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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和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龙沐
“嗯?”厉归转过头,看表情似乎想听他说下去。
“我上中学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他喝酒喝太多了,以前还总是打我妈。”回忆起来,靳言觉得那些事都像发生在极其遥远的过去,其实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年而已。
“抱歉。”厉归突然说。
“没什么。”靳言笑了笑,“我不喜欢我爸,不过还是要去给他守灵。有天晚上,突然有东西袭击了我,家里人都不信,因为他们什么都没看到。我身上明明有伤痕,他们还是不信,都说我……撒谎。我奶奶他们很古板的,完全听不进小孩的话,除了我妈妈……她看到我经常被村里的小孩嘲笑,被邻居说成是疯子,她就……拿了家里的钱带我离开了老家。”
“你妈妈……”厉归斟酌了一下语气,“你喜欢她吗?”
“当然。”靳言说,“虽然我们的缘分很短,但我很感谢她,是她给了我生命,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妈家里很穷,嫁给我爸之后还要看丈夫和婆家的脸色,她是一个乡下女人,为了我鼓起勇气走出大山,带着我在城市里打拼,给我治病……即便我知道自己没有病,也从来不会忤逆她,要是她能多活一些时间,就可以好好享福了……”
说起故去的母亲,靳言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鼻子有些发酸。十年了,从母亲带着十六岁的他逃离乡下开始,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十年了。在母亲那段短暂且充满苦难的生命里,他就像是她的全部。后来,他好不容易毕业了,可以挣钱养家了,母亲却病倒了。他辞职照顾母亲,准备把刚装修好的小公寓卖了筹钱治病,没想到,母亲根本没等到那个时候就去了。
像是不愿意增加他的负担似的,每次想到这里,靳言心里都会一阵绞痛。
母亲平时不爱说话,走的时候也很安详。他握着她的手,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送她离开以后,靳言在家里躺了好几天,附近的鬼怪大概以为他快死了,在他的公寓里来来去去,感觉要集体拎包入住了。靳言突然想清楚了,母亲留他一人在世上,肯定不愿意看着他这样沉沦。
他其实很理解文墨,她怀孕的时候遭逢意外,死后还用尽一切办法把孩子生下来。为了那个鬼娃娃,她肯定什么都愿意做。世上的母爱,大抵都是如此。
“抱歉。”看着陷入悲伤的靳言,厉归又说了一句,他是真的感到抱歉。
靳言回过神来,语气变回了轻松的状态:“不好意思,我说太多了。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出发吗?”
厉归“嗯”了一声,一边打量着他,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发动了引擎。车窗缓缓合上,跑车往郊外驶去。
刚好赶上了晚高峰,他们一路堵车。华灯初上,红绿灯在各个路口闪烁着让人焦虑的光。厉归望着一窝蜂涌过斑马线的人群,突然开口唤了一声:“靳言。”
“啊?”冷不防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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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叫自己,靳言愣了一下。
“让你烦恼的事,我会解决。”厉归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声音低低的,“我会找到办法的。”
“什么烦恼?”靳言一脸讶异。
“我会让你,不再看见让你害怕的东西。”厉归轻声。
靳言微微动容,顿了顿,说:“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厉归,你……为什么一直帮我?”自从相识以来,厉归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对他一直很照顾。靳言有些羞愧,以前还怀疑过厉归对自己有什么图谋,但事实证明,他一直都在帮自己,就像这次对付女鬼,他不惜暴露了身份,要是被他的敌人发现,将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厉归微微一笑:“我住了你的房子,总要还你个人情。”
“你付了我房租,哪里需要还什么人情?”靳言觉得厉归可能不太清楚人类的生活规则,把租房合同好好解释了一下,厉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突然打断了他:“到了。”
靳言登时噤声。
车子停在墓园外,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车灯,过来交涉。厉归下了车,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两个工作人员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呆立住了。
厉归转头,一手撑着车门,看着做深呼吸的靳言:“怕吗?”
