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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笑浮生
洛骁抬了眼,笑了:“就凭他是德荣帝最爱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
平津侯一怔,忽而又想到了福公公临别前那句意味深长的叮嘱,微微垂了垂眼,而后仿若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骁儿”平津侯喉咙微有些干涩,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赌,用身家性命在赌,若是赢了便是一世荣宠福泽后代,若是输了……
“明日起,你便入宫罢……”平津侯压着洛骁的肩低声道,“记住,在宫内侍候太子读书,万事小心,千万莫要丢了平津侯府的脸面。”
洛骁对上平津侯复杂晦涩的视线,许久,缓缓后退了半步,低着头拱了拱手,话音掷地有声:“儿定不负父亲期望。”
第3章计较
“也不知晓父皇是如何思量的!”闻人安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桌子上,瞪大着眼睛,很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闻人久双手捧着茶盏,眉眼不动:“父皇如此安排自然有父皇的道理。”
“但却也不能如此!”闻人安探了身子捉住他的手,看那苍白却无甚表情的脸,忿忿怒道,“听下人们说,那平津世子虽然有个厉害的爹,但是本人却寡淡无趣的很。既无殿堂功名,又无沙场战绩,让这么个笨手笨脚的纨绔子弟侍候在太子哥哥身边,简直荒唐!”
闻人久垂了垂眼,并不说话,只就手饮了一口茶。
“太子哥哥本来身体就不好,选伴读自然是要选个能将哥哥照顾周到的才最是妥当”闻人安将自己的手了回来,顿了一顿,甚体贴地道,“正巧父皇的圣旨还未下,不若我去替太子哥哥求求父皇,让他重新替哥哥挑选一个优秀的儿郎?我瞧着,去年在殿堂之上拔得头筹的那个状元郎就是十分好的。”
“不必了,不过是一个伴读,何必如此大周章。”闻人久淡淡抬起眼,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唇却如嗜了血一般殷红,“莫说是个纨绔,便是条狗,却又有什么打紧。”
“圣上一言,重逾千钧。若是父皇日间许诺了平津世子伴读一事,夜间便改了口,此事传出去,只怕有污圣上之名。”
闻人安一张脸蓦然白了一白,静默了片刻,暗下握了拳强笑道:“这倒确实是臣弟考虑不周了。”
“无碍。”闻人久稍稍倾了倾身子,缓缓为闻人安添了茶,轻声道,“左右孤这宫内也无甚旁人。”深黑色的眸子看着他的,仿佛夹杂着细碎的笑意,“不过,一旦出了这东宫,七弟可就不能如此肆意妄言了。”
“毕竟,这宫里头”长长的睫细微地颤动着,闻人久声音清冷低柔恍若耳语,“可不尽是些如七弟一般温柔良善之辈。”
等遣了太监护送着闻人安出了东宫,闻人久这才出了厅子唤了丫鬟进来重新将此拾了一番。张有德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见他面色冷淡,一时间心头不由得也有些惴惴不安。
“看见了罢,”闻人久坐在椅子上,笼了双手望着张有德道,“孤的好七弟这是真心将孤当做傻子来哄呢。”
张有德站在一旁,听得这话便笑道:“却也不能怪七皇子如此做派。”
“虽说近些年来圣上对平津侯的荣宠稍弱了一些,但那毕竟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权臣。一旦圣上下旨定下了平津世子的太子伴读身份,那么这帝京的天恐是要生变了。”
闻人久缓缓直起身,眸底似是古墨一般的浓黑:“闻人安虽生性狡诈,然终归还是年岁不够,沉不住气。只怕今日他这一来,却也是瞒着皇后那头独自拿的主意。”
张有德点了点头:“但无论怎样,平津世子入东宫已成事实。于此之外,旁人再如何,于太子而言也是无甚紧要了。”见闻人久铺了宣纸于书案上,便走得近了些伸手磨起石墨,“只是平津世子幼时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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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出入军营,与京中权贵交往一直不多,以致奴才至今也未曾有幸与世子见上一面却不知终究是怎生的一个人物。”
闻人久拿了笔,眼眸微垂,苍白的肤色映衬着,越发显得那唇颜色艳得妖异:“便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如今做了孤的狗,”唇角冷冷勾了一勾,“孤也定要他跌进这皇城的泥潭里来!”
