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好不容易有个客栈,自然要停下来安顿。
这家客栈看上去油腻腻的不太干净,昏暗的木屋之内分作上下两层,下面是堂食的桌椅和庖厨,上面是五间客房。客栈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古怪,甄文君扫了一圈,发现店中点的居然是白色的蜡烛。莫非这是姑戗族人的习惯?甄文君忽然想到,小花不就是姑戗族人吗,此事问她一问便知。
“我离开宿渡时年纪尚小,很多细节不太记得了。”小花老实回答。
甄文君被浇了几天的雨且劳累过度,此时双腿已经瘫软不堪,眼皮上仿佛落着两团火。一阵阵地晕眩感让她确定自己是着了邪风,恐怕要大病一场。坚持着在客栈前前后后探查了一番,见这儿除了脏点外没什么太奇怪的地方,这才放心带着卫庭煦到楼上投宿。
雨已经差不多停了,左达等随从在客栈之外扎营,阿燎和她的娘子们独占四间房,另外一间留给卫庭煦和甄文君。小花为她们将屋内所有东西都擦拭一遍后,撤掉了所有被褥,将把卫庭煦带来的被褥毛毯换上,再点上香薰,一切都有了最安心熟悉的味道。
脏兮兮的客房经过小花巧手很快变得温馨干净,甄文君终于能倒下了。
“她烧得很烫。”卫庭煦摸了摸甄文君的额头,相当烫手。
甄文君几乎在瞬间就昏睡了过去,卫庭煦让小花去拿药,小花应了声“是”,走了两步又返回来。
卫庭煦看向她。
“女郎莫忘了最初所图。”
小花的话让卫庭煦的眼中生出火光。
小花知道卫庭煦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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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对她指手画脚,她自己有自己的计划,可是这件事已然失控。
“就算女郎要责罚奴奴也要说。自灵璧死后,女郎和甄文君的关系奴是看在眼中的,最开始让她卸下防备的是灵璧,这是女郎的计划,灵璧亦不知情。而到了如今,女郎当初的计划还剩几分?不知女郎是否还记得游历大聿时看见的种种恶态。只愿女郎从未忘记内心之志,不被儿女私情耽误。女郎还记得当初为何决定助李延意登上帝位吗?女郎若还记得,便应该明白不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小花伏在地上,说段话时没有抬头,一字一句却说得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游移。
“这些话,你藏在心中想要说很久了吧。”卫庭煦的话像是暴怒前的反问,又像是和蔼的慰问,就连小花也分辨不出。
“自从小花服侍女郎之后,心中所想只有关于女郎的事。”
卫庭煦“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为我做些吃的吧,我有点饿了。”
小花继续伏在地上片刻,应了声“是”,站起来要去庖厨。
“小花。”
小花就要将门关上时卫庭煦开口道:
“鸿志绝不会忘。”卫庭煦正凝视着她,“多谢你的提醒,你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花心内一阵泪意翻涌,什么也不再多说。
“煎鱼腹配豆腐汤,可否?”
卫庭煦点了点头:“辛苦了。”
小花离开了屋子,卫庭煦坐在甄文君躺着的床边许久,面容就像凝固了一般。
睡梦之中的甄文君惊慌地哼呢了一声,忽然抬手将卫庭煦的手握住,指腹在她的手背上磨了一磨后,又安心地继续睡。
卫庭煦温柔地抚摸甄文君的额头,她就在眼前,为何心里生出许多不舍?
最初的计划并未偏移,卫庭煦只跟小花说了一半。
鸿志不忘,文君亦可得。她就是这样贪心之人。
卫庭煦不吃外面的食物,无论走到哪儿只有小花亲自做的食物她才有可能吃上两口。小花去借庖厨时让老板娘帮忙做一千五百分食物,送去客栈之外的营地给随从们,将大家的肚子填饱了自然会有赏钱。
这是笔大生意,老板娘本该开心才是,但她这荒山野岭平日里来来往往奔走的全都是零散的过路客,极少有这么多人,她所备粮食实在有限。
“米面是有点儿大家分一分每个人都能垫垫肚子,女郎你看这样如何。”老板娘跟她商量,“宿渡最丰富的乃是山间野味,我带人去山上摘些野菜打几只野鸡如何?只是需要点儿时间,给我一个时辰,绝对将大伙儿的肚皮喂饱!”
