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大冒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0林原0
接下来是暗地里的告密,接下来是公开的诬陷,接下来是狂热的新信徒拿起了木棒和草叉,挨家挨户搜捕起女巫来。直到那一天,一个漏网的女巫学徒挣脱人群,在燃烧的火刑住前唱起了歌儿。
那时的罗兰身披鸢尾白袍,右手提着一把血迹斑驳的银剑,左手高高举着火炬,正要发表一篇行刑前的激昂的演讲。那时的布莱克伍德怯懦地藏身于人群之中,眼看着疯狂一次又一次重演。布莱克伍德看见了女孩,他伸手抱住女孩,他想要保护女孩,女孩却惊恐地挣脱,唱起人心的绝望的歌来: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有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苦水注入我的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那不是什么咒语,只是一首绝望的歌儿。北岛的流亡者之歌,据说是一位战败后流亡于北方群岛的自由民所作。可是歌声应和着风声唱起的时候,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含冤的怀恨的尸骨从地上爬起。口出恶言的人,喉咙开始溃烂,手沾鲜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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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生出了爪牙。曾经战无不胜的骑士团发了狂,开始自相残杀。而那些曾经欣欣然心怀喜悦的看客,此时心里只剩下恐惧。
这是一个梦,这是一桩无可更改的事实。布莱克伍德从清晨的梦中惊醒的时候,一位圣骑士扔给他一柄短矛,亡灵来了!
布莱克伍德不满地把短矛插在地上,拔出自己的佩剑,爬上了木箱垒成的营墙。另一位圣骑士粗暴地按低他的头:“小心,亡灵会看见!”
雾霾已经在昨夜的寒风中散尽,在一夜凝霜的草原和丘陵之上,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焦黑的骨骼,不肯停歇地缓缓移动着。时明时灭的红色的眼睛,如同火刑架下的余烬。就像后来诗人们唱的:“那是漫山遍野的亡灵哇,将骑士团最后的营地四面围定。”
亡灵的大军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四面八方越聚越多,好像耐心等待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冲出去!”布莱克伍德大喊。
骑士团的人没有理睬他。
布莱克伍德捡起盾牌,站在营地的中央,用剑敲打着盾牌大吼:“我,十夫长布莱克伍德!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对指挥序列有异议,滚来面前跟我说!”
骑士们不情不愿地聚拢过来,默默清点一遍,一共十二个人。布莱克伍德疑心十二个人里其实是有军官的,但是一路败逃,旗帜和纹章早就丢弃了,其中只有一个医官是文职序列,其他十一个人都拿着列兵的装备。
“好,要是有异议,跟我打一架,要是无异议,就听我说!”
骑士们窃笑了几声,都到了这份田地,纠结指挥权有什么必要?
“听我说,亡灵把我们围困在这里,是想用绝望逼我们发疯,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只有冲出去。”
“好像还嫌死得不够快,”一位年轻的圣骑士说:“圣光完全不肯回应,我们拿什么跟亡灵打。”
“光吗,我这里好像还能用。”布莱克伍德一甩手,在手心里点亮了一团小小的光火。
骑士们后退了几步,不知谁咕囔着说:“你又不是骑士团的人。”
年长的医官犹豫着说:“我听说过,你是罗兰的我尊重罗兰长官的私人生活。是他背地里给你做过圣光授予仪式吗?”
“说的什么跟什么!我跟罗兰哪有……”布莱克伍德觉得辩解是徒劳的。那么简单一个法术,天天看骑士团用,学都学会了。话又说回来,圣光授予仪式,那个法术好像布莱克伍德也见过,应该不算难。
“罗兰曾说过,圣光来源于信仰。”罗兰好像确实说过这一类的话,管他了,布莱克伍德硬着头皮现编祷文:“圣骑士!只要只要你们心中仍存一丝善念,圣光必不会背弃你们。”
心火稳定而炽烈地燃烧在布莱克伍德手中,施法并不难,只是消耗巨大,他不知道能撑多久。
布莱克伍德不耐烦地说:“喂,把我的光分给你们用,要就快来拿!”
