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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爱情不上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琛琛,你告诉我,这个老师就是你回家常说的孙老师吗?”
“是啊!”
“她从什么时候教你们的?”
“小班就教了。”
徐海燕像被人点了x道,几乎变成了蜡像,快两年了,这么大的疏漏她竟然不知道。
她已无心逛市场买菜,饿死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也罢,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他。晚饭她做的是葱花爆锅面条,吃张桂云做的香椿芽咸菜,这是她做饭的最高水平。琛琛才吃了两口就跑了,剥开他的巧克力派吃着看动画片去了。
徐海燕也无心下饭,眼睁睁看着一锅面条烂在锅里。
墙上的表一会儿就8点了,丁文革还不见人影,打电话到他厂里,早就没人接了。他这种厂里的闲人是没必要买手机等现代化设备的,他不配,徐海燕又急又恨地想。
等到9点半,徐海燕把琛琛哄睡了,歪在床上越想越气,哼!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穿好衣服,打了辆出租车就往丁文革厂里赶去。
看大门的老头给他指了指锅炉房旁边一间肮脏的小屋,破门板子鬼鬼祟祟透出几丝灯光,徐海燕蹑手蹑脚摸过去,猛地把门一推。
展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让她恶心了好几天,丁文革脸上至少贴了三张纸条,混在人窝里吆三喝四打“够级”。屋子里乌烟瘴气,混合着烟臭、脚臭、p臭、口臭,门一开,屋里马上安静下来,徐海燕从望过来的目光判断,这些人的文化水平比她班里的初三学生高不了多少,目光里还带着工厂即将倒闭的玩世不恭。
“丁文革!你给我出来!”她一步c进人堆,伸出她的长胳膊“哗”地掀翻了扑克桌,屋里的人起哄:
“哦,小丁,你媳妇给你上课来喽——”
紧接着,丁文革脸上刺痛起来,徐海燕顺手把他脸上的碎纸划拉下来,尖利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屋里大乱,拍巴掌,吹口哨,丁文革被淹进嘲讽的海洋里,现在地球人都知道他丁文革在家里的地位了,丁文革脸上火辣辣的,狼狈不堪地逃出厂门。
徐海燕一声不响地在后面跟着,二人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上了同一辆公共汽车,又一齐望向窗外。下了车,二人仍旧不即不离,赌气进了家门。
丁文革“嘭”地把门带上,突然抓住了徐海燕的胳膊,快速强行将她推进卧室,从里面反锁上门,徐海燕还没明白过来,已被丁文革用力掀到床上,转眼间就被剥个精光。丁文革骤然间变成了带刺的剑龙,全身的器官都往外放s仇恨的火焰,向着徐海燕的身体直c过来。徐海燕本能地反抗,更加重了丁文革的力度,他像在一只石制的蒜臼里捣蒜,一下一下狠命地捣下去。
徐海燕哀叫连天,疼得透心彻骨,她哀叫、哭嚎、叫骂,丁文革声音嘶哑地叫道:
“徐海燕!你看清了,我是你丈夫!你丈夫……”
房门被擂得“噔噔”响,琛琛在卧室门外惊恐地哭喊:
“爸爸!妈妈!我害怕……”
丁文革一听,从床上跳下来,提起裤子,拉开门抱起琛琛进了他儿子的房间,“砰”地反锁上。
屋子里很久才没了哭声,徐海燕浑身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器,让滚烫的热水从头浇下来,现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但好像全身都在哭。
徐海燕全身淋在热水里半天出不来,似乎已记不清在谁的家里……
这日子不能过了,徐海燕在流光了热水后冒出离婚的念头。
两个人一闹就是一星期,丁文革早出晚归,徐海燕娘儿两个几乎见不着他,家里更是乱得没法下脚。邻居来收水费吓了一跳,以为她们家要搬家了。琛琛每天扒个窝进去,再扒个窝出来,蓬头垢面,活像个弹棉花的小盲流。
僵持到第十天上,徐海燕又发现一条可怕的罪证,她的下t开始钻心地瘙痒,分泌出黄色的脓状物。她不敢告诉别人,悄悄问她姐姐徐海霞。徐海霞是妇产科的常客,久病成医,应该有经验。徐海燕被她姐姐带到童大夫那里一查,简直晴天霹雳,淋菌性yd炎。徐海燕一拿出化验单就疯了,抱住她姐姐气得直打哆嗦。她下定决心了,不和丁文革拼命誓不罢休。
她姐姐怕出意外,不放心地把她送回家,出乎意料的是,丁文革已经在家里了,显然是有备而来,分明是来等着徐海燕的。
“丁文革,你干的好事!”徐海燕一把把化验单扔过去。
“我倒要问问你,你干了什么好事?”丁文革又一把把化验单丢回来,那不是徐海燕的,那是他的。
“你……”徐海燕被她姐姐扶着坐下,她的脑子又乱了,不知如何应对。此时的丁文革再不是那个“俯首甘为老婆牛”的丁文革,比他儿子的波波艾都强大,他变成专门打击一切邪恶的黑斗篷“飞天得”。
“徐海燕,我问你,郁凤是谁?王淼又是谁?别再编个故事哄我,你说,你到宁波干什么去了?”
