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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商厉
任晖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怎麽了?”“没事。”沈约回过神来,勉力一笑,只觉嘴里发苦。“有没有什麽事会让你开心一点?”他突然问道。任晖笑起来,往日锋利的眉眼显得柔软而疲惫,他想了想,温和说道:“很多啊,你想做?”沈约点头,“嗯,我想做。”“是为了李明丰的事?”“不是。”沈约摇头苦笑,“就只是忽然想做。”任晖思忖片刻,轻声道:“阿祥阿鲁若能无罪的话就好了。”“就这样?”沈约有些诧异。“暂时就这样。怎麽,你很失望?”“倒也不是??”“那再添一项好了。”任晖笑得戏谑,又深深佯叹一口气,“上次看到你易容之前的面貌还是两年前,大半夜的也没瞧清楚,想想我这个大哥当得实在是好生失败。”
沈约一怔,随即起身走到桌旁,拧了条湿面巾抹了几把,又抽出匕首沿著脸颊转了小半圈,这才回转过身,朝任晖微微一笑,“怎麽样,大哥,不比你难看吧?”
淡褐肤色,星目剑眉,火光下幻化异色的眼瞳仿佛被异族的j灵崇拜过,任晖忽然明白沈约为何一直坚持不懈地把自己捯饬成一只白面包子或是黑柴火b。 如同看见自己悉心照看的奇葩一夕怒放,任晖笑了,温柔喜悦地。
“不难看。”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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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预告:第十六章、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第十六章(1)
第十六章、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礼春园地处内城东北,虽为皇家园林,却并不属g禁管辖,因而防卫一向不严,即使几日前重霄殿一场剧变,也只是加了一轮守卫而已,毕竟要打仗了,朝廷上下忙著粮草和兵马的调动还来不及,哪有闲情管这事发现场?
这晚,礼春园东侧门轮值的只有两名内廷侍卫,两个人靠在石墙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只等著卯时换班後回家抱老婆。忽然间,其中一名侍卫瞥见围墙边晃过一个黑影,心里喀!一声,赶忙捅了捅身旁同伴,“吴哥,那边好像有人!”那吴哥名叫吴青,身材较壮,胆子也大,心道维茨人刚在重霄殿大闹一场,莫不是又潜进内城了?他块头既大,胆气也壮,当即也不多言,向同僚打了个手势,“走,去看看。”
这两名侍卫功夫只是普通,脚步虽不chu重,也绝非毫无声息,但那人似乎不会武功,也未察觉,只是顺著墙闷头往前走。此时天色将明未明,吴哥眯著眼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那人穿著太监服色,背影佝偻,年纪似乎已经不轻,但步履轻快,又不像是个老人。吴青估量下双方实力,跟同伴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冲上去,一前一後堵住了那人,质问道:“你是什麽人?为何半夜出园?”。那人一惊,然而瞬间便镇定下来,轻声细语地道:“奴才是南书房的小柱子,皇上派奴才来伺候安和公伤势,安和公刚刚醒过来,奴才赶著回g报喜呢,因此走角门抄了点近路,还请二位侍卫大哥通融则个。”
原来是个小太监,吴青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好生失望,侧身一步让开路,挥挥手道:“去吧。”小柱子欠身行了个礼便要离开。身材稍矮的那名侍卫名唤刘宜,他拳脚虽差些,心思却细,赶紧叫道:“且慢!”抢上一步拦住了他。“怎麽了?”吴青疑惑问道。刘宜只是苦笑,心道这大个儿脑袋里不知装的什麽浆糊,g里的公公待人哪有这等和气?他心念一动,当即抓住小柱子手腕,“你的腰牌呢?”
