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沈云没有犹豫,笑道:“好啊。有财大家一起发,是好事。”
六院六个杂货铺子,大家各有各的客源,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多来往,没坏处;
再说,他看过省城的药商会做事。所有药铺联成一气,统一药价,能避免很多麻烦和内耗。他很认同这种同行联合起来的做法。同理,他从心底里认为六个杂货铺子也有必要联合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们以前都是生死与共的弟兄。他若反对的话,只怕余头他们几个心里会难受。他很欣赏和羡慕他们之间的这种“弟兄”义气,不忍破坏之。
果然,余头他们几个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三天招考过后,药院里的人陡然多了起来。沈云所在的那排屋子也住进了两个弟子。不过,这些天,他清早出门,晚上回屋,不是在借书间,便是在铺子里。整个人忙得团团转。是以,一直没能和这两位邻居打照面。
次日,是药院正式开讲的头一天。沈云按照院里的通知,早早的出门,去大礼堂集合。
不想,两位邻居也差不多同时出了屋子。
他们俩衣着光鲜,腰间挂的玉环、荷包皆非凡品,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矮的则要小一些,个头和沈云差不多,不过,年岁明显要大一些,应该有十二三岁了。
两人显然是熟识的。瞥了一眼沈云身上的棉布短衫,他们有说有笑的打沈云面前走过,视之无物。
想着以后天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沈云本来想跟他们俩打个招呼。见状,他有点儿小尴尬。
罢了。沈云耸耸肩,回身锁门走人。
药谷里大概住进了两百来个新弟子,尚有七成左右的空屋。此时,大家三三两两的往大礼堂方向走去。
有男有女,大多数看着是十二三岁的样子。那些年岁大些的,也顶多有十五六岁。他们大多衣着穿戴不凡,象是富贵人家里的孩子。只有极少数是和沈云一样,布衣布履,衣饰简朴。
大礼堂离药谷有一刻多钟的路程。
说是礼堂,其实是一个圆形的露天的大院子。正前方有一座精美的、很象戏台那样的长形亭子。
圆墙的周围,种了一圈金桂树。此时是秋天,金桂盛开,整座院子都是香气怡人。
院子的正中央本来是空无一物。不过,此时,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地的圆形草蒲团。
沈云赶到时,大礼堂里人声鼎沸,地上坐了不下两百来个新弟子。
他随意的找了一个偏后的空蒲团,也坐了下来。
“咦,怎么是你!”这时,坐在左上方的那名少年转过身来,伸手指着他,叫道,“我前天看到过你!你在杂货铺子里做事!”
刷刷刷!
周边的人都望了过来。
“你是杂役”另一个少年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尖声说道,“这里只有弟子才能坐!”
“对,你走开!”有好几个人附和。
沈云环视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是药院弟子,怎么不能坐在这里”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在杂货铺子里做事!”左上方的少年涨红了脸。
“他说的没错。我昨天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你在杂货铺子里做事,你就是杂役。贱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弟子……”一个头戴珍珠小冠的女弟子也站了起来。
沈云被他们吵得烦躁,学着师父生前的样子,翻起眼皮子,反问道:“药院有规定,弟子不能去杂货铺子里做事吗”
当然没有。刚刚质疑他的那些新弟子立时哑了口。
“可是,你不该跟那些贱民一起做事,混在一起!”女弟子实在是太气愤了,以至于珠冠上的大小珍珠晃动不已。
沈云冷笑:“他们不是贱民,都是良民。”本来,他还想质问这位大小姐,她身上有哪一样,不是出自贱民之手。贱民怎么了吃她家的饭了,还是挖了她家的祖坟不过,想到世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良贱之别,他咽下了后面的那些话。
“胡说,良民怎么会做伙计”
 
第一百章 胳膊扭不过大腿
当天晚上,苏老三等十九人如期赶到杂货铺子。
他们对沈云非常感激,一照面便抱拳行礼,齐呼:“见过先生。”
“诸位莫客气。”沈云怪不好意思的,抱拳还礼——这些人随便哪一个,年纪都比起码要比他大一轮。
余头在一旁,一一将十九人介绍给他。
他们显然很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余头每介绍一个人,被介绍的那人便上前一步,再次抱拳行礼,口尊先生。
于是,沈云也一一还礼。
介绍完后,余头笑眯眯的对沈云说道:“先生,他们都是粗人。有什么规矩,先生只管吩咐。”
也就是请他训话的意思。
苏老三等人也齐声说道:“请先生吩咐。“
沈云脸上飞红,摆手笑道:“识字能有什么规矩大家想学的话,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过来学就是。”又道,“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学今天的生字。”
“我们都准备好了。”余头连忙招呼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四方桌上,笔墨纸砚都是早早备好了的。
沈云大大方方的在主位上坐下来,提笔写下“凉席”这两个字——他是没有照着《识字歌》来教。而是根据铺子里的需要,从货物名称入手。
“这两个字念‘凉席’。”写完后,他将纸拿起来,环示众人。
“哦,这个我们铺子里有卖!”
