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十三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刚圈
杨晟反手将展戎往后一推,另一只手抽出长剑来,那些毒蛇已经纷纷朝他袭来,绷直了身体扑往杨晟身上。杨晟长剑挥舞,霎时间将数条蛇拦腰斩断,他知道这些蛇都有剧毒,不敢让它们近身。可是这狭道不短,前面密密麻麻都是毒蛇,斩之不尽,杨晟自己能冲过去,可是展戎却是不能,于是他只得先退了出去。
展戎眉头紧蹙,看着那些躁动不已的毒蛇。
杨晟在他身边停住,忽然抬手脱上衣。
展戎一惊,“杨大哥?”
杨晟没有说话,脱下上衣之后又将中衣除去,壮实的上身裸露出来。
衣服太单薄,不足以挡住毒蛇攻击,杨晟在山坡附近的灌木丛中扯了许多大片大片的叶子,那些叶子大都又厚又硬,杨晟用叶子把展戎全身上下裹了起来,然后将衣服撕成细条,把叶子绑在他身上。展戎全身上下都被杨晟紧紧裹住,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就连脚下,杨晟也跪下来帮他扎上了宽厚的树叶。
展戎闷声问道:“杨大哥,你怎么办?”
杨晟站起身来,道:“我没事,你紧跟着我,一步也不能慢。”
展戎用力点了点头。
杨晟深吸一口气,提起剑往狭道入口走去,展戎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旦靠近,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又竖起蛇头,纷纷朝两人袭来。
杨晟疾速奔跑着,因为他无法一人斩尽这些毒蛇,他只能护住展戎尽力往前奔,身后还有一、两条没有斩尽的毒蛇袭向展戎时,大多撞在他身上厚实的树叶上,然后掉落在地。
这一条狭道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展戎埋着头跟紧杨晟往前跑去,只觉得似乎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尽头。
忽然,一条小蛇落在了展戎肩上,它盘旋一下,身体沿着展戎脖颈而上,嘶鸣着便要袭向展戎双目。
展戎一身惊呼,杨晟动作极快地从裤腰边挂着的袋子里摸出一柄飞刀,手一挥便将那蛇斩落在地。
“快走!”杨晟拉着展戎飞奔而出,出了那一截逼仄山道后,又往前奔出一长段,才停了下来。
展戎有些惊魂未定。
杨晟松开他,把长剑往地上一掷,伸手又摸出一把飞刀,飞刀薄而锋利,展戎见他拿起飞刀,往自己手臂上一划,那处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来。
展戎这才知道,杨晟刚才转身救他时,手臂被一条毒蛇给咬到了。
毒血自切口处被放出,杨晟黝黑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他往路边走了一步,盘膝坐在地上。
展戎跟上来,在他身边蹲下,抬起杨晟手臂竟想要帮他将蛇毒吸出。
杨晟连忙阻止他,“无妨,我已经将毒血放出,应该没有大碍,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说完,杨晟又抬起手,挤了挤伤口的毒血。
展戎将身上的叶子全部拉扯下来,可惜杨晟的衣服已经撕成了布条,没有办法再穿上了。展戎把叶子扔在一边,抬起头来,突然发现路边上有块石碑。那石碑看来十分破败,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灰,再加上岁月风化,石碑上的刻字已经快看不清了。
展戎抬手,将石碑上的灰尘抹去,这才隐隐辨别出那上面刻着的四个大字,竟然是:入谷者死!
展戎一愣,随即呼喊杨晟道:“杨大哥,你看。”
杨晟站起来,朝着石碑方向走来,也看清了那四个大字,脸上现出喜悦神情,“这里果然是天命谷没错!”