“在怀里。”小柱子倒也不慌,低眉顺眼地道:“大人且先松个手,我好掏腰牌。”刘宜听著他又尖又软的嗓子,只觉一阵反胃,不自觉地松了手。还没等刘宜反应过来,忽听得嗤嗤嗤三声连响,喉间一痛便倒了下去。那位小柱子公公轻退一步让开尸体,眼中露出一丝嫌恶神情,随即又归於平静。他直起身子,从墙上拔下穿喉而过的两支黑箭,小心地收入怀中,又皱著眉望了一眼微白的天空,也不知是对s空了的第三支箭感到不满,还是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小柱子迅速绕过两具尸体,重又弓著身子大步前行,消失在了黎明前g墙下的y影中。
越春今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西城的沈府也是一派和平,厨房里,厨娘刚从冰窖里取了冰出来,一块块往小碗盛著的绿豆汤里搁。自从沈持风告病以来,叶云慧便亲自下厨料理膳食,可今日,厨房里却只有厨娘和两个老嬷嬷。
“夫人吩咐了,菜r都照常,不用多买。”黄嬷嬷叮嘱道,面色虽然平静,语气里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忧虑,赵嬷嬷和厨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默默做著手里的活儿。她们原本都是叶云慧在娘家时的贴身侍女,到沈府也有二十年了,口风自然是相当严实。
正说著,沈府的当家主母叶云慧便进了厨房,神色一如既往地端庄平和,没有泄露一丝不应有的情绪。她望著把她带大的黄嬷嬷笑了笑,“饭菜好了吗?”黄嬷嬷将四碗绿豆汤搁到灶旁的大托盘上,轻声道:“都好了,小姐亲自端过去?”叶云慧点点头,向黄嬷嬷投去了一个赞许的微笑,端起托盘走出了厨房。
虽说端了一大盘东西,叶云慧脚步却仍然轻巧,迅速穿过厨房与主屋之间的回廊,却绕过了沈持风常待的书房,直接进了西跨院。她左右望望,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伸脚拨开房门,甫一进门便又关上。沈家族系虽庞杂,本宅人丁却少,这西跨院向不住人,地砖上薄薄积了一层灰。叶云慧穿过前厅,转到房内,这才松了口气。房内情形和她方才出来时一模一样,八仙桌周围坐了三个人,却是静悄悄地谁也不说话。坐在下手的人赫然正是沈持风,听到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妻子,却也不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叶云慧对丈夫勉强一笑,自行端了托盘,为几人摆好碗筷,开始布菜。
若是有第三人见到此等场景,必然极为惊骇,叶云慧出身高贵,一生伺候过的不过丈夫儿子两人而已,如今却放下架子亲自为客人摆碗夹菜,更奇的是,那一男一女也不觉得有何不当,就这麽生受了。
坐在上手的男人极其年轻,看来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朗目,领口处露出的肤色微深,面容虽然英俊,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身旁的女人则约莫四十上下,高鼻深目,眸色浅淡,头发虽梳成寻常女子样式,却仍可看出发色远较中原人为浅,一眼便知是异族人士。然而看见她之後再看那男人,那点怪异便瞬间了然──这两人面容神情均极相似,显是母子,然而男人明显花了不少功夫变装,较深的肤色和眉眼轮廓都做了修饰,看起来介乎於中原和异邦人之间,自然有些不伦不类。
叶云慧为几人布好菜後便在沈持风身旁坐了下来,也不管桌上的怪异气氛,自顾自吃著。“真亏你吃得下。”沈持风失笑出声。叶云慧优雅地吞下口中食物,耸耸肩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饿著干瞪眼就管用吗?”沈持风无奈摇头,“好好一个诰命夫人,说话跟市井无赖似的,我看约儿的流氓脾气就是学的你。”叶云慧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爹是武人,我也是武人,自然没你们那麽多顾虑。反正我也没看出来你们饿了这麽半天达成了什麽共识,倒不如先填饱肚子。”
“不就是表兄弟变成兄弟了吗,还能有什麽更糟的不成?”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2)
坐在上手的男人忽而大笑出声,端起碗喝了一口绿豆汤,赞道:“消暑解腻,果然是好东西!”说著又转向叶云慧,“以汤当酒,我敬您一杯。”叶云慧一挑眉,“这又不是我做的。”男人哈哈笑道:“我敬爹娶的好妻子。”
“别,我可当不起”,沈持风板著脸一口回绝,“好歹是一国之君,没得折我的寿。”男人也不以为忤,喝干了碗中汤,笑道:“您荣幸也好,害怕也好,我都是您的儿子”,他顿了顿,眼神中颇有揶揄之色,“若是弟弟无後,我还得给沈家传宗接代呢。”
这男人竟是当今天下四主之一,理应远在大都皇g中的维茨皇帝!
在应国上下都在积极备战准备对维茨用兵的时候,维茨皇帝竟然潜入了应国都城境内!