靳言摇了摇头,从车里下来。厉归走到他身边,隐约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厉归顿时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发。靳言一下子被打断,不过他已经背了一遍完整的和谐咒语,心态很稳,和厉归一起进了墓园大门。
半山坡上,数百座墓碑静静地伫立。今天天气好,郊外能看见稀疏分布的星子。在星光的照耀下,普通人眼里的墓园就是一座静默的山丘,但实际上……这里拥挤得犹如菜市场。
入夜了,在坟墓里安家的鬼怪们纷纷跑了出来,跟左邻右舍聊天打屁。缺胳膊少腿的鬼是弱势群体,一般都是孤魂野鬼,正满山丘瞎逛,试图闯空门。几个老人模样的鬼凑在一会儿,不知在聊些什么,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来。有个五官普通的男鬼牵着一个漂亮的女鬼,正美滋滋地寻找小树林幽会。路边,几条狗为了抢一口屎吵架狂吠。
“这里……”靳言简直大开眼界。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墓园,但是白天的墓园有活人进出,大概让鬼怪们觉得吵,并未出现过这种热闹的景象。
靳言跟着厉归往里走,附近的鬼都这边看了过来。他屏息凝神,尽量装作看不见那些五官缺损、内脏外流、血迹斑斑的墓园居民们。
“那个小鬼身上有伤,单凭文墨一个人没法治好他,我估计藏在他们背后的家伙也跟他们在一起。藏在群鬼之中,倒是有几分聪明。”厉归看着满山丘的同胞们,对靳言说,“对方不是一般人,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找看,待会儿再回来接你。”
“好。”靳言答应。
厉归化作一道黑雾穿过了群鬼,往墓园的角落里掠去。靳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围观他的鬼怪们好奇地走上前来,没多久就把他围起来了。靳言只好闭目养神,假装对此一无所知。
忽然,他从夜风里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很轻,断断续续的。靳言睁开眼睛,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寻了过去。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好像一定会发现些什么。
待走近了,他在一个山坡的背面看见了女鬼文墨。
她抱着鬼娃娃躲在一块墓碑后面,敞开了胸怀,正在哺/乳。鬼娃娃叼着一只乳/头,吸进嘴巴里的却是黑色的鬼气。它双眼紧闭,吃一会儿哭一会儿,身上似乎十分痛苦。
鬼娃娃吸得厉害,鬼气不断减弱的文墨脸色迅速衰败下去,她却不以为意,爱怜地看着怀里的鬼娃娃,时不时伸手摸摸孩子的脑袋。
不知怎么的,正在吸食鬼气的鬼娃娃突然睁开了眼睛,四肢摆动不停,大哭大喊起来。凄厉的婴儿哭声划破夜空,也吓了靳言一跳。文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抱着孩子从墓碑后面站了起来。
她缓缓抬头,两只向外凸出的眼球外围有一圈乌黑,配上青白色的脸颊和黑色嘴唇,看起来格外渗人。靳言下意识要往后退,文墨却将寒气逼人的视线锁定他了。
靳言后悔没听厉归的话,默默调整姿势准备逃命,同时在心里祈祷他快来。文墨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个鬼娃娃也在母亲怀里坐直了身子,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冲靳言张大嘴巴哭泣。
文墨抬起一只手,五指成爪,长长的指甲在夜光下犹如一道道利剑。靳言想跑,却控制不了身体,两条腿微微打颤。眼看文墨就要朝他抓过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动他试试。”
靳言蓦地松了一口气。
文墨脸色一变,循声看去,看见一团黑雾迎面扑来,迅速卷走了她怀里的东西。风停雾止,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靳言身侧,正是厉归。
此时的他手里拎着那个鬼娃娃,面无表情地看着文墨,冷冷地说:“你发过誓,不再骚扰这个人。”
鬼娃娃被他拎着一条胳膊,大半个身体吊在空中,不断挣扎哭喊。文墨脸色扭曲,像在强忍着极大的愤怒,连声说:“我没动他一根汗毛!你快放了我的孩子!”
