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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这群盲了眼的羊群疯魔了一般地跑,互相推搡争路,人群里充满了尿骚味。
直到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忽然失去方向猛地摔了出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才令逃难人群缓了下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胡子!胡子追上来杀人!”
然而早就跑到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火辣辣地发痛的人群一旦停下来,各个瘫倒在地几乎要昏厥过去,再也站不起来。心中对于胡人的惧怕令他们凄凄惨惨地哀哭,恸哭声在这片山坳中呜呜回荡。
甄文君一直拉着阿希默默跟在最后,边跑边观察。每每遇到岔口,哪边跑的人多、哪边儿壮多以及哪边儿运粮草物资的马车最少她们便往哪边去。跑到此刻他们这支小队伍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一路跑过来,人群只顾着埋头向前奔跑,甄文君却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冲晋追兵不会往这儿来追他们这群无用的残兵,大多是冲着辎重和妇孺们去的。所以甄文君从一开始便避开了辎重马车,冲晋追兵应该不会追上来,即便追上来这五百壮士或许能够拼死一搏。
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那人,探了探鼻息和脉搏,果然已经死了。
“别嚎了!没有追兵,他是跑死的!再嚎可就真把胡子给招来了!”甄文君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年轻力壮,跑个十里地不在话下。虽然她也惊慌,但这些年在卫庭煦身边已然锻炼出了常人所不及的心态,一路上保存着不少体力,尚能行动自如。尽管又渴又饿四肢发软,但甄文君的声音却比这群瘫软的溃兵们洪亮许多。这一嗓子喊出来,果然令山坳里如鬼魅般的哭声平静了不少。
甄文君站到一块石头让大家都能看得到她:“追兵是有,不过全都往南边去抓粮草马车了。咱们这儿并不曾有追兵跟来,大家可以安心在此地休息。”
一名中年男子喘着粗气,大冬天里面红耳赤,上前一步道:“我可不敢多留!胡子这会儿没追过来,可等他们杀完了落在后面的人就得来追咱们了!你想死就留在这儿吧!别妖言惑众!”
周围的几个人立即附和道:“没错!听说胡子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头发是红色的!只要被他们抓住我们的魂儿就会被吸走,根本没法和他们打仗!”
“难怪他们这么轻易便攻进城中!”
“妈呀,咱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是妖魔的对手!快逃吧!不然会被他们吃掉的!”
“呸!”一名还未丢掉自己长矛的年轻郎君撑着兵器站了起来,反驳道,“哪有什么妖魔!我杀过胡子!他们跟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若说他们凶恶,我比他们凶恶百倍!他们杀我们父母,辱我们妻儿!待找回大军,咱定要再杀他千万个胡子为我父母妻儿报仇雪恨!”
众人看这小郎君瘦不拉几一身排骨,都逃到这儿了还口出狂言,全都鄙夷不已:
“你不是也逃了么?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待在孟梁城里和胡子们决一死战啊?”
小郎君脸上一红,挺胸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只有留着一条命才能杀回去不是吗?”
之前开口的中年男人依旧不屑道:“要打你去打吧!别拖累我们一起送死!”
“可……逃兵是要被处斩的啊!”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哼,连天子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凭什么只处决我们?”
甄文君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若再继续向前奔跑,你们只会和他一样,力衰而亡。你们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吗?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吗?知道再往前跑下去,是悬崖断壁还是绝路一条?胡子不过是比我们长得高了些壮了些,可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他们也会死。若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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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逃跑等于是撅起屁股等着胡子来杀,可若是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拼死一战,就算是鱼死还能叫胡子们网破呢!”
“可我们几万人的大军都已经败成这样,再打?不是送死吗?”
甄文君又道:“你们以为一直跑下去就能活命?你们还有多少力气?能跑出去多远?恐怕连这座山都翻不过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路上了。我说你们,这一路拼了命地跑,这会儿恐怕是站都站不起了吧?逃命的时候山中寒气湿气尚能抵御,这会儿一停下来可觉出冷来了?如果点火取暖,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叫胡子们寻着烟杀来,若不点火就得活活冻死。冬日这山里的动物想必都躲起来过冬了,粮草全部被截,大冬天的孟梁野外根本连把能吃的野菜都没有。你们这群人不熟悉地形地况,想要果腹只能靠树皮和草根,若是不慎吃到毒草,倒是省了胡子们的事儿了。”
这番话一出,见众人脸上已有了惧色后,甄文君往山顶山一指:“此山乃是参三峰,是孟梁和官仰的分界山,只要能连夜咬牙爬上去,即便胡贼寻来也不怕。胡贼的马再厉害也登不了满是冻土的山,他们想要上山必定要徒步行走,我们占据高山之险,只要布下简单的陷阱便能够将他们杀个干净。”
中年男子道:“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你连个大聿正经的兵都算不上的私兵,有什么能耐在这里放大话?”
