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文静说:“好啊,我给你一个大澡盆—我家有一个大澡盆,塑料的,可大了,足够你当船的。”说完自己先吃吃地笑。
“不用了,他就在这儿砍点竹子,做个竹排,就可以了!”coco边吃边说。
姜灿来了兴致:“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起身做个样板戏中的革命志士冲锋状。逗得阿弥、文静和coco大笑不已,其他在座的20世纪80年代小弟小妹们却不觉得好笑,一脸无奈。
说到船,船真的就来了。两条当地人经营的小游船停了下来,船老大热情地希望他们登船游览。
文静说:“不用澡盆和竹排了,你的船来了。”又赢得一阵笑声。
姜灿对船老大说:“我们正吃饭,你没看到嗦?”
船老大说:“慢慢吃哈,慢慢吃完了,总还是要耍哈儿噻?你看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一起,当然要坐船浪漫一哈儿噻!我等到,我等到起哈。”船老大一p股坐在了草地上,搞得大家无语—船是非坐不可的了?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阿弥他们干脆到了游船上抽烟,等着姜灿和coco收拾残余。船边几个小孩在耍着水,一个小孩唱道:“你来打我我不怕,我上成都找爸爸……”
阿弥对文静说:“为什么这里的小孩要到成都找爸爸?成都的坏爸爸在这儿留下孩子就不管了?”
文静看着阿弥坏笑的眼神:“不正经!”
远处是几个围起来的度假山庄,从山庄里飘出卡拉ok的怪叫:“来来来,我们一起来跳舞,人生是一场梦……”
大家都上船后,阿弥的烟已经抽完,他把烟头扔进河里,看着随水而去的烟头发愣。文静提醒他,老看着水面会晕船的。阿弥果然感到眩晕,烟头在他眩晕时不知去向,也许,随着流水,真的到了上海。
阿弥走后,姜灿成了“职工之家”的常客。他与coco们一起享受着阿弥精心勾画的世外桃源。
某天,姜灿引导烟草企业的管理层来到了“职工之家”。在参观完整个房子后,老总首先发言道:“有想法,有新意!在这样的环境中,你们要继续发挥想像力,在给我们的方案上也要出新、出奇。你们的创意总监呢?”coco赶忙解释阿弥回上海述职的事情。老总指示:“让他尽快回来,他在第一次的提案会上讲的很好。”艺术家大多是这样一群人,你跟他相处时,会感到他有一千个不是;但重要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你总会想到他。姜灿也有这样的需要,他跟coco虽然拟订了工作的内容和框架,但到了往框架里填东西的时候,还是迫切地需要阿弥。
coco借甲方领导到来的好机会,将已经形成的方案和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做了汇报。coco说:“我们的工作可以简单地分作企业cis战略、品牌规划和重点品牌推广三大领域。在这中间,品牌规划方案中,我们重点想整理现有的产品布局和开发新产品。”
coco通过跟姜灿的沟通,已经了解到老总最为关心的问题其实是开发新产品;但开发新产品的定位在哪里?如何做到不伤害大的品牌战略,又成为盈利能力很强的“金娃娃”?coco绕开了工作流程上的先调研再提可行性报告的做法,直入主题。这是coco的聪明之处,市场化程度不高的烟草行业,如果按照标准的开发流程,将举步维艰!
老总说:“烟草企业做宣传有困难,但烟草企业也要与时俱进,所以要依靠新产品带动形象,新包装就是最好的广告。至于cis的问题,要搞,但要低调,并且要研究搞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什么,不要为了项目做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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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燃(3)
coco的提法基本对路,她进一步说:“我们的创意总监回上海那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考察杭州、上海等地的印刷厂,希望在烟包印刷上找到国际顶级的合作伙伴。”
在座的美术指导睁大眼睛看着coco,据他所知,顶头上司并没有考察什么印刷厂;而且国内顶级的烟包印刷厂应该在深圳,而不是上海、杭州。总工也显得有话要说,但正如所有的团体一样,“老板”讲话时,就只有老板讲话。但“老板”此时也发现到问题—
“烟包印刷问题,牵扯的头绪比较多,包括工艺、防伪、保密性等等,比较复杂。你们kh的特长不在这里,你们做好创意、设计,可以提工艺上的要求,然后交给印刷厂去—我们自己都有印刷厂。”
姜灿觉得,印刷的问题未必不可以纳入另一个轨道。长期以来,烟包被列入研发工作的范畴,归研发部门负责,而长于配方技术的研发部门却短于美术方面的技术。市场上很多的新烟研发,不过是包装盒的研发而已,至少说明,包装也是重要的环节;也许市场更在乎这些,普通消费者哪里知道5元的香烟与50元的香烟的配方区别,也许没有区别!
