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道酬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年
凉锦双眸一凝,眼见吴德掌扇孙文之后,恼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快步踏出,不退反进,恰逢吴德一拳打来,凉锦右肩向下一沉,堪堪躲过吴德的拳头,但那拳风擦在脸上,仍能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左腿,踏步之时用力一蹬,身体右倾,朝吴德撞去!配合尚未长开的个子,她的肩膀恰好顶住吴德侧腰,吴德不查之下,竟被她这一击撞退数步!
吴德惊骇地瞪大眼,眼中尽是血丝。
突然,他双膝一曲,砰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被凉锦撞击的侧腰,脸上一片痛苦的扭曲。
凉锦喘着粗气,伸手按住右侧肩膀,刚才一撞之下,她整条右臂都麻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缓一缓就恢复了知觉。
正如她所说,吴德对她一无所知,但她却对他了如指掌。她知道吴德侧腰有一处暗伤,应是早年与门内弟子斗狠,失足滚下山崖,侥幸活了下来,修为却就此止步。
凉锦知道吴德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他们躲得过今天,明天也不会好过。她心中思量对策,同时快步来到孙文身边,将他从柴堆中拉起来。
她见孙文呆滞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想在这儿等死吗?”
孙文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刚才吴德一掌将他半边脸扇得肿起来,好在其余都无大碍。
此时听凉锦所言,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能逃到哪儿去?我们死定了!”
逃得了今日,躲不过明日!
“那可未必。”
凉锦压低了声音,没有继续往下说。她抓住孙文,一路跑回了住处,将孙文往院里一推:
“你且回屋,这边屋子还住了另外几个弟子,他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且他机会颇多,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必定是要等到明日报复。”
孙文听得一张脸惨白如纸,但见凉锦神情虽凝重,却未有慌张之色,只得寄希望于她已想好对策。
他与凉锦相识不过一日,却深觉凉锦此人心性成熟稳重,想必思虑更加长远。
他听从凉锦之言,回屋将门锁好,虽然这锁并不能奈何吴德,但能图个一时心安。
凉锦将孙文送回住处后,自己却又反身出了庭院,趁着渐晚的天色偷偷离开伙房,轻车熟路地摸向伙房背后的山林。
她在林中逡巡一阵,往来于潮湿岩穴之间,捡了一些外敷药草,同时四处打量,似在寻找什么。很快,她在一块乌青的岩石下边找到一只漆黑的毒虫。
这毒虫长约半尺,头生双角,腹下千足,通体漆黑如墨,背部从头到尾有一根红线,看起来格外诡谲可怖。
凉锦面色不变,从衣摆撕下一段布条,绾了个活结,眼疾手快地将布条套在毒虫身上,将它吊了起来。
她提着布条另一端,将毒虫悬在空中,飞快赶回伙房,寻到吴德的住处。
此时吴德尚未回屋,凉锦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前,估摸着吴德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她将毒虫放在门缝边上,解了布条,见那毒虫缓缓爬进门缝,她才起身离去。
凉锦回屋之后将那绑了毒虫的布条点火烧了,而后将先前采摘的药草取出混在一块儿,用石块碾碎之后拿布包起,挤出汁水,装入一个残缺的废弃石碗。
她端着石碗来到孙文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孙文很快将房门打开,见门外站着凉锦,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凉锦手中石碗,讶异道:
“凉锦姑娘,你这是……?”
“方才偷偷溜出去捡了些草药,你拿去敷在脸上,兴许会好的快些。”
孙文脸上的伤究其因由是因为凉锦,故而她采了这些药草,算是还了他先前仗义执言的人情。
听闻此言,孙文微张着嘴,他没想到凉锦会为他做这些,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他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结巴道:
“姑,姑娘不必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凉锦将石碗往他手上一送,转身便走:
“磨磨唧唧非真男儿也!”