是夜,洛骁正在屋内看着书,忽听外室蓦然传来了些许响动,便搁了书朝身旁伺候着的知夏瞧了一眼,知夏点了点头撩了珠帘朝外看了一看,还未见着什么,便正面迎上了一直在外守着的寻冬。
“外头怎生的那么大动静?”知夏放轻了声音问道,“仔细惊扰了小侯爷读书。”
“可不能怪我。”寻冬却是不怕知夏的,朝内里头探了探脑袋,见着洛骁便脆生生地道:“世子爷,是夫人到了。”
洛骁闻言站起了身,不过一个转念便就知晓了白氏的来意,点了点头便道:“快将夫人迎进来。”
寻冬和知夏应了一个“是”,赶紧出了屋子,将白氏从院子里迎了进来。
“夜深露重,娘亲有话怎不待得天亮再告知于我?”洛骁将白氏引到桌旁,接过白氏脱下的貂裘,四处看了看,“怎就娘亲一人?沐春与画秋为何不陪着?”
白氏摇了摇头,坐在圆木椅上,抬眸望了一眼洛骁,道:“骁儿,你知为娘今日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洛骁默了一默,于白氏对面落了座,而后朝着知夏和寻冬睇了个眼色,知夏和寻冬立即心领神会,福了福身子,便随即双双退了出去。
“骁儿,娘知妇道人家不该干预外事,也知你素来谨慎万事自有分寸,然……”白氏蹙眉,深深地看着洛骁,“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虽然今日侯府正得盛宠,但以往多少天潢贵胄的满门倾覆,到底不过是那天子闲来一个念想你可知晓?”
“娘,儿知晓。”洛骁笑了笑,为着白氏斟了一杯茶,“儿知娘亲您惧怕太子失势累及侯府,但是,儿却深信,儿所追随的,必是这天下不久之后的真正主宰。”
“当世大乾国君不仁,国势颓靡,况四周又有强敌正伺机而动。乱世将至,如若此时不动,二十年后我平津侯府只怕也将不再复存。”洛骁将茶盏推至白氏面前,“儿知娘亲生于安国公府,自小所见不同寻常,虽为女子,于国于家,心中必然也是自有沟壑。只是太子伴读一事,我与父亲皆已决定,还望娘亲信我一次。”
白氏接了茶,怔怔片刻,叹了一口气,却终于还是笑了:“却不知我儿已成长至斯。”一手按住洛骁的手,一双美眸依旧夹杂着三分担忧,“娘知你意已决,我也不愿再做干涉。只一点宫内处事不比府内,言行举止皆需谨慎而行。千万莫要出言无状,得罪了太子,届时”按着洛骁的手蓦然紧了紧,眸内忧色越发沉重。
“娘请宽心。”洛骁微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安慰性地握住白氏的手,眼神却清明坚定,“儿自谨遵娘亲教诲。”
第4章入宫
宫里头的皇子们到了年岁都是要一齐去太学院读书的,但因着德荣帝挂念太子体弱,终究还是了他劳累奔波之苦,只专门请了翰林院学问最好的严太傅日日前去东宫为太子讲学。而洛骁身为太子伴读,便也自然留在了东宫享受此等殊荣。
入宫的轿子到了宫门前便止了,洛骁下了轿,未行几步,便见前方一身着太监服的公公提着灯笼,领着一队轿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可是平津世子?”张有德笑眯眯地问道。
“正是。”洛骁停了步子,也微微地笑了一笑,“不知公公……”
“奴才姓张,不过是侍候在太子手下的小人物,实在不值一提。”张有德将洛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太子体弱,见不得风,今日无法亲自迎接世子,心中甚是惋惜,是以这才特地谴调了奴才过来为世子领路,”敛起眼神,笑着微微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宫内太子已备上了上好的苗疆贡茶候着,还请世子爷上轿罢。”
“太子委实过于客气,这番言语倒令臣下甚感惶恐。”洛骁朝着张有德拱了拱手,笑着道,“今日真是劳烦公公如此奔波了。”言罢,动作隐蔽地往着张有德的袖口里塞去一枚金锭子,随后才上前几步,弯腰掀了轿子的帘布,矮身坐了进去。
“公公,起轿罢。”
