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缺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苜蓿血染
他在烟雾中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却让他恍然大悟,自己刚刚为什么无法冷静。
那是蓝河的脸。
“教育长找蓝河就是通知他这件事。学校已经特批了假期,明天蓝河就会动身去东北哈尔滨处理家事。上面的意思是,你明天也走一趟东北,查清楚这一起暗杀,可采取必要的抱复手段,另外,协助新继任者稳定局面。切记保密。”
叶修默默穿过走廊,任务内容还在耳边重复。
蓝征云死了,对于东北的局势来说无疑是一个大的变动。这一支重要的抗日力量一瞬间失去了昔日的统领,还会像从前一样一往无前地打仗吗?新的继任者是谁?能稳定局面吗?
更让叶修担心的是,现下国民政府内主张求和谈判的声音是高过主战一派的,万一派上去个主和的继任者,那东北的抗日力量就面临着被瓦解的危机。而且……这场暗杀,没那么简单,蓝河涉世未深,对于党内的政治形势并不太清楚,可是叶修的敏感思维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更像是一场阴谋,蓝征云的死恐怕和东北的主和派拖不了干系。
而蓝河,单是处理自己的家事就够他忙的了。蓝家的情况并不乐观,蓝征云在家排行老大,膝下就蓝河一个儿子,蓝河的几个叔叔社会背景都不简单,难道就不会对家主之位动心思?这年头有钱有权才能混得下去,让那几个叔叔心甘情愿帮着蓝河打理家事,一切听从蓝河这个小辈的安排,说出去谁信?
想到蓝河叶修的情绪波动又开始不正常。二十出头踌躇满志的蓝河,一夜之间就要直面自己父亲的去世和家中的内乱,这本不应该是他承受的,叶修希望他一辈子都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军人,不要知道政治世界的血腥残酷,不要知道那些信仰、口号、主义背后的黑暗交易和腐坏人心,在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有正义和希望,鼓舞着他一直战斗下去,保卫他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亲人。
叶修何尝不明白这是自欺欺人。可是一想到蓝河脸上温暖的微笑,在面对这一切之后的凋谢,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钝痛。
一夜之间,蓝河的世界已经改变,他再有本事再有能耐,能帮蓝河杀了凶手,能帮蓝河稳定蓝家的局面制服所有心怀不轨的人,能告诉蓝河自己一直都会支持他……可是那又怎么样?
逝者已逝,那是蓝河二十年来依靠的血缘温存,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河一路无言,回到宿舍对室友说自己今天累了要早点休息,爬上床闭上眼睛。
没有眼泪,没有哭泣。
还有很多事,要自己面对呀……不会有人帮你了,不会有人护着你了。
蓝河想起当初决定上军校时,父亲认真地看着自己,眼里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但是其中隐约的慈爱还是被自己发现了。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在东北了,为了守住这一支抗日力量,力挽狂澜,浴血奋战。
“勿以家为念,问心无愧即可。”
第二天父亲在火车站送自己南下回家,安排好家人。蓝河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父亲,依旧是那个身形挺拔的英雄,眼神里尽是对于自己的期待和自豪。
那个人不会很宠你,不会对你说他有多么爱你多么舍不得你,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的一举一动,他对你的每一个要求每一句话,都让你明白你对于他的意义。所以即使远离万水千山,即使以后因为战争四海为家,他的存在,就意味着家的存在,意味着你不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可是现在他走了。
自己没有可以依靠的英雄父亲,但自己没有理由向这一切示弱。
“我会做到问心无愧,不会让你失望。”
蓝河空洞的眼神直面着墙壁无边的黑暗,却异常冷静。他将面对一场残酷的战斗,来自家族内部,也来自自己的内心。
叶修踩着熄灯号回了宿舍,蓝河已经睡下,留给他一个无声的背影。
果然还是那个,固执、不愿意示弱的蓝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愿意表露,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悲伤。
叶修轻手轻脚地躺下,看着上铺的床板发呆,同样的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
蓝河简单拾了一下行李,坐上了学校派的车前往火车站。
叶修坐在远处的另外一辆车上,看着那个有些疲惫的背影钻进车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不由得一声叹气,而后示意司机开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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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既然不可挽回,那么我就尽我所能。
飞机缓缓降落在哈尔滨,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叶修还是被哈尔滨的严寒冻了一哆嗦。走下悬梯的时候叶修甩甩脑袋,想把在引擎轰鸣下的半睡半醒状态赶走。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刺激了他的听觉神经。
“叶修你小子终于来了啊就说跟你合作没什么好事果然飞机晚点了害我在这儿冻了三个小时冻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这儿又不是你们南京这儿可是哈尔滨啊冷死人不偿命啊还是南京好而我跟你说上次南京的灌汤包我现在还念念不忘等去了南京你请客……”
“你们现在接管七十九军了?”叶修知道要是不打断,最后被吵死的人一定是自己。
“那当然了我们不来管,让那些主和派的蠢货掌了权还不直接给你拱手投降?”