“晚了。”厉归说,“你们母子留恋现世,残害人类,其罪可诛。”说着,他手上一用力,鬼娃娃哭得撕心裂肺。
靳言于心不忍,忙抓住了厉归的胳膊,还未等他开口,厉归将那个鬼娃娃往身后一抛,竟是直接扔了出去。
☆、阴亲07
“厉归!”靳言没想到他会对孩子出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被吓了一跳。
一道极其闪亮的刀光划破了墓园的寂静,在黑夜里,那刀光像雪一样白,又如闪电一样令人心悸。鬼娃娃从高空落下,被一把通体雪白的巨型镰刀劈成两半,分离的两部分/身体转眼就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于无形。
巨镰在夜空中散发着锐利的寒光,群鬼震动。
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从虚空中走来,长发赤足,在墓园里渐渐显形。女子手执巨镰,浑身像打了柔光一般,将她衬托得唯美空灵,就连夜风碰到她也瞬间止息,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绝对的安详和宁静。
她的出现让墓园所有的鬼疯狂逃窜,忙不迭逃向了外面。女子闭着眼睛,对此无动于衷,柔和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慈悲。
渡魂使,送亡魂前往下一次轮回。
靳言望着那面目庄严的女子,惊得忘了说话。文墨亲眼看着鬼娃娃消失,顿时陷入了疯狂,双手抱住脑袋,发出一阵惨叫,连五官都扭曲了。
“你!你们!”她的嗓子几乎哑了,疯狂大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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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完全不顾渡魂使,一边喊着,一边朝厉归冲了过去,十指弯成一对铁爪,霎时浑身鬼气冲天。厉归皱眉,将靳言从身边轻轻推开,准备迎战女鬼。岂料文墨猛地换了个目标,犹如疾风般扑向了靳言。
靳言连连后退,眼看那两只铁爪就要抓到自己的眼睛,文墨那张扭曲的鬼脸在他咫尺的地方定格了一下,随后化作了一阵黑烟,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靳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眼前的景物仿佛像白纸上出现了褶皱,又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脸色青白,眼唇漆黑的女鬼文墨像是卸去了浓妆,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棉外套,抱着冒热气的饮品坐在咖啡店里,脸上显而易见地写了两个大字:无聊。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进来了,在她对面坐下。他们开始交谈,文墨的笑容十分敷衍,总是忍不住看手机。最后,她和男人十分友好地握手,各自拎包离开。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文墨和另一个男人在餐厅见面,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气氛还算热络。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从外面进来,抄起旁边桌上的一杯酒,直接泼在了文墨身上。男人追着女人而去,文墨一个人站在原地,被整个餐厅的人围观,她气得不行,不停用纸巾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
一次又一次无意义的相亲让文墨终于忍受不了了,回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她的父亲就是靳言见过的那个算命老头,只不过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很多,也神很多。老头指着房门骂里面的女儿嫁不出去丢尽了家里的脸,文墨的母亲拉都拉不住。
终于,文墨还是妥协了,继续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有个男人送她回家,在车里就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被她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摔门而去。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文墨就被这个男人尾随进了家门,她拼命喊救命,无奈父母都不在家。夏天/衣服单薄,男人轻易撕开了她胸前的连衣裙,将她推进了房间。事情过后,文墨跟家里摊牌并打算报案,被脸皮薄的父母阻止。父母带着那个侵犯她的男人进了家门,试图劝说两人结婚。
男人跪在文墨面前认错,一脸讨好地看着文墨的父母。文墨看着这一切,感觉世界被颠覆了。她辞了原来的工作,一个人搬了出去,但不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一个人躲在员工洗手间里大哭,哭过以后,请假去了医院堕胎。马上就要轮到她的时候,前面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她突然害怕了,推开医生和护士逃回了家。她在夜里辗转反侧,最后一咬牙,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独自在出租房里养胎,期间,她接到了无数个电话,都直接挂断了,眼看着在新环境里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一天周末,她拎了个环保袋去出租房对面的大超市买菜,没注意身后跟着两个人,她的父亲和曾经侵犯她的男人。两人找到文墨,脸上的表情都很高兴。父亲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脚步轻快地追上了文墨。文墨看到他,顿时惊恐万分,她想摆脱男人,用力推开对方,拼命往马路对面跑。男人不甘心地追她,文墨跑丢了一只拖鞋,在马路中间摔倒,正好前面驶来了一辆大货车……
文墨死后,她的父亲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那个男人跑了,妻子跟他吵架,女儿头七那天,他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跪在街边烧纸钱。寂静无人的街道里,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缓缓出现在他面前,一手楼着高高鼓起的小腹,朝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老头吓得像没头苍蝇乱跑,化成鬼的女儿一直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他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上,双手合在一起,连连向女儿求饶。
