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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报纸糊墙
可是忍着忍着,段老板又有点忍不住了,这天夜里,段老板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好衣服鞋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罐油漆,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又过了两天,马从戎再次开车上水牛镇。
“吱!”经过水牛镇外面那个牌子的时候,他一脚踩住了刹车。
只见“水牛镇人们欢迎你”这几个大字下面又被人补了一个小尾巴上去,这回倒是没写“马从戎除外”,人家这次写的是“奸商除外”。
丫就是在说他吧?是在说他吧!
擦还是不擦?马老板犯难了,擦了那不是对号入座,可是不擦吧,他心里头又觉得忒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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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对号入座,但马老板实在无法抵抗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召唤,最终还是从车子里弄了些汽油,把“奸商除外”那几个字给擦了,这一回他车上有毛巾,好歹不用再脱外套了,再说这回他也没穿外套,就穿了一件衬衫,脱了就得打赤膊。
擦着擦着,他心里又觉得憋屈得不行,把毛巾往路边一丢,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上回你说你们观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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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物用的是什么设备?”
“对对,就是那个。”
“哦,叫自动拍照器是吧。”
“你手头上有没有?现在就给我邮一个过来,不,两个。”
“我有用。”
“你管我干嘛用呢?”
“这样啊,也不用太高级的,就是说吧,那个,前几天我爷爷养的鸽子不知道被哪只猫给叼走了,老爷子气不过,非说要查清楚是谁家的猫干的。”
“嗨,你还不知道嘛,他老人家就是那脾气。”
“那谢谢了,多少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
“那成,下回过来兄弟请你喝酒。”
“嘿!”挂上电话,马老板的心情终于又多云转晴了,哼着歌回到驾驶座上,他打算先去牛王庄,中午在那里蹭一顿,下午去打铁铺陪他爷爷,晚上再去找麦克和查尔斯谈生意。
麦克和查尔斯现在已经跟人谈好枇杷苗了,只等今年的枇杷过季后移植,这段时间兄弟俩成天在自己承包的些荒地上埋头苦干,除草挖坑沤肥,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干,干不过来的时候就请几个下洼子村的人帮忙。
自己创业固然美好,就是伙食质量下降了许多。通常每天中午的时候,哥俩就蒸几个从老周家的超市买来的速冻包子馒头,再摆几碟小菜,弄个蔬菜沙拉,一人倒一杯啤酒,齐活。
晚上一般都到外面吃,这天,他们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傍晚的时候从地里回来,冲个凉换上干净衣服,开上他们那辆二手小货车,往镇上去。
“吃什么?”开车的麦克问他弟弟。为了尽快学会中文,他们的日常交流也用中文对话,除非是有急事,用中文又不能明确表达的时候,才说他们的母语。这么做确实是有助于他们中文水平的提升,不过也有副作用,比如说原本都是话唠的两个人现在都沉闷得像锯嘴葫芦,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老店清汤。”查尔斯说道。
“好吧。”麦克握着方向盘,慢慢把车子往镇上新开的一家清汤店开去。
水牛镇的夜晚很热闹,尤其最近气温高了,又将近暑假,小溪边摆了不少卖烧烤的油炸的冷饮的小摊,罗景亮他们的大排档生意依旧红火,麦克和查尔斯也是他们家的常客,最喜欢吃的是汤米粉和炒田螺。
老店清汤是一家外地人在水牛镇上开的小店,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几乎整个水牛镇的人都以为这家店是卖汤的,结果生意一开张,大伙儿一看,原来是卖馄饨的,而且他们不仅“店”不“老”,“汤”也跟“清”字半点不搭嘎,红亮亮的馄饨汤上撒着葱花,香得人口水哗哗,辣得人眼泪汪汪。