小花一想也是合理。她们这一路上还不知要走多久,银两是够的,不够的怕是食物。能不动备用粮就暂时别动。
小花允诺给老板娘五两银子作为额外的报酬。老板娘欢天喜地带人去山上了。并非小花吝啬,出门在外不可露财,就算随行之人众多,能少些麻烦便少一些的好。
老板娘带人去山里挖了半晌,带了许多野菜蘑菇回来,下汤之后无比香甜,小花端了一碗和仲计一块儿谨慎地试了毒,银针没有变黑,便将野菜蘑菇汤分给了随从们。
劳累多日有口热汤喝实在不易,喝完之后所有人美滋滋地睡过去了。
卫庭煦吃了点儿小花做的饭菜后给甄文君服了药,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甄文君居然不在身边。
卫庭煦心里一慌立即坐起来就要出门,门被打开了。
“醒了?我去外面看了看,今天不会下雨了,咱们好好跑上一日的话该出宿渡了。”甄文君说话声音很大脸色依旧不太好,卫庭煦抬起手说:
“过来。”
甄文君朗声道:“我没事了真的!”
卫庭煦板着脸。
甄文君只好过去了,将额头贴在她手掌心。
“果然还在发热。”
“我真没事了,昨晚吃了药已经好差不多了,真的特神,只不过体温还没往下降而已。”
“不用多说,今天不可启程,你需要再休息。”
“不行,这儿的雨季太长,若是不趁天晴启程赶往下一个落脚地的话,只怕更会被困在路上。切不可因为我一人耽误大家。我已将马车都拾好了,只等你洗漱完毕就可出发。”
卫庭煦摇头,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甄文君好说歹说都没办法,心一横直接将卫庭煦横抱了起来。
卫庭煦身子一晃急忙圈住甄文君的脖子,甄文君二话不说抱着她下楼。
卫庭煦也不挣扎就由着她抱上马车。
甄文君对她如此听话有些意外。其实二人相处时间并不长,陆陆续续挖掘对方性格特点是一件颇为有趣之事。
甄文君问她:“怎么不挣扎也不骂我了?”
卫庭煦:“我几时骂过你?论气力我肯定赢不了你,挣扎的话场面太难看,不若记着这笔账,来日方长,什么时候再想起来随便掐一把大腿拧一下胳膊什么的也方便。”
甄文君:“……子卓绝不是这般记仇之人。”
“你可错了,我比谁都记仇。”
车马备齐就要上路,老板娘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拦在车前:“敢问各位娘子可是要走野狐岭?”
甄文君正要上马:“没错。”
“你们莫非……”老板娘小声道,“是要寻流火国?”
此话一出甄文君卫庭煦等人都没有回应,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小花警惕地走到了卫庭煦的马车边上。
“各位娘子,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野狐岭是通往流火国唯一的路,太多人从这儿经过进入野狐岭,却没几个人能活着出来。我说个真事儿你们别害怕。”老板娘还没开口似乎已经将自己吓着了,脸色十分不好,她指着身后浓雾萦绕的树林道,“这里面,有鬼!”
“鬼?”甄文君笑了笑道,“是吗?”
“您可别不把它当回事!据说这些这里面的鬼全都是想要去流火国采金矿的人死后化身的,最喜欢让行人迷路。行人迷了路惊慌失措之时鬼就会附在他们身上,一旦被附身就全完了!”
老板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甄文君还是觉得可笑:“据说?据谁说?据鬼说吗?那我倒要去看看鬼长得是什么模样。”
老板娘再劝也没用,甄文君一声令下全队出发。
老板娘不再说话,摇摇头回客栈去了。
“那老板娘或许是想要咱们多留几日好多赚些银两。”往野狐岭走的路上,阿燎和两位小娘子拿了些酒跑到卫庭煦的马车里,打算喝喝酒聊聊天,赶车的日子也不会太枯燥。
卫庭煦淡淡笑了笑。仲计也在马车内把接下来几日的寒团和服用的药物分成几份,略略不安地时不时往外看。
“你在看什么。”小花很少见到仲计露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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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表情。
“我在想,那个老板娘或许没有说错。”仲计担忧道,“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马车突然停下,甄文君掀开布帘跨进来道:“好像迷路了。”
她这句话立即让所有人想到方才老板娘所言。鬼先让人迷路,随后便会附身……
“别、别吓人好不好?”阿燎说话都有些磕巴,“莫、莫不是雾气太大不太好找路?这林子里的树长得也都差不多!”