老头为了赎罪,强迫侵犯过文墨的男人跟女儿结成阴亲。他去男人公司里闹,去男人家里闹,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男人终于被闹得受不了,把一个纸人搬回了家,嫌恶地把它放在了阳台上。文墨附在纸人身上,等到夜里,她去了男人房间,主动和对方做/爱,在男人气蓬勃的时候吸走了他的魂。
很快,男人死了,死的时候像是卧床数年的病人,身体憔悴得只剩一副骨架。文墨的肚子又变大了,她一边抚摸着隆起的肚皮,一边哼唱着摇篮曲,在死去的街头见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对方跟她说了几句话,文墨转过身,看见父亲带着一个新的男人向她走来,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
…………
画面消失,靳言看见了星子闪耀的夜空。他仰着头,身体向后卧倒,失重的感觉有点晕,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他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厉归及时地扶住了他,轻轻地将人放在地上。
靳言靠在他怀里,眼睛不眨地望着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子。
那个女子渡魂使是突然出现的,就在女鬼文墨即将抓住靳言的那个瞬间,巨镰将她砍成了两截。黑烟消散后,渡魂使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一双纤细的手握住巨镰的长柄,缓缓转过身来。
厉归向她点头致意。
渡魂使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靳言的脸上。靳言望着她,很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不仅如此,他看到渡魂使轻启朱唇,似乎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靳言眼眶泛红,鼻子有点酸。他认识这位渡魂使。
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靳言一直握着她的手。病房里还有医生和护士,他们一起陪着他。母亲闭上眼睛以后,靳言亲了一下那只满是老茧的手,低下头哭了。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周围太安静了,甚至听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刚才自己竟然睡着了。
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容安详。病房里除了自己,医生和护士都不见了。他回头张望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女子手执巨镰,面带微笑。靳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去看母亲,果然,他看见母亲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出来,慢慢地走向了门口的那个女子。
“妈。”靳言的眼泪潸然而下,却听不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他望着那个身穿病号服的背影,试图去拉母亲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他不停地迈步、奔跑,但一直停留在原地。眼看母亲就要走到门口了,他着急地大喊,但嗓子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母亲完全听不见他的呼唤。于是,她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走,直到和那个女子牵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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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带着母亲离开病房,临别前的那一刻,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想拼命追上来的靳言,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带着安宁的力量。终于,靳言在那个笑容里停下了奔跑,捂脸痛哭。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一个成年男人难以抑制的哭声,身后有个护士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靳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医生和护士都陪着他,而病床上的母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
再次见到这位渡魂使,靳言心里涌起了非常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无法传递任何声音,而渡魂使和厉归说了一句话,似乎就要离开了。
“……谢……谢谢。”靳言情不自禁地说。他知道渡魂使听不见,但他还是想说,谢谢你,渡我母亲去往彼岸。
渡魂使转身,身形逐渐隐去,化成了一阵夜风。
终于,靳言听到了风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墓园变得空空荡荡,在这里游荡的鬼怪们全都藏起来了。文墨消失了,鬼娃娃也消失了,只留下呼呼不停的风声,从一座座沉默的墓碑间穿行而过。
怅然若失。
“靳言。”厉归低声唤他。
靳言看见他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靠在他的怀里。他有些怔忡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谢。”
刚刚被厉归那样看着,他感觉有点手足无措,尴尬地拍打身上的尘土。
“怎么对谁都说这句话?”厉归问。
靳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但不准备向任何人说母亲的事,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今天厉归在咖啡厅的约会,问:“原来你今天见的是她?”
