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即墨伦珊
黄四舅妈抽抽噎噎的哭,夹杂着说一些做人家弟媳妇,一辈子被压制的委屈。
黄四舅舅总结:
“不是什么要紧事,想搬过去住几天都行,就算住在那里不回来了,六姑太太也是和你亲,越不过去你。”
黄四舅妈止住了哭,暗恨自己命不好,但凡黄四舅舅是个争气的人,她们四房不至于混到如今这样的冷清地步。
那些老亲近邻的黄四舅妈牌友们,摇了好几次电话叫不到人,只好临时又凑了一位家里的小姐,开了局。
一面推牌整理,一面八卦。
“黄四太太到底忙什么,打牌也顾不得了。昨天她赢得可不少,别是怕请客,逃了吧。”
“听说黄家的表小姐是有福气的,结交了不少场面人物。说好几个国家的英文,应酬自然就多起来了。”
“那孩子我看着,也是一身的福相,虽然不大爱说话,可是站在那里,就楚楚可怜的讨人喜欢,那年刚过来上海,还是我第一个给的见面礼,我们家的小一辈儿,也是有眼光的。”丁家太太一面搓麻将,一面评论。
丁少爷对那个黄家表小姐有点意思,以前孩子是实在小,当个笑话,如今大了,也未必不能提一提。
老亲近邻贵太太们的小账本里,黄家表小姐张美溪的名字又被加上了加重符号,过年了,大宴小宴数不清,大家写帖子请客,都多了张美溪一个名字。
黄大舅妈领了黄大舅舅的差事,去一趟四房的公馆,想让外甥女住到大房去,其实是碰了软钉子回来的。
黄大舅妈哭笑不得,回来和黄大舅舅抱怨:
“四弟妹这些年,我们护着,半点亏也没有吃过,如今倒和我们计较,脾气越来越大了,话里话外,给我软钉子吃。”
黄大舅舅摆手: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磨磨唧唧,拎不情,直接摇个电话,把老四叫来,我和他说。”
黄四舅舅被他大哥叫了过去,受了一顿教导,全是营运巴结、纵横裨益的大道理。头脑昏昏涨涨起来,自然是他大哥说什么,是什么。
黄大舅妈又送了几份衣料去黄四舅舅公馆,让听差传话:
“上次那些衣料,大家都说好,只是可惜是绿色。要我说,小姑娘家,还是穿红的最好,鲜艳鲜艳的,几朵牡丹花儿一样,金山银山都不换的,可巧这次就得了这些红的,让她们姐妹穿,我这里有好裁缝,让她们直接过来量尺寸。”
这种杭绸是最顶级的衣料,在灯光下从浅红到深红的变换。
黄小姐们都很高兴,她们也喜欢呆在副市长的公馆,每天见识结交的人物,明显又要高上一个档次。年轻未出阁的女孩子,每天都要打扮的鲜明漂亮,因为一辈子的幸福,说不准就会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到来。
这也算是暗示了一种妥协和利益交换。
黄四舅妈虽然不满意,可是也只好勉强答应了,谁让黄四舅舅不会投胎,排行那么小那。
等黄家的长辈们都计议定了,到最后才通知到张美溪头上。
张美溪摇摇曳曳的去黄大舅舅公馆报道,第一句话就是:
“这几天海路通顺,今年老家的年节礼物都送过来了,我爷爷,我爹,我娘都让我问大舅舅好。”
黄大舅舅也很高兴:
“好好,我这里都好,也问我们六姑太太,六姑爷,老太爷好,现在水路好走,让他们有空也来上海转转。”
张美溪笑:
“都发了电报说了,舅舅舅妈们都疼我,一个大上海让我逛了个遍,我爷爷还说,要论江南的风景,是周庄最好,让我这几天就去看看,给他写一个长篇的游记那!看我这两年念书有没有进步,写不好还要罚我那!”
这可真是,关于监护权,黄家的舅舅们如何商议都不管用,表小姐有嫡亲的长辈在,又天天发电报,只要搬出来,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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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凌家的家产争夺战
黄大舅舅这才尴尬起来,这几天一直都有培养外甥女的谋算,可是偏偏就忘了,她的嫡亲家长都健在那。
十多年前六妹出嫁,他是跟着到山东送嫁的,那个老张家,不好惹!