布莱克伍德把他一个人的光分给了十二个人用,他的膝盖有点软,他拄着膝盖重新站定:“好,现在可以打架了,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突围计划。”
重获圣光之力的十二位骑士士气大振,一路杀将出去。罗兰的十二豪侠大战亡者军团的故事在歌儿里已经唱了许多。在光系法术的狂轰滥炸之下,行动迟缓的亡灵并没有做出有效反击,眼看着骑士团的小小的队伍杀出了一条血路。
布莱克伍德一肩扛着罗兰,一手提着他的旧剑在队伍末尾断后。秋风落叶,剑戟争鸣,死人的军队竟一时徘徊着没有再追上来。布莱克伍德大口喘着粗气,把罗兰的身体安放在一块凸起的白石旁。骑士们围拢上来。医官用一根小棍拨开罗兰的领子和袖口,草草看了一眼便宣布:“他已经死了。”
第27章第二十七章公主和王子的结局
二十一岁的小处男布莱克伍德跪倒在地上,他不认同罗兰的许多做法,他决定不再与这个疯狂的战争贩子搅和在一起,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罗兰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金发和银甲,他的笑声和牙齿,他的午后的池塘,那是小处男的初恋啊!
一位骑士小心地拍了拍布莱克伍德的肩膀,问:“你还有光吗?”骑士们的光又用完了。
布莱克伍德用力甩甩手,一团光芒出现在他的手心,微弱但坚定。
骑士们纷纷伸出手来,没有祷词,只是贪婪地汲取着剩余的光。
“你们会救罗兰的,是吗?我听说骑士团有复活术。”布莱克伍德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趁着亡灵还没有追上来,我们分头撤退,也许机会更大。”一位圣骑士小声说。
圣骑士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个沉默地转身起来。医官走之前不放心又说了一句:“复活术是禁术,耗尽北地的光灵都不够复活一个人,现在又是这个情况,你应该放手。”那位医官后来成了南方教会的大主教,他主持了著名的和解运动,以及一系列温和的宗教改革,声望颇高。而此时,他也只是可耻的逃兵之一。
布莱克伍德大声说:“骑士团里没有一个好东西!”风声没有回应,渐浓的暮色里亡灵的黑色的大军重新围拢上来,一支锈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布莱克伍德怒吼着把旧剑插入泥土,龟裂的大地迸出光火,亡灵无声地后退,忽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仿佛撕裂了天空,四面八方的光灵呼啸席卷而来。布莱克伍德一定要复活罗兰!
光越聚越多,已胜过了在山脉边缘挣扎的残阳。而被强行抽离了光灵之力的整个北地,迅速淹没在阴影之中。光元素不喜欢逻辑、不分辨善恶,只屈从于强烈而真挚的情感。光元素不再温暖、不再明亮,只是无情地抽取着一切可抽取的能量。在迅速降临的阴影中,草木枯萎凋亡,蒙上了黑翳,罩上了白霜。布莱克伍德一定要复活罗兰,他不管,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光在布莱克伍德的掌心和罗兰的胸口暴起,罗兰猛然睁开了眼睛:“啊,小黑,是你!”罗兰露齿而笑,仿佛春天里融化的坚冰。
“不,你不是小黑!你怎么变成了亡灵!”他的笑容瞬间如北地结上了白霜。
布莱克伍德欲开口分辨,喉咙却失了声,亡灵的黑翳从罗兰的胸口渗入了布莱克伍德的手掌,又沿着黑色的脉管逆流心脏。布莱克伍德强施逆天之咒,早已耗尽了心中光火,失去了抵御瘟疫的能力。
布莱克伍德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焦黑腐烂的双臂。
“憎恶,岂可留你!”罗兰捡起剑,捅进了旧情人布莱克伍德的胸口。
那是绝望的无声的哀嚎,失去了力量支撑的罗兰终究没能复活,变回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强行聚集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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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灵冲天而去,失了踪迹,把整个北地笼罩在百年不散的阴影之中。
亡灵布莱克伍德从胸口里拔出剑,摇摇晃晃地离开。复仇的亡灵大军闪开一条道路,没有拦他。这一事件后来被称为瘟潮。
两百年后,水银的神殿,一切将有个了结。
“瞧啊,大英雄的所作所为!”水银塑造了罗兰的身形,又迅速染上了颜色:“如今却道貌岸然,指责起我的不是来,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是真的吗?小黑。”韦恩问。
“是真的,女巫们发动了复仇的诅咒,而诅咒最终变成一场持续百年的瘟潮,是因为我滥用圣光。”
“现在只要干掉罗兰,瘟潮就能结束?”