“这么说手残现在是军长了?”
“喂喂喂叶修你行不行啊手残是你叫的是你叫的?我们队长走的是战术战术懂不懂?也不打听打听和我们队长玩儿战术过招没输过的有几个手残怎么了不是还有我吗?告诉你这次要不是我们队长深谋远虑控制局面现在这机场估计都是日本人的了你小子的飞机都降不下来!”
“呵,喻文州在这一片,要是连这点儿事都摆不平,以后出去就别说认识我了。”
叶修这一张嘲讽脸就是黄少天的怒点,不由分说开始了新一轮的话痨攻击。奈何叶修早就习惯了,径直走向黄少天的车,心里也总算找回来一分轻松的感觉。
“剑与诅咒”接手了这里,一切就变得相对好办了。
剑与诅咒,指的就是喻文州和黄少天这一对组合,因为两人有着军部和军统的双重身份,所以这个组合的名号放在哪里都是响当当的。最开始他们在军统的一次特派任务中相识,当时喻文州担任行动队的队长,于是黄少天这个“队长”叫顺口了一直没改。喻文州心思缜密,一个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战术头脑让人钦佩不已,被他摆过一道的人也不计其数,他就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没有人能够猜透他的谋划,你想到一步他就会多想十步然后在那里等着你。美中不足的是,喻文州的近身功夫却不如他的谋略那么出挑优秀,硬碰硬的战斗一向是他的短板,这也是被叶修笑成为“手残”的原因。
于是也就凸显了黄少天,这把锋利的剑。以一敌百是太过自负的玩笑话,不过以一当十,对于黄少天的一身好功夫来说不在话下。不论是贴身搏斗、远距射击还是各种暗器,几乎没有什么是黄少天不会的。最可怕的是,功夫过硬的黄少天还是个优质的机会主义者,遭遇黄少天,不丢性命有两种办法,一就是有种你始终不露出一点破绽,二就是直接倒地认输。不然犀利的攻击加上喋喋不休的垃圾话,不是被杀就是神分裂。
他们仿佛是天生就该相遇的组合,喻文州谋划全局创造机会,黄少天挡在喻文州身前抓住机会斩断来敌。
饶是叶修,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轻视剑与诅咒,即使论参军年份他们还要叫叶修一声前辈。不过幸好他们不是敌人,而是伙伴。
“好久不见,前辈。”喻文州还是从前那一抹温暖礼貌的笑。
“文州啊好久不见,赶紧回一下你家这个话痨一路上吵死了……”
当然用不着叶修说,黄少天已经站到自家队长这边了,不过攻击还没有停止。
“好啊你老叶我大老远把你接回来还嫌我烦嫌我烦你走啊没人拦着你真是的……”
“少天别闹,脸都冻红了也停不下来说话。”
喻文州用自己刚刚握过热茶杯的手拂在黄少天脸上,黄少天顿时安静了很多接着脸就红了,至于是暖和了还是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这两个人就是这样,在外公事的时候就是一本正经的长官,私下却还像是大学的学生,说说笑笑,不拘泥于上下级的礼节,要好的关系全都不加遮掩地表现出来。
“咳,你俩行了啊……先让哥打听个事呗。”
“前辈请说。”
“魏琛那个老狐狸的老巢挪窝没?”