展戎并不像杨晟那般欢喜,他有些担心,“看来这里并不欢迎外人。”
杨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怕,能不能留下来,各凭本事。杨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展戎回头看向杨晟,毅然点了点头。
这山谷之内,出了毒蛇盘踞的甬道,往内便豁然开敞起来,这一条道路往前延伸,两边的山坡缓缓退开,周围越发宽敞。然而山谷内雾气实在太重,只能看得到眼前一小段路,再往前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杨晟猜测这里面定然不会简单,仍是叫展戎跟在他身后,走得有些小心翼翼。
又往前走了一、俩里路,道路两旁竟然出现了大片的花田,不知究竟是野生的还是有人栽种的,那都是些明黄色的花,花朵很大,完全盛开时异常艳丽。
两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杨晟看着那花海,感叹一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却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展戎目光冷冽,“这些美丽的东西也许都是有毒的。”
杨晟转头看他,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让他将情绪放轻松一些,可是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规劝,这个少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杨晟并不能简单地说应不应该。
即使隔着布料,展戎还是感觉到杨晟的手心有些凉。
他看向杨晟赤裸的上身,突然发觉他刚才被毒蛇咬伤的右手一只低垂着,手指无力地蜷缩起来。展戎伸手去抓住杨晟右手臂,只觉得触手冰凉,担心道:“杨大哥,你的手还好吧?”
杨晟道:“还好,只是有些无力。”
展戎握了握他的手,突然上前将杨晟揽入怀中。
杨晟额头刚好抵在展戎下巴上,他有些惊讶地抬头,“怎么?”
展戎低头看向杨晟,“杨大哥,你身上很凉。”
杨晟闻言,安慰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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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失了些血,这里又有些阴凉罢了,杨大哥身体健壮,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身体火热,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杨晟似乎觉得有些舒服,任由他静静抱着自己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差不多了,再晚天快黑了,我们继续往前走,看能不能找到有人住的地方。”
展戎轻轻点头,应道:“好。”
第4章
杨晟只觉得这处花田或许并不如表面看来太平,他带着展戎一起,急匆匆赶路,这回却没走多远,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见到了花田尽头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紧挨着两间小木屋,屋前有水井还有厨房,似乎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杨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走到小院子前面,他让展戎在院门前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敲响了木屋的门。
杨晟不轻不重敲了两下,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屋子里站着的,是一个白发老婆婆,看起来年纪十分大了,双目浑浊,脸上布满褐色斑点,她双眼微微眯起,看向杨晟,张开嘴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声响。
杨晟上身没穿衣服,此时觉得有些失礼,却又顾及不上,拱了拱手,道:“婆婆。”
老婆婆依然张开嘴发出奇怪的声音。
杨晟猜测她是不是不会说话,于是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天命谷?”
老婆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大声地“啊啊”叫了两声。
杨晟无奈,只得问道:“这里是你的家吗?请问我与我兄弟可不可以借宿一夜?”
老婆婆看着他,又探身看了看等在院门外的展戎,侧过身让他们进屋子里去。
展戎从院门外进来,走到杨晟身边时,拉着他手臂低声道:“杨大哥,这老婆子有些古怪。”
杨晟自然也觉得古怪,可是此时天已经黑了,这天命谷到底还有些什么妖魔鬼怪,杨晟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他不敢再带着展戎在这里面随意乱闯,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夜里提防着点还要好些。
他拍了拍展戎手背,“没事,杨大哥会护你周全的,赶了一天路了,先去歇歇。”
展戎跟在杨晟身后,走进了那间低矮的屋子。木屋内十分简陋,只一张方桌,旁边放着两个凳子,一左一右则是两扇紧闭小门,屋后还有一扇小窗,窗户用木棍支起来,外面是一片漆黑竹林,窗前一个小柜,柜上放着一面铜镜,除此之外便没有看见其他东西了。
老婆婆让他们两个在桌边坐下,出去了一趟之后,端了两碗汤进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他们喝。
那两碗汤闻起来味道极为鲜美,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熬制而成。
杨晟微微对展戎摇了摇头,自己端起汤来沾了沾唇,却一口都没有喝下去。后来趁着老婆婆出去,杨晟端起两碗汤来,倒在了屋后竹林,然后将空碗放回桌上。
老婆婆回来后恍若未觉,她见两人喝了汤,便拿起烛台,打开左侧木门,引着两人进去。那里面是一间卧房,只有一张床,老婆婆发出“嗯嗯”的声响,示意他们晚上就睡这里。
杨晟向她道了谢,她便把烛台留在了屋内,走出去帮他们关上房门。
屋内有一扇窗户,仍是朝着屋后竹林方向,杨晟推开窗看了看,并未觉得有何异样,他回过身来,对展戎道:“你上床去睡觉吧。”
展戎走到床边坐下,道:“杨大哥,这床足够我们两人一起睡下。”
杨晟笑了笑,“我不敢睡得太死,还是要警醒一些的好,你先睡吧,不必管我。”
展戎却很坚持,“杨大哥,你不睡的话我就陪着你。”
杨晟有些无奈,也走到床边,对展戎道:“你睡里面去。”
展戎闻言,躺到了大床内侧,杨晟这才在床外侧躺下。
床上有一床单薄的棉被,展戎拉开来给杨晟盖在身上,随后问道:“还会冷吗?”