这绝对是水牛镇上取名取得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家店了,店主一家四口人,老夫妻二人做每天早上的生意,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就专门做晚上的生意,两班人轮流,水牛镇上的人一天到晚都能吃到他们家的馄饨。
这老板一家也是老手艺了,无论是馄饨馅馄饨皮还是馄饨汤,都做得十分地道。据他说,自己从小就是看着他父亲做清汤长大的,他儿子又是看着他做清汤长大的。
前些年外地馄饨冲击他们本地市场,外地馄饨便宜,一碗只要两三块,而以当时的物价,他们的馄饨根本卖不了那个价,当本地人都去吃外地馄饨的时候,他们的老店清汤就开不下去了,生意不好,店面各种成本,加上一家人吃喝嚼用的花销也不少,最终他们只好关了那家老店。
这两年他儿子在朋友的介绍下跑来永青镇打工,年轻人虽然给人打工,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家的老店清汤,可是他们老家已经没有了这家老店的容身之处,这两年他们那地方经济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厂和高楼,生活节奏快,门面租金高,光是一笔转让就能让他们一家把老底掏空。
后来他听人说起水牛镇,又借着休息的时候来了几趟,最终被他打听到一个店面,就在中心小学旁边的一条巷子口,门面租金不是很贵,地方也还算宽敞,年轻人决定在这里重开老店清汤,他和家里人商量,父母和妻子都支持,然后水牛镇上便多了一家馄饨店。
麦克和查尔斯一人叫了一碗馄饨,又要了几个烧饼两瓶啤酒,然后便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场战斗当中,就算没吃都会被辣得鼻涕眼泪横流,他俩还是隔天差五就要来吃一回,因为这老店清汤实在是滋味鲜美。
他们吃到一半,马从戎就过来了,带了从罗景亮他们那里买的几样卤味一碟炒田螺,又叫了一碗馄饨,三人坐一桌,喝啤酒吸田螺谈生意。
“老板,四碗清汤,三碗在这里吃,一碗打包。”大约八点钟的样子,老周一家也来了。
“好嘞!”年轻老板响亮地应了一声,利落地下馄饨。
和马从戎他们打了声招呼,老周他们便自己找桌子坐下了。今天傍晚他们吃完饭以后,猴娃子没去打铁铺找老常下棋,老周也没被四合院那边的事情绊住,肖树林也没做核雕,一家三口洗完澡之后没什么事,就决定散步到水牛镇上,顺便过来吃一碗老店清汤。
“花花,别上桌。”找位置坐好以后,老周对他们带来的那只正准备蹬脚往桌上跳的大猫说道。花花这货长大以后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劲,那五官长得,怎么看怎么奸诈,整一个反派形象。
“嗷!”花花不满地把两条前爪搭在桌沿上。
“不听话没有馄饨吃。”老周又不是猴娃子,才不跟它讨价还价。
“……”花花那张坏脸上写满了不爽,低头看了看它爪子下面的木头桌子。
“你敢给我偷挠桌子试试!”上一回老周带它去镇上一家烧烤店,就因为不让它上桌,这家伙趁他不主意的时候,就向一条桌腿招呼了一爪子,留下了几条清晰的爪印。
“咕噜咕噜……”花花又把坏脸转向旁边的墙壁。
“花花,不能在墙上乱抓。”猴娃子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脖子,虽然他也想让花花到桌子上来吃,但是爸爸说别的客人不喜欢,会影响老板做生意,老板生意不好说不定就不开店了,他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老店清汤了。
“四碗清汤好咯!”这时候小老板和他媳妇一人托着一个托盘过来,其中三碗清汤放在罗蒙他们一家跟前,另外一碗用一次性纸碗装的,就放在他们那张桌子旁边的地面上。
“嗷!”
“花花,要等凉了再吃。”
“嗷嗷嗷!”
“爸爸,花花还想要一个碗。”
“你去找老板拿个纸碗。”
“纸碗很高,又小,它吃不到。”
“你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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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我帮你弄。”
猴娃子依言去找老板拿了个纸碗回来,肖树林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打开挂在上面的一把折叠小刀,刷刷几下就把纸碗的高度切了一多半下来,只剩下一个碗底和两三厘米的碗边。
花花那自己吃得太肥,体型大,脑门也大,纸碗的碗口对它来说太窄了,要想吃到碗里的东西,就只能伸爪子去捞。
不过经过肖树林的加工之后,这只碗终于好用多了,花花这一碗馄饨吃得也顺畅了,他先用爪子从那一大碗馄饨里捞出一只馄饨,放在那个被切矮了许多的纸碗里,然后就端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冒着丝丝热气的馄饨,专心等待,直到馄饨凉到可以入口的时候,这才一口吃掉。
“啊!好辣!”老周喝完最后一口汤,扯了一截餐巾纸擦嘴擦汗擦眼泪擦鼻涕,又问肖树林说:“你要不要再叫一碗?”
