竟屋子里多一只国宝,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一件事。
莫非真如西竹所说,是竹……妖?
秦放下意识把西竹拉近:“你家里,养了竹子?”
***
印象中没有,孔菁华并不像是个喜欢养花弄草的人。
那……有没有张贴竹子的画?或者窗帘、床单上,印了竹子的?
搜寻了一圈之后,秦放的目光停在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上。
玻璃门上挂了帘子,帘子是白色的,但帘身上,映出无数疏密的影子,修节英挺,茎茎分明。
难道?
西竹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是的,玻璃门上的帘子是双层的,第一层白色,第二层是印了竹子的。”
刷的拉开,果然,只是印了竹子的窗帘布而已,外头就是黑洞洞的放杂物的阳台,仔细看,和普通人家的阳台并无不同,墩布、水桶、扫帚。
秦放苦笑着又把布帘拉上,几乎是拉合的瞬间,他忽然心中一动。
回头看西竹时,她似乎有些紧张,用口型向他说了两个字。
扫帚。
没错,扫帚,专门用来打扫阳台的粗制扫帚,那是把……竹扫帚。
易如的伤,脸上手上细密的血痕,竹扫帚尖细的近乎锋利的扎枝……
西竹近乎蹑手蹑脚地跑过来,秦放把她抱起来,顺手揿灭了就近的灯,然后慢慢退到客厅,逐一灭灯。
屋子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
秦放低声问西竹:“家里有酒吗?”
“酒没有,有油。”
沙沙的声音更近了,秦放打开就近的橱柜,悄声吩咐西竹:“进去。”
黑暗中,西竹手脚并用,尽量往橱柜深处爬,秦放掩上橱柜的门,拎了灶头边的一大桶油,像前一个晚上一样,悄无声息的倒行逆上,后背贴上了厨房的层顶。
沙沙,沙沙沙。
就在这个时候,橱柜的门忽然又推开掌宽,秦放心里一急,正要动怒,忽然发现一个圆不隆冬的物件伸了出来。
秦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妖怪,你那照妖镜,能收一收吗?
***
那奇形怪状的影子终于进了厨房,秦放到底也并不关心是不是扫帚形状,觑着黑影就在身子正底下,手上一个用力,那桶油从中一分为二,尽数浇在那黑影身上。
秦放哈哈一笑,借势从顶上翻下,落地时,手中的打火机已经燃起焰头。
借着火焰微光,他看到了对面油渍淋漓的孔菁华,头发被油结成了块,披住了半张脸,秦放笑了笑,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妖怪,我和她初次见面,她就告诉我,她很少抽烟,因为不喜欢火。”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把打火机往前举了举,唬地孔菁华连退两步:“我想,你也不喜欢的。”
孔菁华盯着他看:“我认得你。”
“我也认得你,当初,你险些报废了我一只手。”
长久的沉默之后,秦放先开口:“当初,为什么要杀易如?”
***
“易如?”
孔菁华疑惑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西西,第二个西西。”
“我是在管教孩子啊。”
平淡的声调听得秦放毛骨悚然:“你砍掉她四肢,你管这叫管教孩子?”
“我们竹子,生了病,都是这样的。如果是笋生了虫,就要把害虫病的笋挖掉;如果是叶害了虫,就要把受害的竹株砍了。如果是得了枯梢病,为了防止传染祸害,有时候要把成片的竹林给烧了。易如败行失德,病害浸身,砍了四肢也未必有用,谁知道,那个时候,你把她救走了,你把她带走,教养她就不是我的事了。”
秦放咬牙:“那第一个西西呢?也是你杀的?”
“她生病了啊,痨病,会传染的。我当然要杀掉,否则祸害给别人怎么办?”




半妖司藤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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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当作竹子一样修剪吗?
秦放初听好笑,再一细想毛骨悚然:“你入世应该也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人不是竹子?”
孔菁华说:“人不是竹子又怎么样?道理都是一样的。”
说这话时,目光不觉看向高处:“西西?”
道理都是一样的?哪家的道理?又是什么狗屁道理?
秦放只觉得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拿修剪竹子的方法来对人,人是会死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及时救护易如,她也会死的。”
“竹子没有被修剪好,也会死的。”
什么意思?她是想说,她修人如修竹,一般的视如己出?反倒显得格调分外的高尚公正?
秦放无话可说,赤伞固然可恨,行的到底还是跟他一样的横平竖直,至少有理可辩有理可通,这孔菁华,简直……对牛弹琴。
说话间,西竹已经打开了橱柜门,探了个脑袋出来,秦放生怕孔菁华会有异动,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谁知道她只是看着西竹,末了长长叹了口气:“你其实……也是个妖怪吧?”