“沈持风,你还是不让约儿见我吗?”帕维身侧的中年美妇忽然开口,她的口音较男人更为标准,竟是地道的越春腔,只是语声冷淡,细细的长眉微微拧著,显见对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沈持风冷哼一声,眼中掠过一抹极难察觉的烦躁之意,“依你的心机手腕,难道还要我把儿子请出来给你看吗?”他还待再说,叶云慧搁下筷子,伸手握住丈夫,转头对那美妇道:“太後殿下,您的来意我们很清楚,我们的态度也很明确,对於什麽一统四国兄弟分治,我们是一点兴趣没有,表兄弟的时候没有,同胞兄弟也一样。至於约儿──”说到此处,叶云慧顿了顿,毕竟同为母亲,到底有所不忍,但想到面前妇人的狠辣手段,她心肠一硬,不客气地道出了心中所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抛弃的母亲,又有什麽资格要求见他?收留你们是应有之义,毕竟我们也不想看著约儿的亲生母亲和同胞兄弟死在家门口,何况你们被抓对沈家来说也不是什麽好事。但要论及其他,我只想劝二位早日回国。要知道,你们若是在此地被抓,维茨绝计撑不过一年。”
“那又如何?”年轻的维茨皇帝一脸平静地反问道,“你们应国有句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身为一国之君,在国土上巡视难道犯法?”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毕竟身为天子,一旦沈下脸来浑然自有威仪。沈持风却并无畏惧,淡淡应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越春此时还是大应都城,阁下若想巡视边疆,不妨即刻出兵将这半片江山打下来,到时候想怎麽巡视都由您。”沈持风半生浸y官场,自然辩才无碍,这一番抢白噎得皇帝面色发青。此番犯险南下是何等艰险之事,每当穿州越府之际被盘查,使团中人总是胆战心惊,生恐露陷,若不是应国压g没有人想到他会出g,只怕会派出十万大军追击拦截也说不好。
皇帝也只愣了一瞬,随即从容道:“你应国这二十年来枕戈待旦秣马厉兵,便是想要大举北攻,也不知在我大都安c了多少杀手探子,就算窝在g做缩头乌g又何以见得安全?先皇当年居於深g防卫无数,还不是被任炜棠一箭s死。倒不如趁其不备,亲下南应探个虚实,即使被杀也来个痛快!”他语调原本有些不准,说到此处更是极为生硬。沈持风夫妇相视一眼,均是心中惊骇,这消息连他们也未得知!沈持风心思何等迅捷,当即便推算出了前因後果,缓缓道:“难怪当年右贤王会屈尊摄政,让两岁的太子即位。”
维茨太後一声冷笑,“你不用以话语刺我,的确,胡刀的确想做皇帝,但他野心虽大,脑子却清醒。维茨本是部族联盟,建国不久,一应建制俱是仿照你应国而来,胡刀若是即位,势必会招来先皇直系部族的反对,倒不如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能要挟我从了他。
“你自然不会被他要挟。”沈持风表情苦涩,“能把任炜长和沈持风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女人怎可能被一个迷恋他的男人要挟到。这主意只怕就是你自己吹到他脑子里的。”太後翩然一笑,琥珀色凤眼中掠过一丝傲然,“能被阅人无数的沈持风夸赞,是卡伊的荣幸。”沈持风一摆手,“别,我是祖上百代没积德才遇上你──你们既然敢孤身南下,想必有著绝对的信心,如果我没猜错,此时维茨j兵应当已然压到了大应边境,你们若在此被杀,刚好借此机会一举南下,趁著军士的悲愤尚未耗尽,一举攻下越春。”
“问题是,你们从哪里来的信心?”沈持风手指有节奏地敲著桌面,不似对二人发问,倒更像自言自语,与任家斗智多年,沈持风虽从未接触军中事务,兵法兵书却读了个烂熟。他循著所有看起来不可能的计谋在心中一一排列,忽然间想到了最大的可能,“维茨边界我大应看得极紧,任家军士也绝不会被你们威胁利诱包庇你们,而边境城池若有军队调动,探子也绝不会毫无所觉──所以,你们是调动了拱卫皇城的禁军虎骑尉,借道喀尔喀,藏在燕翎山脉中!”