“不用。”肖树林平时吃东西挺快,这回实在是快不起来,太热太辣,于是他的速度就只跟老周差不多。
“没事,花花还早着呢。”两碗馄饨对肖树林来说小意思了,他大概是不想吃到最后让他们等他一个,不过这完全不需要担心,花花那儿才刚吃了几个馄饨呢。
“嗷。”花花听到老周提他的名字,就把专注的目光从它面前的那个馄饨上面移开,抬头望向老周。
老周一低头,就看见这货红着眼睛,原本威风凛凛的反派气质已经被那一脸的泪水破坏殆尽,油光水滑的毛发都湿成一撮一撮的。
“没事,吃你的。”老周抽了抽嘴角,示意它继续。
“……”于是花花又专心致志地看着他跟前的那个馄饨,一直等到从它上面冒出来的热气少到一定范围内,这才一口吃掉,然后又用爪子从大碗里捞了一个……
“它干嘛一次只捞一个?”旁边桌子上的马从戎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了,其实现在店里不少人都在看大猫吃馄饨呢,现场围观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被辣得眼泪哗哗还坚持吃馄饨的场面甭提多新鲜了。
“这才来第二回,还没吃出经验。”肖树林咧了咧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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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肖树林把第二碗混沌吃完,花花那边的工程才进行到一半,而且这货不吃完还坚持不肯走,没办法,老周他们只好在店里多坐了一会儿。
八点半左右,胡群峰带着他孙子土娃也来了,叫了两碗清汤,就在老周他们旁边那张桌子坐下,两张桌子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老周最近忙啥呢?”胡群峰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笑眯眯地和老周打招呼。
“还不就是山上那些活儿。”老周打了个哈欠。
“你这两天能不能给我留一篮桃子?我有用。你们家那超市还搞限购,单天买不了那么多,分两天买又不新鲜了,而且还不一定买得着。”
“你要那么多桃子干啥用?”老周问他,要自己吃的话,限购的量也够了。
“我要是告诉你,你给我东西不?”胡群峰跟老小孩似的讨价还价。
“给。”一点桃子而已,何况又不是白给。
“那我还得要点溪石斑鱼。”胡群峰又加价了。
“要多少吧?”
“桃子暂时要个十来斤就得,溪石斑鱼你先给我弄三斤。”牛王庄上的溪石斑鱼现在长得可好了,个头比去年大了不少,又鲜活,炖汤喝特别鲜美,咬一口都是肉。
“到底什么事啊?”老周追问。
“就挨着你那个牛王居,小溪对面有块地,好多年前,一个外地人跑咱这里来开淀粉厂,当时那地价便宜,不过那个厂子最后还是黄了,这两年他在外地发展得还不错,前阵子听说咱这边现在也发展起来了,就想把那块地出手,卖个好价钱。”
“你瞧上那块地了?”老周一挑眉毛,那个淀粉厂他知道,地方还挺宽敞,站他们超市楼上,往小溪对面一眼就能看到了。
“可不是,价钱高是高了点,咱倒也还能接受,就是土地属性不太好弄,他原来不是建厂的嘛,我又不打算开工厂,真要买过来了,最后肯定也是要建商品房,这玩意儿有点悬啊,不一定批得下来,我这不得先去探探路嘛,不然那么大一块地买下来,砸那儿也不是回事啊。”他们镇上如今的地价可不便宜,那么大一块地,不是小数目,所以胡群峰心动归心动,暂时还没敢轻易出手。
“要不然你也甭愁了,这块地让给我吧。”老周转头看向胡群峰说道。
“你?”胡群峰一直觉得罗蒙对投资土地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自从上回那栋楼建好之后,他就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一直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又说自己要买地。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买,不过这回这块地皮,我也挺中意。”老周笑了笑,问胡群峰说:“怎么样?这回这块地就让给我?”