“不是。”甄文君斩钉截铁道,“我生怕迷路所以在树上刻了记号,我们的确又走了回来。”
众人哑然。
“呵呵。”
就在大家不知说什么才好时,忽然听见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嘻嘻嘻。”
坐在车厢角落的仲计毫无预兆突兀地浑身抽动发笑,笑声颇为诡异,像是两片琉璃相互刮磨发出的刺耳声响。
卫庭煦和甄文君她们面面相觑。仲计虽然年幼可向来稳重,从没见她这样笑过。
仿若中邪。
“嘻嘻嘻嘻嘻……”没想到小花也笑了起来。一向不苟言笑的小花面部抽搐着,五官几乎挪位,笑得相当痛苦,笑声鬼祟万分。
仲计小花、阿燎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小娘子全都在嬉笑不止,笑得额头上青筋浮露肌肉扭曲,车厢内是一间诡谲的戏院,所有人都不知在演什么笑什么,浑身是汗。
如此可怖的场景即便是卫庭煦也大惑不解。她一把拽住甄文君的手就要和她一块儿逃下车。
“嘻嘻嘻……”
卫庭煦猝然一惊。
站在她面前的甄文君双眉上挑嘴角颤抖着,五官扭曲成一张笑脸,笑得和周围所有人一模一样。
第124章诏武元年
“文君?”
甄文君五官抽搐着,笑得疯癫而痛苦,无论卫庭煦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卫庭煦拉着她的手并不放开,甄文君反手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下车。卫庭煦失去平衡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幸好南方气候潮湿多雨植被茂盛,卫庭煦摔在了厚厚的野草上,加之甄文君一直都没忘记监督她按时服药和按摩,她这一摔并没有受伤,甚至很快就站了起来。
不止马车中的人,所有的随从都在笑。一千多人诡异的笑在野狐岭上空回荡,将卫庭煦包围。
她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笑。
甄文君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掐住了卫庭煦的脖子。
卫庭煦立即往后仰道,借着倒下去的动作卸去了甄文君的力道,趁机翻身躲到一旁。她知道甄文君的力气绝对在她之上,若是真的被她掐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文君,你清醒些。”卫庭煦的腰因为刚才闪躲动作隐隐作痛,她明白自己恐怕无法躲开甄文君下一次的袭击。
“嘻嘻嘻……”甄文君依旧在笑着,满头是汗,头转了过来眼眸却不知道在看何处。
卫庭煦明白是叫不醒她了。
阿燎、小花等人,还有上千的随从耸肩低头,或哭或笑已然分不清,他们慢慢地走上前将卫庭煦圈在中间。卫庭煦扶着后腰,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东西。
卫庭煦抬头,一只女鬼倒挂在树枝上,长长的黑发发梢晃在卫庭煦的眼前,青色的脸皮若隐若现。血红的眼睛大如铜铃,卫庭煦在这只鬼眼中看见了自己。
一只飞鸟划过天际发出尖锐的叫声,甄文君睁开了眼睛,一身冷汗。
她依旧在野狐岭,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浑身泥水。
记忆之中兵荒马乱,有很多奇怪的声音。
甄文君坐起来往身上看,除了泥水之外没有任何外伤,让她不解的是脸上的肌肉非常酸痛。这是怎么回事,也不像和人搏斗伤了脸。
她边揉边站起来,马车和阿燎的青辕都还在,气氛却不太对劲。
暗叫一声不好,甄文君立即掀开所有马车的车帘,里面空无一人。卫庭煦去哪儿了?阿燎和她所有的娘子也都不翼而飞。
卫庭煦不可能一声不响在她昏迷的时候离开,到底出了什么事?
甄文君脑中像被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塞满,只要一思考便头疼。她在所有的马车中飞奔,掀开布帘一辆辆查过去,都没有看见卫庭煦她们的影子。
甄文君喊着卫庭煦的名字,又喊又跑了这会儿便开始喘粗气,胸口一阵阵的恶心感与头疼一并发作。
这种感觉不太寻常,是中毒了。
倒在地上的随从“嘻嘻嘻”的笑声将甄文君的记忆带回来了一些,她想起车队进入野狐岭之后没多久就一直在原地打转,老板娘说这林子里有鬼,那感觉的确有点儿像鬼打墙,之后呢?