此言一出,沈持风自己也被惊到了,燕翎山脉南端距越春不过三日路程,骑兵更是只需一日半!虽说远道跋涉比如兵少马疲,但若奇袭越春,京都仍是堪忧!他越想越是惊恐,不仅脸色大变。须知他虽半生防著应国朝堂,对任家恨入骨髓,但说到底还是应国之臣,越春若因他而破──沈持风感到手背上妻子掌心已然渗出冷汗,他心中一片混乱,也不知是迅速逃离此地还是火速进g密报皇帝,一时竟是茫然失措。
维茨皇帝面上有不加掩饰的欣赏,“爹,您即便无意造反,也不妨到维茨g中来养老,朕有很多问题都想向您请教。”沈持风却无这等闲情逸致与他玩笑,强自压抑著心中震惊,沈声问道:“你们何时跟喀尔喀搭上线的?”“使团从大都出发之前。”维茨皇帝嘴角透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还得多亏爹你,若不是你生恐弟弟唯一一次主动跟我方联系留下了尾巴,飞雉城一役将他们全都撤了出来,朕此行怎能如此顺利?”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3)
沈持风默然,应国在飞雉和大都的探子拢共就那麽些人,林士明的消息有小半均与之重合,这批老人撤回之後,再想安c新的钉子就困难了。而且飞雉城一役後,皇帝对大都内的暗线进行了强力剿杀,应国在飞雉虽打得维茨抬不起头,在大都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是他的错。
是他派人切断了探子与越春的联系,以致维茨大兵压境朝廷应对不及,是他的错。
维茨皇帝见他神色转变,额上微见冷汗,只道已经打动了他,当即想著打铁趁热,面上转为冷肃神情,一字一顿地道:“朕已集倾国之力为这场大仗准备了十年,绝不可能束手待毙,甘做亡国之君。现在爹您面前只有两条路,要麽带著弟弟里应外合从越春内部起事,战後安安稳稳地做个太上皇,让弟弟跟朕分疆而治,无论您想回江南养老还是跟朕去维茨,天涯海角任您走;要麽把你的亲生儿子卖给大应朝廷,而弟弟和您全家也人头不保──您选哪一条?”这话威胁利诱软硬兼施,正是要将沈持风逼入两难的绝境。
沈持风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著这位相貌酷似其母的年轻皇帝,脸色变幻许久,似陌生,又似苦涩,最後定格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二十年勾心斗角处处提防,生怕稍有不慎泄露天机,够了。何况还有依他而生的沈家族人,岳父族人,岳父一生忠於朝廷,若要知道自家女儿嫁了个叛国背义的小人,怕是要羞愧自尽以谢天下,还有??约儿。
不理会维茨皇帝脸上警惕与防卫的神色,沈持风忽然放声大笑,“佩服!真正佩服!真是什麽样的娘就能养出什麽样的儿子,做娘的用儿子的x命威胁孩子他爹,做儿子的用全家x命要挟自己老子,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
“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用自己的x命威胁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曾以为自己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可事到临头才发现,他的确可以带著妻儿老小亡命天涯,南澧维茨都无妨,但若要他主动背叛,他做不到。
沈持风并未等待对方回应,却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转头望向她,温声道:“慧儿,你怕不怕死?”他这回开口却不再是越春官话,而是换了吴地方言,叶云慧心中一酸,自知今日再无幸理,丈夫甚少叫她小名,更难得露出这等温柔神气,这是要作别了。她初闻这桩秘闻时自是极为惊惶,但事到临头,心里反而宁静了下来,伸手替丈夫理了下鬓边白发,轻轻摇了摇头,心下深悔这些年来为了些无谓的意气之争与他相怄,白白浪费了多少时光。
沈持风与她两相对望,眼中俱是缠绵难舍,轻声道:“有你相陪,这日子也不算难熬。当日出言求亲虽是出於功利,现下想来真是欢喜。我知道你一直想有个我俩的孩子,仁儿的事,我对不住你──”
叶云慧掩住他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眼底脉脉的都是了然。她轻轻摩挲著丈夫消瘦的脸颊,心里大是怜惜,想到廿年相伴,终究逃不过命定结局,不禁凄然一笑,也换做了吴侬软语,温柔道:“咱们有约儿便够了,更何况也是因祸得福,本来是负气出走,却带了九哥和一宁哥俩回家,这些年有他们相伴,咱们的日子也不寂寞??”她生x爽朗,一向甚少哭泣,但此番说著已然语声哽咽,难以为继。
维茨皇帝母子二人均是自小学习汉话,然而对南方方言却是一窍不通,刚刚他夫妻俩那一番话,他们听得是一头雾水,只有干瞪眼的份。卡伊与沈持风少年相识,知他虽然面上j明算计,内里却是个至情至x之人,这时看他对妻子情深,只道沈持风已被说动,两人正为背叛国家伤怀。沈持风此时在户部中实力犹存,儿子沈约更是掌控了工部,有此二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与儿子相视一眼,心中均是暗喜,也不出声打断。
叶云慧咬咬唇,压下x中悲苦之情,强自展颜一笑,朗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原也管不了那许多。约儿就交给九哥和安生照看,没了咱们,他们做事更能腾得开手脚。持风,从前我处处依你,这次??你就让我一回吧。”说著右臂一扬,对准x口,“噗”地一声轻响,一枚小小的黑箭穿x而过,带著血花钉入了墙壁,身子软软地倒进了沈持风怀里。
