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宠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王辰予弈
对于目前几乎全是绿叶的花花草草,萧燕绥的兴趣倒是不太大。相较之下,她倒是对能吃的各种瓜果蔬菜更感兴趣一些……
正有些走神的考虑着问题,萧嵩一声惊奇的轻呼声,瞬间吸引了萧燕绥的全部注意力,她猛地回过头来,下意识道:“阿翁?”
“六娘你看这里,”萧嵩的话语间都不掩兴奋之情,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指着一株牡丹,惊叹道:“居然在这个季节生了花苞……”
萧燕绥沉默了一瞬,特别理所当然的开口问道:“阿翁,牡丹花的花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萧嵩:“……”他默默的回头瞅了自家宝贝孙女一眼,对于这个问题,也沉默了。
毕竟,在唐朝这会儿,牡丹素来开得花朵绚烂,艳冠群芳,洛阳牡丹更是有着“花王”之称。时人赏花,牡丹自然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可是,对于萧燕绥来说,却并非如此。
比起在唐朝生活的这些年,她的更多生活常识,其实依旧还是来源于上辈子的后世现代社会。
其实说实话,对于萧燕绥来说,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园艺爱好者,对于花花草草这些东西,顶多是在屋里随便养盆不会开花、而且命硬的芦荟、仙人掌之类的。至于那些会开花的草木,她的了解,基本就局限在,大部分都是在春季开花,当然也有夏季、秋季、甚至是专门挑着冬天开花的。
再加上,后世的花卉园艺培植技术越来越发达,各种经典花卉的新品种也越来越多,以及温室花棚的广泛运用,基本上就呈现出了一种,不管是在什么季节里,花店里都是鲜花满屋的状态。时间长了,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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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即便是曾经见过某种花草在什么时间开放的样子,她也不敢确定,那会儿便是这种花的花期了……
片刻之后,萧嵩才没办法的笑着摇头回复道:“牡丹的花期是在五月的春天,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它竟然也会在冬天便生了花苞,过几日便要开了。”
关于牡丹花,民间其实还有一个关于当年武后的传说。念及此处,萧嵩虽然兴致勃勃的和自家孙女仔细科普了一番赏牡丹花的种种常识,不过,却毫无将这盆即将开花的牡丹张扬出去、在好友之中炫耀的意思。
唯独可惜了今日的雪下得太小,后面便又成了细雨一般,否则的话,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唯有牡丹国色,映雪而开,倒是一番难得的盛景了!
作为鼓捣出了玻璃暖房这等养花神器的人,萧燕绥却是没有半点激动之色,看完这株牡丹其实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小花苞之后,萧燕绥重新坐了回去,和祖父萧嵩笑道:“再悄悄别的花?暖房中一直都是这个温度的话,估计还会有别的花也会跟着反季开。”
只不过,反季节的蔬菜会影响到口感,就算是后世的栽培技术,也无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唐朝这会儿的技术水平更加有限,就更别提了!只是,不知道反季节的花花草草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待我仔细找找。”萧嵩听了,却是颇为兴致高昂,又忍不住的多瞅了两眼那株牡丹的小花苞,然后才格外细心的挨个打量其他的花花草草。
比起江南一代,山海镇上萧嵩和萧燕绥这祖孙二人的悠然自乐,已经笼上了一层积雪的长安城外,抬眼望去,却是一片渺茫。
李文宁和柳潭同乘一辆马车,因着天气的缘故,马车行驶的也比平日更慢一些。好在车厢里铺着柔软的垫子,案上又有烧着的小火炉煮着茶,倒是颇为温暖。
柳潭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轻轻的推到了李文宁的面前,低声轻道:“郡主。”
李文宁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两人正轻声说话间,外面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颇为急促的“哒哒”马蹄声,其声势浩大,非同一般。
随着那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李文宁不由得微微拧眉。
柳潭稍稍撩开了一侧厚厚的马车车帘,望了一眼,低声向李文宁道:“他们是进城的方向……”
李文宁微微颔首,转过头来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却死死的落在了对方车马前一闪而过的边关东北一带节度使守军的旗帜上。
“郡主?”见李文宁蹙眉的模样,柳潭还有些微微的担心,不由得轻声唤道。
李文宁这才回目光,摇了摇头,暗自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安。
第122章
“我们走吧。”待到那一闪而过的旗帜渐渐远去之后,李文宁敛下目光,主动说道。
柳潭连忙点了点头,示意车夫继续赶路。
依旧是那座山林之间颇为僻静的庵堂,因为冬日天寒,今日又下了雪,庵堂守门的人似乎也躲进了里面的禅房里。
李文宁走到庵堂门前,抬手便要扣门。
柳潭见状,顾念着大门上的铜扣冰冷,连忙伸手代劳,口中忙道:“我来吧!”