仿佛为了强调技术的重要,总工拿出了一包白盒的试制品香烟,请大家品吸。他逐一散发,到coco这儿时迟疑了一下。
姜灿马上说:“她抽烟的,女中豪杰!”
总工高兴地将一包烟都送给了她,coco愉快地接受了。
男人们在抽烟时最欢迎女人抽烟,一方面让男人觉得放松,显得融洽;绅士男人常常要在抽烟前问身边女士“我抽烟你介意吗?”其实介不介意都是要抽的。另一方面,女人抽烟是性感和开放的标志,会让男人感到无意识的兴奋。烟草诞生之初本来是男人的专利,所以香烟多少带着男性的天然属性,女人抽烟,正如电影中女扮男装的撩人姿态。coco当然把这种姿态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姿态大家都看到了,但也许只有姜灿这样想到了。明显地,气氛活跃了起来。
总工看到coco小口小口地抽,就纠正说:“品烟,不能小口。你看,这一根84毫米长的烟支,设计量是七口半抽完。这样才能保证烟气在口腔和咽喉、鼻腔中有一定的逗留时间,让一些香精、香气供吸收感知。”
coco说:“我抽的是‘包口烟’,以前都是抽外烟,像七星。”
总工说:“当然,我说的是品烟,平时还是吸浅一点好。品烟是为了评定配方,要严格得多,比如对你上一顿的饮食就有要求,对你点烟的火也有要求—不应该用打火机,应该用火柴—以免影响香气。不光评吸严格,为了稳定配方,样品烟要在温度、湿度上考虑。这包烟是我来时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coco拿着一支“七星”跟样烟比较起来,问:“我们有没有做混合型香烟的打算?”
总工说:“当然,烤烟型逐渐失去了部分市场—像你这样的年轻、时尚的市场。”
coco的职业敏感让她说:“我会改过来的,我们广告人,做什么产品,就一定会使用它!”旁边的姜灿想,你如果做剃须刀广告,我看你怎么用它?
会议结束后,姜灿跟在老总身后,想找机会把烟包印刷的意见反映给老总。一直到了办公室,终于有机会把想法说出来,总的意思是:支持把烟包的设计、印刷交给kh公司,可以有一个尝试,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去做。姜灿提出这个问题虽然毫无私心,但毕竟是在与领导唱反调,所以,心里感觉惴惴的。
老总一直抽着烟,在认真地听着,末了,泛泛地说道:“这个问题,要全面考虑,kh公司有设计力量,但也没有设计烟包的经验。烟包设计比较特殊,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你可以让他们出打样稿,如果符合要求,可以再考虑嘛!”
有时候你有万语千言,到领导面前却只能轻言细语!也许领导看事更全面吧,姜灿想。
老总又说:“小姜,我正要找你呢!我们搞技术改造,要到国外引进一批设备,专门为我们即将上马的新烟准备的。我看,你跟他们一起走一趟。先跟有关供应商联系上,产品摸清楚。具体情况,总务那里会安排好通知你的。”
姜灿接受这个任务有点突然,想问问个中细节,又不好说,只问道:“品牌项目方面,工作怎么交接呢?”
“所以你要快去快回,先由文静顶一顶。主要工作等到你回来后实施。这次考察很重要哦,也是支撑品牌战略的!”