甄文君也不恼:“就当我甄文君是放大话。”她回头看了眼又将入夜的天际,向参三峰走去,“反正我将话放在这儿,想要活命的就跟我来,若是不信我的便别来。阿希,参三峰之上可有食物能挖?”
阿希跟在甄文君身边道:“有啊!面儿上是看不见的,得找个铲子往冻土里挖才行。”
“能找得到么?”
“能啊。一般人找不到,不过我跟着我阿父在参三峰上住过半年,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山珍可贵了,手指头大小的能卖二两银子……”
她们两旁若无人地边说边走,之前喊着杀过胡贼的小郎君跟了上去:“二位娘子等等我!我要与你们一块儿去!”
三人越走越远,此时天色也彻底暗了。狂奔之后热汗全部散去,留在原地越来越冷的五百人面面相觑。
“咱们接下来要往哪儿走啊?”
“你问我,我问谁?”
“继续往前走么?”
“往前是什么地方?狗日的雪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刚才那个小娘子说自己叫什么?甄文君?难道她就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谋士吗?”
“谁?长公主身边的谋士?”
“对,我阿父在长公主府里打杂,听说过此人。据说她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没少出谋划策。”
“她?一个小娘子?”
“哟,这话可不能乱说,长公主不也是个小娘子么……”
一番你来我往的对话之后众人安静了,有几个人带头跟着甄文君离开的方向走,剩余的几个人犹犹豫豫,最后也跟上去了。
“喂!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居然要跟在女人屁股后头!丢不丢人啊!”中年男大喊道。
喊完之后忽然响起了一片狼叫。
“据说孟梁郊外的确有雪狼出没,专门捕捉落单的小兽。”有人在黑暗中一边发抖一边道,“这些雪狼都是成群出没,因为饥饿所以特别凶猛,逮着食物就不松口……我,我我可不想被它们逮着。等等我!”
又走了一批人之后,剩下的人再待不住,立即决定随大流上山。
“你们……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中年男人重重地一跺脚,跟了上去。
甄文君好不容易刮了些树脂引火,点了一根火棍,照亮山路。北方树木干枯本就没有什么树脂,撕了衣角当成油布裹在树枝上能够延长火焰燃烧的时间,可盲走的话也未必能够坚持到山顶。
幸好阿希借着光似乎找到了山路,甄文君和小郎君跟着她很快摆脱了难走的冻土,踏上了石阶。
石阶上覆盖了一层冰,很不好走,但起码算是条路。借着火把的光,甄文君越看这小郎君越眼熟。
“文君娘子。”那郎君看出了甄文君的疑惑,率先开口道。
“咦?咱们果然见过面。”甄文君想起来了,“你是卫家信使。”
此人正是卫家传信信使之一,骑术了得。上次见面他还未这般消瘦,若不是眉心那颗淡淡的痣,甄文君还当真有些认不出他来。
小郎君说他姓左名达字季永,乃是前任尚书令左旭的远房亲戚。说起左旭之死左达非常愤怒,可他一介小兵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想要上前线杀敌都落了个仓皇退遁的下场。说到此处左达想到孟梁如今可能的惨状,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出声。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甄文君冷淡道,“快些登顶,寻些食物果腹要紧。”
“如今孟梁被夺,冲晋很快便会打到汝宁。到时候国破家亡,倒不如在这里死了殉国!”
甄文君想到当初左达御马的英姿是何等的洒脱,若换做别人,她完全不想多口舌:“国若真的亡了你要殉便殉,没人拦着你,可现在不过是孟梁被破而已,还没到国破家亡的地步好么?再说了,丢了孟梁再夺回来便是。”
左达难以置信地看着甄文君:“夺回来?莫非你有办法?”