李文宁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定神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敲门的声音在雪季的山林间变得极为悠远,仿佛过了许久,李文宁和柳潭的肩头都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庵堂里面才终于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里面的人稍稍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了李文宁和柳潭后,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然后才终于让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位置,低声道:“郡主,还有这位郎君,都请进来吧!”
若是以往,庵堂中的人从来不允许男子进入庵堂之中,只不过,今日天气寒冷,又一直落着雪花,这种情况下,再让对方在外面等候,便着实过了些。
再加上,李文宁数次前来探望前太子妃韦氏,时间久了,庵堂中的人便也都知道,李文宁重情重义。
在这里出家为尼的女子,有真正一心向佛的方外之人,却也有不少都是如同韦氏一般,各有各的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看到李文宁对韦氏的惦念,除了物伤其类之外,也是有所感怀……
倒是柳潭自己,多少有些局促,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李文宁的身边,走到了庵堂说是用来接待香客、其实早已经冷落了许久的禅房之中。
坐定之后,李文宁抬起头来,对那刚刚的引路人微微一笑,轻声道:“劳烦通传。”
那尼姑点点头,也道:“自当如此。”
待到那尼姑走后,李文宁坐在案前,往杯盏中倒了一杯茶,却并不沾唇,定了定神,然后才轻声向柳潭解释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生母便去世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阿娘视若己出的照顾我……”
这声阿娘,喊的自然便是前太子妃韦氏。
柳潭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知晓李文宁和太子长子李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再连带着一个太子府上的三郎李一起,这三人经常抱团出现,感情很是不错,可是,柳潭此前却并不清了解,前太子妃竟还是李文宁的养母。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尼姑便又步伐匆匆的走了回来,冲着李文宁点了点头。
李文宁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先去见阿娘,你在这里等我。”
柳潭听了,连忙点头,“好,你放心。”
韦氏的庵堂里,她的面前便是一尊佛像,不过,韦氏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无念佛诵经之意。
看到李文宁快步走了进来,韦氏的面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和关切,站起身来,替她拂去刚刚过来的几步路间,发丝上沾染的几星雪花,温声轻嗔道:“今天这天气,你怎么还跑过来了。”
李文宁扶着韦氏的手臂,面上的笑容里,仿佛还带着几分难得的娇憨,轻声喃道:“阿娘,我带了一个人过来。”短暂的停顿后,李文宁认真道:“阿娘,我快要成亲了。”
韦氏听了,不由得愣住,她在这庵堂之中,即使就在长安城外,消息也十分闭塞,对长安城内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不过,片刻之后,她的面上却由衷的浮现出几丝喜色来,连忙问道:“是哪家的小郎君?”
李文宁的面上并无娇涩羞怯之意,反而是意外平静的回答道:“河东柳氏的柳潭柳二郎。”
韦氏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微微僵住。
河东柳氏,虽然也是世家名门,不过,这一代的家主,却并非朝中重臣。
相较之下,以李文宁东宫太子之女的身份,嫁给柳潭,其实是有些低就了。
唐朝的公主,嫁给朝中重臣的次子,其实并不稀奇,就说当年的新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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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萧嵩位极人臣之时,同萧嵩膝下的次子萧衡成亲,就连萧嵩的妻子徐国公夫人贺氏进宫之时,都备受尊重。
可是,河东柳潭的父亲,显然远不及当年萧嵩的地位。
即便是如今的李文宁身份终究比新昌公主低了一些,依照常理来说,也轮不上柳潭。毕竟,李文宁幼而聪惠,纯孝过人,素有美名,这样一位好脾气的郡主,对于很多世家子弟而言,甚至要比一位地位崇高惹不起的公主来得更加吸引人,而其他的门阀世家又不是没有年龄相仿的小郎君……
怔了半晌,韦氏轻声问道:“文宁,你喜欢他?”