其实瘟潮早已结束,只要没有人再从中作梗我大声说:“是!”应该不算撒谎。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跟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其实这不算一个计划。我和葛琳达当然仔细计算过结束瘟潮的各种可能性,但我并不知道罗兰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的干枯的心脏动摇了一下,光芒的王座瞬间从我手中散开,罗兰的光源抽身逃窜,我扔剑疾冲向前,双手挥拳砸地,六座冰柱从水银的涟漪之处升起,组成棱镜将一团光元素围困其中。
“不要废话,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我一施法,扭曲的光元素就源源不绝地抽取着我的力量,我不知道……
“小黑,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以后也可以拜托葛琳达帮你复活的对吗?”
我沉默了,槭木剑刺入心脏就是了断妄念,并没有复活的可能。罗兰嗤嗤地笑着。
忽见一阵阴影涌起,我回头,女巫葛琳达从阴影中现身,捡起我遗落的木剑。鲜血濡湿了她的鲜红的长袍:“对不起,小黑。”葛琳达掷出了木剑。
那一瞬间仿佛很长,槭木乃悲戚之木,其叶红胜火,其骨白如灰,专断一切妄念。我等待着木剑插入后心,这一击会很准确吧,我不可移动。可我却听见了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韦恩一个翻滚过来,举盾挡开了木剑。
“你在干什么!”我怒吼。
罗兰俯身捡起木剑,光线聚焦,木头顷刻化成了灰烬,灰烬穿过罗兰的虚假的手掌,落下,没入一地的水银之中。
“韦恩……你应该还有一支槭木剑。”
忽然热烈而坚定的光在我身边暴起,与神殿里充斥的冷光截然不同,韦恩点起了心火。
“蠢货,不要施法!”
“相信我,就这一次。”韦恩把手腕塞到了我的手心里。我犹豫地读取了他的施法记录。他的计划简单而直接和治疗法力耗竭的原理类似,两百年前我为了复活罗兰耗竭了北地的光能,制造了这一大堆到处汲取能量的扭曲的光灵,如今只要一个新的圣光授予仪式,用双倍能量把它充爆……
可是哪里搞来双倍能量?
“我们俩联手,可以的!”
罗兰的光源挣脱了冰柱棱镜的封锁,却也不再逃跑,而是如瘾君子般贪婪地汲取着韦恩的能量。这个计划实在过于冒险,管它了!我握紧韦恩的手,也点起了心火。
罗兰狂笑着高歌着:“光是我的,你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其实并不自信我有足够的光,可是我身边站立的,我手心紧握的,始终充沛有力,让我也鼓起勇气。鼓起勇气面对人心的疯狂与仇恨,面对自己的怯懦和执着,温暖而坚定的光澎湃而来,那一瞬间似乎让人真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一瞬间,突然没了任何声音。结束了,韦恩冲我点点头,抽回了汗湿的左手。
水银泻地,用在这里并非修辞,高耸的水银神殿霎那之间失了形迹,连同罗兰的颠倒梦想。陈年的旧债已偿。
圣骑士韦恩站在空荡的祭坛中央,低垂着头。我有点担心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只是缩身躲开,嘴里喃喃地念着:“这是一个错误,一开始就错了。”
一下子被灌了那么多骑士团的黑历史,韦恩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在我内心深处,我其实是赞同教会彻底删除这一段历史记录的,这么做至少给了人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此刻,我只是担心韦恩法力耗竭,他的心火烧了实在太长时间。
“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弗兰西斯指指天上:“还有四条龙!”
韦恩沉默着高举起一只手,握紧成拳,四条早已死去的巨龙掉头下坠,在半空的风中就解体了。这一招真是帅爆了!
当然从原理上说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四条龙的尸体已经失去了能量来源,只要向风戳破这一点即可但是,动作真的很帅啊!而且看他稳健的施法,耗竭什么的完全是我多虑呢。想想看两个月前,韦恩还是一个多读几遍清洁术就顶不住的新兵蛋子,经我稍加提点,转眼就成了独当一面的强力圣骑士,当然主要是他天份高,自己就领悟了许多我都未曾见过的招数,但是,我的功劳还是有的。
我不清楚我当时的表情,但是葛琳达随后说道:“小帅哥心情不好呢,小黑你就不要犯花痴讨人嫌了,快来治疗我先!”
