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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金融作坊难苟安
京兴市虽然是中国经济发达的地级市,但马上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也是非常困难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找一份爱农银行以外的体面工作,我查找青年报、晚报上面的所有招聘信息,毫无疏漏地参加所有商业银行的招聘会。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参加合作银行南郊支行的那次招聘,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被重新面试。
合作银行南郊支行位于京兴市城南的胡同里。没想到这家银行的办公楼竟然是租百货商场的。由于属于国营零售业的百货商场受外资、民营超市冲击得非常厉害,每每进货,每每卖不出去,一年下来,亏损连连。于是,百货商场的经理们硬是把一个三层的大楼一半租给银行,一半开辟成小商品市场,把柜台全部租给浙江来的小商贩。
由百货商场改建的南郊支行,一楼是光线昏暗的营业室,红色的石地面、红色的石墙围,墙围上面的白墙已经变色,发粉、发灰;柜台上的有机玻璃也已经老旧,仔细看时,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纹。整个楼没有步行梯,唯一的一部电梯已经老旧,每上一层都很吃力地“嘎啦啦”响着。二楼是员工更衣间、休息室,黑dd的;上了三楼,没有下楼梯的出口,迎面一块大木板封堵住了去路,因为整个三层都归小商品市场用,从堵住楼梯口的木板后面,清晰地传来商贩的叫卖声。四楼,才是南郊支行的办公区。楼口贴着一张白纸,上书“面试”两个大字,并向进楼方向划着一个大大的箭头。
出了电梯,迎面便是一个大厅,足有七八十个平方米,铺着猩红地毯,此时,才让人感觉到了一点银行的气派。大厅里侧,用白色木板隔出几个隔间,便是一般员工的办公地。穿过大厅的第一间办公室,很大,有二十几个平方米,便是行长间。这儿就是我的面试地点了。
支行的行长姓骆,叫敬业,干瘦的身材,黑皮肤,是京兴市土著居民,有一份电大毕业的大专文凭和一份不明不白、让人生疑的党校研究生结业证书。当他让我谈业绩的时候,我除了拿出堂堂正正的硕士学位证书外,还拿出我在爱农银行写的一篇论文,描述了我对构建商业银行经营理念的观点,以证明自己的学识。他却没对此表示出任何的兴趣,瞬间之后,便问:
“甭说这些虚头马脑儿的!没用!说说你是干吗的?”
“啥子‘干吗的’?”我不解其意。
“就是拉过存款、放过贷款没有。”骆行长直接提醒我。
我忽然想起,其实我在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也不光只搞管理一类虚头马脑儿的事儿,也具体接触过几户企业。于是,赶紧以此业务搪塞起来。我的话还没落了音,气也还没舒过来,骆行长又问了:“这样吧,咱们今儿来个痛快的!你直接告诉我得了,你手头上有吗大客户?你到底有多少个大客户?!”
我简直不明白他问这话的目的了,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子大客户?”
“大客户你还不知道?!当然就是能给你存款,你能放出贷款的企业!”骆行长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所指的业绩主要是存款和赢利!难道他们就不需要管理吗?管理就不是业绩吗?记得马克思曾经说过:当剩余价值有50%的时候,资本家就会忘却什么是文明;当剩余价值有100%的时候,资本家就会抢劫;当剩余价值有200%的时候,资本家就会杀人越货。难道骆行长的小商业银行真的需要像资本家一样进行残酷的原始积累吗?
惊诧之间,情急之中,为了自己能够在余主任面前挣得一点面子,我只得虚言道:“我在财大的同学,多如牛毛,总有一两个能帮我。比如:孟老板,远飞集团天海公司的总经理!”
“啥孟老板?他报表上的货币资金是多少?”骆行长的眼睛泛起了一点点亮光,似乎对我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他将信将疑起来。
见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另一个考官问:“当柜员,搞个人储蓄,业务不重,日均存款五百万元就行。你愿意不愿意来?”他姓吴,单叫一个“疑”字,个子不高,胖墩墩的,军人出身,是复员后到这儿当了副行长的。据说,他把拉存款视为打仗,每天都像战士一样工作,拼下命来,斩获颇丰。
“当柜员?日均存款还要五百万元?!”我虽然诧异,但终于没敢脱口而出说:“不干。”此时,我忽然有了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支吾道:“本来是想,到合作银行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光拉存款,我恐怕¨¨¨”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话说到这儿,招聘者和应聘者彼此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的兴趣了。但是,鉴于我自己目前的处境,我起身的时候,还是把论文送给了姓吴的副行长。不死心地想:京兴市的金融业,不应该都成了一个个的小作坊吧!京兴市的银行家也不应该都成为小业主吧!