“诶,说什么让不让的,我这边八字还没一撇呢。”老周难得向他开次口,胡群峰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不好说话,再说他的山水人家后期还打算继续扩张,这回的投资他一开始就是决定要走保守路线的,先探探路,要是实在不好搞的话,干脆就算了。
“你买地干嘛?”马从戎问罗蒙。
“建厂子呗。老周淡淡笑了笑,把目光移向花花那边,花花这会儿已经吃完馄饨了,正在喝汤,喝几口还打个喷嚏,用爪子擦擦脸继续战斗。
“建什么厂子啊?”马从戎看出来罗蒙好像有点不想说这个话题,可是他不问不行啊,如今极味楼好多东西都是从牛王庄进的货,对于牛王庄和罗蒙这边的动静,他自然要时刻关注。
罗蒙确实是不想说,不过在马从戎的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奶粉厂。”
“奶粉厂?”马从戎皱了眉头,他没想到罗蒙还能有这心思。
“老弟啊,这你可要想清楚啊,现在这行业风浪太大,你这个水牛奶光卖鲜奶也不愁销路了,何必……”胡群峰说到这里,暮然停住了,是啊,老周家的水牛奶根本不愁买,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挣钱?
“悠着点,别玩太大。”马从戎大概能理解罗蒙的心情,像他们这样的人,看似明市侩,不像有些人整日把国家名族挂在嘴上,但只要有能力,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愿意为社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大不了,我这现在才几头牛?”罗蒙其实早就开始计划奶粉厂的事,所以上回王大胜谈起合作养牛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干脆就答应,牛王庄的水牛不断繁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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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卖牛犊,不然规模势必就要扩大。
而奶粉厂,是罗蒙在养水牛的最初,就已经深埋在心底的方向。或许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大家再谈起这个泱泱大国的奶制品行业的时候,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充满了怀疑和否定。
那时候人们也许会说:奶粉干嘛要买进口的,根本没必要,国产的也有很多放心奶粉,我们家一直吃的某某牌就很不错,还有某某牌和某某牌也很好啊,我们家好多外国亲戚都让我给他们代购呢。
或许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人觉得天真,但是罗蒙相信,拥有这一份天真,并且愿意为这一份天真付出努力的人绝对不止是他一个。
每个人的力量就像是一汪清泉,虽然力量有限,但是只要坚持不懈,依旧能湿润周围的土地,总有一天,这些泉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汇聚成奔腾的江河,到时候,这个世界必然就会有所不同。
买下这块地的过程异常顺利,在胡群峰的安排下,罗蒙第二天就见到了那块土地的持有者,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长得高高胖胖的,皮肤挺黑,嗓门很大。
对方之前就对牛王庄的事情有所耳闻,又听说罗蒙买下这块地是想建奶粉厂,主动就把价钱降低了两成:“难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能有这份心,哪天你这个厂子建成了,到时候给我寄几瓶奶粉。”
老周见他也是个有心的,就打电话回牛王庄,让陈建华安排人送一些水果酒和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等东西过来。
之后老周又多坐了一会儿,正事谈完了,这个卖地给他的人便说起了自己从前的经历。几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伤得很重,几场手术下来,整个人元气大伤,当时他有一个朋友就是从水牛镇出去的,跟他说水牛镇清净,自己在这边也有房产,问他要不要到这里来静养一段时间。
这人那时候刚刚死里逃生,十分惜命,听了朋友的建议便带着老妻过来了,水牛镇果然像他朋友说的那样十分清净,他和妻子每天从那些山上挑菜下来卖的老农那儿买点农家菜,隔三差五买一只农家鸡炖炖鸡汤。
那时候水牛镇的物价还比较低,他们夫妻俩颇有些家底,出手也大方,买菜从来都不还价,渐渐的也就跟一些卖菜的农户混熟了,有时候连哪个村子有人要杀猪,他们都能得到消息。
他是在城里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的,见这些菜农每天挑菜到镇上卖,那么好的红心番薯一斤卖一块钱,还有不少人要跟他们两毛三毛地还价。
尤其是当年山上种番薯的人又挺多,本地人实际上消耗不了多少,于是价钱就直往下掉,七月半的时候还能卖到一块,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就只剩下七毛了,等到九月初九重阳节,镇上的番薯连六毛都卖不起。
他借着自己的关系网,想给这些老乡找找销路,几个电话出去,就有些灰心了,因为那一年到处都是番薯,北方那边的,听说连五毛钱一斤都卖不到呢。