姜灿领命告退,心里有几分欢喜;但同时觉得,这种纯技术的考察似乎倒应该是技术部门的事情——管他呢,工作的安排本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能够出国,终归是一件开心的事;只是品牌项目的事存在一个交接的工作。他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coco和文静。
第三章 燃(4)
文静其实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国有大型企业,在开放的20世纪末,出差国外,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毕竟是一个人能力和前途的表征。文静含蓄地祝贺姜灿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在这个企业里,再没有比姜灿更合适的人选了:外语精通,业务过硬,办事踏实。姜灿很受用这样的祝贺,并承诺,一定给文静带礼物。与kh合作的品牌项目问题,姜灿郑重关照文静多多用心。
coco知道这个消息时比姜灿都兴奋,她直言不讳地说:“享受工作,就包括享受出差,我喜欢广告这个行当,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常到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人。好好享受吧,项目工作上你放心,我们将从市场调研和资料分析入手,具体创作的事等你、阿弥回来后全面展开!”coco还坚持做东,请姜灿喝酒、为姜灿饯行。
总务的正式通知下来后,姜灿明白地知道,目的地是美国和西班牙;任务是与美国p
m公司接洽膨胀烟丝技术设备,到西班牙参加第十届世界烟草大会。总行程定为两周,后天起程。总务介绍了出国差旅报销制度和外汇管理规定,并给了目的地详细联系办法和联系人。总务还补充说:“80年代出差国外,公司还要补一定的服装费,现在没有了。明天,你到财务那里领美金去。”
剩下的时间,姜灿除了整理行李,就是期待与coco的见面了。等到第二天晚上,coco并没有来电话,姜灿感到道理上还是自己该主动打电话约她。姜灿接通了coco的手机,电话那边是长长的回响,姜灿纳闷于一个热情的女子,怎么忽然间变得不那么热情了?“喂—哦,姜灿,不好意思,我出不来了,我病了,躺在床上呢,好可怜,连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抱歉哈,祝你一路顺风—不,不能顺风的,祝你一路平安!”coco声音中透露着娇弱和疲倦。女人总能在关键时候突然病倒,作为有距离的男人,你还不能问个就里;这种病,很可能包含着某种用心,你或者躲闪、或者进攻,没有更多的选择。姜灿是一个实在的人,他不肯定coco的病有这些个用心;他同时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而且早就开始关心coco了—他们是那么的合拍!此时,他急切地想见到她,关心她;于是,他买了一束康乃馨,直奔“心族”宾馆去了。
coco惊讶地开了门,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面色微红,头发稍显凌乱,一袭蕾丝睡衣,将妖娆的身材勾画得更显娇媚,特别是胸前突起的两点,将睡衣顶得显眼!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那儿,也许姜灿该考虑:coco根本就没有生病,而且,对于他的到来,早在预料之中。姜灿毕竟是被这种遭遇惊呆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只说:“好好养病,给,我走了……”姜灿一边递过花束,一边转过脸。
coco接花时顺手将他的手抓住:“谢谢!你—坐一会吧!”说完,她直接回到床上,把花抱在怀里,把是走是留的决定权交给姜灿。
所有的情况,都是姜灿没有预料过的,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没有主张—自己爱着文静,但却深深为面前这个女子所吸引。自己的问题是对女人从不主动,但正好面前有一个主动的女人。姜灿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吓得躲了起来,头脑有些发昏,去思考如何行为,已经很难;脚步却在思想之前向床边迈去,狭窄的酒店房间内,找不到一把椅子—化妆椅上是她脱下的衣服,一个深红色的r罩骄傲地仰在最上面,四川人叫r罩为“眼镜”,这个“眼镜”此时正洗刷着他的眼睛—他只好坐在床上。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如此地近,彼此都能感到气息的真切!coco闭着眼,康乃馨的花朵清幽柔媚,事已至此,也许姜灿该后悔送来的不是火辣辣的玫瑰!空调的“嗡嗡”声也显得躁动不安,窗外隐隐的猫叫,搅动着空气的轻浮……
姜灿过安检登机的时候,照例是要将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的,工作人员奇怪地发现,这个乘客口袋里竟然装着一朵康乃馨!姜灿事先并不知情,害羞地将花收起来—那应该是coco对他的祝福了!飞机将带着姜灿从香港转机,联程机票上显示,到美国的落地点是芝加哥。这期间的旅程,姜灿正好伴着那朵康乃馨睡觉。
回到上海,阿弥主要在烟草文化方面充电,其他时间获准“自由活动”—自由活动,就是可以白天少活动,晚上多活动。于是他恢复了在新天地的ark、百富勤的musicbox,以及衡山路的波钵街“赶场”的老例。不过,刚刚离开一个小团队的他就像是失群的蚂蚁,东窜西窜,又新近发现了几个前所未知的好去处。比如新华路上的一个j尾酒吧,很有点意思。店面很小,就只有普通人家的一居室那么大,靠墙放着四张小桌,常常围满了人,其中可能还有一些名人。主人调得一手好酒,赢得行家里手的光顾。阿弥不懂j尾酒,他只是欣赏j尾酒所意味着的优雅。再一个地方就是香港广场上的rojam,那是阿弥见过的最大的迪吧。从成都回来后,心里一下子觉得很空,像是一种失恋的感觉,这感觉有时候需要剧烈的身体运动来缓冲—蹦迪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章 燃(5)