本应该从军部开始调查,叶修倒先问起了这一带势力最强的青帮老大,喻文州心下了然。
“前辈这是先要帮蓝河处理家事了?”
“有你们在这里,相比之下蓝家倒是有点儿难办了。不过我总觉得从蓝家内部开始查会有获……所以,文州,别告我一个擅离职守啊。”
“前辈说笑了,魏老大还在那里,明天你尽管去蓝家帮忙,我和少天帮你查查其他方面。”
叶修动身去找老朋友魏琛,不过出了门倒是先考虑要不要去买个墨镜先……
看着叶修离开的背影,喻文州轻按着自己的眉心。
“果然,叶前辈和我的猜想是一路的。”
“嗯?”
“绝不是日本人发动暗杀这么简单……但有些人现在还不是赶尽杀绝的时候。”
“可是会不会威胁到文州你的安全?毕竟现在你手上的权力,也是蓝将军被暗杀的原因啊。”
喻文州听到担心自己的话语,转头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
“我有少天啊。”
蓝河乘坐的火车终于在第二天抵达哈尔滨。名义上,他已经自动成为蓝家的下一任一家之主,所以一出站就有蓝家的专车等待着他。
蓝河深吸一口气,走向他要面对的一切。
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之前朝夕相处的朋友,现在和他在同一个城市。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蓝府已经是一片素白,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凄凉。蓝河一身纯黑的西装,安静地走进这片院落,停在大厅的灵堂之前。
那个人熟悉的面容此时已经变成黑白照片,放大在灵堂的中央。他还是一脸笑容,面对蓝河,一如当时的分别,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不舍和期盼。蓝河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不太舍得离别的场景,现在算来却是永别的最后一面了。
心里一阵绞痛,可是蓝河的表情没有变化。身后响起的声音给了蓝河一个宣判,他没有悲伤的权利了。
“蓝河回来了啊。”
正是蓝征云最年长的弟弟,蓝河的二叔。
“你小子还敢来找我啊,当年拐走我徒弟跟你干军统还没跟你算账呢!”
“瞧你说的,少天现在混得比我还好呢。”
“行了吧快,哪有我这里快活!”
“哎我说老魏这两年没见你就不能有点儿城府,怎么还是这一副见人就要砍的德行……”
“不是老夫我见人就砍,而是见你就想砍。行了行了有啥事儿赶紧说吧,你一来肯定就是来找我帮忙的了。”
“行啊变聪明了啊老魏,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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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
“因为老夫神通广大。”
“呵。”
家族蒙难之际,蓝河见到自己的亲叔叔们,却没有丝毫的安慰感。手中的茶已经转凉,蓝河也只能用微小的动作把玩着茶杯盖,稍稍分散一点心里的压力。
终于还是有人来打破沉寂。
“蓝河啊,在军校怎么样?忙得很吧。”
“还好,有劳二叔心了。”
“忙的话就早点回去,家里的事,二叔和三叔帮你管着。”
“瞧二叔说的,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再忙,也要处理好家事才回去。”
“怎么听蓝河这意思,有点不放心叔叔们的意思?”
“二叔别误会。”蓝河笑笑,心想,这么快就要发难了。
一直没发声的三叔这时也开了口。
“蓝河啊,三叔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话不好听了你别往心里去。你二叔这么多年帮着你爹打理蓝家的上上下下,现在你爹去世了,由他来接任蓝家的家主,我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再怎么说也是小辈,现在就接任家主,三叔觉得不合适吧?”
听到这么直白的摊牌,蓝河倒是可以常舒一口气,终于不用说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绕来绕去了。
“三叔说天经地义,难道父亲的位置儿子来接任不是天经地义吗?不管是谁接管蓝家,都是为了蓝家可以稳稳当当地生存下去,可是二叔三叔这些年在干什么,真当我不知道么?走私烟土炒作商货不说,这几年还和日本人暗地合作,这是蓝家应该做的事吗?父亲在前线拼死抗日,家里的人却干着和汉奸没什么两样的事,二位叔叔这是要亡了蓝家吗?!”