徐海燕惊呆了,她是低估了她丈夫了,她一下子觉得他深不可测,简直老j巨滑。老实人“作”大业,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这更超乎她想象的应对计划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连她妈她姐都不知道,他又怎么知道的,难道……丁文革马上就揭底了,他底气十足地说:
“我告诉你,你干的事我都知道,郁凤找不着她丈夫打电话找到你这里,她什么都和我说了,你在余姚干的好事,你还有脸管我?你和我,充其量也是半斤对八两,我对不起你,你更对不起我。是你,给我传染上脏病,我没想到你y险到这种程度,你还来问我。你让你姐姐评评,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丁文革指点着徐家姐妹,恨不能把他5年畏首畏尾的生活一语道尽。
“哼!骗别人,你能骗了我?我天天下班按时回家,有什么女人打电话来了?你倒有能耐先编个故事诈我……我真是小看了你……别不是孙雪那个s女人传给你的吧?屎盆子扣了我头上。”徐海燕毫不惊慌,用她一惯颐指气使的腔调反驳丁文革。
没想到丁文革冷笑一声,比他俯首帖耳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他不紧不慢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从你去接琛琛那天起,你这个没出息的丈夫已经失业了,工厂关门了。你儿子的文盲爸爸天天白天在家里睡觉,下午出去打‘够级’,半夜才回来。你和王淼的事瞒不了我,他老婆打电话来找你要人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孙雪我也去问了,她没事,那就只有你……”
丁文革这些话不谛一声惊雷,徐海燕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丈夫是靠这种方式知道宁波的事的,这又不是她一路上想象的场景了。而且,他一直没断和孙雪联系,白天晚上都联系。徐海燕忍不住大哭,却找不出一句准确的话去回击丁文革。
这件事,对她姐姐徐海霞却是当头一瓢凉水。徐海霞站在原地呆若木j:这就是她妈所一直标榜的恩爱夫妻。徐海燕夫妻俩是她妈惟一的骄傲,是她在不痛快的家庭生活中惟一的慰籍,她妈时刻要求徐海霞要以她妹妹为榜样,找个平庸的男人过踏实的生活,过平淡的日子,可是现在……
徐海霞对她父母和她妹妹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产生了更加深刻的恐惧,她不禁又想起曲莉莉的话,她要做个独立的女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这就去告诉袁建华,她不再要求他回家离婚了,她只要爱情,她当定了他的情人。
3
徐海霞回到东部海边的出租房里后,马上给袁建华打了手机,可是响了好久没人接,她又一连打了三遍传呼,一直不见回,又用手机发短消息,也毫无回信。
她坐在冷清的房子里,眼看着太阳从湛山寺的塔尖上一点一点落下去,心里也蒙满黑暗。
她拼命地打手机,打传呼,一遍接一遍,又往袁建华的办公室里打,没人接,甚至冒险拨通了他家的电话,侥幸想他可能在家,如果他妻子接了,她就放下,从电话传来的声音也能判断袁建华是否在家,可是,家里也没人。
在一个小时里,她没干任何事,只有不停地拨电话,像患了强迫症,而她也经常这样做。袁建华很少找她,都是她找的他,让她觉得袁建华能来这里简直是在施舍她。她总在等待,等待她的情人,又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而且还得假装根本就没有等待,有意让袁建华认为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小部分而已,让他重视她。她不知道袁建华是否这样无情地对待他妻子,反正她觉得爱着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是曲莉莉也爱着别人的丈夫,为什么就能将男人收放自如玩于股掌之间?她心里嫉妒得牙根痒痒。
看看表已经6点半了,她断定袁建华一定在一个不能脱身的地方,在见一些不便接听电话的人,那么他身边是些什么人?
