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怀伤

    “这就是你说的地下赌坊？”言明说道，流沙镇的地下赌坊是“七月十五”的据点之一，这别处的会不会也和这杀手组织有什么联系？

    “不错！”癞五回道。

    “这地下赌坊的幕后老板都是些什么人？”言明继续问道，这时问玄和常开心也静下心来，看癞五是怎么说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地下赌坊
    “这小人哪知道啊，不过——”癞五说着放低了声音，看来是养成了习惯，“这地下赌坊的老板好像有道上的背景，就连官府啊，也不太愿意招惹他们。”

    “道上背景，是什么意思？”言明继续问道，莫非是黑道背景，那和杀手组织是否会有联系。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癞五回道。

    “癞五，你现在到底欠他们多少银子？”常开心问向癞五。

    “这，这，小人一共欠了他们二十两银子。”癞五有些慌乱地说道。

    “二十两！”言明吃惊地看着癞五，“你抢的那老人家里，有这么多银子？”

    “小人也知道他们没有，不过能凑一些是一些，先把利息换了，后面我会赢回来的！”癞五自信地说道。

    常开心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现在你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回去，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毒打，然后再往上加点利息。”癞五回道。看来这人的赌债正常情况是还不清了，就他现在这副德性，问玄这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的父母家人呢，你们知道你欠这么多银子，都不来过问你吗？”常开心继续问道。

    “他们啊，早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癞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一样。

    “他们是怎么死的？”常开心继续开口道。

    “怎么死的？”癞五奇怪这人怎么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不知道，反正我也没见过他们。我生下来就是一个野孩子，还好老天待我不薄，活到现在也没遭什么大罪。”癞五继续说道，此刻说着自己的身世，不自觉间感觉有些凄凉。

    “没想到你也是个命苦之人。”问玄感慨道。看来这人也不是天生就这样子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常开心和言明两人此时也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癞五的话想到了别的什么。

    “唉，不说我了，你们三个看上去比我小很多，功夫怎么这么厉害啊！”癞五有些羡慕地说道。这半日的行程，癞五与问玄三人也有些熟络起来。

    “我们？”言明说道，“我和师兄两人自幼在上山习武。”

    “那这位常少侠呢？你那下抓的我，现在都还有点疼。”癞五问玄常开心。

    “我嘛——”常开心沉吟道。问玄和言明这时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常开心，他们此前只听常开心说他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出来跑江湖，也不知道他这一身的武艺是从何处学来的。

    “我少时家道中路，很小的时候就出来跑江湖了，会的功夫也只是些江湖上的寻常招式，像什么‘力劈华山’、‘黑虎掏心’之类的。”常开心说道，“还好运气不错，遇到一位高人传授了几手武功。”

    “就这样了？”癞五问道。

    “嗯，就是这样。”常开心回道。

    “这么简单？”癞五继续问道，显然觉得常开心这一身的武艺得来没那么简单。

    “当然了，其中也需要自身的刻苦练习。功夫是靠时间磨练出来的，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常开心似有自己的一番感慨。问玄和言明也深觉得此言在理，他们在清风山上长年苦练，才有今日的水准。

    “唉，这年头还是练武的最为吃香，帮别人看家护院，一个月也能有一两银子。我小时候要是有人能教我个三招两式的，也不至于混成今日这副模样。”癞五叹道，看来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也没什么改变自身境况的办法。

    癞五说完，一时间场面十分寂静，看来各自都有所触动。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吧，争取明日下午能赶到桃园庄。”半晌，问玄开口说道。

    四人随即升起一堆柴火，围着火光，各自躺下歇息了。

    半夜，柴火此时还在继续烧着。癞五缓缓地睁开双眼，原来他此前一直都未曾睡去，就是等待着这一刻。

    夜色沉寂，除了柴火的“噼噼啪啪”的声响，问玄三人平稳的呼吸声，仔细听也能听的清楚。癞五觉得此时的三人肯定已经睡熟了，然后慢慢地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着外围走去。“大爷我怎么会乖乖地带你们去桃园庄，你们自己去吧，大爷我不奉陪了！”癞五心里这样想着。

    “嗯——”这时，常开心忽然发出声响，伸展了一下胳膊。癞五听到声音可是动也不敢动，然后发觉常开心没了动静，赶紧回头看了看。这才发觉根本没事，刚刚常开心应该是在说梦话。