孙文羞得面红耳赤,他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孩子说不是真男人,内心羞臊难堪,却又提不起恼怒之情,有心争辩两句,但凉锦已回了屋,让他的情绪起起伏伏,脸色变幻万千。
凉锦回屋后打了盆水擦净身上的汗,便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至于孙文会不会用她给的伤药,她并不关心。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突然响起梆梆的敲锣声,住在院内的弟子纷纷从房中走出,凉锦和孙文也各自从屋里出来。
院内站着个年轻的男弟子,他一手提着铜锣,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记名册,他将名册卷成筒,震了震手中的铜锣,见人都到齐,便道:
“诸位师弟师妹,昨夜吴管事突生恶疾,现下正卧床修养,今后由我暂代管事一职,我叫周平,你们可以叫我周师兄。”
孙文目光呆滞,内心震惊之情无以复加,他下意识地扫了凉锦一眼,却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凉锦此时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有极大把握吴德回屋时会被藏在门缝中的毒虫所伤,但保不准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今听闻周平所言,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
那毒虫虽烈,却不致命,只会让人浑身麻痹,酸软无力,卧床三两月,毒性自消。
吴德此人虽然令人厌恶,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故而凉锦没有选择狠下杀手,她重生而来,心中杀念没有前世那么深重,且若在凌云宗内杀人,尽管吴德地位不高,宗门之中也会有人追查,一旦被抓到,她乐子可就大了。
孙文看过来的目光她自是觉察了,但她没傻到对孙文坦白,故而对其视而不见,不动声色。但觉孙文脸色好了许多,该是用过那药了。
周平将要事说完,分别安排了些差事给院中弟子,轮到凉锦和孙文时,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名册,言道:
“你们两个才上山?”
凉锦二人点头承认,周平沉吟片刻,最后让二人去昨日的院子里劈柴,只是没有像吴德那般刻意刁难,要求他们劈的柴火仅有昨日的三成。
午间休息,又是昨日的弟子前来送饭,但孙文没像昨日那般狼吞虎咽,他放下食盒,抬眼看着凉锦,欲言又止。
凉锦将斧子扔在木桩上,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动手将饭菜端出来,就要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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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管事的事情……”
孙文没忍住心头疑惑,万分好奇地开口,绝口不提昨日凉锦送药之事,恐是自觉丢脸。
“周师兄不是说他突发恶疾吗?怎么?”
凉锦夹了一筷子菜,听孙文谈起此事,她毫不在意地说道。孙文从她的态度上看不出什么,的确也想不明白凉锦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吴德弄出“恶疾”。
但时间实在太巧,昨日他们刚刚得罪吴德,今日吴德便卧病于床。
见凉锦不想多说,孙文便识趣地住了口,且昨日凉锦晚间来送药,又哪里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反正吴德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干脆放宽心,好好做事,好好修炼,不再探其究竟。
第6章纷争
吴德一病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一直由周平暂代管事一职给伙房中的弟子们发放每天的任务。
凉锦和孙文这两个月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劈柴,两个月来,孙文也算努力,凉锦传授的劈柴之法已被他初步掌握,劈起柴来不再如最初那般吃力,也因由这两个月的锻炼,他个子长高了些,体格也渐渐壮实。
自从那日凉锦给他送药之后,他每天都格外卖力,似乎是想向凉锦证明什么,然而凉锦对此毫无所觉。
这天未到日落,凉锦已提前完成一天的任务,将斧子放下便欲回屋,孙文忽然将她叫住:
“凉锦!”
两个月来,两人早已熟识,他便改了口,不再姑娘姑娘相称。凉锦闻声停步,转头看他,面露不解。
“那日……那日多谢你的伤药。”
时隔两个月,孙文终于将两个月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说出这句话后,他只觉后背湿透,莫名的紧张,同时,还有些莫名的期待。
凉锦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顿了片刻才想起两个月前那件小事,若是孙文不提,她兴许已经将其忘记,她毫不在意地摆手道:
“不用谢我。”
言罢,她也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小院。
孙文张了张嘴,后又闭上,神情有些失落,片刻之后他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握拳振奋道:
“凉锦这般优秀不同寻常,怎会困于区区伙房,一年之内必能入凌云宗,成为正式弟子,我却是不能被她落下!”