徐海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或者说在袁建华主持设计的爱巢里游荡,想了半天毫无结果。在这里她永远没有思想,只有r体。
袁建华是个风流倜傥的天才,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东墙上一幅巨大的书法,只有一个“祖”字,有一只大锅盖那么大,是袁建华请本市著名书法家写的。刚挂上墙时徐海燕站在字前不解风情,袁建华贴在她背上环着她的腰解释说:“没有祖宗哪有我们,人类的性a天经地义,我们的祖先对生殖器崇拜到发明到了字上。你看这个‘祖’字,是不是男人勃起的阳具……”徐海霞的脸羞得通红,因为她不光看见墙上的字画了,而且后腰上真的有袁建华的“祖宗”在硬梆梆顶她,她把持不住了。
这屋子里始终环绕着男女体y的味道,直冲着床的整面墙,是袁建华创作的伊甸园,他用玛丽莲梦露和一个白种男人的l体换上徐海霞和他自己的头像,用4片叶子盖住两人s处,喷绘写真成一幅巨大的画面,在4盏s灯的照耀下,神秘诡怪,很快就能激起床上人的性欲。
还有床头上挂的那张老虎皮,那是袁建华从西藏文化展死皮赖脸加重金磨来的,发散着原始的欲望。
在伊甸园里,在袁建华的“祖宗”面前,袁建华可以一夜无数次给徐海霞战栗和晕厥。他是徐海霞的海洛因,吸上了,终生难戒。
徐海霞只好关上所有的灯,在黑暗里她的脑子才能不跟性联系起来。
袁建华为什么就是不回电话?他又不是不认识这个电话。
这种情况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发生,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每年过年,袁建华没有任何理由不带他的原配和儿子回父母家过年,过年是挥舞夫妻大旗的时刻,外面的彩旗只能眼巴巴往肚子里猛咽酸水。
那么过节,为了“五·一”,为了“十·一”,这些难熬的假期,徐海霞和袁建华踏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从九寨沟到海南岛;再走出国门,从泰国芭堤雅到韩国济州岛。徐海霞是高级白领,英语口语极棒,几个国外大客户每年给她带来的业务提成,足以使她过上小资生活;又有她揽额外的业务给袁建华干,他们的财力罩得住亚洲。
但是,在与袁建华原配的争夺战中,徐海霞却并不像她谈业务那样屡战屡胜,因为他们有个碰不得的雷区,两个字:“离婚”。
为了这两个字,去年“五·一”,他们在马来西亚的过街天桥上再一次大打出手,起因是袁建华给他老婆买了一件带大象图案的人造棉裙子,让徐海霞试穿,她一套上身,刚刚遮住了内k,袁建华却说正合适。他妻子刚过1米6,比徐海霞矮,徐海霞马上就明白了。哼!拿她的钱给他老婆买东西,她扯下来把裙子撕了粉碎,袁建华马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惹得桥下的印度人、马来人、新加坡人都在免费观赏“中国野人”大战吉隆坡。现场好不热闹,丢尽了中国人的脸。
哼!过节,我恨你!
徐海霞咽了口唾沫,突然间站住了。对,过节,不光“五·一”,还有他家人的生日,亲戚间的家宴……这都没有她的份,她是男人锁在办公室抽屉里的私房钱,见不得天光的。但是,徐海霞眼前却亮了,她打开了灯。
今天下午,她陪妹妹徐海燕去妇科查性病,童大夫说过什么?她儿子韦悟说过什么?当时韦悟拿了个硕大的白信封,匆匆跑来找他妈说,生日蛋糕定好了,他不方便带来医院,让袁建敏下了班去取,直接拿到云霄路饭店里了,36根蜡烛也准备好了。让他妈早点来……徐海霞是英文系毕业,她清楚地看见信封上的英文是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理工大学……
“对了!”徐海霞一拍脑袋,36岁,一定是36岁的袁建敏过生日,请她的哥哥姐姐带家眷来过生日,袁建华现在一定在那里,错不了。他一定在闹哄哄的餐厅里喝酒,那么和谁呢?……
徐海霞不愿看见的画面出现了,他和他妻子学他兄弟姐妹的样子在喝交杯酒,他们姐妹都是搞文艺的,都爱热闹,一定是这样。
哼!徐海霞的胃里搅起了酸水,它们不往眼窝里流,却酿造成汽油,一直浇向正冒着火苗的心脏,“呼啦”点起了冲天的怒火,烧毁了那个叫理智的东西。
徐海霞彻底按捺不住了,冲出去。“嘭”!门被一把摔上了。
徐海霞凶神恶煞地赶到云霄路,一眼望去,整条美食街灯红酒绿,餐馆一家接一家,家家门前车水马龙,火树银花不夜天。