甄文君一边用火把探路,一边像开玩笑似的随意一答:“有啊。”
左达也是知道甄文君的,她为李延意效力,周旋在中枢斗争的最中心,相当厉害。可是如今他们才多少人?攻入孟梁的冲晋大军起码有十万。且孟梁城城深池固,一旦被占想要再夺回来颇为困难,她居然敢口出狂言?
左达倒是很好奇她有什么办法,一路在追问,完全忘记了疲惫。甄文君一边爬山一边将心中的计划跟他说了,左达听完之后好奇地询问:
“请问甄娘子以前是否曾领兵打过仗?”
甄文君摇头:“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借用了一些前人的智慧和著名战役的经验而已。”
“很妙……当真是妙!”左达越想越兴奋。
甄文君却没他这么乐观:“只是我们没人。就算心里有计划,若是没人的话什么也办不成。”
“有啊!”阿希指着跟着她们上山的百余人。
“就他们这点儿成不了事。”甄文君有些沮丧。
眼睁睁地看着孟梁之中的同胞被杀,她本有办法却最终有力无处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
“你需要多少人?”方才还想要殉国的左达立即有了神,缠着甄文君不停地问,“我可以帮你去把人都找回来!逃出来的至少有两三万可用之人,这些人大概都寻着路去孟梁西南的解县了。”
也对。甄文君知道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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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人,她说的话很难让人信服,换做左达的话,摆出左家子弟身份或许更有说服力。但就算能将逃出来的人全都纠集,想要从冲晋的十万大军手里将孟梁夺回来也颇功夫。她需要铸造诸多攻城之器,这些人中是否能有此手艺者实在难说。
孟梁是个非常有利的据点,往前可攻官仰,后可退守前海关,几场胜仗下来冲晋粮草充足,一旦他们在孟梁站稳脚,再想将其翘起只会更难。
孟梁绝不能就这样轻易丢弃。
如今冲晋长距离奔走,持续三个月的战事一刻未歇,长驱直入下来一定非常疲倦。连续几场打胜仗大涨冲晋气焰没错,同样的也让本就狂傲的冲晋人更加傲慢。
趁着他们怠慢之时发动反击乃是最佳机会,甄文君心中有胜算,若是有兵可用。
若是有人可听她一言。
跟随甄文君上山的人占领了山头,甄文君让他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阿希去找山珍充饥、升火取暖,另一拨人则跟着甄文君和左达去布置陷阱。
陷阱刚刚布置到一半,忽然昏暗的火光之中有人头在晃动。刚从冲晋手里捡回一条命的众人吓了一大跳,首先想到的就是胡子追来杀他们了。
“冷静,别惊慌。”甄文君说,“荆棘之上都抹了麻药,就算是胡子也过不来。”
临行前甄文君特意去找步阶,将他身上所有的塞麻沸都榨干了,带到了北疆,她知道此物一定有用,此刻便是塞麻沸大显身手的机会!
上百个高头大马的壮汉缩在一块儿,被几团黑影吓得瑟瑟发抖。这些黑影越来越多,一开始好像有上百人,最后竟从四面八方涌了上千黑影上来,连甄文君都犯怵,莫非胡贼真这么快发现了他们?
忽然,黑影之中有人咳嗽了一声,用中原话底气十足地问了一句:“谁啊?!”
听到熟悉的语言,担惊受怕了半天的众人差点儿喜极而泣,喊道:“是我们!我们都是大聿人!”
左达立即捂住喊叫人的嘴:“不怕是冲晋人使诈吗!”
被左达这么一说没人再敢吭声,那些黑影迅速包围过来,甄文君心也噗噗地跳。若是冲晋追兵的话人数如此之多,陷阱还未布置完毕,恐怕难以抵挡,他们都得被杀。
黑影中走过来一个人,瘦瘦高高的身形,长发盘成一团,牢牢罩在头顶。肩膀之上斜斜地突出一把剑柄,此人开口说:
“火。”
火把从后方人人传送,迅速递入她手中。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甄文君曾经听过这声音。
火把在甄文君左达脸前一晃,亮光刺激得让她们睁不开眼睛。
“果然是你。”对面的人也认出了甄文君。
待双眼适应了光亮之后,甄文君再次睁开眼睛,谢氏阿歆的长眉深眼出现在眼前。
“你为什么在此?”阿歆对这位卫庭煦的爪牙十分不喜欢,颇为冷淡地用火把将面前的人一一扫过,随即明白了,“你们是从孟梁城中逃出来的吗?”