孙文的自言自语凉锦自是不知,她回屋之后稍作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早在前几日,她便隐隐有种突破的感觉,今日时间有余,正好尝试突破,这也是为什么她方才不与孙文闲聊,急急赶回屋舍的原因。
凉锦闭目入定之后,缓缓纳天地灵气入体,这些天地自生的灵韵之气,经由皮肤进入体内,被炼化为真气,在凉锦闭塞的经脉中极为缓慢却平稳地移动,她心口的晶蓝色丹珠也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停闪烁。
终于在某个时刻,她经脉中稀薄的真气完完整整地运行完一个周天,她睁开眼,眸中少见地起了情绪波动,她欣喜地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唇角微掀,自言自语道:
“霜儿,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离去见你仍还差了好远好远,却总归是有了些获。”
她突破了第一道关口,达到练气一层的水准。
比她前世还快了半个月,可见无极天心心法确实比之凌云宗的修炼心法好上不少,叫凉锦颇为欣悦。
第二日,凉锦仅用了半日时间便将周平安排的任务做完,叫一旁的孙文目瞪口呆。
突破练气一层之后,凉锦的体能比原先好了不少,劈同样数量的柴火不觉得疲累,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
午间恰逢周平前来察探二人的进度,但见凉锦已然完成,他颇为惊讶,猜想凉锦修炼恐有所得,兴许已触摸到修行之道门槛,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言道:
“明日你不用劈柴了,晌午替外间记名弟子送饭,其余时间都可自由安排。”
孙文目光呆滞,凉锦实在给了他太多惊讶。
眼看着凉锦朝他挥了挥手,随着周平一起离开,他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显得异常颓丧。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凉锦能做之事,我未尝不能!莫要被她撇下!”
凉锦离开小院后径直回了屋,昨日才刚突破,她正是需要时间好好稳固,周平的安排在她意料之中,盖因前世虽是吴德掌权,多有刁难,大事上却没有过多干涉,最后也如周平这般安排。
这两个月来,凉锦渐渐发现,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与她相关的事情,让她的未来变得不可预期。但与她无关的事却无太多变化,使她仍能依据别人的未来一点一点推衍己身。
吴德告病于床,她提前半个月修炼到练气一层,这些是她所造成的改变,但她练气一层之后与前世一般做了伙房跑腿,又隐合前生的经历,就是这个道理。
她修炼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从入定中苏醒,此时她已养足了神,神清气爽,稍作打理便赶赴伙房。
伙房中有不少弟子进进出出,格外忙碌,周平于旁侧监工,见凉锦前来,他指了指一旁分派好的食盒,对凉锦道:
“你将这些食盒送到听剑轩,分派给轩内修行的记名弟子。”
凉锦领了任务,从周平手中接过出入听剑轩的腰牌,将四五个食盒装入竹篮,轻车熟路地前往听剑轩。
听剑轩位于外宗南面,天地灵气丰厚,是凌云宗少数优秀新晋记名弟子的修炼场所,凉锦来时,轩内仅五名弟子盘坐修炼,三男两女,无有宗内长辈巡视。
凉锦提着竹篮目不斜视地走进听剑轩,将篮中食盒取出,放缓了脚步将食盒分别摆放在五个记名弟子身边。
做完这些,她就准备回伙房,之后自有弟子来捡碗碟。
正当她即将走出听剑轩,旁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挡住她的去路:
“这位师妹还请留步。”
凉锦眉头微皱,抬眼看去,却见方才距离轩门不远处打坐的男弟子不知何时已转醒,此时正挡在她面前。
此子眼神轻佻,暗含玩味,凉锦不识得此人,前生所遇之人何其多,并非每个她都能记起。
“师兄有何吩咐?”
