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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桔子树
夏明朗心想有理,他见陆臻没反应过来,随手就把他给扛了起来,对于夏队长来说,百十来斤的人还是不像小猫似的一拎就起,医生是基地的老人,见怪不惊,连表情都没多送夏明朗一个,自顾自坐回桌边去休息。
大概是轮番的打击抽空了神志,陆臻只是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从眼角滑下去,一颗一颗连绵不绝。这是一个纯粹生理的反应,就像此刻他身上各种生理反应一样,让人尴尬而无奈可又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的某一种,甚至,这还不是最让他难堪的那种。
我没有哭,不过是在流泪;就像,我对他其实没有感觉,不过是有反应。
陆臻心想。
夏明朗讨了药棉过来帮他止血,指尖碰到嘴唇上,陆臻躲了一下,想把头偏过去,被夏明朗捏住了下巴。
“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有这么倔呢?”夏明朗翻看陆臻嘴唇上的破口,尖牙把细嫩的皮肉切开,留下深刻的印迹。
陆臻睁大眼睛看他,眼眶里含了泪,像湖水一样起着波光,夏明朗觉得疑惑,这湖光波动中让他有种心如潮汐的起伏,手指不自觉贴到他眼角,一滴眼泪就这么滑上去,温度惊人。
陆臻转过脸,面向墙的那一边蜷起。
“哎,怎么了?多大的事儿呢?没什么好难过的。”夏明朗无奈地坐到床边,随手顺着陆臻的头发,“这么大小伙子了,这算什么,对吧!都这么折腾了,你要还没点反应,我还得当你有问题呢,对吧!这有什么。”
你不懂。
陆臻咬住自己的手指,你不会懂,你不会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不会懂得这于我来讲有多丢人,你永远不会懂。你不会明白,我宁愿死在你面前,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发出那种声音,在你怀中发抖,好似求欢,而你毫无知觉。
夏明朗听到细微的声响,潮湿的,含着水汽似的,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想哭啊?”
陆臻胡乱地点头,是的,所以,别管我了。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哭啊。”夏明朗犯愁。
陆臻翻身下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夏明朗连忙跟上去扶住他,临到门口的时候被大夫叫住,塞了一盒子药给他,说是外用,夏明朗看也没看就一把塞到口袋里。
陆臻一直低着头走,眼前是飞速往后倒过的地砖拼缝,视线一时模糊一时清晰,他是真的想哭,前所未有的欲-望冲动,想把所有的委屈、隐忍、不安、焦躁,一切被他压抑调整化解掉的负面情绪全都倾泄出来。
夏明朗拉着他绕到楼后的花坛里,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安抚似的揉一揉陆臻的头发:“行了,哭吧。”
“队长,我……”陆臻抬头看他,泪眼模糊。
“行了,别解释,想哭还用什么理由呢?想哭就哭吧!”夏明朗草草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拉着他靠到自己肩膀上。陆臻初时还有犹豫,到后来情绪汹涌最终不可抑制,贴墙根坐到草地上,双手抱着膝,埋头,缩到自己的世界里尽情地流眼泪。
陪哭是一个技术活,不需要说太多,也不应该做太多,却要让他知道还有人在,还有人陪,还有人关心。
夏明朗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手指温柔地穿行在陆臻的发间,沙沙地划过。
这是秋色最深的时节,眼前挡着一株红枫,在阳光下凝成红艳艳的半透明似的血润色彩。
夏明朗转过头去看陆臻,阳光漏下几点到他身上,今天没有训练,作训服干干净净的,在午后纯净的光线里微扬着飞尘,干燥而柔软。刚刚饱受蹂躏的那只耳朵还充着血,红艳艳的半透明似的血润色泽,是比红叶更鲜润的那种红,富有生机的,柔软的,透着光,几乎能看到细幼的血管。夏明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手指不自觉地缠上去,从耳廓上划过。
陆臻疑惑地抬头看他。
“哭完了?”夏明朗问道,声音很低,磁得不可救药。
陆臻一愣,摇摇头。
“那继续哭,”夏明朗微笑,手臂揽过陆臻的肩膀,“我陪你。”
陆臻犹豫地,把头埋进自己手臂里,秋天的空气很平静,没有太多的风,于是呼吸要很久才能传到,气味也是,带着烟味的,微苦的清爽的气息。陆臻被夏明朗的味道所包围,在自己的黑暗中流泪痛哭,眼前滑过无数画面,从最初时艰难的选训到第一次杀人时蜿蜒的血痕,从所有求而不得的苦,到一切生活给他的欢乐。
人们在伤心时流泪,欢乐亦是,痛痛快快哭一场,其实也不是坏事。
像是高峡的平湖猛然泄了水,陆臻在倾泄完全身多余的水分后也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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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夏明朗听到他终于安静下来,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哭完了?”