六妹出嫁的地方也是叫平安,平安制药也是叫平安,这个名字,是巧合那,还是有什么隐秘之事?
反正现在高校长和莉莉小姐都已经交际上了,只剩下一个女明星,倒是不好强求。那个山东乡下的六妹夫,以后要保持通信,多多联络了。
电石火光之间,官迷儿黄大舅舅已经做好了打算,面色更加温煦起来:
“冬天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春夏去的好,让你大哥大嫂陪着,你一个小孩子出门,让我们怎么放心!”
张美系屈膝行礼:
“舅舅说的是,冬天有点冷,可是爷爷说那里好,高先生也要去,看什么西湖晴雪!”
“高先生也去?”
黄大舅舅顿时就觉得小腿儿软了软,声音更加温煦:
“既然高先生愿意带你去,你自然也要跟着,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黄大舅舅头脑里一个不自在的画面闪了闪,勉强又说了一句:
“你大舅妈准备好了给你们的年礼,你出去看一下。”
张美溪行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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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舅舅用手使劲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眉头皱了起来。
文人雅客,冬游西湖,身边带一个袅袅婷婷十四五岁的女学生,自然是舒心惬意的。
可是要让自己妙龄的外甥女去陪一个不惑之年的壮男,就有点太尴尬了。
有人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黄大舅舅还算是有一点最后良知的底线,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官迷不是错,只要能守住最后一点底线,就会做一个好官。
先不提黄大舅舅脑补出无数种可能,在烈火雄心里煎熬。
这边张美溪出来。和黄小姐们分吃了黄大舅舅公馆大厨做出的花生猪蹄汤。赞了几句。大家一起回家,搬去黄大舅舅公馆的事情,就此作罢。
张美溪是真觉得花生猪蹄汤好吃。等第二天到了桃花居,还说了一句。
“听说花生猪蹄汤是养胖的利器。”
周二少爷笑着说:
“爱吃这个,是最好办了,听说周庄那边有三种名吃。沈万三肘子,沈万三猪蹄。沈万三糕点。”
张美溪拍手说好,琐事都打理周全了,只是还答应了杏子,等慧文女中的期末考试完了。就出发去周庄游览。
慧文女中
杏子考试完了,拾东西往外走,忽然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笑着朝她招手。走过去屈膝行礼:
“清林小姐!”
清林笑着拉了她的手,走到角落里说悄悄话:
“凌果家里出了事。这几天都不来上学,让我给你们传个话,过几天就好了,让你们过去她家里打羽毛球。前几天约好的。”
“是出了什么事?”杏子有些惊讶。
“也没有什么,树大分枝,家家都有那么一天。”清林神色黯淡,转身走了。
杏子回家一说,慧文女中的同学凌果家里有事,张美溪到底是不放心,摇电话给清林: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
清林不愿意多说:
“你们是活在桃花源么?这都不知道,这几天报纸上天天说的,分家产的官司,就是他们凌家!”