凉锦内心不悦,却未表现出来,耐着性子开口,却未低眉顺眼,笑脸相迎。
该弟子眉角一挑,颇为讶异凉锦的态度,眼中笑意加深,玩笑道:
“师妹替我等送餐,颇为辛苦,何不稍作歇息,与吾等探讨探讨修炼之道。”
他模样颇为俊俏,年仅十五六岁,五官已初具雏形,言笑晏晏之间,倒是夺人眼球,想必俘获不少少女初心。
此番凉锦初来,他未曾见过,便起了涉猎新意,近时越觉凉锦面貌清俊,虽仍显稚气,但配合她平平淡淡的神情,竟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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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韵味,让他起了玩闹之心。
奈何凉锦不为所动,轻轻摇头:
“小妹之资质不若诸位师兄师姐,此番不慎叨扰了师兄修炼已是过失,若再久留恐管事责罚,还望师兄见谅。”
她言辞恳切,神色却不谦卑,没有低人一头的自卑情绪。此时轩内另一名男弟子也睁开眼,促狭地笑道:
“王师兄好兴致,奈何今日却惨遭失败,人家师妹既不愿久留,你便让她离去吧。”
听闻此人拆台,王漠面色不虞,敛了些许笑意,不理会那人之言,直看着凉锦又道:
“既然师妹执意如此,师兄自是不会为难,但还未请教师妹芳名,怎敢轻易放手,为兄姓王名漠,不知可有荣幸得闻师妹名讳?”
凉锦眉头微蹙,心中很是不耐,语气平平道:
“师兄高才,小妹不过伙房弟子,来年兴许不得入宗门,得知小妹名讳有何义意?”
言下之意便是,你如枝头凤,我似树上鸦,身份相差何止千里万里,你何苦争一时之气非得问清我的姓名?
她说完,也不管王漠是否同意,扭头便朝轩外走。
王漠笑容一僵,他没想到凉锦竟然屡次拒绝他的示好,区区伙房弟子,态度却非比寻常,言语似软实硬,格外高傲,又有平常与他针锋相对的岳清在一旁看他笑话,让他感觉颜面扫地,颇为恼怒。
现下已放不下脸面任由凉锦离开,他今日无论如何要凉锦主动服软。此事虽因他而起,他却不觉自己有何过失,伙房弟子向来对他谦卑恭敬,他也自认天赋秉异,从未见过凉锦这般傲慢的伙房弟子。
他也确是少年心性,争无谓义气,此时怒从心起,抬手便朝凉锦抓去。
王漠一掌探出,要抓凉锦肩膀,他早过凉锦来宗几月,早已突破练气一层,其速度不可谓不快。
身后响起风声,凉锦早有防备,脚下步子一错,堪堪躲开王漠抓拿,顺势一把擒住王漠手腕,回身一旋,只听咔吧一声响,王漠腕骨向内错落。
王漠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凉锦能躲开他的抓拿,随后手腕腕骨脱落,剧痛传来,让他失声惨叫,狼狈地连连后退,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凉锦也愣住,她不清楚王漠深浅,又因初入练气一层,力量控制不好,刚才那一手她毫无保留,不曾想王漠哪里会想到伙房弟子竟有练气修为,并未出全力,却在凉锦手中栽了跟头。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将剩余三名弟子惊动,他们纷纷睁眼看来。王漠缓过劲后脸色一片铁青,不复初时风采,他恶狠狠地盯着凉锦,放下狠话:
“我定会让你滚出凌云宗!”
凉锦不为所动,神情一片淡然,却在此时,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凉锦身后响起:
“王师兄技不如人,何故与人为难,仗势欺人?且凉师妹与我相识,此事不若就此揭过,大家平心静气坐下聊上一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不是吗?”
凉锦意外地回头,见那说话女孩儿的确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那女孩儿见凉锦看来,不由眯眼笑了:
“凉师妹可是不记得我了?先前我们曾见过的。”
凉锦神情微赧,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穆彤?”
穆彤闻声,抿唇轻笑,似是开心凉锦将她想起:
“正是。”
王漠见穆彤替凉锦出头,脸色越发难看,但对穆彤,他却不敢像对凉锦般摆脸色,只道:
“穆师妹此言差矣!断腕之仇,可是说放下就放下?!”
“王师兄,你我皆为修行之人,须知修之一道荆棘坎坷,那腕骨脱臼只乃小伤,请门内药房师兄正骨,再修养三两日就能好全,且方才确为师兄先动手,我等皆为见证,就算凉师妹有所过失,既两方都有过错,为何不能放下?”
王漠被穆彤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听剑轩,岳清等人只管旁观,未出声入话局,此时王漠离去,岳清方才笑道:
“师妹好气度!王漠这厮我早看不惯!”