陆臻不好意思抬头,只是小声地嗯了一下。
“没事儿了?”夏明朗声音里压着笑。
陆臻特别不好意思地把脸抬起来,眼眶里还泛着一层鲜红的底色,抽了抽鼻子,点头
夏明朗只觉得太好玩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说哭就狂哭,哭完就没事了,哭成这样,连眼睛都没肿,真是奇才。陆臻看着夏明朗的嘴角一点点弯起来。夏明朗注意到他的视线终点,马上把自己的脸僵住,拍拍屁股严肃地走在前面:“嗯,没事儿就回去吧!”
回去给我个地方让我笑!!哈哈哈!
陆臻闷声跟在夏明朗背后,走了几步发现前面那个人连肩膀都在抖,于是闷声闷气地说道:“队长,你似乎很想笑。”
“哈?!没有,我保证,我保证我一点儿也不想笑。”
“想笑,就笑吧,其实,也没什么……”陆臻低着头。
夏明朗停住愣了一下,退回去揽住陆臻的肩膀:“其实我是蛮想笑的,不过要声明啊,我真不是在笑话你,我就是觉得你怎么……唉。”
陆臻哼了一声,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哎!你别激动,我真不是要笑话你,我其实觉得你这个性蛮好的……哈哈哈……”夏明朗揽着陆臻的肩膀大步走,笑声明朗。
陆臻随着他走,过了一会儿,忽然道:“谢谢。”
“谢什么,谢谢我陪你哭啊?”夏明朗笑道。
陆臻脸上一红。
“嗯,别白谢谢啊?”夏明朗趁胜追击。
果然,陆臻失笑:“那么,要以身相许吗?”
夏明朗笑眯眯地转头去看他,吹气似的压低了声音:“就这么想嫁给我啊?”
陆臻怒目,飞起一脚踹过去。
夏明朗按住他肩膀翻身跳过,笑道:“以身相许就算了,以身相代行不行?侦察营的老周请我吃饭,我怎么想那小子都不会放过我,我那酒量……你小子千杯不醉啊……哎,意思一下可以了啊?你这都踢第几下了?喂??你再这么着我还手了啊?算了,让你踢一下吧……”
就这样吧,陆臻眯起眼睛想,阳光下尘土飞扬,光线明亮。
即使是爱人,真正的爱人,又有多少能像现在这样,不问原因地陪你哭,哭过之后随你笑?
3.
3.
临到周末,夏明朗开车出去赴周源的饭局,当然,押着陆臻作陪。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周源是板上钉钉的一斤量,到后来灌下去一斤半,高了,声吼得震天,包厢外面的服务员小姐隔上十分钟就进来一次,生怕这几个当兵的拆了房子。而更有看头的是夏明朗和陆臻。
一个脸越喝越红,一个脸越喝越白。
夏明朗酒量差,但酒品不差,酒到杯干,三两白酒转眼就下去,然后整个人就挂了,趴着,一向精明得吓人的眼睛迷瞪起来,水光闪闪的,倒也让人不忍心再折腾他。陆臻是个书生,但李白斗酒诗百篇啊,所以永远不要对一个书生掉以轻心。夏明朗的实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陆臻与周源正面对攻,硬碰硬凭真功夫把周源加肖立文一并放倒。
陆臻喝酒不上脸,但自己知道已经喝高了,于是放过肖立文让他去寻退路,小肖只交出一只手机就溜下了桌子,陆臻挑出号码拔过去,半晌,飞车赶到一辆陆虎。陆臻沉着冷静地指挥着那帮弟兄们搬运自家老大,顺便让他们把夏明朗扛军区招待所去,开玩笑,装着两斤高粱在身,总不能这样开回基地去吧?