甄文君没说话,左达倒是替她开口,反问道:“那你呢?”
“我?”阿歆冷笑一声,双眸坚定道,“我是要打回孟梁的谢氏阿歆!”
第101章神初十年
阿歆这一句回答道貌俨然之中还带着些咄咄逼人之势,与甄文君在南崖所见时不太相同。
在南崖时阿歆心中有所牵挂却又不能明说,心中是柔软的,表露在外的情绪和表情也多有温柔之意。可如今她带着私兵杀到北线来,自另一路而来,刚和四大胡族之一的探夕族大战了十五日,以两万兵马击破探夕族五万大军,缴获了他们所有的兵刃粮草。
阿歆杀得心头正热,听说孟梁被克,胜利的喜悦立刻荡然无存,一刻没有休息立即带兵往孟梁赶。
两万兵马长途跋涉容易疲惫,阿歆只带了两千人骑着快马先行到孟梁探查情况,其余兵马入驻解县,等她号令。
到了离孟梁十五里开外的参三峰,天色已晚,阿歆本打算趁着夜色爬上山头,在山头上建起望楼,从山上能够监察孟梁城内外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刚刚走到山脚下就发现山上有火光,阿歆让大家小心上山。
阿歆不觉得冲晋人会撇下战马跑到山上来,上山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且会丢失最大的优势,万一在山中被伏击,他们必定损失惨重。
很有可能是从孟梁逃出来的残部百姓。可是这些逃难者难道不是去了解县避难了吗?跑到参三峰做什么?阿歆颇为好奇地带人暗暗上山,这便碰到了甄文君。
阿歆不喜欢卫庭煦。她一直都觉得是卫庭煦蛊惑李延意踏上了大逆不道之途,要是没有卫庭煦蛊惑人心,李延意不会想要夺权,也就不会枉死这么多王公大臣。如今冲晋大军在大聿境内肆意屠杀,死伤惨重,正是因为内斗不断的结果。中枢朝廷的天子和长公主为了权势勾心斗角诟谇谣诼,何患胡族不惦记中原这块肥美之肉?若没有卫庭煦从中挑拨,李延意和李举力同心,武将文臣成城断金,或许早就将胡族打跑了,也不会落到如今大聿境内横尸遍野的地步。
阿歆一直都觉得卫庭煦这个人很邪门,就像她小时候听过的诸多恐怖故事中会使用邪术的巫女,手段诡谲狡诈,非常人所能理解。更让阿歆不安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卫庭煦心中所想是什么。阿歆和李延意形影不离的那段岁月里,卫庭煦就经常出现在李延意身边。这小孩儿双腿已残,坐在四轮车上,全然感觉不到她的喜怒哀乐所想所图,李延意偏偏还很器重她,凡事都要问她意见。阿歆好几次明确表示此人不可用。
“她是毒蛇。”阿歆道,“你养着她让她咬人时觉得称手,等她调转脑袋回来咬你时,你才知道痛。”
李延意从来不正面回答她对卫庭煦的质疑,将她当成小孩儿般地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延意和李举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表面化之后,阿歆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李延意从知书达理的长公主摇身一变成为想要只手遮天的佞臣,卫庭煦功不可没。阿歆曾有想过杀掉卫庭煦,或者将她在幕后捣鼓的一切事情抛到明面上来,让她身份曝光,叫其他政敌将其铲除,可最后她并没这么做。
她之所以知道卫庭煦的身份只是因为李延意对她知无不言,若是她占了这个便宜来砍掉卫庭煦的头,利用李延意感情的她也太卑鄙。
尽管最后她们还是因为家族立场不和而极少往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和李延意恩断情绝了,可是李延意却不是这样想的。
或许真是孽缘。这些年来她和李延意没少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新走到一块儿,就算她想要与李延意形同陌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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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意也一再将她拉回身边。对李延意而言,或许她们从未情断。
前段时间芙蓉散一事就让她万分苦恼,幸好去找了恩师,恩师给她配了几服药又以心法治疗,总算有了初步的成效。如今她时不时还会难受,心魔犹在,却可以控制。到北疆之后每日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神,阿歆根本无暇去想芙蓉散一事。
直到和甄文君相遇,让她想起了卫庭煦,也就自然想起了芙蓉散的滋味。阿歆心中微微一荡,立即将口腔内的肉咬破,让疼痛将注意力转移开。
阿歆说要打回孟梁,这话换做别人甄文君不信,可甄文君见识过阿歆的之力,实乃奇人也,或许她真能做到。
阿歆是谢扶宸的女儿,谢扶宸是杀害她阿母的罪魁祸首,阿歆对她不喜,她对阿歆亦是不悦。可是如今大敌当前,阿歆需要甄文君告知孟梁战况,甄文君也需要阿歆的帮忙。
两个聪明人很有默契地暂时放下了矛盾,阿歆问她们为何会在此,甄文君便将孟梁被攻克的过程、将士死了多少逃了多少、追兵往何处追、李举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一跟阿歆说了。
阿歆听完后颇有些意外地看着甄文君:“你倒是机灵,知道该留意些什么。”
“你们又为何上山?”