剧变陡生,纵使刚强如维茨太後也变了脸色,皇帝更是惊叫出声,但他见机极快,当即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手臂一探便抓住沈持风左腕,高声叫道:“爹!”沈持风此时伤痛已极,神色反倒比先前更见平和,朝著皇帝微微一笑,道:“我有话对你娘说。”皇帝一怔,放开了手,讪讪地说不出话,他原是想迫沈持风速下决心,却没想到叶云慧行事如此刚烈,竟然说死就死毫不犹豫。他不知叶云慧缘何自尽,也不知如何劝慰起,只好看了一眼母亲,卡伊微微摇头,心中感情激荡,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持风抱起妻子尸体,小心地让她在自己怀中靠好,向著太後淡淡一笑,道:“卡伊,当年之事是任卫东偷梁换柱,我们全不知情,你恨我也好,恨炜长也好,孩子都大了,我们也老了。大应屯兵多年,不是你们一朝一夕能打下的,快回去吧,趁著还没被人发现,有虎骑尉护卫,应该能平安回国。至於日後战事,看在约儿也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做事之前问问自己的良心。”他瞥了一眼十指紧扣的两只手,嘴角勾起一抹平和的笑意,“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你们保重。”说完,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嘴角一丝黑血溢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维茨皇帝面色微变 ,眼瞳里悲恸之意一闪即没,虽是初次见面,总归父子连心,沈持风之死他多少有些触动,然而此行空手而回,他怎能甘心?卡伊深深吸了口气,自胡刀死後,直到帕维成年,她摄政近十载,养气功夫已臻化境,原以为已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念,然而面对沈持风的死,竟然还是不能平静对待。
她的第一个男人,双胞胎的父亲,少年时的好友,曾经一起打马念诗教她书法的男人。
她视作兄长的人。
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见证了那段孽缘的人。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4)
曾经她恨死了沈持风趁醉酒之际夺了她清白,恨死了他拆散了那段本就不可能的感情,甚至也连著恨上了他的孩子。可如今沈持风被她成功逼死,死得那麽狼狈,那麽凄惶,她却只想大叫,想大哭一场,想策马狂奔到天尽头──某一部分的她,被她藏起的那个骄纵任x的多情姑娘,在廿年的尘封之後,终於随著面前人的死而消逝了。
那些纵情任x的少女时光啊,当他们唱著歌打马过草原??
二十年前她也是这麽混在使团中溜了出来,那时她还是个心比天高的无知少女,不甘维茨兵败称臣,秉著刺杀应帝的信念,怀揣匕首化装成仆役模样,妄图凭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却在半途中给当时任使节的表哥发现,要将她作为礼物献给应帝。“维茨第一美人”,还能有更老套的路数吗?表哥既不说要她死心放弃,她自然解读成默许,当即欣然同意。
谁料到应帝如此谨慎,竟未给她任何近身的机会,也不提两国联姻之事,反倒让任炜长和沈驰风陪她在越春游玩,她一见两人年轻英俊,自然知道应帝心中打的何等主意。然而任炜长带兵毁她家国,沈驰风一介文弱书生,她又岂能看上这等人?何况她可不是为了到应国找丈夫来的!
谁料到半月相处,她竟不自觉地动心了,却是对一个屠她子民、毁她家园,令她国家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她恨自己软弱,於是更加纵情欢饮作乐,然而她一夕竟醉之後,再醒来却是躺在沈驰风身边,任炜长却消失无踪。
她怎能不恨?
而现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信沈持风没有说谎。他早就知道了,沈约还有个双胞兄弟。她也早该知道的,他本不是这样的人!南人常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他们难道不是半月之间便即交心,碰过杯发过誓,要彼此信任永不相负吗?
然而一错便将终身误。
卡伊站起来,走到沈驰风夫妇身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夫妇二人相偎相依之状,喃喃道:“驰风啊驰风,我们三个之中,到底还是你最有福气。”
“要走的话最好赶紧。”正当她伤於往事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後响起,卡伊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後站著一个青衣小厮模样之人,中等身材,脸上木无神色,两眼无光,似是活人,又似僵尸,卡伊牙关打战,暗道这莫非是诈尸不成?维茨皇帝右手微扬,便要去扳暗弩机括,却听那人淡淡一哂:“收起你那些小玩意,我今日不想杀人。”他微微迟疑,终究还是放下了手臂,这沈府看来防卫稀松,暗中却处处是机关埋伏,更不用提他们带来的四名贴身护卫,来人能悄没声闯入这里,必是绝世强者。
只是沈府中若有如此高手,沈持风夫妇何至被逼到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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