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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也不要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尤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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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法国,大雪纷飞。
顾冉站在街头,仰着脸,透过枯黄的梧桐树枝桠,看着漫天大雪。
她是昨天下午到的法国,跟沈嘉文掰了后,父母便很快知晓,但谁也没说什么,随后顾老豆主动提出不再住院。反正也治不好,他不想女儿继续欠沈嘉文人情,而且他也想趁自己还没到最后撒手人寰的阶段,圆了其他未完成的事。
过去,顾老豆还没病时,总想着日后有机会,也要带着老伴去欧洲洋气地转一圈,他年轻时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听过拿破仑的英雄传奇,仰慕已久,对著名景点凯旋门向往多年。
于是顾冉二话没说,东挪西凑,凑齐了出国的用,带着一家三口,来了欧洲。所幸那时顾老豆虽然病重,但总体情况还算稳定,加之肾衰竭患者不算飞机的禁止条例,顾家三口便乘着航班,去了万里之外的法国。
到法国之初,大概是人逢喜事神爽,顾老豆虽然体力不如从前,但顾冉弄了个轮椅来,推着他到处看风景,他状态好,也能坐在轮椅上瞧瞧看看。
第一站到的是凯旋门,顾家母女推着他在凯旋门下欣赏,12月的法国下起了雪,但也挡不住顾老豆的热情,他对着风景又是看又是让女儿拍照,还学着年轻人的姿势比出v字手型,病态的脸洋溢着笑。
看着他笑,顾冉也笑。
父亲圆了他多年的梦,真好。
难得他这么高兴,如果明后天条件允许的话,顾冉还想再带他去看看艾菲尔铁塔跟巴黎圣母院顾老豆曾念叨过这个。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想法还没实现,变故陡生。
在从凯旋门回酒店后,上午还在铁塔下开心合影的顾老豆,一回到酒店,忽然状态急转而下,他像过去发作一样,先是剧烈咳嗽,时不时伴有痉挛,末了,他突然捂住胸腔,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过去吐血情况是有的,而这一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他张大口,身子躬得像虾米,血像没有止境似地一口口出来,地毯上晕开一大片。而顾冉的衣袖,因为扶着顾老豆,都是血。
她冲出去要打急救电话,顾老豆却拉着她的手,说:“算了,外国看病可贵了,我也没多久了,去了也是浪钱……反正凯旋门看了,够了……”
顾老豆气若游丝,而花姐抱着顾老豆,也是说:“真没必要……到医院,没准要把你爸爸隔离重症,到时候……没准最后的日子咱一家人都不能守在一起了……”
顾冉心如刀绞,她知道,母亲这是不想再给她带来经济上的压力,毕竟欧洲游已经让她砸锅卖铁。
末了花姐大概是怕顾冉看了这一幕太痛苦,劝道:“没事,这有我守着你爸,你出去接电话吧,看你手机不停震……”
又指着她衣服上的血迹道;“把衣服换下,别把人吓到了。”
……
顾冉最终没有换衣服,她怔怔下了楼去,走到酒店外的某个小巷。
兜里手机还在振动,一遍又一遍,她木然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显示116个未接电话。
她木然的心起了些波澜,她知道是谁,这些天她也惦记过他,可在那个雨夜过后,那么多绝情话语的伤害,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且,即便能面对,她也不敢接,她现在的心情太过痛苦,她怕自己一旦接了,会控制不住情绪。
……
大雪还在下,整个街道染成纯白,这是今年巴黎以来最大的雪,积雪太深,没什么行人,顾冉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没有打伞,亦没有任何遮挡,寒风携卷着雪花,砸在身上刺骨的冷,可她没有知觉似的,只一个劲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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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走。
雪深路滑,风雪中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砰地摔了一跤,一下砸进了深雪堆里。
冰冷的雪贴着脸,冻得人发抖,可她没有起来,而是将自己埋在雪里。冰凉的雪花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眼眶,一滴滴渗了下来。
像是强忍多久的痛苦,再也忍受不住。她终于坐起身来,就在那个雪堆里,哭出声来。
周围空荡荡没有人,只有漫天的飞雪,她瘫坐在冰冷冷的世界里,哭着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血还在她身上,染红她的衣,可她救不了他。
而他受这么大的罪,临到大口吐血的这一刻,还怕给她增加负担……
是她没用啊,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