    而正当癞五准备继续行动的时候，“嗯——”问玄也出了一声。这下癞五可真的是不敢再向外围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之中有人醒着。这种感觉愈发地强烈，最后癞五干脆就不走了，转身回来继续躺下。癞五心一放宽，没多久也就睡了下去。

    其实刚刚常开心是察觉到了癞五的动向，而问玄是真的陷入在梦境之中。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差点走火入魔之后，问玄睡觉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陷入到那片梦境之中。

    依旧是那座桥，分不清是不是云星桥，此时的梦境，江归流的人影和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不过问玄知道，他们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醒醒，醒醒！”言明推了推还在睡着的癞五。

    “嗯？”癞五自梦中醒来，揉了揉睡眼，发现三人这时都已经起来了。

    “这么早啊！”癞五长大了嘴巴，打了声哈欠，看来还没睡饱。

    “你这么会睡，昨晚是不是做什么事情了？”言明看他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这样问道。

    “哪有，哪有！”癞五逗了机灵，立刻来了精神，“就是不习惯在野外睡觉而已。”

    “快起来吧，我们出发了！”言明催促道。

    “好勒！”癞五赶紧爬了起来，有些心虚地看向三人，不过见三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放下心里。

    “我们启程吧，今天走快点，可以早点到桃园庄上落脚。”问玄说道，然后叫癞五在前面带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桃园庄风波（一）
    “三位少侠，到了，前面就是桃园庄了！”癞五指着山脚下的那处镇子说道。

    “没想到再次回到了这里。”常开心看着山下的镇子感慨道。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癞五试探性的问道，现在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就这样回去怕不是要挨一顿毒打。

    “等一下。”问玄抓住癞五的右手，然后把两片金叶子放到他的手里，“这里应该够还你的赌债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问玄不再看癞五，领着常开心和言明两人向着山下走去，只留下癞五一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师兄，给他这么多，好吗？”言明有些不解，“他肯定会再输个精光的。”

    “算了，只能是希望他能好自为之，还完赌债之后能重新开始生活。”问玄说道，三人并不清楚此刻癞五的想法，放开脚步向着山下走去。

    上次匆匆经过这个镇子，三人并没怎么留意，只是没想到此处居然埋藏着“湛卢”。三人进入桃园庄后，先寻了一家客栈歇息，准备明日再找寻那剑的下落。

    桃园庄地下钱庄，癞五心情复杂地来到这里。“癞五，这两天你躲哪去了？”一个看上去也是无赖模样的人走到癞五身边。

    “问你话呢？”那人见癞五不说话，再次问道。

    “虎三，你在这啊。”癞五这才注意到这人。

    “你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没钱还，来这里准备寻死啊。”虎三觉察到癞五神情不对，抓着他的肩膀问道。

    “哟，这不是癞五爷嘛，今儿怎么有钱来还债了？”这时，里面一个人见到癞五和虎三杵在赌坊入口，过来说道。

    “呵——”那人见癞五和虎三的寒酸样不禁笑道，“没钱就别在门口晃悠，别碍着来的客人。”看这人说话这副嘴脸，想来是和他们两人有些宿怨。

    “张混，你有什么资格说道我们，看看你自己的德性，你的靠山一个个地都倒了，你现在还能靠谁。”虎三嘲讽道。

    “呵呵——”张混冷笑道，“我当然是要靠银子了。”说着，张混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今儿爷运气好，瞧瞧，哈哈——”张混此时更加得意了。虎三瞧着这银子，眼里也开始放光，“这点钱也敢在爷面前显摆。”他嘴硬道。

    正当张混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赌坊管事的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铁老大！”张混见着来人，语气立刻软了下来。这人光头独眼，身形健硕，自有一股子匪气，想来是曾经做过绿林的勾当。

    “起开！”跟在铁老大身边的两人推开张混和虎三。铁老大这时走到了癞五面前。

    “这两天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跑路了。”铁老大冲着癞五说道，像是看一条狗一样看着他。

    “铁老大！”癞五微微低头应道。

    “癞五，你前两天还欠我二十两，加上你这两天失踪，连带利息，你一共欠我二十一两。”铁老大脸上缓缓浮现微笑，“你今天来这里，看来是够钱还利息了。”

    才过了短短两天，居然涨了一两银子的利息，这赌坊是真心黑。但众人也是无可奈何，只有接受了这个条件，才能在里面尽情的玩。

    “铁老大！”癞五这时似乎是想清楚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之人，“是不是我我所有的欠钱一共是二十一两银子？”癞五看着铁老大问道。