某个晚上,阿弥在rojam闷闷地抽烟,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的群魔乱舞。rojam的dj无可挑剔地棒,江湖传言,这里是日本先锋音乐人小室哲哉的商业实验场,果然名不虚传。在激烈的节奏与变幻的旋律中,人们灵魂上的躁动被调动起来。阿弥不由自主地加入到狂舞的人潮中。舞台那边是巨大的银幕,旋绕、飘逸的影像跟记忆中的片段连接,让身体在畅想和飘忽中颠簸—就像是一种醉的感觉,身体沉溺其中,思想逃出身外,很多忽闪的想法显得格外清晰:如果把每个女人都比做一条路的话,文静那样的女人,就像是冰面上的路,看似冷漠、隐藏危险,其实只要你大胆走上去,反而觉得一路通坦;而且冰是愈冷愈踏实的!coco那样的女人,好比迷宫,看似都是路,但你也许永远都走不通。阿弥对于自己的彻悟很得意,原来只是朦胧地觉得跟coco只能逢场作戏,所以自己会心存愧疚;想通了,反倒觉得轻松—上帝如果有灵,一定会昭示人们,情人间的感应是存在的。阿弥有了重大发现,欣喜地走出舞池抽烟歇息,只觉得迪吧太吵,就到后面的慢摇吧坐下。
慢摇吧的设置,本是取意chill out 的风尚,让high不动的人们放松身心。但这里实际上是一群hip…pop青皮仔的天下。阿弥自顾抽烟,时而吐一串漂亮的烟圈,表示不屑于这帮“小朋友”的把戏。烟圈在空气中弥散,又被音波扭曲,放大到能把一个人圈住。肩上忽然被人轻拍一下,阿弥回过脸,看到一张稚嫩的脸—“我们一起玩,好吗?”上海女孩的可爱之处是能把想法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但并不意味着更多。她的大方反而让阿弥这种老手显得局促,阿弥礼节性地敬她一支烟。她一声招呼,又过来两个同伴,烟每人一支地抽了起来。
“烟圈吐得棒极了!”她们说。原来是烟圈的功劳!
“我也会的—”其中一个穿大号篮球背心、紧身胸衣的女孩说着就包上一口烟,用一根食指轻轻敲出一大堆烟圈,像肥皂泡一样地四处飘散。她们得意地笑着,并要阿弥再露一手。
阿弥没想到烟圈的魅力大到可以吸引三个女孩!于是又表演了一番“大圈套小圈”、“连环圈”,这些名字都是他发明的。与小女生交往,总让阿弥觉得疲倦,何况她们是三个人!交谈中双方加深了了解,阿弥得知她们是上海大学广告系的学生。她们恭敬地称阿弥为“学长”,听说阿弥正在搞烟草广告,她们推荐说:“长阳路上有一个‘中国烟草博物馆’,是研究烟草文化的好地方。”阿弥对杨浦那边不太熟,她们表示愿意做向导同游。阿弥衷心地谢了,并借机提出—明天再见、今天告退—互相留了电话,阿弥就收拾精神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一早,阿弥接到电话,那边是昨晚那个怯怯的女声:“我是萱儿,还在睡懒觉吧!该起来了,烟草博物馆周末9点就开门了!”阿弥才知道那个女生叫萱儿,他在酒吧结交人是从不问名字的。
长阳路、通北路口的烟草博物馆,是一个大型商船和玛雅神庙概念糅合的独特建筑物,据说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烟草博物馆。远远可以看到巨型的花岗岩浮雕,那是些展现烟草发展历程的写照。萱儿一个人在浮雕那儿站着,阿弥感到她就是一个现世的尼古丁女郎,活生生嵌在其中,是浮雕的点睛之笔!
“早!学长,我把你喊起来,是骂我呢还是谢我?”萱儿活像一个日本女孩,鼻子长得洋气极了。
“啊—谢啦,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
“你还希望谁来呢?她们有事情。”女孩有点生气的样子。
阿弥赶忙说:“我是说,整个博物馆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在!你看—”
女孩毕竟是女孩,一哄就好的。走进大厅,五根柱子威风凛凛,分别刻着龙、凤、狮、鹤、马。
萱儿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弥说:“应该是吉祥物吧,但这些动物都在烟包上用过的。其实烟标设计上,动物元素基本上已经被用完,包含了常见物种和珍稀濒危物种。目前没有被用上去的只有老鼠、麻雀、苍蝇、蚊子……”阿弥的幽默感不失时机地展现着。
“哦,就剩下四害没有用上了啊,那样的话,你要设计新烟包装只能在它们中动脑筋了哈!”萱儿说。
阿弥没想到这小丫头知道“四害”,萱儿很恰当地表现了上海的气质—“新天地”的时尚与“一大会址”共处、解放纪念碑和东方明珠隔江相望的那一种气质。萱儿却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鬼精鬼精地笑。
“我要是做一种叫‘萱儿’牌子的烟,你觉得比用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什么的,是不是好点?”阿弥逞强到跟小女孩斗嘴,他原本觉得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孩子们,个个有着宠物一样的名字,什么“波波”、“巧巧”的;但萱儿倒一点儿不像是宠物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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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燃(6)
萱儿认真地说:“good idea!我觉的应该有像圣罗兰啦、520啦这样女孩子抽的烟,肯定很好卖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萱儿不怪罪阿弥把她比做小动物,却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提示!