从没有一刻,顾冉哭得这么伤心过。从小到大,她几乎是从不流泪的人。
可她如斯倔强,哪怕哭也不愿在人前,只肯在这异国他乡的深雪后,咬着手指,哭的浑身发颤。
大雪还在肆虐,落在那哭泣的女子身上,又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去。随着风的呼啸,一片一片,是冬季的哀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人的小巷里,忽然传来簌簌的声响。
似乎是人的脚步,在顾冉的背后,一声一声,越来越近。
哭到不能自己的顾冉怕被人看见,慌乱地擦了擦脸。
然而就在起身扭头的一霎,她双眸一瞬瞪大。
素白小道中,一个身影就在那,个子颀长,五官英挺,藏青色长风衣在雪中翻飞。那双幽深的双眸,此刻穿越狂风暴雪,就锁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顾冉迅速用手抹去脸上未干的泪。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她不想让他看到。
可还没等她抹干那些泪痕,呼啸的风雪中,男人的身影一晃,他的气息笼罩而来,接着一股力道将她往前一带,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
第83章依靠
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顾冉焦急地等待。
手术室外的红灯久久亮着,意味着手术进行中,为了缓解内心紧张,顾冉低声问身边的人,“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身边的男人,坐姿笔挺,面容镇定,长风衣英伦皮靴,自然是谢豫。
他当然知道她的担忧,薄唇微抿了下说:“放心,迈克尔医生可以算是整个欧洲最好的肾内科医师。”
顾冉没有再说话。
几天前,小巷里突然出现的谢豫,像是绝望命运陡然显现的曙光。
在这风雪交加的异国他乡,面对哭得一脸泪痕的她,他没有长篇大论,只低低在她耳边两个字。
“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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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切像是早已准备就绪,马不停蹄开展起来,父亲被救护车接到了据说是伦敦最好的医院,各项锐一起展开了一些列的病情检查,接着再又是最顶尖的专科医生亲临。
当一切检查合格后,达到手术标准后,顾老豆被推入病房,开始了换肾手术。
是的,换肾,尿毒症看似是难以治愈的重症,多数患者都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可实际上,如果有条件换肾,这将赋予病人新的希望。
只是换肾太难,病人本身是一个因素,毕竟并非每个病患的病情都适合换肾,第二个更难的是肾.源,国内的肾.源非常紧张,不是想换就能换,多少尿毒症患者在排队等待肾.源,然而遥遥无期,之前顾冉跟沈嘉文在一起时,就曾想过这天路……可哪怕有权有势如沈嘉文,一颗能跟顾老豆合适的肾.源,也并非是信手拈来的事。
而如今,谢豫找到了匹配的肾.源,不亚于给了绝望中的顾家人最有力的希望。
不过,即便有合适的肾.源,也不能代表手术能百分之百成功,进手术室之前,顾冉问过医生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医生慎重地说,百分之八十。
这是欧洲最好的医生,对于顾老豆这种紧急的情况敢接手,已非寻常医生不能及。而百分之八十,在手术里算是较高的成功率,顾老豆极有可能因为这场手术重获新生。
可手术成功率不可能是百分百,一旦失败,后果亦是让人难以接受,极有可能人就会倒在手术台上,再醒不来。
但如果不手术,顾老豆顶多几个月的生命,甚至一旦恶化可能随时都会去。
最后,在短暂的苟延残喘与求生中,顾家人决定奋力一搏。
……
虽然做了这个决定,但毕竟手术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家属仍是处于忐忑之中,眼看着老头子被推进了手术室,顾家母女在手术室外,都紧张万分。
几人等了片刻,顾冉想着手术一做最少四五个小时,怕花姐纪大了受不了,想法把她赶回了酒店,自己在这陪着,而谢豫,就在旁边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手术室的门迟迟没有任何动静,顾冉内心越发不安,她从椅子上起来,在长廊里来回地走。
末了,她蹲在长廊的最前面角落,蹲着。
没人知道这一刻的她有多不安,就算她对外表现如常,仍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恐惧。她怕,怕爸爸真的不能从手术室好好出来,怕这一别就是永远。只有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知道,一个人的内心,会有多恐惧至亲的失去。
……
那边谢豫还坐在长廊上,看似是在等着手术,可目光一直在跟着顾冉。
她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头抵着墙面,一声不吭,只有紧捏指尖的小动作,泄露出她最真实的状况。
从前在学生时代,她就是这样,一紧张就捏手心。
平日看似大大咧咧的她,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笑着,任何事,任何经历,哪怕再难过再惶恐,她都习惯用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来遮挡,就怕旁人为自己担忧操心。就像那一日大雪,她无助地蹲在雪地里,可即便是流泪,也要找个旁人的角落。