李文宁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他很细心,待我也很好。”
韦氏这才放心的轻轻舒了口气,“那便是了,我也就放心了。”
禅房之中,柳潭面前的杯盏之中,茶水早就凉了下来,他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这庵堂中的其他人。
韦氏和李文宁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柳潭坐在那里犹自还在走神的模样。
“柳潭。”李文宁直接开口喊道。
柳潭下意识的回答,看到李文宁的一瞬,眼睛里便闪过了惊喜的笑意,然而,逮到他的目光触及前太子妃韦氏,想起李文宁刚刚才告诉他的,韦氏乃是她的养母,且两人母女感情深厚,柳潭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忙不迭的站起身迎上来,偏偏,遇见韦氏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好,嘴唇张张合合,只得求救一般的看向李文宁。
看到他这般如毛头小子一般毛躁青涩、完全不够妥帖细致的举动,韦氏反而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柳潭并非心有城府、八风不动、处处圆滑之人,在他这个年纪,为人处世间,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生涩,而非被家中长辈注意教导过过的永远处变不惊的沉稳,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会处处关切认真,却又不是那种能够将一切尽在掌握的厉害人……
只是一眼,韦氏便能断定,李文宁的心智和细腻心思,都远在柳潭之上。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李文宁会选中柳潭,都定然有她自己的主意。
想到这里,韦氏的心中便也安定下来,柔声笑着开口,“快坐下吧,外面还在下雪,辛苦你今日陪着文宁一起来这处。”
长安城中,远道而来的安禄山一行人,披着一身的风雪,也已经到了兴庆宫中。
对于安禄山,玄宗本就十分重视,见他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来拜见自己,除了奉上边关的礼物外,还特意给杨贵妃也准备了重礼,更是见之心喜,当即便下诏,今晚设宴,邀请百官同乐。
至于安禄山,更是直接便被留在了兴庆宫中,陪同玄宗说话叙旧。
适逢大朝会,今天的雪又一直下得不大,所以,朝中百官自然还是按部就班的工作着,并没有临时取消今日的工作。
今日难得乘坐马车上朝的萧华,从兴庆宫中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绕了一圈,去了翰林院那边,带上了自己的长子萧恒一起回家。
父子两个坐在马车上,萧华自然便对萧恒说了今日安禄山拜见玄宗后发生的事情。
萧恒听了,眨了眨眼睛,笑道:“晚上还要设宴?这么说的话,阿耶下午须得早些过来,就是不知夜宴何时能休了。”
萧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在玄宗面前,他现在还远不能和萧嵩相比,同样是宫中夜宴,若是萧嵩在场,肯定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玄宗附近,那才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懈怠。至于他么,找个安静地方和几个同僚一起待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子两人说说笑笑的交谈了几句,过了一会儿,萧华又道:“快过年了,这场雪下完,差不多便是年关了。”
萧恒完全是本能的便接着道:“老家那边,便只有阿翁和六娘两人,过年的时候,人数太少,着实会少很多热闹。”
“……”萧华顿了顿,他这个做儿子的,除了惦念着父亲萧嵩,其实也挂念着自己的母亲徐国公夫人贺氏,相较之下,毕竟不像是萧恒这般,念叨起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来,便偏心的理所当然了。
萧华提议道:“你祖母她在陆府也住了有些时日了,如今也快过年了,等过两天,雪化了,我们便一同去接她回来吧!”
萧恒自然是立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顺口便问了一句道:“陆府贺老夫人的身体如何了?”