我刚回到南郊的单身宿舍,我的手机就响了,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是吴疑副行长。他很委婉地告诉了我在合作银行的失败:“柳小姐,很遗憾,您的面试没通过。但是,我个人很欣赏您。希望以后您踅摸到什么大公司就职之后,咱俩能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时过半年,我真的会到这家小银行来工作!来这里的直接原因竟然是因为我人生第二次因桃色新闻而沉沦!当然,这是后话。
从南郊支行回来后,我又到几家小的商业银行应聘过,笔试无一例外地通过了,面试却又无一例外地被淘汰出局,原因再简单和现实不过了:就是我没有现成的客户,不能马上给招聘的银行带来现成的存款,因此,也就不能马上给银行带来利润。
终于有一天,我的手机响了,y晶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竟有一个招聘单位主动来找我了!电话是h人寿保险公司京兴市分公司打来的,希望我马上到保险公司面试。
我听说保险公司卖保险比小银行拉存款竞争更邪乎、更不规范,便试探着问:“我原来在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工作,是个毕业不久的研究生,你那儿有管理岗位吗?单纯卖保险我可不怎么行!”
对面的女同志姓许,名美丽,很热情地说:“我们在网上瞅见了您的求职简历,觉得您忒合适。我们公司才成立,管理、经营,有的是岗位!”
我虽然对保险公司能不能给自己一个管理岗位依然是狐疑不定,但还是很高兴,还是准备去应聘,去试一试。此时,仿佛落水人忽然捡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的心里也有了一点点窃喜:看来,爱农银行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h保险公司虽然也是金融行业,但是,却没实力入驻银行聚集的市中心。他们在城边的大街上,租用了一栋七层小楼,京兴市分公司便租用该楼的一至二层。
与我联系的许美丽小姐并不美丽:穿白衬衣、蓝色制服裙,圆滚滚的身材没一点身段,皮肤黝黑,脸上除了一边一片桃红,皮肤完全被凹凸不平的小疙瘩、小坑淹没了,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柴禾妞儿。她听我自报姓名之后,很热情地请我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坐下。先把h公司保险产品的宣传册交给我看,而后,再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拿了宣传册翻看半天,却依然是云里雾里的,便索性问:“h保险公司的管理岗都有啥子?”
许美丽小姐一笑,眼底显得贼白贼白的,肥厚的双腮上几乎露出一对酒窝:“你总提管理,其实我看中国企业的管理,还不都是汤事儿!”
见我的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许美丽小姐赶紧接着说:“我们这儿与国有银行不一样,总经理以下的员工都是经营岗,同时,也是管理岗。”见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傻样子,许美丽小姐继续解释:“除了总经理,啥岗位的员工都得卖保险。您发展的员工就归您自个儿管理,您还可以从他们的业务收入中拿管理提成!这还不能说,这岗位既是经营岗,又是管理岗吗?”
我满脑子里都是爱农银行的组织模式,想着主任、科长、科员的序列:“那职位怎么划分的?”
许美丽小姐解释道:“谁卖的保险多,谁发展的员工多,谁的职位就高呗!”
我心想:保险卖得多职位就高,那管理怎么实施?谁听谁的?嘴上只说:“其实,那还只有总经理是管理岗!他自己制定公司的经营计划和管理办法!”
“我也不蒙事儿了,实话说吧,我们没把管理和岗位看得那么重!”许小姐提炼道:“其实,我们公司职务的不同,只有在提成比率上体现差别,其他啥都一样!”
我感觉这h公司与自己理想中的金融业整个一个风马牛不相及,起身想走,但又感觉不礼貌,便又问了一句:“那如果我到你们公司,让我干吗呢?”