杨晟其实并不觉得太冷,只是右手一直有些使不上力道罢了,他伸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触手似乎的确有些冰凉。
展戎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将他手臂抱在怀里,然后道:“睡觉吧。”
杨晟始终不敢睡得太熟,这天命谷未知之数太多,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杨晟不相信,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会真住着这么一个善良温和的哑婆婆。
只是不管再警醒,杨晟毕竟身体疲倦不堪,半梦半醒之间,杨晟突然觉得床前似乎站了一个人。
他猛然间睁开双眼,便见着床前真站了一个人,一片漆黑中也看不真切,隐约能辨认得出身形是之前那个老婆婆,她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动作敏捷朝着杨晟的脖子斩了下来。
杨晟迅速左手抽出床边长剑,只听一声刺耳锐响,杨晟用剑挡开了老婆婆斩下来的那一刀,展戎也随即被惊醒,杨晟将他往床里面一推,自己横剑在胸口,喝道:“做什么?”
那老婆婆见杨晟和展戎惊醒,也丝毫不慌忙,她退后两步,仍是持着菜刀,站在床前道:“花田肥料不足,你们二人正好送上门来充作花肥。”
她并非什么哑巴,说起话来语调尖锐刺耳。
杨晟陡然心惊,长剑一弹朝着那老婆婆面前刺去,但见她身形灵活,弓腰避让,随后手上菜刀一挥,再一次斩向杨晟脖颈。
杨晟身后便是展戎,他无处可避,那菜刀极为厚重,也不知这老婆子是如何轻易挥舞得动,杨晟将内力灌注自己手中长剑,才能勉强抵挡得住。
展戎有些心慌,不由叫了一声:“杨大哥。”
杨晟听到展戎唤他,只觉那菜刀斩在剑上,力道一次比一次沉,心说这老婆子内力竟然不比自己弱,而且他右手使不上力,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于是不敢再耽搁,无力的右手在腰间袋内摸出一柄飞刀。
即使在漆黑的夜中,那飞刀也是明晃晃一闪,落在了床前擎着菜刀猛砍的老婆子眼内,她动作一滞,问道:“云墨规是你什么人?”
师叔?杨晟一怔,却并未答她,而是趁她分神,扯着展戎一起,破窗而出。
杨晟抓着展戎手臂,在竹林里飞奔,起初他还能听到老婆子追出来的脚步声,跑得久了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寂静的竹林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后来停下来之后,展戎扶着一株粗壮修竹喘息不已,杨晟回头看去,早已经不见了那老婆子的小院子和大片的花田,这里似乎只是一片无边无尽的竹林,夜风一吹,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来。
杨晟没有带着展戎再跑,而是停下来等天亮,这时已是寅时,再等不了多长时间,天色便朦朦亮了起来。
这竹林茂密,杨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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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难以辨别方向,等到可以辨得清路了,便带着展戎往日出方向走去,他勉强能记得进谷的那条道路是南北走向,一路朝东,也许能回到那条路上。
只是两人走了小半时辰,也未能穿出竹林。
杨晟站定脚步,忽然有些迟疑,这竹林按理说不该如此宽阔,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阵法,迷惑了两人前进的道路。
正犹疑间,杨晟忽然听到前方一声清脆的木石互击的声音,他抬起头,对展戎道:“走,过去看看。”
杨晟与展戎走近,见着竹林中有一老者站在一张石桌旁边,那石桌上摆了一局象棋残局。老者注目棋局,头也不抬,只开口问道:“哪里来的客人?”
杨晟与展戎对视一眼,上前拱手道:“前辈,敢问这里是不是天命谷?”
那老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两人,随即嗤笑一声,“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这么闯了进来?花婆婆怎没剁了你们做成花肥?”