谢豫起身,走了过去。
……
那边,顾冉还蹲在那捏着手心。
走廊一侧的窗户看得到外面的风景,风雪还在下,呼号着,席卷一阵阵寒意而过。
她蹲了很久,直到耳边倏然传来声响,男人的脚步走了过来,还有他微沉的嗓音,“顾冉。”
顾冉抬起头,男人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廊外光线,他缓缓蹲下身,保持跟她齐平的位置,凝视着他,随后,他拉过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尖,将她紧张捏拢的手慢慢摊开。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在询问,又像是给予她力量,“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找人分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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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会话后,顾冉再次被谢豫带回长廊座椅。
在那座椅上,两人又开始漫长的等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顾老豆年纪大了,病情相对复杂,除了肾移植,还要顾及其他的病,所以手术时间格外漫长……顾冉一直跟谢豫在外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等着等着,竟然靠在长椅上,昏昏沉沉眯了过去。
其实,不是睡,而是再撑不住。
在这父亲病重近一年,苦苦撑起一个家的她再也撑不下去,尤其是近来几个月,她没日没夜辗转在工作与医院之间,除了加倍工作赚取医药,她还要去医院通宵陪房,一切繁重的事务像是车轮战般没完没了,一个坎过了还有另一个坎等她,命运明明予她纤弱的女人之躯,她却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像正常人般睡过觉,她从当初略微婴儿肥的的98斤瘦到了如今的83斤,单薄的身体早已透支到极点,再不休息,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倒下。
……
接下来的时间,顾冉靠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谢豫仍坐在那,长久的等待,他不见丝毫怠卷,依旧神智清明,平静如初,看着女人睡后渐渐歪倒的姿势,慢慢用他的肩,将她接了过来。
时间仍滴答往前走,医院冰冷而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上,两个并排的男女就坐在长椅上,男人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就连呼吸都很轻,似是不愿惊扰女人的睡眠,而他的肩,就那么任由她靠着,仿佛他是她的依靠。
在手术结束之前,他一直没带她走,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昏睡,她仍然希望守在这里,一直到心系的那个人安然无恙。
她要等,他就陪她一起等。多久都可以。
……
终于,数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从手术室内出来。
在到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后,男人起身,交代好一切事宜后,抱起女人踏出医院。
……
异国他乡的夜,乌沉而广袤的天空,仿佛被浓墨一层层晕开。
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风雪还在肆虐,几乎是成团成团地砸下来,整个城市沉浸在暴雪中,雾蒙蒙一片。见男人出来,在外等候已久的几个下属拿着伞正要冲过来,可一看眼前一幕,便是一愣。
皑皑的素白之间,男人身姿挺拔如竹,手里却抱着一个女人,寒风刮到人脸上刀割的疼,几个下属从头到脚穿着羽绒服棉裤长筒靴都想打哆嗦,男人却连外套都没有他的羊毛大衣已然脱下,只为了裹住怀里的人,风雪交织的天,他就穿着件单薄的衬衣。
而他怀里的人,在这狂风暴雪之地,还能安然入睡。
一群人急了,围过去想要将衣服脱给男人,可还没开口,谢豫立刻用眼神止住,他手指微微摆了下,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又指了指伞,再指了指车库。
意思很明显。
不要出声,以吵到她。
伞打好,车开来,不要淋着她。
一点点都不可以。
……
末了一群人按照谢豫的指示,忙碌起来。
车子很快开来,从医院大门走向车子有几百米的一小段路,一群人用伞团团围住谢豫,伞面跟伞面紧密相接,风雪难以侵袭,可即便是这般严实的保驾护航,谢豫还是不放心,抱着怀里的人,一边走一边不断地调整姿势,让风雪的方向面对自己,确保一丝半点都落不到她身上。
地上的积雪比脚踝还深,踩在上面簌簌发响,这样天黑打滑的路面,他一步一步,格外沉稳用力,似乎是怕将她扰醒,而她,就一直稳稳地睡在他双臂之间,面色恬静,呼吸安然。
两分钟后,一群人走到车旁。
车型是极宽绰的商务车,谢豫抱着怀里的人弯腰进车。
前面的司机进了座,把握着方向盘问:“谢总,咱现在去哪?”