张美溪不住桃花源,她住桃花居,这几天一心想着养胖养眼睛,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好又多摇了几个电话,才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凌果所在的凌家经营钱庄生意,其豪富的程度,在上海一地的华人里,也能排列的前十。
有一位凌果的堂哥,是个留洋归来的学生,和一位大户人家小姐谈恋爱,那个大户人家小姐,无媒无聘,就直接拎着一只皮箱,住到了凌家。
这话黄四舅妈好像暗示过,张美溪拍脑袋。
这里的重点不是拎皮箱的女学生的品德问题,最关键的是,凌果的堂哥还定了一门亲事,也是上海的豪门世家,两家联姻,还有生意的合作。
未婚妻一家见他们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光退了婚,还抽走了做生意的股份。
退婚也不要紧,但是忽然就起了连锁反应,凌家家业十分巨大,子孙众多,其中各样心思的都有。
后来事情越闹越厉害,分家产打官司,以至于请律师,上报纸的地步。
凌果是嫡系的曾孙小姐,曾孙辈分里排第三,她妹妹不乖排到家里二十一。曾孙少爷也有三十多个。
除去这些家谱上有名姓的,还有一些外室子女。
可见子孙繁茂。
子孙多,家财也多,根据报纸上说的,凌家光是现金,就有五百坪。其它房地产业更多。一般十两一根的黄金,叫做条,七条黄金称呼做坪。也就是说,他们家单是黄金,就有三万五千两。
凌果和她妹妹不乖,都是嫡系的曾孙女儿,怎么算着也能每人分个十来万现大洋,将来不管是出国留洋,还是找人嫁了,都是方便的。
张美溪见是这种事情,的确是树大分枝,一个家族发展到一定程度,如果没有特别出挑的人才,往往是要分家的结局。
比如张美溪的外祖黄家,黄五舅妈也是天天闹腾分家,黄家现在的状态是小分大不分,各房也有私房,整个黄家也有共同产业,这还是黄大舅舅非常强势的情况下,倘若不是他做了副市长,各家都有便宜蹭到,只怕今年就被黄五舅妈闹腾着分了。
张美溪看这样的事情,她是管不了的,所以拾好了,准备出发去周庄,临行前忽然接到凌果的电话:
“前几天你说要过来打羽毛球,锻炼身体。我这里忙着,一直没有招待你,现在事情定了,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大家过来聚一下。”
张美溪连忙说:
“不要紧,前几天说打羽毛球,只是临时起意,还让你一直放在心上。”
凌果在电话那边笑::
“我们分家了,我一毛钱都没有要,把家里的生意接下来了,我要开银行,你们都来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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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民国的钱庄(一)
中华民族的文明,洋洋洒洒,上下五千年,到秦始皇的时候,统一了六国,统一了度量横,车同轨,书同文。
可是一直到民国十三年,皇帝都下台了,钱的事,依旧混乱的很。
小民百姓们,甚至还在用天圆地方中间有孔的铜钱,十枚左右的铜钱折合一枚光面的铜板,一百二十枚到三百枚的铜板换一只银元,银元和按两计算的白银又有一定的折算比例,白银又和黄金条来回折算。
铜钱,铜板,银元,银两,黄金的版本和成色也各各不同。于是诞生了大大小小的钱庄银号铺面,来经营兑换的业务。
大大小小的钱庄银号又联合起来,形成一个钱业公会,钱业公会每天早上中午两次,把当日各种钱币的兑换价格,公示出来,指导小民百姓的日常经济生活。
至于大大小小的生意人,更是特别关注这个。
小百姓把一枚银元看的磨盘大,日常的交易,很少有超过十块的。生意人则不同,三百六十行,生意做的大了,成百上千过万银钱过手,他们就用庄票。
薄薄的一张纸,拿去对出它的钱庄,就立刻兑换出钱来,童叟无欺。有一些钱庄,甚至认可其它钱庄开出来的庄票。他们都有相应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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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碑好最被认可的几家钱庄,就是业界的品牌。
资本追逐利益,这些银号钱庄,并不满足于在不用钱币兑换中赚到的利益,他们还大量吸纳存款,向企业工厂放债,吃利息差。
上海的钱业公会。有一个巨大的交易场。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灯火辉煌的亮如白昼,人声鼎沸了。
上百个不同钱庄的伙计掌柜集合在这里,钱庄的工役们或者背负着黄藤笆斗,或者几个人合抬一只铁股圈的大厚木箱子。
笆斗和木箱里,满满装的都是钱,银元雪白闪亮。撞击起来铿锵有声。分外的赏目悦耳。
这是不同的钱庄之间,按照凭据各自对应着递解银两。
凌氏钱庄的掌柜,襄理。伙计,工役都被团团围住,打听着消息:
“今年的纺织业可是最不景气,听说很多绞丝,纺纱,印染的工厂都是在凌氏钱庄借款的。”
“纺织工游行罢工,纺织厂老板携款潜逃的新闻,日日都有!”
“这么说,凌氏钱庄要危险了?”
“凌氏?几十年的老牌子了。不至于吧!”