杨晟听他并未否认,便未答他问题,而是问道:“请问前辈可知道小兵神宫问所在?”
老者眉头皱起,“你们找宫问?”
杨晟心里暗喜,“宫先生果然在这里?”
老者哼笑两声,“在不在这里又如何?你们死心吧,宫问是不会见谷外之人的。”
杨晟拉着展戎上前一步,“我陪同我弟弟前来此处,是想要拜宫问宫先生为师的。”
老者打量展戎一番,仍是摇头笑道:“宫问连谷外之人见都不见,又怎会徒?我劝你还是死心,快些离去,若是被这谷内其他人看见,你们便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说完,老者不再搭理他们,低头看着面前残局。
展戎见状,上前一步站在老者身旁与他一同看那残局。
老者也不阻止,反而问道:“年轻人,你也会下棋?”
展戎道:“幼时随父亲在边关,时常陪他下棋。”
老者转头看他一眼,“你父亲姓甚名谁?”
展戎沉默片刻,道:“先父展孝年。”
老者闻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须,随后说道:“此局名为七星破日,乃上古残局,老头子看了一辈子,也想不出个破解之法,依你看该怎么走?”
此时该红方先行,展戎并未说话,执红炮而行。
老者见状,摇摇头道:“年轻人莫冲动,你可知道你走这一步看似明朗,其实是个死局?”
展戎抬起头,对老者道:“我知道,只是不破不立,既是残局,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推翻了重来?在一条死路上徘徊一辈子,还是死路。”
老者听他这一席话,眉头皱起,沉默许久不发一言,随后问道:“你是展孝年的儿子?”
展戎道:“前辈知道先父?”
老者仍是捋捋胡须,道:“老头子虽数十年未曾出谷,却有那耐不住寂寞的常往外跑,展孝年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展戎回头看了一眼杨晟,杨晟对他点点头。展戎于是对那老者道:“前辈,我想留在天命谷,有朝一日希望能替父报仇。”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天命谷自十年前云墨规入谷之后,再无外人入谷。这天命谷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想要留下来,除非全谷之人通通同意,否则你们二人定然性命不保。”
杨晟再一次听到云墨规的名字,终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前辈,云墨规是否还在天命谷中?”
老者目光微缩,“你认识云墨规?”
杨晟听他口气不善,只得说道:“云墨规乃是本门叛徒,晚辈曾听家师提起过他。”
老者看了看杨晟腰间长剑,“靖云剑派。”
杨晟道:“正是。”
老者说道:“云墨规早已出谷,也奉劝你不要在谷内提起这个名字,当心惹祸。”
杨晟连忙道:“晚辈知道了,多谢前辈提点。”心里却疑惑不定,不知到底云师叔与天命谷中人有何过节,又不知他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第5章
言语之间,杨晟只觉那老者语气松动,于是鼓了一把劲说道:“前辈,展戎自幼追随他父亲展孝年将军在边关长大,十三岁便已上战场杀敌。我本来可以带他随我回靖云派,可深知他是天下难得一遇的将才,不敢轻易耽误了他前程,所以才领他来想要摆在宫先生门下。虽然前辈说宫先生不见谷外之人,但是想必若是让宫先生见到展戎,怕是也要心动,他一身学问怎舍得就此埋没?”
老者抚须,低声喟叹。
杨晟又道:“今日既然晚辈已经陪着他来了,就一定要见上宫先生一面,不然不会死心。”
老者问道:“你不怕死?”
杨晟道:“既已来了,死何足惜?”
老者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坚持想要留下,那随我过来。”
他说着,转身往竹林北方走去,杨晟和展戎连忙跟在他身后。这一次,三人走了不久便出了竹林,杨晟再回头时,见那竹林似乎并不算宽阔,想必定是二人陷入了阵法之中才走不出来。不由暗道好险,若不是有幸遇到这位老人,他们怕还困在竹林之中,寻不到出来的路。
那老者走在前面,并不与他们交谈,天命谷内雾气弥漫,总是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是走了些时候,便隐隐能听到水流之声,那老者一路带着他们走往一条宽阔河流旁边,然后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
越往前走,水声越大,到了后来,已然水声激荡,猛烈拍打在石滩之上,周围也是水雾弥漫,激起的水花沾湿了人的衣衫。
原来河流的尽头,竟然是一座瀑布。那瀑布高耸,水流奔涌,仿佛自天边倾泻而下,溅起珠玉无数。
老者站定,抬起手来一指瀑布顶端,“你们可曾看到那个亭子?”