许美丽小姐则颇为认真地说:“我们公司人人平等,无论是多高的学历,都要从卖保险干起,当然是保险推销员。但是,我们这儿,保管随您蹦达!保险卖多了,员工发展多了,职位也就自然蹦达起来了。”
我只好起身,告辞出门。
许美丽小姐追到门口,继续苦口婆心地挽留我这么个人才:“您一个研究生,又在爱农银行分行干过,认识人多,一个月咋也能卖两万块钱出去呀!这已经是好员工了!再发展点人帮您卖,您一准儿能蹦达起来!”
我边出门边说:“这个岗位不适合我!”
许美丽小姐继续爱惜人才道:“我一个京兴市的农村人都能作到业务主任一级,您这么漂亮,又是城里人,有啥不适合?肯定比我强!”
我上了电梯,哭笑不得:“死肯书本我可能比你略好,卖保险我是绝对比不了你!”
许美丽小姐尽最后的努力挽留人才道:“我们是按照您卖出保险的百分之三十五给您提成的!您自个儿发展的员工,他们卖出的保险,您还可以再提百分之五的管理费!您想想,您一个月卖两万,就可以提七八千块钱呀!”
许美丽小姐话音未落电梯已经开始关闭了,我只得对热情的许美丽小姐摆摆手,同时,一脸的苦笑,心说:你们跟个传销公司、老鼠会似的,我一个在社会上无关无系的女孩子怎么敢趟这道混水!
后来,又有一个投资公司决定要我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单身宿舍,每月一千块钱工资,还要有三个月的试用期。鉴于我有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的工作经验又有硕士学位,他们特决定:试用期内,我必需拉来一笔不少于五百万元的贷款,否则,就不能签劳动合同。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终于没敢成为辞职人员,像余主任说的,浪迹江湖,靠本事吃饭。只得到位于中央商务区的天竺支行报到去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天竺支行的办公大楼并不是一个低矮的作坊一般的建筑,更没合作银行南郊支行那样的y霾与猥琐,她异常气派地高耸在京兴市中央商务区的中心。虽然这只是一个支行的办公楼,但是,这建筑足有二十余层,高佻直立的造型、进口理石贴面的外墙,再配之以绿色的镀膜玻璃,依然是一坐豪华的摩天大楼。
摩天大楼里的人事科长姓张,年龄大约五十多岁,总是一副不嫩装嫩的悄模样。我感觉她是一个非常热情的女同志,因为,她对初来乍到的我,一通地嘘寒问暖。只是她审视我的眼神很让我心里剧堵,上一眼下一眼的,好像我是什么怪物。我心里明白,她一定听说过那段我凭着一张美女的脸蛋、一副妖精的身段进分行的绯闻!我想她一定是在琢磨: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妖精?是怎么把原来本支行的老行长、现在的分行副行长级干部勾引下水的?最后,又是因为什么被组织扫地出门的?
办完了调动手续,张科长脸上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对我说:“小柳,我们新上任的章行长要见你一下!”
“为啥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一般员工!”我狐疑着。
张科长脸上继续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咋说你过去也是分行领导,而且是有硕士学位的研究生!再说了,原来的王学兵行长也特地打过电话。”
张科长的话把我弄了一个大红脸,早知道分行的一个小女子对基层同志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就宁可失业、宁可跟许美丽小姐卖保险,也不来这儿丢分行和自己的脸了!
张科长先在副行长室门口轻轻地敲门,听到里的应声,才探头进去,而后,再出来招呼我。
章副行长瘦高个,脸窄窄的,一对圆眼睛,眼睑有些下垂,穿着蓝色行服,领带打得很规矩。据说,他成为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只有两个月。他名叫章亦雄,早先当兵,也打过仗,后来成了公务员。到银行之前,是市政府经贸委规划处的处长。据说,他是年近四十的时候,趁市政府精简机构、裁减公务员的机会主动把自己精简到爱农银行来的,而且,据说他为了能到银行来干些实际的、具体的事儿,宁愿给自己的职务降了半级。
我进来的时候,章副行长还在埋头于贷款卷宗之中,张科长招呼我坐了下来,他才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向我走过来。此时,我已经学乖了,急忙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作受宠若惊状,从沙发上惊起,谦卑的站着,宛如对待自己的衣食父母一般,只差没有“喵喵”地撒娇了。他似乎对我的憨态没什么感觉,摆摆手,让我重新坐下来。指示张科长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我,一杯给了张科长自己。张科长夸张了自己不嫩装嫩的憨模样,必恭必敬道:“章行长,您也喝一杯吧。”
他再摆下手,一脸微笑地对我说:“欢迎分行同志到我们基层工作。”见我红着脸不开口,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相,他便问张科长:“最后,小柳同志的岗位,是怎么安排的?”