张有德按着袖口里的金锭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听着轿内洛骁出了声,便将心思却也被全部按捺下了,只尖着嗓子高呼了一声:“起轿!”言罢,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着东宫赶了过去。
行至东宫时方才卯时初,天色还未亮整个东宫却是灯火通明。下了轿子张有德引着洛骁进了东宫,随即便直接带人去了太子读书用的西厢房。
进了院子,张有德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洛骁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道:“奴才先去屋内向太子通报一声,还请世子且在此处稍后片刻。”
洛骁点了点头,只应道:“有劳公公。”
张有德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一旁跟着的小太监,便径直走上了台阶进了屋子里去,然后,不过片刻,便有一人披着薄裘推了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站在高处打量着他,静了片刻,才开口缓缓道:“孤道是虎贲将门之子,纵非凶狠可怖之色怕也难逃魁梧粗鄙之容,却不想平津侯家的儿郎却不似他,竟是生了一副这般清雅俊朗的好相貌。”
洛骁微微一怔,随即抬了头去看,却见那音色清冷的少年人微微勾了唇角,只将些微闪烁的笑意印在眉眼之间,乍一看,竟有一种惊人的艳色扑面袭来,稍稍垂了眼并不敢多看,只拱手道了一声:“太子谬赞。”
闻人久又是深深看了一眼站于院中的洛骁,见他礼数周全并不抬头,眸底快速划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背过了身子,淡淡道:“已是卯时一刻,再过半柱香严太傅便该来讲学了。莫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世子且先随孤进屋罢。”
洛骁闻言顿了一顿,低声应了一个“是”,而后便紧随着闻人久的步伐进了屋子。
早在十余年前,德荣帝便因着怜惜幼子畏寒而耗钱财无数为整个东宫铺上了地龙,到了严寒之时,整个皇城也唯有太子这处依旧温暖如春。
洛骁将狐裘解下递与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抬眸见着闻人久已在堂中落了座,略一思量,便也就近与他坐在了一处。
前世为着侯府命途,思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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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他最终也未曾答应过这伴读一事,再加上之后机缘巧合,他与七皇子日渐交好……思及此,洛骁心中又是一叹,顷刻却是按捺住了不愿多想,只稍稍侧头将心思放在了身侧那依旧披着薄裘的少年人身上:是以仔细计较起来,他与这大乾太子真正直面相处其实并不很多。
但不过寥寥几次交锋,印象却是深刻。
众人皆道太子身子羸弱,又无甚支持势力,便是有了太子头衔,到底也是难登大宝。但他却知晓,这么副纤薄瘦弱、仿佛一只手便能捏碎的身子里终究是藏了颗怎么样敏锐狠辣的七窍玲珑心。
便是那般无天时无地利更无人和的逆境里,若不是他处处仔细,几次三番也险些被这人要了命去。
但终究还是他亏欠了他一个江山。
洛骁思及前世被自己调换的那一卷德荣帝遗诏之上明明白白的闻人久三字,微微垂了垂眼。
犹记着新帝登基之日,他去宗人府送他最后一程。时值隆冬,正是冷的时候,那人却因着受刑而生出一身冷汗。
四肢被缚在刑架上,那人微微垂着双睫,被冷汗浸透的发垂在脸侧,越发显得他脸色白得恍若透明,映着那殷红的唇,竟媚色迫人得几近妖异邪气:“以江山为赌注,成王败寇,孤自愿赌服输。”那人忽而笑着抬眸望他,深黑色的一双眸子恍若能直直看进人心底里去,“却不知已为新帝扫除一切障碍的洛卿……在孤死后,究竟还有何用处?”