二人一听这番话,知道自己的事都败露了,也索性放狠话。
“蓝河,我们做什么生意说到底都是生意,这年头没钱怎么生存?别忘了你刚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我们掌控之中,识相的话,就别和叔叔顶嘴,乖乖会学校上课去。”
“叔叔忘了蓝河上的是中央军校了?我是个军人,手中可以控制军队,两位叔叔是要和军方作对?”
蓝河说出这一番话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但又恍然间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可以依靠军权威胁亲人、争夺权力。
不由得也是一阵恶寒。
可是接下来二叔的回答,却让蓝河着实没有想到。
“呵呵,与军方作对叔叔倒是没兴趣,只不过叔叔担心你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大门。”
话毕,厅堂两边走出十几个带枪的生面孔,蓝河定睛一看,竟然是东北青帮的装束。
从侧室悠悠踱进大厅的,赫然是青帮有头有脸的一位头领---刘老三。
蓝河不由得既惊讶又愤怒。
原本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蓝家内部的矛盾,蓝河早有打算,实在不行就亮出自己军队势力的底牌,让叔叔放弃争执,之后再给予叔叔们充分的福利,也算是尽晚辈的孝心。想不到两位叔叔竟然这般狠心,直接找来了青帮做后台,青帮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利字当头,自己在哈尔滨毫无社会根基,是无论如何没有力量抗衡的。
看现在的局势,如果自己说个不字,估计青帮真的会动手。
没什么亲情可言,贪图利益的人,既然愿意背着汉奸的罪名和日本人做生意,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亲情这两个字?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天真。
怎么办?
看到自家的亲人用这种斩草除根的方式争夺权力,蓝河的血都凉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对于此时的蓝河来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故作镇定的他,内心已经是不知所措。
不曾想这个节骨眼上,蓝府大门口的小厮进来了,一时间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外……外面有人来拜访,还说把这个给刘三爷看。”
众人都还疑惑这来人怎么知道刘老三在这里时,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刘老三,看了小厮手中的物件,到已经吓得变了脸色。
“这这这……这不是老大的扳指吗……”
“是啊!你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大?今天混错地方了吧!”
一声呵斥掷地有声,众人转头循声看去,刘老三已经和一个奴才一样,双手捧着扳指低着脑袋弯着腰给声音的主人送去了。
一身玄色长衫,一支翅木手杖,嘴上闲散地叼着一支烟。
来人正是青帮老大,魏琛。
二叔一看事态有变,急忙迎上去想和魏琛套个近乎。
没想到魏琛就当没看到他一样,直接转过脸面对蓝河开了口,还是一脸诚恳的表情。
“当年蓝将军救老夫一命,如今却意外离世,还请蓝公子节哀。”
“多谢您……还未请教您的尊名?”
“在下魏琛,见过蓝家家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还是懒散的语气,蓝河听了却再是一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帮老大魏琛!然而现在轮到蓝河的二叔和三叔慌乱了,魏琛这么直接地承认了蓝河一家之主的地位,今天又亲自赶来解围,看来是要罩着蓝河了啊!和魏琛作对?他们也是在是不够看。
“手下人不懂事出来作乱,还请蓝公子不要见怪啊~今日老夫还有事,不便久留,不过日后蓝公子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老夫一定帮忙。”
蓝河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本该欣喜自己反败为胜,却又好奇得很,这魏琛为什么要帮自己?
“前辈慢着……还想冒昧请教前辈,今日出手相助,原因何在啊……”
“不为什么,就为蓝将军早年相救之恩。”
魏琛说罢,一个潇洒的转身便要离开,身后的刘老三像一只狗一样跟着他走了。不过刚才说出那句话时魏琛脸上的崇敬、义气和遗憾,倒是让蓝河也为之一振。
“我说叶修,老夫帮你摆平了你的麻烦,以后还要帮你罩着蓝家,你小子怎么谢我啊?”
“呵,不也可以解释成你老魏管教手下不走心么?”