“戚,怎么不至于,阿拉和侬讲话不要外传啊。这里面的内幕,可是大了。”
凌氏钱庄的掌柜六十多岁。身形清瘦,眼中是通红的血丝,穿长袍马褂瓜皮帽,他急的站上了一只厚木箱子,团团的抱拳行礼:
“各位同业!各位同业!我凌氏几十年的声誉,从来不曾亏欠任何人,你们还信不过么?不要道听途说,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老掌柜的话掷地有声,他面前有一排的人沉默了,然而后面,依旧是抵挡不住的窃窃私语。
“有内幕,有内幕,凌氏快挺不住了,要完了!”
“有内幕,有内幕,凌氏快挺不住了,要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凌氏要完了?”
上海的南京路,老百姓口中的“大马路”。店招林立,车水马龙。对外营业的知名品牌,纷纷在此设置店铺。
凌氏钱庄,是最气派的店家之一,当街的五间铺面,硬木格子门窗,镶着透亮的玻璃。
清早的时候,穿戴整齐利落的两个伙计卸下门前铁质的护栏,把大门四开,然后互相看一眼,轻不可查的叹一口气。
钱庄门口,早就围了很多手持庄票前来兑换的人,都是大额,这个世上,永远不缺耳聪目明,消息灵通的人。
来挤兑的客人,一天比一天翻倍。
凌氏钱庄的总铺的一位襄理是穿洋装的,戴着厚片的圆玻璃镜子,笑着拱手:
“各位,各位,不要着急,先喝口热茶,依次办理,看见没有,我们凌氏,有的是钱!”
襄理伸手往后一指,他身后是一排黑漆的硬木箱柜,箱柜分成隔层,架着一层层的银元板子,板子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半圆形的小坑,一个小坑插着一枚大洋,横数五十,竖排的是二十,这一只板子就是一千只大洋。
需要两个伙计合力搬动,闪瞎眼。
钱庄的帐房们检验过客人的庄票,依次的按照票据上的数额来兑换银元。还客气的说:
“您再过过手!”
这种话,平日里是必说的礼貌话。但也只是礼貌话。
凌氏是金子的招牌,它发出来的,就是标准银。只管拿回家就是。
今天,客人们的态度却全然不同。
有的客人就伸手拿起一枚银元,先对着嘴巴噗哧一吹,再到耳边细听,声音清脆,这才露出一点笑来,就这样依次的吹过听过了,才算完,带着银子走了。
凌氏的帐房把脸向后扭转,挤一挤鼻子眼睛,把厌恶之色掩盖了,才又露出一个笑来,接待下一位客人。
下一位客人是大户,要兑换一整排的银元板。
凌氏的帐房检验完庄票,让伙计给他搬过来,同样客气的说:
“您过过手!”
这位客人穿着阔绰,目光明,他让伙计把银元统一的撤放在桌子上,左手右手各拿一只大洋,轻轻的碰撞一下,就算检查过了。
这样挨次排列,右手不停的碰左手,耳朵听声音,嘴巴里计数:
“一五一十,一十一百。”
一千只大洋点验完了,不过才三五分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一通的检验下来,手指翻飞,动作流畅,连声音响起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看起来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这样美感的动作,凌氏的帐房可无心欣赏,他笑着招手,让伙计把这位大户恭送出去,又高声喊:
“下一位!”
一整天下来,前来挤兑的客人都满意而归,然而,他们自己满意了,嘴巴还要不停的传播消息,知道极大的内幕,事关身家钱财的大事,如何能不告诉自己的老亲密友。这些年破产的钱庄还少吗?只是白说一句话,也许就能多得人一辈子的感激。
凌氏要完了!凌氏要完了!凌氏要完了!
借款给十几家纺织厂都出了问题,不回来了,还有重要股东要撤股,资金链条已断,破产随时可能发生。
凌氏要完了!凌氏要完了!凌氏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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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民国的钱庄(二)
上海的汉口路,是报纸杂志社扎堆的地方,密密麻麻分布着上百家报馆,在街面上行走,穿制服的大概会是印刷厂的杂役工人,穿西装中山装的,大抵是外出跑新闻的记者,十一二岁,十三四岁的衣衫破烂大挎包包,就是报纸的终端销售商,报童们。
有一种穿长衫,不配马褂的,气质淡定从容,走路也是踱步的,大约就是报社的编辑,或者自由撰稿人了。
有这样一位长袍不配马褂的先生,摇摇晃晃的从一家小报社走出来,一路低头沉思着,挖空心思的谋划一些热点新闻稿子。
忽然见马路边几个报童飞快的走过,口里喊着:
“号外,号外,年底破产潮,今年破产纺织厂名单出炉!”