水声激烈,杨晟与展戎需要仔细辨别才能听清老者说的话,他们同时抬头看去,但见那瀑布顶端的山巅上,果然伫立着一座亭子。
老者道:“亭子里有一口钟,若是连敲三下,便能聚集全谷之人,想要留在天命谷内,这是唯一的途径。”
展戎仰头看那亭子,“聚集全谷之人?”
老者道:“没错,天命谷并非某一人说了算,想要进谷,除非谷中人皆同意。”
杨晟抬头看那瀑布,瀑布水流湍急,中间虽有嶙峋怪石支出,但是定然湿滑难攀,若是他也就罢了,换做展戎,肯定难以攀爬到瀑布顶端。
杨晟于是问道:“前辈,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通向山顶?”
老者笑了一声道:“自然是有,你们沿着那边的道路往上山的方向走,也能通到山顶,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定然会遇到谷中之人,没有敲响天命钟,便没有资格留在谷内,怕是你们还没走到,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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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命丧天命谷。”
展戎一直仰头看那顶端的凉亭,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一定上不去山顶,可是已经到了此处,又怎甘心放弃?少年人蹙起眉头,嘴唇紧闭,目光透出坚定来,他转过头看杨晟,正要说话,却听杨晟抢先他一步说道:“不必担心,杨大哥陪你上去。”
展戎不由轻声唤道:“杨大哥……”
杨晟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抬起手来搭在他肩膀上,“放心,杨大哥不止会送你上去,也一定会帮你留在谷中。”
展戎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杨晟又对那老者道:“多谢前辈提点。”
老者抬手挥了挥,“去吧。”
杨晟走到瀑布旁边,感觉到激烈的水雾铺面而来,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能回身朝展戎招招手。
展戎走到他身边,他在展戎耳边道:“杨大哥右臂使不上力,你等会儿攀紧了我千万不要松手!”
展戎道:“好。”他抬起双臂,环住杨晟肩膀,又知道杨晟无暇拖住他,便自己抬腿盘在杨晟腰上。
杨晟深吸一口气,身体一跃,攀住瀑布之中一块尖石,人已置身猛烈水流之下。
劈头盖脸的水瀑至上而下拍打在两人身上,展戎已经无法睁开眼睛,他只能紧紧攀住杨晟不放。他能感觉到杨晟一步一步往上攀去,全凭着左手和双脚使力,若非内力充沛,定然早被水瀑冲了下去。
杨晟却是强睁着眼睛,寻找所有可以的落脚之地,那些石头太过湿滑,必须运足内力黏附其上,不然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展戎抱得他很紧,杨晟能感觉到自己是这个无助少年的唯一支柱,他必须帮他,绝对不能放弃。
攀至一半时,杨晟脚下一滑,身体往下坠去,展戎一声惊呼,险些呛到了水。杨晟连忙用左手紧紧扣住面前一块石头,止住了下坠之势。他喘息着,继续往上爬去。
待艰难攀至顶端,杨晟将展戎在溪流岸边放下,自己也坐下来平复着呼吸。
展戎全身已经湿透,抹一把脸上的水,看见杨晟坐在他身边,左手手心全是斑驳血迹,脚下靴子底也磨破了,他将湿透的靴子脱下来,展戎见他脚底也正鲜血直流。
“杨大哥!”展戎抓住杨晟手臂。
杨晟反手拍拍他,指向那凉亭,那亭子架在河流之上,紧靠瀑布而建,中间一口古老铜钟。
杨晟说:“去敲钟。”
展戎站起来,朝着亭子方向走去,杨晟也撑着起身,一直走到凉亭边上,扶着木柱停了下来。
展戎站在铜钟之前,看一眼杨晟,然后深吸一口气敲响铜钟,那铜钟声音洪亮悠远,在整片山谷中回荡,他一连敲了三下。待第三下钟声飘远时,听到山谷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杨晟与展戎站在山顶,见到有许多人朝着这山顶方向聚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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