“诶我说叶修你还真是改不了啊,这嘲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呵呵过奖了。不过老魏你冲蓝河说报答蓝将军那几句瞎话倒也编得有模有样啊,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没见你这么正经过。”
“废话!编瞎话不像点儿怎么过得去!倒是你,老夫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你小子那时候躲在暗处围观老夫的表演,那一脸猥琐的笑……”
“咳咳、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多谢你老魏了啊。”
捞了句好话,不过魏琛还是觉得画风不对。
暂时摆平了意图不轨的人,不代表蓝河就可以乐得清闲。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蓝家家主,蓝征云去世,大到安排家族产业,小到各种物品的采购,都需要蓝河的管理和过问。当地的习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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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守灵和长子接待吊丧之人之类的礼仪,使得蓝河几乎没有休息的机会,有时候晚上难得腾出来了睡觉时间,不用处理那么多商业往来的文件和父亲留下来的军方事务,蓝河也没有什么好好休息的欲望,因为他的睡处就是父亲停灵的厅堂。
忙碌时什么都顾不上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往面前涌,空闲下来呆在灵堂,看着父亲黑白色的微笑,蓝河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放那一天和叔叔们反目,被自己的亲人几乎逼上死路的场景。
如果父亲在呢?如果父亲在,就轮不着自己担心这么多,更不会被人欺负吧。
可是父亲不在了。
蓝河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觉得无比疲倦,每一天都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竭没有力气爬起来,可是时间和世界都不允许自己停下。不管是至亲去世还是家族矛盾,蓝河都要靠自己扛起来,做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绝望。
累也就罢了,连可以安慰自己的亲情也被抹杀殆尽。
五天之后,棺椁起灵下葬,蓝家在政府和军方的协助之下举办了隆重的仪式,送别这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民族英雄。
这一天阴霾微雨,加了一重透骨的寒冷,整个城市停止了一切的庆祝活动,全城的大部分民众不约而同地集中过来,从蓝家的门口到公园的墓地,一路上挤满了前来悼念的人们。没有政府组织的民众自发前来,军方还需要派出一部分人手去维持秩序。
蓝征云虽然生前没有在哈尔滨生活很长时间,但东北的老百姓人人皆知,有一位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撤离、坚持抗日到底的英雄,在这个城市逝世。平民百姓,并不懂得什么政治军事,只知道那些站在自己身前浴血奋战的人,应该得到尊敬和感恩。即使东北被关东军占领的大局不可挽回,即使这些英雄留下来也只能组织局部的抵抗,但是只要他们在这里,东北人民就知道,自己还没有被抛弃,自己还有义务和军人们一起保卫家园。
虽然这几天在灵堂已经接待了很多来哀悼父亲的人,有心理准备的蓝河还是被一路上的情景所震惊。
父亲遭遇飞来横祸……还是有这么多人会一直记得他所做过的一切。小时候背那一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亲身体验过才会明白。如今父亲一去不返,轮到自己去继承这一切了。
可是蓝河尚没有勇气对自己说这句话,很多事空有决心是远远不够的。就像现在的他,只有悲伤难过的力气,连查清楚杀人凶手、为父亲报仇的能力也没有。
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呢?
叶修坐在街角的车里,看着外面的黑白世界。
蓝河走在中间,面无表情,一身黑色西装,对于掩盖自己的黑眼圈和周身的疲惫显得无能为力。他已经将近三天没怎么合眼好好休息了。
这种固执的坚强,把他搞得更累。叶修说不清楚当时从蓝河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很清晰,却又不是空洞无物。但是叶修自己的内心世界他很清楚,有一点佩服蓝河可以坚强到这个份儿上,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感觉,回肠九转。
叶修开始犹豫,要不要让蓝河知道自己真实的调查结果。
不出所料,实施暗杀的是日本人派出的刺客,但罪魁祸首却是中国人自己。蓝征云虽是孤军奋战,却凭借着超凡的军事才能和优秀锐的部队给日军找了不少麻烦。日军气急败坏,开始两手准备,明面上找国民政府施压,暗地里勾结国民党的主和派,企图从这两方面着手逼迫蓝征云放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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