早该想到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有这么古灵精怪。
西竹答非所问:“你是个妖怪,收养别人的小孩做什么呢?”
这也是秦放想问的,如果孔菁华是个害人的妖怪,或许他感情上更容易接受——一个妖怪,收养别人的小孩,尽管教育方法耸人听闻,但她真真正正是依着“竹有七德”在用心管教……
这算什么?怪癖?
“我老了,快要死了,我总得找个可靠的小辈,交代身后事才好。”
她说的理所当然,言下之意昭昭:世上没有生来可靠,须得一一看在眼里,手把手□□,才能真正放心。
****
西竹心里打了个突:“妖怪还会老死的?”
孔菁华说:“你也真是个小妖怪,精变没有几年吧?妖怪当然会老死的。这世上的事物,寿数不一样,但都有起有落,活的再长,长着长着,也都要走到终了……如果不是我老了,当初在凤凰山,也不会被他重创。”
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瞥了秦放一眼。
秦放笑了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一手探进孔菁华的胸膛时,真的像破开老迈干裂的竹面。
西竹没吭声,她不知道妖怪还会死这一出,丘山从来没提过,她只知道妖怪会被道士给收了、杀了。
原来妖怪也会死的,想想却也合理,生老病死,世间万物,概莫能免,哪怕是天上的星辰,不同样也会衰亡吗?
秦放觉得事情有点难办。
非但难办,堪称可笑,他一直以为,杀易如的是个心狠手辣的凶手,但现在,这凶手就站在面前,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我只是在“管教”孩子啊。
他能怎么办?抓了她?杀了她?
正犹豫的时候,西竹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最初精变的时候,是几岁啊?”
孔菁华有些莫名:“比你现在要小一些,也是个娃娃。”
“那你什么时候长大的?”
孔菁华忽然反应过来:“难怪你那么喜欢去量身高,西西,如果是人,百八十年就经历完生老病死,长大也会很快。但妖不一样,妖的寿命很长,修炼妖力要很久,几十年,几百年,你很难看到外形产生大的变化。”
秦放的心头忽的一颤,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西竹坐在橱柜里,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孔菁华,声音里几乎一丝起伏都没有:“难道就没有例外吗?”
“有啊。”
“曾经,那要接近一百多年前了,西南滇地,白藤成妖,或许你听说过,她叫司藤。”
秦放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孔菁华也在叹气:“那是我唯一听说过的,1910年精变,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声名显赫的妖怪。”
西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有些异样。
“不过,也是唯一一个,同类相食的妖怪。”
***
1930年左右,孔菁华被一封加急信函召到了青城。
若非十万火急,她是不会到这里来的,生而为妖,许多要忌讳的地方,青城、武当、齐云、龙虎,能绕道就绕道,平时哪怕看到类似的字眼都会觉得好生晦气,这种感觉,跟行舟者忌“翻”字,伐木者忌“火”字大概是同一道理。
物以类聚,妖以群分,平日里梅兰竹菊这种自命清高的调调,是断不会跟什么满身腥臭的狐妖獐精为伍的,不过事态非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犹记得那晚夜风紧,即便紧闭门户,长条桌上的那盏油灯的灯焰还是飘摇着忽大忽小。
也不知道是怕什么,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一直出事,和司藤照过面的妖怪,没有再回来的。
——没有道理,1910年精变,会不会只是放出的幌子?上千年修行的妖怪,都折在她手里。
——听说,她一次厉害过一次,修习妖力,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精进的。除非是……
说到后来,人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莫名的惊怖,末了,终于有人把大家心头都萦绕着的那句话说出来了:“吞妖元,以妖饲妖,司藤会不会是……同类相食?”
风撼廊檐,吱呀作响,死一样的静默中,梅妖先开口:“这事,指不上那群道士们了,大家也不能坐以待毙,迟一迟,都活不了啦。”
像是歃血为盟,很快有了擒杀的计划,每个人都表态,加放信物。
“我干。”
“我也干。”
她表态时,放下纤细竹枝,上头还挂几枚修叶,梅妖放的是一茎红梅,上头的疏落梅花,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
依计行事,有人自去诱引,其他人守株待兔,也不知为什么,孔菁华越想越怕,缩在藏身处瑟瑟发抖,梅妖说她:“到底是见的世面少,历不了大阵仗。”
一边说一边掩口而笑,她素来妖娆,这一笑极好看的,又说:“你知不知道,梅兰竹菊,人间称四君子,咱们是可以拜把子的。”
一边说一边招呼另外两个,今次也是巧,四个居然正正凑齐,再问方位,东西南北,极对仗的,按班序辈,孔菁华是最小。
也说不清那两个是嫌弃她还是真照顾她,说菁华这身子抖的,凭白让那些畜妖看了笑话,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排了班辈,就给你个好处,你寻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观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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