凉锦没有接话,穆彤见她无心与众人闲聊,便道:
“今日之事王师兄恐不会轻易罢手,你自己日后需得当心。”
她与凉锦并无交情,之所以会出言相帮,一则因为她对王漠此人有些不喜,二则是她对凉锦山下遭遇有所听闻,不由心生同情。
凉锦心中讶异,她与穆彤不过一面之缘,却是未想到穆彤会如此为她说话。她好言谢过穆彤,便离开了听剑轩。
第7章陈渝
凉锦回到住处,正准备推门而进,她的脚步却忽的停了下来,欲推门的手也顿在门边。
屋里有人。
并非她察觉到生人气息,而是她前生百经生死磨砺出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屋里有人。
凉锦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它曾无数次救过她的命。
她站在门边,没有立即逃离,刹那间思绪电转。若屋内之人有杀心,她早在步入这个院子的瞬间就已死于非命。
呼吸之间,她已做出决定。
她将呼吸放缓,心境放宽,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似对屋中之人无有所觉,抬手将房门推开。
屋内果然站着一人,背对屋门,素衣白裙,腰间悬剑,剑身狭长,隐泛晶芒,一枚暗红色的珠佩坠在剑柄上,朱玉寒铁剑,持剑人正是陈渝。
凉锦识得这柄剑,更识得陈渝的背影,她站在门口,复杂的心绪一闪而过,下一瞬,她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轻唤道:
“陈师叔。”
她今生尚还不是她的师父,凉锦也只能与穆彤等人一般,将她唤作师叔。
陈渝闻声回头,轻笑颔首,语调轻缓,有如山间幽泉:
“你且进屋。”
若说这世上除了情霜,还有谁能让凉锦完全放下戒心,那么这人,便该是陈渝。前世陈渝对凉锦极好,就连最后中毒遭遇袭击,她为了保全凉锦,竟不惜与来敌同归于尽。
那时候凉锦没有多想,只有感于师父亲厚。现今却发觉有些不寻常,此刻,陈渝出现在这里,更叫她确信了这一点。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她会用自己方式去了解陈渝和她未曾向她吐露过的秘密。眼下,她只要知道,陈渝对她不会有害,这就够了。
她不曾迟疑,迈步进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陈渝没有说明来意,她朝凉锦招手,将她唤到身边,两指并起点在她的额头,片刻后陈渝面上露出惊容,显然是发现了凉锦练气一层的修为,她后又微微皱起眉头,无奈地叹道:
“五行驳杂,虽有一层修为然今生恐无法筑基,先前应是学了些拳脚功夫为后日修行打了底子,此事我竟未知。”
凉锦闻言,微垂着头,没有说话。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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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陈渝此言乃是为她今日挫伤王漠寻得一个合理的解释,见陈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自然不会自报根底。
末了,陈渝从袖袍中取出一本手抄的秘籍,递给凉锦:
“你既习得练气一层,已算达到余长老的要求,我便将后续心法与你,将你算作记名弟子,然你之天赋较宗内寻常弟子尚还不如,修行一道需百倍刻苦,若是日后我见你懒散怠惰,便会逐你出门。”
凉锦猛的抬起头,诧异地看向陈渝。她不曾想这一世,陈渝竟这么早就将她提拔为记名弟子,她神情恍惚地接过秘籍,陈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惊喜过度,尚不能回神,吩咐她好生修炼,遂起身离去,未言及将她带离伙房之事。
陈渝走后,凉锦双手捧着那本手抄秘籍坐在床前发呆,前世,她修为突破练气三层之后才得到陈渝青睐,被其提拔为记名弟子,未曾想如今她只得练气一层,陈渝明明知道她灵根五行驳杂,乃无法修行的废灵根,仍如此作为,却是让她心头无端酸涩。
良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积郁尽数吐出。
凉锦识得陈渝的字,她手中的秘籍所载乃凌云心诀练气期所有心法口诀和行功经络,纸页崭新,字迹娟秀,竟是陈渝近日亲手抄录。
这份情谊已然超越了寻常的师徒情分,何况凉锦才入山两个月,加之今日,与其见面不过两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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