葛琳达在阴影中被罗兰的一枚水银箭偷袭击中,流了很多血,还有中毒症状,所幸及时治疗并无大碍。我给葛琳达读治疗祷言的时候,手上抽搐了一下,烧伤了手指,实际上我已经耗竭了。草草读完祷言,我又开始担心起韦恩来,他还是低头站在那里。
我用手拄着膝盖站起来,慢慢走到韦恩身旁,小心地说:“喂,铁皮人……”
韦恩突然开口:“听着,我并不是没有心的铁皮人。”
真是的,他平时跟着葛琳达那个老巫婆“小黑、小黑”地叫我,完全不讲长幼尊卑我也忍了,这时候他却计较起铁皮人这个绰号来。然而我没来得及抱怨……韦恩强扳过我的肩膀,一个吻凑了上来。
那是极糟糕的一个吻,猝不及防,粗鲁又疯狂。可是,竟然那么美。
“后来,公主打败了邪恶的王子,和巨龙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许多年以后,著名诗人弗兰西斯在校订这篇小说的时候讽刺说:“要是我,会在这里作一个结局,在美丽的公主变成恶毒的王后,王子变回青蛙之前。嗯,言情小说应当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第28章第二十八章速朽的神殿
那时我感觉地动山摇,不,亲一个嘴儿虽然美,却没有摇晃大地的效果。只见原本跪在神殿门口的两座泰坦铜像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那根本就是两位泰坦本尊!
我活动了一下被烧坏的手指,这时候再招惹上万神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两位泰坦重启系统花了一些时间。我正琢磨着应对之策,一位泰坦缓缓地开了口:“致以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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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因光能异常聚集前来检修,不料误中陷阱,感谢贵人搭救。”泰坦矜持地点头行了个礼。
好,如此最好。我小丑似地深深鞠躬回了个礼,便小声招呼队友:“还不快走!”
弗兰西斯抬头望着泰坦:“罗兰说的是真的吗?奥斯卡王尔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我们杀了巨人王尔德,人家泰坦宽宏大量,明明不问此事了,弗兰西斯不知死活偏要提起。泰坦长久地沉默,而我只感到风声渐紧。
两位泰坦!我心中默算还有多少元素能够回应我的召唤。忽然我的身边暴起了光火,韦恩,他的心中似乎燃烧着无穷无尽的光。
泰坦重新开口:“泰坦因为傲慢犯过许多错,但这一次,我们不会狂妄到同时与两位光之子为敌,我们无意为敌。”
光之子是一个很严重的称谓,具体涵义不太好解释,泰坦可以自称光之子,像罗兰那样化身为纯粹的元素,吸取的整个北地的光能,也能称得上光之子。而光之子用在我身上显然是过誉了,我虽然会几个光系法术,不过于是我腆颜回答道:“万神殿真是太客气了。”
“请告诉我!王尔德的事情是罗兰瞎编的。”弗兰西斯不依不饶地追问。
泰坦似乎颤抖了一下,伴随着隆隆的大地的回声:“对于万神殿,奥斯卡王尔德是一桩丑闻,而自深深处,我是嫉妒他的。他拥有一件万神殿从未拥有过的宝物,爱情。是的,我们中的一位兄弟生成能够理解速朽族类的爱情,他化名为王尔德,在人类中发表过许多诗篇。
“巨人的花园,王尔德爱上了人类的少年,那是他发表的第一首诗歌。快乐王子则完成于那位人类情人死后。罗兰窃取了万神殿的数据库,他所言即万神殿所知。
“后来王尔德与万神殿断绝了联系,直到最近,我们得知他在与光之子的冲突中丧生。
“万神殿得知,有一位好心的大法师用野草掩盖了王尔德的坟墓,这是恰当的,这是万神殿的一桩丑闻,如果光之子和他的朋友能够继续保守秘密,万神殿将不胜感激。”
“守口如瓶,一定守口如瓶!”我急忙说:“真是一桩可怕的误会,现在既然搞清楚了,感激万神殿宽宏大量,我们也不该再多叨扰。”说罢我拉起弗兰西斯便走,生怕这货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请等一等,事实上万神殿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嘛!真是没完没了:“卑谦的凡人竟有如此荣幸,请问尊贵的泰坦所欲何事?”既然我们理亏,事到如今不管泰坦要什么,我们也有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如你们所见,另一位光之子扰乱了北境的地脉,元素需要恢复正常。”
“好,我帮忙。”我说。
圣光大教堂原本是一座泰坦的圣殿,建在北境的地脉交汇之处,用泰坦的话说叫“节点”。后来被骑士团占据,骑士团也看中了地脉里充盈的能量,原地新建了一座教堂,并定为圣地。之后罗兰企图抽取北地的能量,也从此地入手。按照泰坦的意思,是想重建他们的神殿,把地脉恢复原状。这自然是一个极好的结果,我举双手赞成。
“可是,建造神殿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我也帮不上多大忙呀,要我搬石头吗?”