临别时挥手,电子营的伙计们看着月光下一张惨白的脸,清瘦锐利,激灵灵从心底里打出个寒战。
要以酒品而论,夏明朗的酒品算得是上佳,喝时爽快,醉时清静,不像周源醉话吼得隔一堵墙都能听见,陆臻万幸那炸弹现在已经被娘家人领去,不劳他费心。
陆臻看夏明朗在床上趴得挺乖也没什么好照料的,便自己先钻浴室里去洗澡。这军用招待所虽然装修不佳,但东西都很实在,连沐浴露什么的用的都是名牌产品的小包装,陆臻冷热水交替着冲过,索性把头也洗了。
他今天虽然没过量,但毕竟也喝了不少,眼下热气一蒸,脑子里就有点晕乎乎的,一个失手把迷彩t恤给打湿了,陆臻挺无奈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服,只能光着膀子出来找了个衣架先给晾着。
夏明朗还是那样趴着,倒像是真睡着了,这房里没开灯,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把他整张脸都照得分明。沉睡中的夏明朗有种十分安宁的气息,醒时强大的侵略感都散去了,这才看到他真实的面孔,并不算太出众的五官,甚至是有些平淡的。
眼睛,陆臻心想,这人有双妖孽的眼睛,只要他一睁开眼,一切都不一样。
在陆臻身上一直有种很罕见的平和心态,他不骄傲也不谦虚,不偏执也不盲从,不畏权威,敢于怀疑,好的,坏的,对的,错的,他都一视同仁,给出恰如其分的判断,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对于人生世情,他有一种科学家的眼光,公平、公正、客观,这是他一向追求的境界。
他一直都试图以一种公正平和的心态看人,除了夏明朗!
在这个人身上似乎有着太强大的引力,任何的空间都会为他扭曲,他的存在感,让陆臻的视线转移。
陆臻在他床边站了会,见夏明朗睡得安然,倒也不忍心弄醒他,索性就想把毯子从他身底下拖出来盖上,就这么让他睡下去算了。可是当他的手一触到夏明朗的身体,啪的一下,手腕就被扣住了。
受过长期训练的人,身体总会有点自然反应,这种反应常常要比大脑更快半拍,而武侠小说里常常说到脉门,脉门的,虽然有一定的夸张水分,但是手腕倒也真是个很重要关节。所以陆臻的手腕上一紧,右手马上顺势一扭,而左手也切向了夏明朗的手肘处,只是这动作做到一半,他精密的cpu又运转起来了,马上意识到夏明朗还在睡觉,切下去的手掌就慢了一拍。
其实使用这样子半成品的动作对付一般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不该用在夏明朗身上,无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夏明朗,都不行。陆臻只甩开一半,夏明朗的手臂已经像毒蛇一样地缠了上来,牢牢地扣住了陆臻的脉门,用力一拧一带,陆臻一个站立不稳,人就被他拉了下去闷头撞在了床上。右手被拧到了背后,腰和腿都被人固定住,夏明朗的左臂则压在他颈椎上。
真是大意失荆州!陆臻懊恼不已,挣扎着叫嚷:“哎……队长,我好心给你盖被子,你这样对我?”
陆臻这声嚷得不算轻,可是等了一阵,却没听到背后有动静。
不会吧?
陆臻小心地转过脸去看,夏明朗枕在陆臻肩上,双目微闭,呼吸均匀而绵长。
不会吧?
真的假的?小陆少校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混蛋一定又是在耍我。
陆臻在心底狂叫一百遍,把视线凝聚出探照灯的强度,一层一层扫描下去,捕捉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
但是,没有。
种种迹象表明,夏明朗他现在睡得很沉。
不可能!
陆臻还是不死心,轻轻凑过去,对着夏明朗的眼睛小心吹气,夏明朗的睫毛颤了颤,有些不舒服似的把头移开了一个角度,睡得依旧深沉。
这……这……怎么可能?
陆臻绝望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醉鬼在梦游的时候给制住了,丢人也不是这么丢的,面子里子全没了不说,这要是让方进知道了,小侯爷能生吃了他。到这份上陆臻又不敢太过挣扎了,万一要是把这家伙惊醒了,那真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他会露出怎样一副可恶的嘴脸。
陆臻的全身上下都被钳制得非常好,标准的技术动作,一动不能动,陆臻试着转了一下手腕,想不到那妖物就算是在梦里手劲也大得离谱,略一动就捏得更紧,他不敢硬来,只能悲鸣着放弃了。陆臻本想先等等,可是一旦放弃挣扎,倦意却一层层席卷而来。夏明朗平静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陆臻的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发烫,他本来就喝了不少,再被这酒气一熏,越发的上头上脸,脑子里渐渐困成了一锅粥,竟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早年的人生愿望之一:将夏明朗这厮食肉寝皮!