谢豫还没整顿完毕,目光一直锁在怀里的人身上。
大概是他护得太好,怀里的人还在安睡,丝毫没有被外界的一切干扰。也不知道是车内太暖和,还是他的羊绒外套太暖和,她猫儿般蜷在他怀里,闭着眼,睡得脸蛋红扑扑,姿态酣甜。
谢豫看着她的脸,将她一缕刘海勾到耳后,将她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去查看她身上有没有落雪,再摸摸她的手,看有没有受凉。见她指尖发冷,他将她的手捂到了自己的手心。
前面司机不好催,也不好直接扭头围观,就只能从后视镜悄悄窥看。
看那个一贯强势孤僻的男人,为着怀里的女人,动作轻柔,眸光柔软,所有的眷恋,小心而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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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顿好后,谢豫才想起司机的发问。
窗外风雪呼号,他视线仍落在怀里的人身上。
以一个不会让她不适的姿势拥紧了她,她语气坚定。
“回家。”
第84章值得
顾冉这一觉,一旦闭眼,再睁眼就难了。
大概是太过疲累,长久的透支身体伤了元气,这一觉像是身体要扳回本似的,她久久没有醒来。
而脆弱的身体不止是沉睡,她竟然还发起烧来应该是那个雪天在外受了凉的缘故,这几天她一直在咳嗽低烧,可她一心忙着顾老豆手术的事,也没顾得上,就这样拖拖拖了几天,越拖越严重,导致身体终于用发烧来抗议。
发烧一度飙到三十九度,顾冉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只知道睡。
不过人虽然高烧着,可潜意识对外界的感觉,隐约还是有的。
她能感觉到,起先是被人抱着走,虽然迷糊中不知道是谁,但那人的怀抱,让她安全而温暖。
然后,她进了一个略显狭隘的空间,伴随着些微的晃动,似乎是行驶的车辆。
接着,她就被放到了这个地方,身下软软地,蓬松地,还有东西轻柔地盖在她身上……似乎是床?
而后有些凌乱的脚步,似乎一些人来来去去,他们压低声音说着什么,然后有冰凉而尖锐的东西扎进她手腕,细细凉凉的液体顺着身体脉络四处游走……那是在打针?
可即便睡着,潜意识里她都觉得疼那个打针的人不仅扎针,还绝对给她做了皮试!皮试最痛!简直是童年阴影!小时候她胆子大,看到蛇都不怕,唯独见皮试一次嚎一次!