“她是跟我相熟的一位渡魂使。”厉归说,“我说过有办法对付女鬼,她是我的帮手。”
“太好了。”靳言低声说。
厉归见他脑袋低垂,表情不太自然,身体也有点僵硬,但莫名有一种属于大男孩的腼腆和可爱。他上前一步,伸手帮靳言拂去了肩上的一点灰尘,说:“我说过让你放心的。”
“厉归。”靳言抬头,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有句心里话脱口而出,“我们以前……认识吗?”
☆、阴亲08
“为什么这样问?”厉归一怔。
“没什么……”靳言的语速不自觉慢了下来,“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前世啊什么的,哎,我这都是胡思乱想,你别介意。”
“不介意。”厉归看着他,“不喜欢我对你好?”
“不是不是。”靳言忙摆手,“以前除了我妈,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帮我,我有点……不太习惯。”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会对你好,现在不习惯也没关系……”厉归轻声说,“我有很多时间等你习惯。”
回去的路上,靳言老半天没说话,只用余光去瞥身边的人。后来,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了:“厉归,那个渡魂使为什么不抓你呢?你说你认识她,但你也是鬼,她不应该渡你去轮回吗?”
“我在轮回之外,她渡不了我。”厉归说,“虚世有很多错过了最佳轮回时间的鬼,有的成为了大鬼嘴里的食物,而大鬼经过漫长的时间积累进化,元魂力量不断增强,无法再像普通元魂那样进入轮回。”
“那些大鬼会怎么样?”靳言问。
“一直留在虚世,直到元魂力量耗尽,彻底消亡。”厉归发动引擎,看着窗外的夜景,耐心地给他解释,“每一颗元魂的寿命都是有限的,经过数次轮回,力量会渐渐耗尽,当然也会有新的元魂从天地间诞生,维持世间生灵的平衡。大鬼虽然不入轮回,但命运和普通元魂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们的人生只局限于虚世而已。”
靳言看着他的侧脸,低声问:“那你呢?”
“我?我已经……活了很久了。”厉归答,“想听我的故事吗?”
靳言不自觉点了点头。
“我前世是一只妖,死后元魂比普通人强一些,遇到渡魂使要渡我的时候,我跑了。”厉归用平静的语气叙说,将一个跨越漫长时间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在虚世流浪,时间久了,身边渐渐有了一些跟班,开始争夺领地,难会跟别的大鬼发生冲突。二十多年前,我跟南泽鬼母大战了一场,我落了下风,那些跟班都跑了,你看,鬼和人一样,都很现实。不过我最后还是赢了,但也付出了代价,我的伤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虚世鬼吃鬼,我受了伤以后,一直避不被其他大鬼发现,刚好发现你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所以来找了你。”
来现世是一个冒险的决定,但厉归没有犹豫。
靳言听他说的轻松,心里却无比吃惊,厉归不仅是厉鬼,他有领地,还有属下,这是一只鬼王啊!不过是落难的。
“你把秘密告诉我,不怕我出卖你吗?”靳言试探。
厉归似乎怔了怔,随后一挑眉毛:“我倒想知道你在虚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背景和势力?”
“开玩笑的。”靳言笑了,顿了一下,又问,“你的伤要怎么样才能恢复?”
厉归看了他一眼,很快把目光移开,说:“需要……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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