“狡兔死,走狗烹。”声音明明清冷却因夹杂着笑意而放得分外低柔,“洛卿,孤且在下面等着见你的下场。”
竟是一语成谶。
“世子何以紧盯孤不放?可是孤姿容有损,失仪于人前?”闻人久正摆弄着书案上的笔墨,忽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洛骁,眸色黑沉,出声淡淡。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眸子令洛骁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处何处,但随即却是立即将不应外泄的思绪且都了回来,微微笑着道:“并非殿下姿仪有损,不过是臣下粗鄙,从未有幸得见如殿下这般天人之姿,一时之间有些失态罢了。还望殿下恕罪。”
眼神却是清明坦荡的。
闻人久瞧着他许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世子倒是大胆。”
“旁人面前自是不敢的,”洛骁缓缓道,“只因臣下坚信殿下终将成为一代明主。而明主不掩人之美,可知殿下必然不会因臣下一番肺腑之词而怪罪于臣。”
若说平津世子入东宫一事尚且不过是平津侯暗中表态,那么洛骁这一番话便真真地是在同他显示忠心了。闻人久深深望他,意味深长道:“身旁所侍若非忠臣,纵为明主,怕也对此容忍不得。”
“君若为太宗,臣当做魏征。”洛骁掀衣而跪,低头沉声应道,“赴汤蹈火,唯死而已。”
闻人久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骁纵然跪着,却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许久,微微弯起了唇角伸手将洛骁虚扶了起来。
“世子信任于孤,孤自当以国士相待于世子,”闻人久抬着眸与洛骁对视着,瞳内的沉色被纤长的睫半遮半掩,声音却低缓轻柔,“只盼世子千万莫要辜负了孤的期望。”
洛骁丝毫未曾闪避闻人久的视线,他抿紧了唇,而后郑重地一字一句道:“殿下若以国士待我,臣自当紧随殿下,以国士报之,不敢有违半分。”
“如此,”闻人久忽而笑了,素来冰冷的脸,这一笑却让眉眼皆妖丽起来,“孤便安心了。只望世子千万谨记今日所言,日后也莫要懈怠了。”
闻人久闻言稍稍垂了眼,只拱手行了一礼,低声应道:“臣,明白。”
第5章对弈
德荣帝虽是热衷享乐,但对于皇子们的学业却是规定严苛。每一位皇子到了岁数都会专门请派当朝的学士大儒入宫讲学,众皇子卯入申出,于学业上,是半点不敢松懈的。
而身为太子,便更是如此。
与闻人久一齐将严太傅送出东宫已是酉时初,霞色缓缓晕了整个视野,而后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天色眼见着沉下来了。
“如此读书,世子可还习惯?”领着洛骁进了前厅,闻人久坐于榻上,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暖炉,抬了眼看着洛骁,缓缓问道。
洛骁站在厅中隔着灯火望他,明明无甚表情的脸,却又仿似能在那眉眼之间隐隐能捕捉到一丝艳色。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殿下可是让我说实话?”
闻人久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淡淡道:“本来一日下来也不尽是读书的,只可惜孤身子羸弱,习不得那些子刀剑骑射。原本倒无甚,现下看来,只怕是难为了世子。”
“却也不能这么说,”洛骁笑了一笑,“早些年与父亲在军营,成日与军士厮混在一处,书是不曾读的,娘亲只恨我粗勇鲁莽。”
“昨日知我将入东宫侍候太子读书,她便忧心了一夜,深恐我言行无状冒犯了殿下。”抬头看了一眼闻人久,“如今有幸能听得严太傅讲学,通晓些许人情事理,想必于日后也是大有裨益。如此,又怎能一概视作难为呢?”
“你倒是心思通透。”闻人久忽而笑了,伸了手指点了点置于榻上的木桌,“过来坐罢。”
瞧上去这便是满意了。
洛骁敛眸道了一声是,向前行了几步,旋身坐到了另一侧去。
“世子可通棋艺?”
闻人久向着在一旁伺候的张有德睇了一个眼神,张有德立即心领神会地退下去,亲自将在屋内的一副棋端了上来。
“略通一二。”洛骁见着说话间已被摆好了的棋盘,眉间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无奈,“只是于此类文人所偏爱的高雅之物,我实在无甚研究,只怕棋艺疏浅平白惹殿下笑话。”
“无碍。”闻人久淡淡道,一抬眸,拿过了装着白棋的棋罐,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不过,既然世子推辞不善此道,那便由世子执黑先行,孤再让出三子,如此,倒也得传出去是说孤在欺负世子了。”
若是说这辈子初见太子的平津世子并不清楚,但是上辈子暗地里与他斗了许久,曾不眠不休地与幕僚一同研究着闻人久的洛骁却是明白的,也许正是因为身体的病弱禁锢了这个人在一些地方发展的可能,于是在相对立的另一方面,他令人羡慕得几近嫉恨的天赋反而越发出众。这个看起来明明命不久矣的药罐子,于学识、于才艺上,造诣深厚得简直令人惊叹。