“我们也有!”
“原来是这样写的。”
“看不明白……”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大字。
沈云笑道:“莫急。我们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拆开来学。”象余头他们四个,已经先学了一晚,知道什么是笔顺。但是,苏老三他们才加入进来,是头次识字。所以,昨晚说过的一些话,今天,他又得再说一说。
关于识字,他深有体会,即,才开始学时,会很慢。故而,初学伊始,绝不能贪多。现阶段,他每晚只打算教他们学写三样货物的名称。
同时,他尽量说得浅显易懂一些,且多多联系学习者的日常生活,加强他们的记忆。
这些全是在郑家庄教拴子他们识字时总结出来的经验。
和昨晚一样,效果也很不错。一刻钟下来,所有人都会写会念今天都的三组货物名。
沈云乘热打铁,叫他们用手指头在自己的大腿上,将每个字再写五遍——没办法,铺子里地方窄,二十几号人坐下来,已经很挤了。再也摆不下桌子什么的,供大家写字。
都写完后,他又教众人数数。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些人出来开铺子,居然大多数人不能数到一百!
沈云摸出这一情况时,心里是震惊的——谁给他们出的主意!真是心够大的。连数数都不会,开什么铺子,做哪门子的买卖啊!
半个时辰,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学得很认真。象苏老三他们离开铺子里,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头写写划划,嘴里碎碎念着:“凉……席……枕……头……布……被……”
第二天是单日,上午要开讲。
沈云早早的赶到大礼堂,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和他一样,所有的新弟子都头上梳着道髻,换上了新领的弟子服。是以,放眼望去,一地的青色团子。
很巧,沈云看到了昨天戴珠冠的那个女孩子。
珠冠没了,她也与众人穿着打扮一样。只是,头勾得低低的,都快埋进胸脯子里去了。
沈云因为坐着,所以,才看到,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此刻又红又肿,俨然变成了“一线天”。
这是哭得太狠的缘故啊!沈云不由满头黑线,心道:至于吗
巳时,正式开讲。
今天给他们讲课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端坐在最前面的亭子里,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罗,以后,给你们讲药材种植。”
接着,便直接讲今天的内容——药田的平整与日常管理。
闻言,底下的弟子们,绝大多数都坐不住了——因为昨天永安副教使讲得很清楚,讲课期间,除非师尊们发问,否则任何人都私自发言,都视为违纪。而违纪是要处罚的。所以,弟子们不敢出声。但是,他们的内心是崩溃的,忍不住左顾右盼,看周边人的反应。
对此,罗师尊视而不见,继续不紧不慢的讲他的课。
沈云有点儿后悔。罗师尊讲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早知道的话,他要带上纸笔,做些记录。
还好,罗师尊今天讲的内容不多。他勉强都在心里记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他也生怕自己会忘了。一下课,便急匆匆的跑回药谷,在屋里把今天的内容一一记下来。
接下来,他的事开始多了起来。因为罗师尊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告诉他们后天,他会开始教他们种植翠草,所以,今明两天,他去院里领取工具,平整甲十号田,做好开种的准备。
中午,东子带着工具过来给他砌灶台。
听说他要平整药田,他很热心的说道:“我在家里种过田,是熟手。铺子里又不忙,下午,我过来帮先生打下手。”
 
第一零一章 流言
看到沈云,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扔下手中的铁耙,一齐走了过来。
“兄台,回来了!”两人抱拳见礼。
沈云没想到昨天还骄傲得象小雄鸡一样的两位高邻,今天竟然主动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礼堂往来。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是以,抱拳回礼。
其中,长得细眉细眼的那位,自我介绍道:“我叫刘雨星,住乙十号。这位是李长安,住乙九号。我们是表兄弟。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好说。”沈云答道,“在下沈云,住甲十号。”
李长安闻言,看向甲十号药田,眼里的艳羡完全遮不住:“沈兄选的好药田!”