昏睡的她想说话,想抗议,想嚷嚷着发烧没关系,来包退烧药就好,皮试走开……
然而,思绪清醒,四肢却浑身无力,身体机能像是仍在脆弱修复中,根本无法转醒……于是她只能挨着痛,被迫在这断断续续的睡眠中,翻来倒去,浮浮沉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手腕上的针扎了几次,痛得她在梦




反正我也不要脸 分卷阅读193
里哆嗦了好久……不过要说的是,疼痛归疼痛,那针里应该加了些营养物质,她这疲惫脆弱的躯壳,仿佛濒临脱水的植物,终因外界的滋养,渐渐充沛起来。
终于,在某个安静的傍晚,她醒了过来。
……
大雪消停以后,城市并未放晴,冬雨接替大雪姗姗来到,昏暗的天如暗色的画卷,雨滴敲在窗台的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雨痕,天地间淅淅沥沥。
顾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睁开的眼。
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之地,如果要用词语来形容,大概只有几个关键词,“整洁、干净、冷色调”,简直像男老师的单身宿舍。
浅灰色床单与地毯,前方摆满书籍文件的工作桌椅,浅灰的立柜,还有窗户旁边灰蓝色的窗帘……以及,三十公分以外,穿着灰蓝色衬衣的男人背影。
这男人跟她的距离十分之近,说穿了就是坐在床头,眼下正拿着个文件夹阅览,似乎是在加班。
大概是察觉出她的动静,男人扭头一看她,乌眸瞬时迸出光亮,“醒了。”
声音如释重负,像是守候多时,终于等到她安然无恙悠悠转醒。
旋即他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俯在床前,凑得更近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人将醒,意识还有些迷糊,没答他的话,只迷蒙地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哪啊?”
谢豫道:“我家。”
床上的人瞪大眼,要不是这副身体将醒中有些绵软无力,她铁定得弹起来。
那边谢豫见她吃惊的模样,补充道:“我巴黎的住所,跟法方合作,要长期处理这边的事务,我就在这买了套公寓……这里安静,适合休息,从医院出来后,我就把你带到了这,你发烧,已经在这睡了三天。”
“三天!”顾冉蒙圈的大脑终于想起了最要紧的事,这会是真要弹起来,“我爸这么样了!手术后来怎么样了?我要去医院……”
她光着脚就往床下蹦,谢豫伸手拦住她,“手术很成功,你爸一切都好,现在你妈陪在医院,迈克尔医生也在全天候观察中,你不用担心,在我这好好休息。”
见顾冉坐在床沿,即便被他拦着,还晃荡着脚丫子低头想找鞋,谢豫无奈一笑,道:“真想去,你也得吃些东西再去,我去叫人给你做点粥,你等会。”
……
等粥的时间,顾冉又躺回床上。醒来后她没了睡意,就睁着大眼睛,去看着窗外的雨。
而谢豫,坐回到一旁。
顾冉以为他会继续去加班,可他没有,他就一直坐在她身后。
大概是房间太过安静,顾冉看了会外面的雨,忍不住从被子里扭头,就看到谢豫靠在她背后的床头,就那般久久凝视她。
这个姿势,在她潜意识的感官中,也许高烧昏睡中的她,被他曾无数次这般看过,她没由来有些局促,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故作漫不经心,“你干嘛老看着我,去加班啊。”
谢豫仍是看着她,好像看不够似地,半晌他说:“这两天发烧,可吓坏我了。”
顾冉一愣,注意力停在“这两天”一词上。
而也是这一瞬间,那些潜意识里的诸多感受,在这将醒不久后,因为这一个词,如潮水般统统回放。
其实潜意识里,她对这两天昏睡的过程,有些残留的印象。
从昏睡到高烧,再到醒来,总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给她量体温,给她喂药,请医生来看病……明明那样寡言高冷的性子,却在跟医生问她状况时候,细细问了大半小时。
她曾抗拒过打针,一旦打针,睡梦中都要疼得哼唧,而每到这时,总有个人在她耳边,安抚般轻语,“不痛不痛,很快就好……”
白天那个人守着她,夜里那个人还守着她,她潜意识里许多个浑浑噩噩的瞬间,他似乎一直就呆在这个房间,时不时给她掖腋被角,换额上的发烧贴,给她擦脸擦手……怕她口干,他还用棉签沾水给她湿润嘴唇,偶尔她哼唧着渴,他便小心翼翼扶她起来,喂她水喝。
不仅如此,他还对旁人立了许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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