莫说是让他三子,便是再多让他几子,对他来说结果也必定不会有所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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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洛骁执黑子,微微思索片刻,于右上角落了一子。闻人久紧随其后在斜上角落了一白子。
你来我往步步紧逼地落了几十手,闻人久忽而抬了眼,过洛骁一小片黑子,意味不明地淡淡道了一句:“却不想世子的棋风如此规矩。”
洛骁落了一子堵住闻人久一条路,苦笑道:“兵性险招、险中求胜,若是条件允许,自然也是想的。但当敌手太强,一切阴谋算计便也都没了用处,反而不若稳扎稳打,或许还能拼得一席之地。”
“世子的话不无道理,”闻人久捡了一粒白子放在手里缓缓摩挲,垂下的睫微微颤着,灯火摇曳下,投射出一片美好的剪影,“然,强敌环视,大难当前,若是依旧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只怕到了最终,”双睫一抬,眼中寒意逼人,“却也不住这方圆之地。”
洛骁微怔,却又见那人缓缓褪去了眸底的寒色,望着他依旧似笑非笑的:“你无必胜之心,又怎能在孤手中夺得半子?这局不必再继续,且先留着,只待日后世子真真切切参透了与敌对弈之时应当如何落棋,再来与孤完成这局残棋罢。”
“殿下。”洛骁紧盯着闻人久黑沉得仿佛看不见底的眸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
“孤知世子锐敏,比起侯爷必然不会稍逊分毫。以世子之能,若有明主扶持,终会成为一代名将,”闻人久神色淡淡,音色清冷,“世子选择了孤,孤自会等待着世子一点一滴磨砺出令世人惊异的光。只是孤的时间已然不多,只盼世子莫要让孤等久了。”
“夜色已深,世子也该回府了。”闻人久站起身,一直侍候在左右的张有德立即上前为他披上薄裘,“张公公,替孤送世子出宫。”
“奴才明白。”
闻人久回到府上已是酉时末,管家开了门,见着人进了府,便跟在身后低声道:“侯爷和夫人都在厅中等着世子,夫人吩咐奴才告诉世子一声,如若回了府,便直接去前厅就是。”
洛骁点了个头,问道:“侯爷在厅中已等候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了。”管家应道。
“二人可曾用了饭?”洛骁继续问道。
“用过的。”管家笑着道,“原先侯爷是说不吃的,只是夫人在一旁劝着,多少也用了一些。”
洛骁“唔”了一声,听得管家又继续道,“夫人已经吩咐厨房给世子备着饭了,现在正用文火热着,待会儿我就叫个小厮去后面催一催。”
洛骁又点了点头,抬眸见前厅已近在眼前,便摆了摆手,道:“此处不用留人,你且先下去罢。”
管家应了一声,停下了步子弯了弯身便告了退。
洛骁进了厅子的时候,平津侯正在同白氏说着话,见洛骁来了,两人立即双双都将视线转了过来。
“骁儿。”白氏起身走上前,将洛骁拉过来四处看了看,眉眼踌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了一句,“可还习惯?”
洛骁笑着道:“便是当年随着父亲去军营也未见娘亲如此,今日不过留在宫内读了一日书,怎的娘亲还担心起来了。”
平津侯大笑:“我就是如此说的,我儿天性聪颖,刀枪棍棒都难不住,何况一个小小的伴读?夫人你委实太过于多虑了。”
白氏拉着洛骁落了座,看了一眼平津侯,嗔怪道:“侯爷果然经历过大场面,不似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真真是豁达通透得很。”忽而一笑,“却也不知是哪个,一日里连个饭都用不安稳,到了夜里,只拿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木门,生怕一错眼就把谁给看丢了似的!”
平津侯被白氏一语道破,略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骁儿读了一天书才从太子那边回来,你同他说这个作甚。”
洛骁闻言也笑了,对着两人道:“父亲,且宽心罢。儿与太子相处一日,心中所感更甚,他就是儿所认定追随的那位明主,且,纵为卧龙,终有腾起之时。儿想,”他看着平津侯缓缓地道,“这位殿下心中怀揣的,可不仅仅只是大乾的方圆之地啊。”
平津侯怔怔,半天才低头叹息道:“若真是如此……”摇了摇头却又不肯再于此多说半句,只是道,“其他多说无益,最重要的还是眼下。既然已经站到了太子这一队,以后这路,我们还得走得更加小心才是。”
第6章面具
三月过罢,寒气褪去,天才真正算是暖了起来。
洛骁在一旁帮着闻人久研着石墨,看着他已抄写到一半的《帝王策》,微微笑着道:“倒也不怪文人墨客之间盛传,多少王公贵族都以得到太子一副墨宝为荣了。”
闻人久抬了睫瞧他一眼,却也不说话,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附在笔上,沾了沾墨,直至将最后一笔落下,而后才搁了笔,微微垂着睫,整着右衣袖袖口,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道:“今日休沐,世子不在府内休息,入了孤这东宫,却不想只为了与孤说这番奉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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