想了又想,他觉得自己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替这些老乡做些事?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之后,他也比从前看得开了,于是他就找了几个村民,跟他们说明年你们别种这么多红心番薯了,多种点高淀粉的,到时候他要在镇上办个薯粉厂。
然后买地建厂购置设备,等到第二年秋天,他果真就在镇上建了一个淀粉加工厂,这一年水牛镇上的农户倒是不愁卖番薯了,他却是愁起番薯淀粉的销路来了。
那几年农产品的价格普遍偏低,他之前没做过这个行业,做了淀粉出来也不知道往哪儿卖,那时候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手里头有什么东西要出,到论坛里说说都有人会打电话过来问,那时候他们就是登报,还有在一些地方电视台打广告,十几个字排好队,在屏幕最上边溜个圈,一个星期就是好几百,效果还不怎么样。
总之,这个淀粉加工厂最后还是黄了,亏了钱不说,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答应老乡的事情却做不到。
如今的水牛镇已经跟过去大不相同,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重开这个淀粉加工厂了,离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他就是两眼一抹黑,加上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摔打,现在看到年轻人敢想敢干,他就觉得很欣慰。
没一会儿,四眼仔就骑着三轮摩托车把东西送过来了,枇杷酒杨梅酒猪血桃酒,每样都拿了两坛子,十斤装的,另外还有两罐子草莓蜜饯,一篮子新鲜杨梅,一篮子新鲜猪血桃,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一大筐各种蔬菜。
“哎呀!好好!这个好这个好!”那卖地的一见到这一车好东西,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这么多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卖得着,尤其是这一袋大米,老周家的大米可基本没卖过,都做成那些小孩儿吃的米糊糊,放到网络上都快抢疯了。
办好了买地的事,又答应胡群峰改天请他吃饭,罗蒙就回自家牛王庄去了,买地的过程虽然顺利,时间却也没少花,该走的程序还得走,这么一忙活,就是一整天,等他回到自家小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猴娃子呢?”罗蒙进门,就看到肖树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找老常下棋去了。”肖树林转过头来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罗蒙上楼拿了换洗的衣服下来冲澡,楼上也有卫生间,也通热水,不过没安花洒,洗澡都在楼下,省得晚上上厕所又踩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水。
老周洗完澡,轻轻松松地坐到沙发上,跟肖树林一块儿看电视。
“给。”肖树林从茶几上拿了张银行卡给他递过去。
“现在还用不着。”老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回要干的这事有点大,自己卡里边那点钱估计是不够折腾的。
“啥时候要用你啥时候取吧,密码你知道。”肖树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把这张卡拿着。
“成。”老周抿抿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肖树林的这张银行卡老周认识,基本上他所有的资产都在这里面了。他高兴,不仅是因为钱,更重要的是肖树林把自己的老底都掏给他了,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那是全身心的信任。
“我到时候给你算股份。”老周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家媳妇吃亏的。
“嗯。”肖树林应了一声。
老周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电视里现在放的是一部电影,讲一个孤老男人每天坐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故事,相比电影中所营造出来的无处不在的孤独感,沙发上的两个人不要太幸福。
说到股份,老周又想起一个事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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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把猴娃子送去幼儿园以后,他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我罗蒙啊,我那些股份,你帮我看看现在能值多少钱?”
“是啊,打算卖了。”
“之前你不是说要买?怎么,现在不要了?好好一家公司该不会是被你整黄了吧?”
“哦,没黄就好,你先估算估算,晚一点给我报个数目。”
“报什么数目啊报数目?”电话那头蔚卓洋急了:“你小子好好的卖什么股份?算了,电话里头也说不清楚,你等着,我明天就开车过去,到时候咱俩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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