徐海霞无心赏景,既然来了,搜!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找到袁建华是为了什么?从香港中路上的中苑酒店开始,徐海霞像打非扫黄的公安一样,进行地毯式排查,每个酒楼,每个单间,决不放过。
好在徐海霞一身体面的灰色条纹职业套裙,染成黄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并用一个精致的头花套好。不像妖冶的应召女郎,也不像来暗访的女记者,看她焦急的样子,倒真像来吃饭找不着地方的,各饭店都给以配合。很快就排除了许多家,才过了半小时,在一家酒楼门前,徐海霞突然站住了,她听到了袁建华的歌声,那是他最爱唱的《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
袁建华的声音带着很有穿透力的磁性,声音特殊,错不了。
徐海霞顺着他的歌声,“跑马溜溜”地上了二楼,站在标着“阿里山”的单间门外,没错,歌声是从这个门里钻出来的。从开着的门缝,正可以看见袁建华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搂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在男女对唱。那个女人40岁左右,打扮和化妆得有些土气,比之旁边的袁建华大相径庭。
二人情意绵绵地唱完了,有个上初中模样的漂亮男孩上来献花,伸开双手,搂住他们的脖子,分别在脸腮上亲了一口。屋里响起巴掌和喝采声。然后门缝里换成韦悟,他拿起话筒,正要说什么……
徐海霞再也看不下去了,胃里的浓酸终于冲破眼窝倾泻而出,她突然间身子一抖,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因为她看见穿着对襟小花祅的女服务员端着一大透明托盘水果从楼下走上来。
徐海霞要出手了。
她像把脸扣上了一个面具,马上堆起微笑,对服务员说:
“谢谢你,不用麻烦了,我端进去就行了。”
女服务员一点没犹豫就给她了。徐海霞穿着体面,站在门口,太像个客人了,一点不像个女刺客。
徐海霞接过水果盘一手托住,一手推开了大门。
第十三章 蜕皮
今天的确是袁建敏的36岁生日。
她作为袁家最小的女儿,邀请了她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四家人过来,今天这个值得喜庆的日子,既是她的生日,她的丈夫韦悟还要公布另一个喜讯,他申请去澳大利亚布里斯班一所大学读博士,通知书刚刚寄过来,可谓双喜临门。
与袁建敏同龄的韦悟是童大夫和海洋大学韦教授惟一的儿子,韦教授英年早逝,是童大夫独自把他抚养成人,现在是海洋所的一名研究员。韦悟立志继承他父亲的遗志,投身海水养殖病毒的防治研究,现在机会来了,他马上要去澳大利亚留学,童大夫也露出少有的轻松和微笑。她退休后被反聘继续坐诊专家门诊,她的工作性质不允许她轻松。
生日宴接近尾声,生日的主角袁建敏才匆匆赶来,她刚去机场送走一帮北京来的大腕演员。韦悟等袁建华和他妻子汪萍唱完《康定情歌》,就打算上台把出国深造这个好消息公布出来,他要给妻子一个惊喜。妻子袁建敏现在是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每天早出晚归,聚少离多,想见她一面不是太容易。
韦悟扶了扶眼镜,示意音乐停下,他要宣布他的喜讯了。他拿起麦克风,正要开口,单间的房门“呼”地带进一阵风,不素之客徐海霞托着水果盘进来了。韦悟在台上看得真切,目瞪口呆,屋里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袁建华先站起来,冲过去往外推徐海霞。
“你怎么来了,找事?”
徐海霞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一甩胳膊恰好将一大盘水果泼向袁建华,漫天的草莓、樱桃、小西红柿下雨一样地落下来。然后,徐海霞把玻璃盘往桌上一撂,狠狠地甩掉袁建华抓她胳膊的手,指着他说:
“袁建华,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老婆不和你离婚’?我今天算看透了你……”闪电般的,她的脸上挨了重重一掌,掌风里裹着袁建华的骂声:
“你这个x养的,活够了,跑到这里来闹,揍死你个x养的!”