……之后她遇上了极其恐怖之事。
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发笑!卫庭煦和阿燎小花都上来要杀她,她自然不可能动手,便一直跑。跑着跑着猝不及防被一只从地下伸出来的鬼手抓了个正着,随后猛然一摔脸贴在地面上,一颗鬼头就在眼前,吓得她昏了过去。
莫非真如老板娘所说,这野狐岭里藏着想要去流火国而不得的冤魂?
也不对,区区鬼脸怎么可能将她吓晕?她一向不信鬼神,若是鬼脸当前她定会一掌将其捏住,拨开头发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作妖。
“是蘑菇。”
甄文君回头,见小花扶着马艰难地站起来,也在揉脸。
“我们都中了蘑菇的毒。”小花发现自己不仅脸部奇酸无比,眼下还有风干的眼泪,不知道是不是笑出的泪花。
“蘑菇?什么蘑菇?”甄文君完全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吃了蘑菇。
“昨晚我让客栈的老板娘为大家准备食物,她借口客栈储备食物不够,弄了些野菜和蘑菇来。我和仲计一块儿以银针探毒,没发现有异样。如今想来也是大意。有些毒并不危及性命却会让人产生幻觉,这类毒素发作需要一定的时间,也有可能探不出来。”小花“哼”了一声,“这客栈竟是家黑店!老板娘想必没少做这种事,能将毒药的分量掌握得恰如其分。”
甄文君总算想起来了,今天一早她被饿醒,跑到庖厨找食物。庖厨里根本没东西,连块蒸饼也没有。想着宿渡这块人家可能根本不吃蒸饼,看见锅里还有一点点铺底儿的汤便刮出来吃了。这两口汤非常不顶饿,她又跑到车队驻扎之地翻出备用的干粮硬啃了五块硬邦邦的蒸饼,这才填了个七八分饱。要不是为了节省粮食她还能再磕下去三块。
不对,现在不是想蒸饼的时候。
甄文君去庖厨刮锅底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饿昏头的她只知道自己喝了粥却不知道是什么粥。若不是发烧又肚子的话她或许能够有所警惕,仔细辨认入口食物,或许当场就能发现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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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在出发之前殷勤地告诫咱们,说野狐岭里有鬼,正是为了在咱们心里埋下个有模有样有处可寻的恐惧,一旦毒素发作便会产生与‘鬼’相对应的幻觉。”甄文君环视周围,“而这野狐岭的道路想必早就被她们改建过,配合大雾,非常容易在原地打转,看上去便像是鬼打墙。果然是个打劫的老手。”
“他们并不为打劫。”小花拍了拍马车上的货物,“我粗略看过了,货物没少,随从也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女郎和阿燎她们这些小娘子不见了。为什么……”小花不太明白。
“莫非是人牙子?专门贩卖女人。”甄文君反应颇为敏锐。
“若是人牙子,为什么要将你我剩下?”小花反问道。
一个人声从远处传来,横插进她们俩的对话中:“自然是因为你们看上去魁梧强壮,卖不到好价钱。”
甄文君和小花见浓雾之中走来一人,越走越近,甄文君认出了她。
“阿希?”看见阿希出现,甄文君喜出望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李延意是有给甄文君一些关于万向之路的资料,说里面有地图,可甄文君看了好几晚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没能从鬼画符中找出东南西北,更不要说流火国的位置了。李延意给的这玩意儿不靠谱,靠谱的还得是流落民间的能者。
阿希是她最大的希望。从她言语之中能听出来她的不甘,对于自己身世、对于阿父和万向之路的不甘。她是向往万向之路向往流火国的,只不过还在和自己较劲。只要能够说服自己,她一定会来。
“我也不想来啊,谁让你在北疆救过我的命,我冢氏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以你们对万向之路的了解居然敢匆忙上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吧。哎,算我倒霉。”已然认命,放下了心中的纠结直面欲望,阿希来了。
将左达给摇晃起来,左达还在笑个不停,甄文君连摇带晃都没有用,最后当头泼了盆水下去他才在恍惚之间恢复了些意识。
甄文君交待他好好守住货物,待在这儿一直到她回来为止。