“号外,号外,年关难度,债务缠身,钱庄银行出现挤兑风潮!”
这位长衫的文人先生,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元来,又摇摇头,放进袖子里,踱步去了一家杂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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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一只银元,买一包哈德门香烟。
哈德门一包只要六个铜板。
但是不要紧,杂货店也兼营兑换货币的业务,杂货店老板眯着眼睛,接过银元,头也不抬,啪的一声仍到一旁的木板上,转身数出一堆的铜板给客人。
不要以为他心里不在意,但凭那点响动,他已经判断出了成色真伪,如果声音发污,必定是要请客人更换的。
客人将一堆铜板都袖了起来,拿着香烟,踱步出门,一路将铜板交给报童们。集着报纸,夹在胳膊下。
研究过几十份报纸,品评过最近流行的各种新闻,心中终于闪现出一点火花灵光。
留洋归来的一位凌氏家族少爷,和一位新派女学生自由恋爱,事先又已经和世交豪门的一位小姐订婚,为了自由恋爱。自然要反抗包办婚姻。解除婚约。
文人用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皱眉思索,这个新闻十分值得大力炒作一番。再结合工厂破产,钱庄挤兑的事件,说不定可以成为近期热点。
然而,此事炒作起来。会对那位少爷所在家族的生意有影响,这却是不要紧的。自己又没有存款在那家钱庄。
做好这件新闻,光是靠摘抄别家报纸是不行的,还得再派遣几个记者出去,对事件做详细的调研。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钱庄里上门的挤兑的客人越来越多。
报纸上的风声也在有心人的炒作下渐渐的起来了。
从一开始,这些还并不显眼。
真正让凌氏钱庄伤筋动骨的有几件事,第一就是贷款出去的纺织厂大量破产。第二就是家族合伙人因为联姻失败大伤面子而撤股。第三就是存款的大客户年底结账。衙门账到期了。
资金链,真的快断掉了。
衙门账是一项很大的存款来源。是指手里存有公款的人,私下挪借给钱庄,吃利息。衙门的公款存到钱庄,月利息取二分。钱庄将这笔钱贷款给工厂商户,月利息取四份,利益过于丰厚,以至于那些掌握公款的人都会在这上面动脑筋。
衙门账都是巨款,往往存上三五个月,利息就会大到惊人。
民国的政府,都是草台班子,于账目上的监管,确实是不严格。
当然衙门账只是统称,有些在大工厂大商号有财务过手的人,往往也要想办法挪借,这种大客户,做的都是两手倒腾的买卖,最怕资金风险,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撤资,而这种人,往往也最消息灵通。
上海钱业总会广场,钱业同行拆对现场。
凌家的老掌柜站在铁皮扎圈的厚木钱箱上,慷慨激昂的向同业们发表一番演说:
“七十年前,我们凌氏钱庄的东翁过世,家中只有孤儿寡母,决定关闭钱庄,然而当时,仍有大量庄票在外流通,我们东家就宣布关店,另在附近租赁一家门房,不存款,只兑庄票,十八年呐,足足等了十八年,才将最后一张庄票赎回。凌氏的信誉,是铁打铜制的。”
“五十年前,凌家的老太爷长大成人,家族再次荣光复兴,又是在场的各位钱庄银号的东主,几十年风雨,一路照应,相互扶持着走来。”
凌氏钱庄的老掌柜声音硬噎,抬头望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过了片刻,才继续说话,一一列举几十年来凌氏钱庄各种讲义气讲信用的历史。
然而,他的听众是狡诈如狐狸,凶狠如饿狼的钱业同行们,玩钱的商人,一听风声就能跳跃而起来跑开。一闻见血肉的腥气就能飞扑过来,亮出尖牙俐齿。
凌氏要完了!凌氏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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