如今肉虽然没吃着,但好歹尝过了,皮虽没躺过,也好歹盖着了。
这么一想,陆臻又觉得自己很幸福了,他甚至在梦中幸福的蹭蹭蹭,微凉的鼻尖划过夏明朗厚实火热的唇,这种时候还不吃点豆腐……真是连神都不会原谅他!
陆臻心安理得的睡熟了!
长夜如水,四下里只有低低的呼吸声,而夏明朗的眼睛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豁然开启。
极黑极深的眼眸,似月下静湖,寂静而幽深。
那双眼睛定定凝眸片刻,竟又缓缓闭拢,只一眨,睫宇相交那一瞬,夏明朗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动作轻盈而流畅,似夜风般无痕,陆臻完全没有被惊动到,依旧沉睡未醒。
夏明朗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月光下陆臻裸/露的脊背泛出的微光,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他设了一个局,一个跟平常没什么分别的恶劣游戏,源于他骨子一贯的恶质基因,可是却弄出了个他收不了场的局面。夏明朗的酒量不高,于是就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醉,其实当陆臻站在他床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后来便感觉到陆臻来拉毯子,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他反手一扣,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就把人制服,然后马上闭了眼睛装睡。这是个非常符合夏明朗精神的恶作剧,他几乎可以想象,待会等陆臻真的相信自己已经睡着了,在小心翼翼的挣扎中看到自己醒过来,一脸惊讶地冲他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碰!那时,那小子的脸色应该有多么的精彩。
可是,夏明朗算错了两件事,第一,他没料到陆臻没穿上衣;第二,他没料到陆臻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睡着。
闭上眼睛,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其它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脸颊贴到光裸皮肤上的感觉很陌生,刚刚洗过澡的皮肤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年青的健康的充满了活力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与洗发水的清香,属于陆臻的味道。
这并不是夏明朗第一次与陆臻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之前的接触大都在训练场上,那时的陆臻,满身都是汗味,带着尘土与草屑的腥气,那种味道没有任何的特别,一如所有正在训练中的人,与现在萦绕在夏明朗鼻端的气味完全不同。这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像晨曦中一支初生之竹,清冽而明朗。
夏明朗闭着眼睛,却好像是能清晰的看到陆臻那淡定的笑容:我明白,我了解,但是,那又如何?
喝过酒的人体温都会偏高,陆臻的背上出了一层细汗,将彼此贴合的皮肤融到了一起,夏明朗莫名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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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错觉,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边际在哪里了,那种细腻融合的感觉,令他觉得迷茫。这是从未有过的错觉!
夏明朗是那种随身带正压的人,他的气势向外,充满侵略感,会犀利地突破别人的保护圈,却从没有人可以侵染进他的私人领域。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陆臻的味道给淹没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浸透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分辨去驱逐这些侵略者。就在这灭顶似的沉溺中,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淡的酒气,还有清爽的薄荷味道。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夏明朗没有办法睁开眼,只能安静地呼吸……
吸入。
当你吸入一口烟雾,烟焦油会留在你的肺泡里。
那么,当你吸入一个人的味道,会留下什么?
夏明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腾上来,却没能驱散那些纠缠在指间和发际的气味,反而将这些味道给渲染了,令它们变得越发柔和,越发的熟悉,越发令他不自觉地接受。
这是一种混杂的满足,烟,以及,陆臻。
直到很久之后,夏明朗都会回想起那个夜晚,在陆臻身边燃尽的那支烟,每一口烟雾都在肺里反复来去,在胸口留下永久的痕迹。也是自那之后,夏明朗的烟瘾忽然淡了许多,据说吸过毒的人就不抽烟,因为滋味不够。
夏明朗想,这实在是不好,他闭上眼睛,忽然想起陆臻惊颤的睫毛,那振翅欲飞的蝶,翩然离枝,在他心头扑动。
陆臻是被烟味呛醒的,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从小到大他所接受到的讯息里,抽烟这种行为是与混混和大叔这类与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形象紧密联系的。甚至于后来进了军营,看到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抽烟,他还是不抽,他有一种刚烈的韧性,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变成了正确。抽烟有害健康,他珍爱生命相信科学,他是陆臻,在骨子里,他有让人不可想象的固执。
陆臻翻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把咫尺间的烟雾拨散,皱了眉:“小生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公子今日行凶不成,又想下毒害我?”