张科长看一眼章副行长,再瞥一眼我,面露难色,像心里憋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我明白,她一定是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好开口。
章副行长见状,只得改口:“我们基层很需要你这样有分行工作经验的研究生!请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
章副行长话音未落,门外有了敲门声,一个有着瘦瘦的尖尖的小白脸,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三角眼的男人走进来。我不觉心中一惊,来人竟然又是孟宪异!
瘦男人见了我和张科长,没马上认出我,作客气状:“章行长,这是咋整的?您有客人!要不,等会儿俺再来?”
章副行长热情地迎过去:“孟总,请进!请进!”
我自认晦气,偏偏在我人生最倒霉、最尴尬的时刻又遇到了背叛我初恋情感的孟宪异!!!
“咋是你?”孟宪异看我第二眼的时候,终于认出了我。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睁大了惊异地眼睛,“你咋在这儿工作?咋不在分行?”
章副行长诧异了:“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俺们还是校友呢!”孟宪异腔调怪诞,“这是咋整的?这世界咋就这么小!”
我没搭理孟宪异,直接对章副行长和张科长说:“你们谈,我就开始工作去了。”
章副行长诧异了:“怎么不和孟总叙叙旧?”
孟宪异诡异地笑了:“俺们有的是时间摆,现在就随小柳同志的便吧!”孟宪异见我出门了,赶紧在身后补充一句,有意说给我听:“不过,章行长,不管咋说,你也得对俺小师妹多照顾呦!校友关系,贼好使!”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章副行长提供的那个施展我自己才华的舞台,不在天竺支行的大楼里,而是在天竺支行大楼下面一个最简陋的储蓄所那不足两米的柜台前,具体工作就是面对排着长龙一般队伍的存款、取款的顾客,八小时无休止地点钞票,而每月的工资却不足一千元!而且,储蓄所李主任对我数钞票的能力颇为不信任,口口声声地唠叨:“现在的研究生都是死啃书本的,自以为是惯了,根本不懂得社会是什么!从来没点过钞的主儿,咋能一来就上柜台呢!”看来,她依然有理由让我再从储蓄所的柜台上下岗!!!无奈之间我成为了爱农银行学历最高而且还不称职的储蓄所出纳员!
我想,这一定是y谋!难道王学兵及其老婆,也许是孟宪异,能把迫害我的魔爪伸到爱农银行的最基层吗?
我是一只丑小鸭
我像一个没爹娘的孩子,面对一个无形而强大的势力,只有缩在角落里舔食自己心灵伤口的份儿。我痛恨余主任、王学兵及其老婆,还有欺负我的所有坏人。我想报复,报复这欺负我的所有坏人。当然,我想,我首先要报复的,就是我恶运的蛹作者,那个自称为方子洲的雅皮士!
一个弱女子如何面对一个强大的被c纵的组织,如何面对一个整日游荡于旷野里的男人?我没对此进行任何思考,就冲进了我宿舍外的那片旷野,直接杀奔那曾经飘扬起白色炊烟,给我的清晨漫步带来无穷快乐的几间小房子。
我沿着林间的土路疾走,那一直令我沉醉的旷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魅力。这土路原来是布满杂草的,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推土机的履带压出了半尺深的车辙,异常难走。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而行,脚步慢了,大脑的思维倒提速了,也冷
钱网 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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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报复这个男人呢?施以拳脚?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揭露和谩骂?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找朋友帮忙?这诺大的一个京兴市,我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帮我动粗的人!无奈之下,我想起了少女时代对付男生的手段。于是,我蹲下身去,用自己的手绢满满地包起了一包干土,揣在兜里,准备见到那个雅皮士之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干土毫不留情地撒向他的狗眼睛。同时,我灵机一动,还想到了一个自救的万全之策!于是,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这是我从王学兵那里获得的唯一的物质好处),拨通了公安局的110。
当对面传来女公安干警的声音,我直接报案:“一个叫方子洲的人正在殴打一名女青年!”