阿弥是一个工作至上者,有了好点子,脑袋中常常要嗡嗡作响一阵子。接下来他也没有心思跟萱儿开玩笑,却是满心地感激:这个女孩脑瓜蛮灵光的嘛!烟草博物馆提供了完整了解烟草文化及工业的方方面面,阿弥和萱儿囫囵吞枣地搜索着里面的信息。
自1492年哥伦布踏上美洲大陆、欧洲人第一次吸食烟草开始,这种一年生阔叶草本植物,就走进了欧洲皇室的后花园、美洲种植园主的大庄园。它的叶片被烘干制烟,以名为雪茄、烟丝、烟块、烟末、纸烟的不同形式,供人们用嘴抽、鼻吸、咀嚼等方法享受;它也从此走进了人类的生活、人类的灵魂!而这种被玛雅人叫做“o”、在公元前2000年即开始种植的作物,从一开始就笼罩着太多神秘的面纱—烟草被用做麻醉药品使它跟血y一样,成为与灵魂发生关联的载体;它被用在人的成年仪式上,具有了为精神提供粮食的启蒙意义;它独特的迷幻作用,成为巫术和宗教权力的道具;由于麻醉、迷幻造成的身体短暂的轻松、愉悦感受,它成为劳动后消遣和娱乐的工具!没有哪一种东西能如此承担人类灵魂和r体的双重依赖,烟草做到了。时至今日,烟民们或多或少受到了烟草早在玛雅文化时代所代表的昭示和诱惑!直到19世纪弗洛伊德医生搞清楚什么叫“瘾”时,这种瘾已经深深地植根在全人类的灵魂深处,并作为经济和艺术灵感的来源,更加复杂地纠缠到了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而且曾经影响过社会的进程。
在很大程度上,是烟草而不是别的,最先促成了奴隶贸易、成就了美洲的奴隶制度。巨额的利润,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立国兴邦的经济基础!弗吉尼亚这个地方,成为美国的民族感情和烟草发展史的聚焦所在;当美洲的烟草贸易面临英王高关税的限制时,是这里的烟草种植园主的枪声拉开了独立战争的序幕;这里种植的优质烟叶,以及加工技术,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标准;所以,今天人们广泛地吸食纸烟而不是烟斗,弗吉尼亚型也成为起码是中国广泛采用的烤烟类型。
中国人至少从明清两代就开始接受了烟草。说是接受,是因为烟草在中国扩散,有着深刻的西方人兜售的痕迹。如果说三宝太监的航海大行动带回了烟草种子,那时候也仅限于药用和观赏价值的栽培—就像西方人最初一样;至于少量人的吸食,如纪晓岚,那只是一种特定的爱好。是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向中国广泛地推销用以吸食的烟草。可笑的是,历史同期,西方人也推销基督教。中国人的灵魂面临圣母玛利亚和尼古丁女郎的双重唆使和诱惑!到了近代,当以弗吉尼亚农民为主的烟草推销员来到上海,他们的目标已经可以设想为:让每一个中国男人都抽上纸烟!菲莫、英美这些烟草巨头们采用了美国竞选政治中的意识形态运作方式,将包装和广告的手段运用进来。于是从20世纪30年代起,烟盒成为了中国儿童的玩具和收藏;老皇历被月历牌代替,月历牌上是推销香烟的美女画像;出版物与电影也成为烟草商的广告阵地,中国最初的广告人就是在这里大显身手的。巨大的利润,使得当时软弱的政府都无法承销香烟,垄断集团转而与军阀和权贵、帮派和黑社会勾结,建立起庞大的分销网络。在烟草成为西方人向中国人征税的工具的时候,南洋兄弟公司,民族烟草业的榜样,在南方顽强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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