“胡子在草原奔驰惯了,铁马当腿,不喜欢爬山。我要在这参三峰上建望楼,监视胡子们的一举一动。再制定计划,反攻回去。”阿歆道,“孟梁绝不能丢,否则的话此处将成为呼尔击进能攻退能守的要塞。”
“对。”阿歆和她想得一致,“而且速度一定要快。胡贼们战线拉得太长,一鼓作气从北边刺进来,打孟梁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力,急需休息整顿喂马养神。一旦他们休养完毕,咱们的胜算便会更少一成。”
阿歆没想到这妖女的帮手竟还有些想法:“所以你未退去解县,竟是想要反击?”
“不……”甄文君道,“这儿就几百人,我没这么不自量力。我只想要让在这儿的各位活下去而已,并不知道大家都退到了解县。”
阿歆低头看了一眼,就在她脚踝前方不到两指之处,有一根细细的荆棘。这种荆棘在孟梁山中随处可见,在冬季被冻得坚硬无比,行路时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其划破。行军之人通常都将脑袋挂在腰间,性命最为重要,谁会注意脚下这几根只是会擦破点儿皮的荆棘。但现下不同。阿歆注意到脚边的这条荆棘走势奇怪,埋在冻土之下横着连成一根长长的线,每隔两掌的宽度便会露出部分荆棘之刺,看上去有些要故意隐藏的模样。换成别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阿歆走惯了类似的野路,即便有一丝气氛不对劲她都能够敏锐地嗅出来。
阿歆将后背上的剑抽出,挑起荆棘,问甄文君:“这就是你布的陷阱?上面抹了毒药吗?”
的确抹了毒药。
之前刚上山时有个人看见了一串红果子,伸手摘了就往嘴里送,阿希大喊一声:“别吃!有毒!”那人都将果子吞进口中了,听到阿希的喊声立即将果子吐了出来。
“不觉得天寒地冻的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好看的果子很奇怪吗?如果它能吃的话早就被各种动物吃完了,哪里轮得到你!这是蛇果,果浆之中有剧毒。”阿希道,“幸好你还没咬,不然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甄文君回头一看,果然是蛇果。阿希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傻乎乎的,关键时刻竟很有用。
甄文君随手将身边一士兵的头盔给摘了下来,把能找到的蛇果全部摘下来丢在头盔之中拿石头捣烂后涂在荆棘上。参三峰也不算很大,她打算把毒浆汁抹到荆棘之上,将荆棘连接在一起绕山一圈布下初步的防御陷阱,万一胡子们真的追来,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甄文君自觉陷阱布得隐秘,方才刚刚见着同胞略略激动,险些忘了提醒阿歆。
阿歆完全不用她多说,立即发现了陷阱。
“咳。是。”甄文君老实承认。
“下次再用些杂草掩盖会更不容易被发现。”阿歆跨过了荆棘往山顶去了,甄文君也不管她,兢兢业业地将陷阱全部布置好之后,巡视了一圈,想了想,自个儿去拔了草盖上,忙活到半夜实在冻得受不了才返回山顶。
回到山顶时漆黑一片,阿歆不让他们升火取暖,就在地上插了根火把照明。不然她的望楼还没影子就会被呼尔击发现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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