说起来,之前陆府贺氏病重,萧恒私下里其实都以为,对方怕是命不久矣,不过,如今看来,有家中子孙照料,自家祖母徐国公夫人贺氏也亲自过去陪同,陆府贺氏的身体,似乎又稳定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吧,一直谈不上好,却也不至于太糟!”萧华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也清楚,对于陆府,他当年也是陆象先看着长大的,还是很有感情的,可是,到了自己的儿子萧恒他们这一辈,年轻一代之间的交情其实早就已经淡了。
“希望陆府今年也能过个好年吧。”谈起这种话题,终归不太愉快,萧恒也跟着父亲一起叹了口气,由衷的感慨道。
一时无话,等到马车行驶到了徐国公府上,萧华和萧恒父子二人下了马车,便看到,萧悟正站在院子里瞅着他们。
萧恒朝着自己的兄弟招了招手,笑道:“外面冷不冷,怎么站在这处?”
萧悟不以为然道:“阿娘刚刚便一直念叨着,阿耶和你怎么还没回来,我便出来看看,正好,你们两个一起回来了,阿娘也能放下心来了。”
萧悟说着,又问候过父亲萧华后,便迅速转身,一溜烟的给自己的母亲裴氏去传话了。
等到萧华和萧恒父子两个随后跟着进屋,裴氏的面上已经又是笑意隐隐的温和模样。
她挥挥手,屏退了年前过来盘账的几个管事的,又让萧悟替她取来了一份放在桌案上的她亲自拟好的单子,和萧华商量道:“这是我今儿下午和公主一起商量的年礼,阿耶今年过年肯定是要在老家那边了,我便琢磨着,最近赶紧打点好年礼给送回去,越是自家人,越是不能疏忽了。”
萧华闻言点了点头,萧恒则是直接做到了萧悟的旁边,也在认真的听着母亲裴氏说话。
裴氏又道:“还有六娘那边也是,之前给她裁了几身冬装都着人送过去了之后,我才突然又想起来,江南一带和此处气候不同,也不知道那些衣裳是否得宜……”
说着说着,裴氏的面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却又嗔怪的埋怨起来,“那孩子整天就知道鼓捣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在旁边看着,她就对自己反而不上心,家书倒是一封接一封的写,结果整天都和我念叨什么房子什么大棚的,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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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连那狗多了一只还长大了都要说,却愣是不提自己,我不知道她瘦了胖了……”
第123章
对于裴氏的念叨,不管是萧华还是萧恒、萧悟兄弟两个,自然都只能是无奈的笑着听着。
过了没一会儿,裴氏自己便不说了,转而开始琢磨着,过两天萧华、萧衡兄弟两个将徐国公夫人贺氏接回来之后,家里这边过年的事宜基本上就是一切照旧,因为少了一个封建大家长萧嵩,还少了一个和贺氏各种不对付的萧燕绥,家里这个年要操心的事情反而相对少了些。
不过,以往不曾遇到这些事,裴氏倒是把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要送去老家给萧嵩的年礼上,家中长辈不在身边无法尽孝,晚辈自然是要在年礼上更加上心些。
此外,裴氏也是一片慈母心怀,在给萧嵩的年礼之外,正好顺路,把新裁的好几件春装也都给女儿送了过去,装箱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她也不说自己长高了没,这些新衣服就是按照以往的尺寸让绣娘稍稍做大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萧华其实挺想说一句,萧家的老宅位于南兰陵郡,江南一带的百姓素有养蚕缫丝的习惯,各种丝织品繁多,绣娘的手艺也是顶尖的,小女儿萧燕绥在那处,或许新奇古怪之物不如长安城内丰富,可是,这衣裳绣品,却是绝对不缺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事情,裴氏又不是不知道,说来说去,她无非就是惦念着自己的女儿罢了。这种心态,纯粹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本能,和萧燕绥真正的生活环境如何根本无关,只要萧燕绥没再裴氏的面前,做母亲的就必然会不了的担心,劝是没用的。
想到这里,萧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阿,六娘的及笄礼,阿耶上次在信中说,打算等她二十岁再大办的打算,你可有和岳父说?”