紧跟着又一掌,没打在脸上却打散了她的发髻。这一掌再一次将徐海霞从天使打成魔鬼,张牙舞爪扑向袁建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房间里大乱,每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问题,桌上的盘子就变成了武器,袁建华抓起一盘子糖醋里脊,向徐海霞泼去,却落在了拉架的他二姐夫身上,白衬衣立时酱红一片。屋里满地碎盘子,一只茶壶飞出去砸碎了窗户玻璃,袁建华被韦悟和他二姐夫拉住,没有人敢动狂怒的徐海霞。她被袁建华打破了鼻子,披散着头发,满嘴是血,血淋淋扑向袁建华。
突然,袁建华他大姐跑进来大喊:
“汪萍跑了!”她上气不接下气,“我追出去,她差一点被车轧上,可我找不着她了。”
“快!快去找!”袁建华一边招架一边指挥吓呆了的其他人,一屋子人蜂涌而出,转眼就不见了。袁建华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被韦悟和他二姐夫架到外面。
现在屋里只剩下徐海霞和童大夫。徐海霞扔光了桌上的最后一件东西,坐到一把椅子上扶着椅背放声大哭,童大夫从窗帘后闪出来,拍着她的肩膀说:
“小徐啊,你们不好这样呀,这么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先看看你伤在哪儿了?”
童大夫在战场里好不容易找到纸巾盒子,抽出一把纸巾,给她擦干净鼻子和嘴巴上的血,又卷了个纸卷堵住她冒血的一个鼻孔,徐海霞突然趴在童大夫怀里绝望地叫道:
“童大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离开他,这样的男人早就应该离开他,不像个男人!”韦悟走进来,气得脸通红地回答,他的右眼镜片裂了一道纹,衬衣袖子通红,不知是血还是糖醋里脊的蕃茄汁。
“袁建华呢?”童大夫问。
“找汪萍去了,他怕她死了。”
“什么?他怕他老婆死了,他就不怕我死了?我跟了他7年了,7年了,我还有什么活路呀!”徐海霞突然站起来向窗户扑过去,被韦悟从后面箍着胳膊死劲搂住,往屋中央拖,一边拖一边说:
“徐海霞,你长长志气吧,袁建华他纯粹是个屎蛋流毬,是个人渣,你踹了他吧!”说普通话的韦悟用方言说出这些脏话,自己也闭了嘴,看来再高的修养在危急时刻也是没有用的。他把徐海霞使劲按在椅子上,愤怒地说:
“为这样的人死,你不值得啊,他本来就配不上你,你何苦呢?”
童大夫赶紧拖了把椅子,面对面坐过来,扶住徐海霞两只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徐啊,不是我说你,凭你一个大学毕业生,工作这么好,模样也不差,找什么样的找不着,袁建华他配不上你啊。你看看你这些年遭的罪,新伤摞旧伤,我看着都心疼啊。如果是我女儿,我都会哭死了。”
童大夫眼圈红上来,又让韦悟拿来一张纸巾,给徐海霞擦人中处残留的血迹。
徐海霞“哇”地一声扑到童大夫怀里“呜呜”大哭起来。童大夫用手指梳理她的乱发,身子随着海霞的颤动不停地颤动。
韦悟带着饭店的人去结账,赔砸坏的东西,袁家的人一个也找不着了,没有一个人回来,连袁建敏都没影儿了。韦悟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不快。
徐海霞在童大夫怀里止住了哭声。她也不知为什么,一在童大夫眼前就委屈得想哭,这是女儿对母亲才有的感觉,可是对她妈没有,对她乃乃也没有,她是她们婆媳几十年斗争的砝码。现在她乃乃去世了,她心里更加空落落的,她想有个温暖的怀抱接纳她给她安慰,可是她家里没有,袁建华那里更不用想。她在童大夫怀里擦干眼泪,却仍旧一抽一抽地止不住抽泣,童大夫招呼儿子说:
“韦悟啊,那些人恐怕不能回来了,我得回医院值夜班,你送小徐姑娘回家吧,可得当心啊。”
韦悟在用一张餐巾哈着气擦眼镜,却越擦越花,童大夫突然发现她儿子的额头上鼓起了个包,又红又肿,放开怀里的海霞,心疼地过来摸了一下,韦悟戴上眼镜,嘘了口气,忍住疼说:
“刚才被袁建华打的,眼镜掉在地上碎了。”
“他,他居然打你?”童大夫气得脸色发白。
“他连女人都打,打急了眼了,何止打我。”韦悟气不愤地说完,就对徐海霞说:“咱们一起走吧,我打车捎着你,我住红岛路海大宿舍,小徐,你住哪里?”
徐海霞刚刚止住的泪又涌上来。
五颜六色的蔷薇花贴满了整个社区的扁铁栅栏,空气中缠绕着浓浓的甜香,在徐家的楼下,高大浓密的槐花树冠后面藏着一轮若即若离的月亮,树下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槐花。徐海霞和韦悟在花海中下了出租车,并没急着回家,她抽抽答答坐在树下的木椅上还在拿纸巾擦眼。韦悟小声说:“别哭了,我送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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