“在什么地儿!”女警官问。
“京兴市南郊,爱农银行集体宿舍外面,清水洼那片林子里!”
“清水洼?是有几家钉子户的地方吗?”女警官似乎比我还熟悉这一代的情况。
“就是。”
“方子洲?那个上海人?就是清水洼那个钉子户吧?”
“没错!”我恶狠狠地确认。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方子洲原来也不是本地人,而是一个上海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韵。”我忘了撒谎。
“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只是过路人!你们快来吧!”我终于没招出爱农银行,就赶紧挂了电话。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往日里那炊烟缭绕的几间破房子,方子洲的老巢,却突然在清水洼的林子里消失了!!无论我怎么环视,现在,在我的眼里,除了清水洼参天的大树,除了那只硕大的黑贝犬依然在远处矫健地闪现一下,就是漫野枯黄的薅草,再没有了人烟。在原来那几间房子的遗址上,遍布瓦砾,一对消瘦的白发老者正在一片瓦砾上耐心地拣着破烂。
“原来那几间房子呢?”我问。
白发瘦老头儿眼睛很大,外凸的很厉害,被松弛的眼皮包着,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据说,他姓何,世居这一带的人都叫他何大爷。他听到我的声音,慢慢地直起腰,狐疑地望着我,回答:“让推土机推啦!这是上午的事儿了。”
“为啥子?”我问。
“为啥!听说薇州有一家公司淘换了这块地,要接着建高尔夫球场了。”
“那个雅皮士呢?”我失落中带着难于抑制的气哼哼的语调。
“雅皮士?也就是坏人!?”老妇也站起来,立刻还我了一个气哼哼,而后神经兮兮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据说,她曾经读过几年私塾,学过诗词曲赋,工于毛泽东诗词、语录,但是由于一直没工作,也没人知道她的姓氏,这一带的人都随着瘦老头儿的姓氏叫她“何大妈”。她大约五十岁左右,有着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戴着一副黑塑料框的近视眼镜,镜片奇厚;她眼睛看人时凝重而怪异,时而呈游离状。听了她莫名其妙的话,我感觉她的神经一定不是很正常。她又说:“这儿没坏人,我瞧推房子的那帮子人,才c蛋呢!”
何大爷以目制止了老伴的唠叨,狐疑地问我:“您是薇洲公司的?还是房地产公司的?”
我摇摇头:“我只是要找那个叫方子洲的钉子户。就是总把陶渊明‘怡然自乐’挂嘴边上那个人!”
何大妈不再回答我的问话了,突然大、直了双眼,高叫一声:“我要申冤!你们凭嘛推了我的屋子?”
“人家说你是违章建筑!”何大爷c嘴,他不让老伴开口了,悄声对我说:“别怕,她精神有一丁点儿毛病,不会伤人!”
见老伴没听到他的话,便又悄悄问我:“您是取光盘的吧?方子洲倒是告诉我,让我把一张光盘交给一个来这儿踅摸他的女孩子。”
“光盘?”我倒莫名其妙了。方子洲怎么会给我光盘?一定是这对老糊涂搞错了。我再怎么痛恨方子洲,也不想冒充另外一个女孩,来骗人财物,何况只是一张小小的光盘。
何大爷见我不说话了,便主动问我:“您是不是总在这儿遛弯儿?是不是就住北边儿的银行宿舍里?”
我点了头。何大爷见了,赶紧蹲下身,从扔在瓦砾上的破布包里摸出一张光盘。那张光盘被一层薄薄的塑料薄膜包裹着,在夕阳的照s下奕奕的闪光。在阳光没照到的地方,我依稀发现了几点血迹。
何大爷补充道:“晌午,子洲不准那帮人推屋子,被暴打一顿,脑袋都让人给花啦!而后,公安局来了人,把他们都带走了。现在,放出来没?我俩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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