泰坦停顿了一会,似乎在计算措辞:“石头,朝生暮死的种族以坚石为重,泰坦一族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崇尚速朽之物。”
“这是一座速朽的神殿,由流沙、雨水和爱情铸造,旋即建成,旋即毁灭。”弗兰西斯低头哼唱起歌儿。
韦恩问:“这也是奥斯卡王尔德的诗句?”
弗兰西斯简单地回答不是。
泰坦重新开口:北境的圣殿原本是以雨水建成,然而此时坚冰封冻,不再是可行的选项。所以冒昧地请求,如果光之子可以献上一份速朽的礼物”
爱情,我扭头看了一眼韦恩。
韦恩说:“可是我不想给。”
这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泰坦索要爱情,并不是真的能够拿走,爱是可以分享的。
没有等我解释,韦恩打断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爱也是自私的。我不愿把我的最美好的东西拿去作什么速朽之物,怪不吉利的。”
速朽与永恒,并不依赖于他人的看法而存在。再说泰坦原本没有错,且不说承载爱情的生命本身就是速朽的,就说这份北地的爱情,一旦回到南方,结局怎样也是两说,毕竟骑士和死人,各有各的理由和方向。而此时的我并没有再说什么,竟是词穷。
弗兰西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来吧。”从背囊里取出了他的小小的七弦琴,慢慢调了调弦。
他唱的是《夜莺与玫瑰》,王尔德的歌儿。
年轻的情人爱上了贵族家的千金,情人哀叹:若能有一朵鲜红的玫瑰,他定能知我心意!玫瑰树很想帮忙,然而并非时节,枝头的花儿尽是雪白。夜莺儿暗暗地爱着年轻的情人,见不得他日渐消瘦、辗转难眠。夜莺用心脏抵着玫瑰的尖刺,唱了一整夜,终于用生命染红了一朵玫瑰。贵族家的千金得了红玫瑰,却并不领情。无功而返的情人把玫瑰丢到一旁,说:爱情果然是个浅薄的东西!
琴声婉转,低声吟唱的仿佛不是歌儿,而是夜莺的鲜血。在地脉的共鸣之下,雕饰音符的旋律化作了泥砖,垒成了高台,爬满了藤蔓,又盛开了血红的花儿。流沙升起,雨水落下,不觉一曲终了,速朽之物又重归于虚无。
琴弦不小心划破了弗兰西斯的手指,几滴黑血落在泥泞的地上。他竟然动了真情。
速朽的神殿已经建成,泰坦缓缓地鞠了个躬,身形便消失不见。只剩下地脉节点处古老的圆形祭坛,圣光大教堂倾圮的石墙与石柱散落一旁,雕像与铭文依稀已不可辨,石缝中却蔓生着青草杂木,又开出早春的花儿来。
我俯身询问大地,在速朽神殿的加持之下,地脉已恢复正常。看来北地会很快恢复,这是一个好消息,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
第29章第二十九章二十一岁的处男
这是北地的久违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怀念。韦恩把密文写在银镜上,又朝着太阳反光,骑士团的人通常利用阳光的衍射向总部传递消息。骑士团总部一会儿便发回了消息,骑士团的人一如既往地罗嗦,反复追问了好几遍,韦恩又耐着性子一一回复。直到阳光西斜。
我守着韦恩发完最后一封报告,说:“一起走走。”
韦恩可能是没注意到我一直在旁边,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我又说:“你不是说过,我们应该多花些时间在一起,如今事情告一段落”
韦恩这才露出白牙齿笑:“去哪里?”
受速朽神殿的影响,
不靠谱的大冒险 分卷阅读30
冰雪消融,汇成了潺潺的小溪。北地的生命正以令人惊奇的速度复苏,两人沿着溪水信步而行,直到残雪尽处,在一片青郁而柔软的新草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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