刘雨星呵呵:“我等哪有沈兄这等福气,有师长在旁赐教。”
沈云挑眉。余头消息灵通。昨天告诉他,说是现在药院里,有很多关于他的流言。比如说,他是药院里唯一的凭着一封荐书,免试入学的新弟子;比如说,他比所有人都提前入学,也是头一个选药田的……甚至还有流言,说他是贝大帅的远房侄孙。
余头他们也好奇得很,忍不住两眼亮晶晶的围住他询问:“先生真的是大帅的子侄后辈”
沈云当然否认:“我确实是得了一位前辈的荐书,免试入学。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贝大帅。”
现在,听刘雨星如此一说,沈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两位高邻前倨后恭。想必他们这些天没少打听他。
“我也是胡乱选的。”他笑道。
可惜,两人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对此,沈云一点儿也不在意。
刘雨星看了李长安一眼,又道:“不知道沈兄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整理药田”
沈云如实以对:“明天。”
“是这样的。”刘雨星说道,“沈云,你看,我们毗邻而居。名下的药田也是相连。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我们。昨天,永安师尊告诫我们,药院弟子同气相连,互帮互助。我们两兄弟有意请沈兄与我们一道,共同劳作。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沈云听明白了:这两位是想请他帮忙。
本来,在牛头坳村,还有郑家庄,有个什么事,或者农忙时节,邻里之间互相搭把手,是常有的事。是以,他并不觉得两位的意见唐突。
可是,这两位……呵呵,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搬出永安师尊出来压人!
没见过求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的。
所以,去他的远亲不如近邻。抱歉得很,小爷拒绝,不吃你们这一套!
沈云笑道:“抱歉,我还有事,这两天抽不空闲来。以后再说。”说着,抱拳打了个拱,施施然回屋。
闻言,李长安的脸色便很不好看。眉尖轻皱,他刚要张嘴说话,被旁边的刘雨星拉了一把,拦住了。
看到沈云进了屋,李长安忿然问道:“五哥,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分辩明明永安师尊亲口说的,我们弟子当通力合作。他无视永安师尊的告诫,我要去永安师尊那里告他一状!”
刘雨星瞥了一眼甲十号房紧闭的黑油小门,哼道:“你没听其他人说吗人家的药田都是永安师尊亲自帮着挑选的。你去告啊!”
李长安立马泄了气,嘴里嘟囔道:“真倒霉,怎么碰上了这号人当邻居。那么多的药田,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先做着。”刘雨星看着长满荒草的两大块药田,愁眉不展,“只要有人叫了杂役下田。我们也跟着请。再多的工钱,也要请。”
“嗯。又不是请不起!”李长安的眼睛亮了。
“走,接着干活去。”刘雨星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沈云放置好工具后,又出了门。他想去借书间借阅关于水田养护的书——罗师尊的课,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既然旱田要养护,想来水田也是一样的。甲十号药田以水田居多,以后的收益,也主要指着水田呢。
只可惜,药谷里的水田数量不多,罗师尊貌似也因此而疏忽了这一点,讲课时只字没提水田的养护,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借书间有相关方面的书册,有兴趣的弟子,不妨去借阅。
经他提醒,沈云记起来了,先前整理借书间时,确实曾看到过一两本关于水田养护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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