    “不错！”虽然不清楚癞五要干嘛，铁老大还是点头回道。

    “这里一共二十一两，还请铁老大清点清楚！”癞五从怀里取出二十一两纹银摆到铁老大眼前。这时，想看热闹的人不自觉地围了过来。虎三和张混一脸震惊地看着癞五，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他是来还钱的，而且是一次性还清，莫非这小子走狗屎运了。

    “不错，正好二十一两！”铁老大也是微微惊讶，他想的是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银子，不过也好，不管他有多少银子，这里都能让他翻倍地吐出来。

    “铁老大，这下我们就两清了！”癞五继续说道。

    “不错，不错，可以啊，你小子近来居然转运了，还不进来玩两把！”铁老大满意地收下了银子，笑着想请癞五进去玩两把。

    “不好意思啊，铁老大，我还有事，明天再来试试手！”癞五换了脸色，堆着笑意说道。

    “别介啊，是不是手上没银子了，我借你十两，这次就不算你的利息了。”铁老大此时哪肯放走癞五，从刚刚收到的银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来，大方地递到癞五眼前。

    “不用了，铁老大，我是真的有事，明天，明天我一定来。”癞五再次推脱道。

    “这小子莫非转了性子了？”铁老大心想道，他很清楚癞五这种市井流氓的心理，有钱了就赌，没钱更是要赌。现在癞五却是这般表现，倒是让人起疑。

    铁老大微微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两人，“五哥，五哥，铁老大今天难得的这么大方，快去玩两把过过瘾。”一人想拉着癞五进去。

    “是啊五哥，你近来运气这么好，不好好利用不是可惜了。”另一人走到癞五身后，半推着，想让癞五进去。

    这些话说来着实是让癞五动心，“身上还有几两银子，随便玩两把也没什么关系。”癞五心理这样想着，脚步也开始挪动起来。

    “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问玄的话在癞五脑中想起。他打小无依无靠，独自一人接受着世人的冷眼，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也不过是贪图他身上的几个小钱。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感受过别人的温暖。

    癞五带问玄三人来桃园庄的那一日多的时间里，三人并没有瞧不起癞五。他们分了干粮和水给他，此后问玄更是给了他两片金叶子，希望他能好自为之。癞五在这个世上已经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了，至今还是一事无成，他发现自己每天只是沉浸在这样的生活中，看不到未来和希望，只能继续沉浮。

    “铁老大，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了！”癞五立定身子，双眼正视着铁老大，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桃园庄风波（二）
    听了癞五这话，铁老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五哥，五哥，你开玩笑呢！”手下的一人已经注意到铁老大的表情变化，忙这样说道，希望癞五看清楚情况，赶紧收回这句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铁老大双眉微紧，盯着癞五问道。

    围观的众人心知铁老大的脾气，各个都不作声了，纷纷看向癞五，看他接下去如何作答。

    “铁老大刚刚也听清了，我癞五今后再也不赌了！”癞五强硬地回道。要是换成平常的癞五，铁老大摆出现在这副样子，他早就吓得直哆嗦了，今日怎这般的硬气，真是奇怪。

    “哦，莫非，是我这赌坊照顾不周喽！”铁老大目露凶光，缓缓地逼近癞五，那眼神就像是猛兽看着受伤的羊羔一般。

    看到铁老大离自己越来越近，癞五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不过他此时既然已经说出这话了，今日定要断了继续赌下去这个念头。

    “铁老大，我的赌债已经清了，你我已经再无瓜葛，告辞！”癞五见铁老大越逼越近，这样开口说道，希望可以就此离去。

    但铁老大手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堵着外面缠住癞五，不让他现在出去。

    “怎么铁老大，还想堵人不成？”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癞五也不再有什么顾虑，大笑着说道。

    “赌债是清了，不过，这人情债可还没清！”铁老大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癞五大着胆子问道，看铁老大这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你上个月欠我二两银子的时候，我是不是同情你，再借了你二两？”铁老大问道。

    “有这事没错，不过你收的利息是——”还没等癞五说完，铁老大继续开口道：“赌场规矩，已经赊账的不再借予，你说，这是不是一个人情！”

    “你——”癞五怒上心头，正想破口大骂。不过现在身处这地方，他自己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不错，不错！”手下人立刻会意，“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众人明知道他们这是无理取闹，为了不得罪铁老大，也只能这样应和着。

    癞五看向虎三，他这时已经侧过脸去，同样也在应和着。这样看来，赖三今日做这个决定是对的。所以今天不管有多艰难，癞五定要和这里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