“没伤着你吧,我做梦的时候出手都比较重。”夏明朗的脸朝着窗外,笼在一团烟雾中。
陆臻肚子里咬牙切齿一番,碍于面子,把这口闷气吞下。
“别抽了,又酒又烟的,金华火腿都可以熏得出厂了。”陆臻仍然犯着困,睡眼朦胧,口齿含糊。
夏明朗哑然失笑,抽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按灭。
陆臻见污染源被消灭,便顺手把毯子拉了个角盖着,又翻身沉沉睡去。
一开始夏明朗非常诧异陆臻为什么没有换个床头,而是在自己床上就这么睡着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在幻想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水声,陆臻在迷糊中略有清醒,心想,这妖人终于可以安生去睡觉了,于是愤愤然卷了卷毯子,准备在梦里把本捞回来。
第二天清晨,陆臻从梦中朦胧醒来,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夏明朗居然坐在窗边睡着了,窗子半开着,一地的烟头。
这……陆臻忽然决定回去要查一下,香烟里到底有何种成份,居然能让夏明朗如此痴迷,宁愿有床不睡,吹着小风也要抽,抽到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打火机,查到了不如给自己全身涂一遍,看他能不能从此对他也上瘾。
秋深空净,清晨的光线很好,夏明朗垂着头靠在窗台上,沉睡中的夏明朗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存在,陆臻趴在枕头上,看得很是放心。怎么看都是个老实人啊,陆臻暗叹,只要他别把眼睛睁开,但是夏明朗的眉头皱了皱,缓缓地,睁开了眼。
夏明朗的动作很慢,有些迷蒙的,陆臻便有点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蒙了层雾,正面向自己罩过来,只能尴尬地笑道:“队长早上好。”
“早上好。”夏明朗揉了揉眉心。
“队长看起来似乎精神不佳啊。”陆臻难得逮到虚弱的夏明朗,实在忍不住要调戏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占了我的床,害得我没地方睡。”夏明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控诉。
“……”陆臻语塞,“那么大一张床在旁边,队长您没看到吗?”
“我喜欢靠窗的,里面我睡不着。”夏明朗顶着两个明显缺乏睡眠的黑眼圈,说得困顿又无奈。
陆臻错愕,心道:兄弟,你也太能扯了吧!!
把酒当歌,浮生一白,不过欢乐过后,陆臻又迅速地忙碌起来。由他领衔编的那个多战斗单元体系下的战术指挥软件,在演习后的详细数据对比中发现对于预测敌友战斗单元的动向、组织多战斗单元共同战斗等方面有比较明显的优势。严队心头大喜,马上把软件上报了总装备部,总装那边也是赞赏有佳,整了一个工作组出来给这个软件做后期的完善和修正,陆臻做为原始创意人,当然义不容辞地要帮忙。
同时小陆少校的光杆行动通信支队也终于开始了第一场盛事,严头打算请几个专业人士来给麒麟一队二队原本的通讯兵们做培训。严头儿是什么人,那是铁公鸡身上也能拔毛的主,陆臻那导师是业界大牛,严头怎么可能放过,当下意味深长地一笑,陆臻心领神会地回去抱住自家老导师的大腿撒娇,导师发话,自有重量级的师兄乖乖赶到。
于是陆臻的工作又多了不少,好在适应了近一年,基础已经打好,训练强度已经渐渐跟上大众,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花出大量时间补差距。
不过,陆臻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虽然他和夏明朗两个在工作上越发地合作无间,可平时日常的交流却变少了,因为最近夏明朗似乎已经不去接他的话茬子了。陆臻虽有钢牙但挡不住人的脸皮厚,常常是一口一口的闷气闷在肚子里,闷到后来,简直一肚子的莫名其妙,郁闷非常,只想拍桌子大吼,原来那个招猫逗狗,一天调戏他三百遍的夏明朗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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