裴氏摇了摇头,柔声道:“还没呢,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总不好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递个话就算了,我打算等两日过去送节礼的时候,亲自回去一趟,然后再将此事告诉阿耶。”
萧华点了点头,“这倒是。”毕竟萧燕绥的及笄礼除了萧家人一直放在心上,外祖裴家那边也都始终记挂着呢。
毕竟年关将近,家里事情也多,虽说都是些看似无关紧要小事,可是,萧华和裴氏夫妻二人,连同萧恒、萧悟两兄弟,却是一直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面的天幕黄昏如火,却被层层暗云堆积着压了下来,比平日里更好的归于沉暗。
萧华抬头看看天色,道:“节度使安禄山今日奉诏回了长安,今晚宫中圣人设了夜宴,我还得去一趟兴庆宫中。”
裴氏替他理了理衣襟,又伸手接过婢女取过来的披风替他披在肩上,这才温声道:“去吧,夜里风冷,今日又一直在下雪,还是坐马车吧!”
萧华点点头,又看向萧恒、萧悟两人,笑道:“三郎五郎要不要同阿耶一起过去玩?”
萧恒笑着摇了摇头,萧悟倒是眼神有些游移不定,面露思忖之色,听到今日有节度使入宫,圣人亲自设宴,似乎颇想去凑个热闹。
裴氏见了,也笑道:“想去便去吧,若是碰见了你外祖父,正好直接和他说一声,过两天我去看他。”
听了这话,萧悟终于不再犹豫,立刻颇为干脆的点了点头。
夜晚的天幕已经完全笼了下来,萧华和萧悟父子两个一路乘坐马车赶来,除了路上车轮轧在雪花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大街上几乎是一片寂静。
“今天天气不好,便是那些小摊贩也都一早便摊了。”萧悟回按在车窗帘子上的手指,随口说道。
等到了兴庆宫中,今晚便要举办夜宴的宫殿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也多亏了映着的满园雪景,就连灯笼里的光线似乎比往日显得更加明亮几分。
萧悟眼睛尖,直接便瞧见了有段时日不见的张岱,可巧,比起旁的小娘子来说,多少显得有些深居简出的张十四娘今日竟然也在。
萧悟和父亲打了个招呼,便直接溜过去找自己同龄的朋友了。
张岱看见萧悟,心情也不错,一把把人拉过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还笑道:“你今天可算是来着了,等会儿的宫宴上说是有好些热闹,那胡人的节度使说是要献舞。”
时人爱夜宴,喜饮酒,酒酣兴起之时,一群高官重臣扎堆载歌载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张岱特意强调了胡人节度使,萧悟自然是顿时灵机一动,“那个安禄山?”
张岱点了点头。
萧悟这边还在听张岱和他八卦今天的事情,直接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的萧华,也和身边的同僚笑着聊了几句,很快便有消息灵通的说起了今日安禄山拜见圣人后,竟是直接请杨贵妃自己为义子的事情……
李文宁在柳潭的陪同下自长安城外的庵堂中回来后,只不过是回东宫重新换了身华丽的宫装,便又和李、柳潭一起来到了兴庆宫中。
至于太子李亨和李,因为在宫中当值,自然不会跑一趟回去再回来。落了单的张良娣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自己便从从容容的从东宫出来。
不一会儿,柳潭过去和自己的兄长和嫂子打过招呼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劲的变幻,颇为让人惊奇。
“怎么了?”李文宁见他面色,直接就开口问道。
柳潭倒是没怎么纠结,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微妙,轻声道:“安禄山请求贵妃自己为义子,进宫后除了给贵妃奉上宝物,还同圣人说了,他乃胡人,按照胡人的习俗里,都是要先拜见母亲,而后才是父亲的……”
李:“……”
李文宁:“……”
李文宁也有些怔愕,和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以前从来不曾去过边关一带,也不太清楚胡人到底有没有这个习俗,不过,安禄山此举的目的显然是一力奉承杨贵妃,他们倒是全都看出来了。
如果仅仅如此,想来柳潭虽然错愕,却也不至于这般表情变幻莫测,李便追问了一句道:“然后呢?”
“……”短暂的沉默后,柳潭心情复杂的解释道:“然后圣人听了大喜,让杨贵妃安禄山为义子之后,还把杨家杨以下的几个小辈都叫了过去,让他们同安禄山结为兄弟姐妹。”
仅此一事,便知道,玄宗对贵妃的宠爱,怕是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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