“那家店是一直在万向之路入口流动的黑店。专门绑架中原的女子卖入古犀国。”
阿希本来想慢慢和她们聊,甄文君实在担心卫庭煦的安危,便拉了几匹马叫阿希带路,她们边走边说。
“专门绑架中原女子?”甄文君疑惑。
“这要从古犀国的历史说起。”作为半个古犀人,阿希开蒙之后从来没有回去过这个她痛恨的土地,但心中那一份血液在作祟,旁敲侧击翻阅古籍,阿希对这个国度已经了如指掌,“古犀国一向重男轻女,很多女婴刚生下来就被掐死或是遗弃,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观念便是男子传宗接代,女子的用处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花再多钱再多心思养出一个女儿到最后都要嫁出去,为别的家族生孩子,对于本家来说是十分吃亏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养,亏本买卖谁都不愿意做。在这种观念下女子的地位越来越低,养女儿的人越来越少,女性的数量不用我多说肯定是在下降的。古犀国的男子到了适婚年龄找不到人成亲者比比皆是。古犀国的女子从商品变成了昂贵的商品,只有有钱人或贵族可以娶妻生子,很多贫穷男人终其一生没碰过女人。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想要提升女人的地位,和大聿不同,他们是一个偏僻的南方小国,一辈子都缩在小小的国度里,并不在意外界如何变化,只凭着一身蛮力行事。女人并不是人只是商品这个观念从未变过。当年我阿母和我阿父结合便是触犯了古犀国最大的忌讳,古犀国的男人们觉得这个中原男子抢走了他们的财物,便发了狠一般夺回来。夺回来之后又嫌弃我阿母被外邦人玷污了,便杀了祭天。这个野蛮的民族到现在也没有变过。国内的少量女子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们便开始惦记外邦女子。漂亮又温顺的中原女子是古犀贵族最喜欢的女人。”
“那个老板娘将女郎她们绑了,卖给古犀国的贵族?”说到这儿小花算是明白为何自己和甄文君以及随从会被留下了。随从自不必说,全是男人。她和甄文君高鼻深眉都有胡人特征,不太像中原女子,想必被送去古犀国也卖不了太好的价钱,竟是被人牙子嫌弃了。
“对。三年前我所了解到的,一个年轻中原女子在古犀国可以卖一千黄金。普通古犀人连本国女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中原女子了,他们只有孤老一条路可走。能够买下中原女子的人只有贵族。”阿希看着甄文君道,“长得漂亮的中原女子最是抢手。越漂亮价格越高。”
“他们……将人买去,要做什么?”甄文君越听心中越慌张,全然不敢继续往下想。
“你说呢。自然是当生孩子的性奴。”
甄文君听到这两个字大怒,胸口差点要气炸,用力一鞭子抽在小雪的屁股上,小雪吃疼立即飞了出去。小花也被吓出一身汗,根本不敢想天底下最最肮脏之事落在自家女郎身上会是怎样的场景……小花猛摇头,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喂,你们俩跑这么快做什么!没有我带路你们知道该怎么走吗?”阿希骑马不太熟练,不敢发狠了奔,生怕掉下去。
甄文君一早就发现地上的车痕。这儿常年下雨泥土松软,很容易就留下痕迹,即便没有阿希她也有足够的能力追踪人牙子。
她越想越是心急如焚,明明知道万向之路危险,为何真的让卫庭煦跟来了?她应该强硬一些,无论卫庭煦说什么就将她赶回去。就算卫庭煦会生气就算她两个月不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总比现在陷入危险要来得好。
卫庭煦一直都在大聿境内活动,在大聿境内有卫家势力掩护,出了大聿暗卫活动受限,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她极有可能遇到危险。
甄文君懊悔万分。
只要找到了卫庭煦一定第一时间送她回大聿!绝不犹豫!
现在只能让老天保佑,希望卫庭煦能够逢凶化吉。
连奔了一个多时辰,阿希的脑浆都要被摇晃出来,总算是穿过了湿漉漉的树林,看见了一座矮矮的城池。
见惯了大聿坚固雄伟的顿兵坚城,这古犀国的城墙甚至没有修在一条直线上。城墙高不过三丈,甄文君眼神好,看见城墙之上有几个打着呵欠的士兵在走走停停,他们走两步便交谈说笑几句,根本不像是警惕的守城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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