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谈推理集

    “比如……小猫小狗之类的……”小微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妈妈摇了摇头，帮小微拂了拂额前的刘海，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那面墙后面，什么也没有。”

    （待续）




第十四个故事：隔壁的密室 4
    “妈妈去把碗刷一下。”妈妈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但还是强颜欢笑地收拾好餐具，出去了。

    小微仍然坐在桌前。她对刚才把心里话问出口的事情感到有些懊悔。如果刚才忍住不问就好了，她心想。

    就在这时，刚出去的妈妈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她只是站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朝小微灿烂地笑着。

    “怎么了，妈妈”小微很希望妈妈能教训自己几句，而不是总压着自己的脾气，这样她还能好受一些。

    “啊，没什么，刚才想着过来要拿件什么东西的，一开门，忘了。”这时，妈妈刚才出去前脸上隐藏的压抑感已经完全不见了，笑得非常灿烂。

    压在小微心头的乌云也瞬间散去，轻松了很多，她也回以妈妈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接着，摇晃着脑袋，转身去玩拼图了。

    小微背对着门口，边哼着小调，边拿着拼图片沉浸于思考。

    因此，她没有看到妈妈关上门的那一刻，满脸泪水。

    可能是下午玩的很累，小微的拼图还没拼完一半，就开始感觉很困，眼皮越来越沉。

    她都没来得及回到床上，而就地躺在软软的地垫上，呼呼地睡过去了。

    妈妈会和往常一样，半夜进来把我抬回床上，给我盖好被子的。即将入睡前，小微这样想着。

    小雨是一个有些忧郁的十一岁男孩。

    实际上，他也和其他小男孩一样贪玩而好动，也很喜欢做一些有点刺激和危险的游戏。但是妈妈却常常阻止他这样做——不允许他攀高，不允许他奔跑太久，不允许他和其他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总之，在小雨的世界里，没有“畅快淋漓”这几个字。

    这让他感到十分困惑和委屈。

    因为总是被困在各种“不允许”里，没有锻炼的机会，身体就似乎一直不如其他孩子们强壮。甚至有时背着妈妈偷偷跑几步，身体也会觉得很累，胸口发闷。后来，小雨索性渐渐习惯了长时间坐在窗前，要么盯着窗外道路上的汽车出神，要么瞪着天空发呆。

    不过，有时，趁着妈妈没在家，小雨也会拿出自己藏起来的小皮球，在屋子里踢上几脚过过瘾。

    直到几天前，他再一次因为妈妈对自己的束缚而和妈妈发起脾气。不过这次，妈妈没有像以前一样责怪他无理取闹。

    “小雨，你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到处撒欢儿，对么”妈妈心平气和地问。

    小雨用力点了点头，眼里都是渴求。

    “我们的小雨，是妈妈心里最棒的孩子，无论从什么方面去想，妈妈都是最喜欢小雨。”妈妈轻抚着小雨的头笑道。

    小雨却不明就里，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说这些无关的话，紧忙问“妈妈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妈妈抿了一下嘴，用力眨了一下眼，继续说“因为小雨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好的，所以就算有一点点不好，妈妈也不在意，而且，妈妈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小雨变成完美的孩子。”

    小雨越听越迷糊。

    “小雨，你能感觉到心跳吧”

    小雨点点头。

    “小雨的心跳，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一点点。”妈妈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个小缝。

    “是因为，像妈妈你说的，我的心很善良的缘故吗”

    妈妈点点头，接着说“因为小雨的心很善良，所以，有时会比别人的心多跳几下。”

    “多跳几下，就不能出去跑着玩了吗”小雨的眉头促了起来。

    （待续）



第十四个故事：隔壁的密室 5
    妈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如果心有时会多跳几下的话，那么就要更加小心地呵护，不要让心跳的太累。不然，本来就很忙碌的心，会拒绝努力工作的。”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的心，比别人需要更多的休息……那我以后不那么善良了好不好是不是心就不会那么累了呢”

    妈妈刮了一下小雨的鼻子，没接话。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想像别人一样玩抓人游戏，也很想参加赛跑比赛，我不想只坐在一边看着。我太想大跑大跳了妈妈。”

    妈妈的眼睛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她的眼神越过窗框，轻飘飘地发散到远方，面露苦笑地说：“妈妈知道。我们小雨再等等，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去跑、去跳了。”

    “真的吗妈妈是在安慰我吗”小雨虽然很高兴，但又很怕会失望。

    “是真的，妈妈保证。”

    妈妈笑了。

    她的笑看起来有些疲倦。妈妈经常很疲倦。

    小雨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他的生父在他刚出生不久，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逃离医院，彻底消失了。妈妈独自把小雨带大，幸好有外婆的财力支持，所以妈妈不需要出门工作，可以每天在家照顾小雨。

    小雨的生活因为这次和妈妈的对话而有了一些改变。他那双一直以来常常很忧郁的眼眸中，渐渐多了几丝光彩。

    自从妈妈说自己再过不久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大跑大跳之后，小雨每天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他问妈妈，不久是几天呢。妈妈告诉他，再过一个星期吧。

    一天夜里，小雨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偷偷在自己房门背后的墙上，用钥匙刻下了一条横线，然后忍不住来回划了好几下，唯恐那条线会凭空消失一样。

    等攒够七条线的时候，即使我再怎么跑，心也不会因为太累而拒绝努力工作了。小雨心里这样想着，他怀着对正常孩子快乐生活的憧憬，对着那根线无声地傻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小雨不再总是呆坐在窗前看车流、看云朵，而是时常到客厅里看各种竞技比赛，他知道他很快就能和电视里的人们一样，享受运动的快乐了。

    第七条线出现的那天一早，他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对妈妈说：“妈妈，今天就是第七天了！我现在可以跑了吗”

    妈妈脸上涌现出一种为难的神情，小雨一时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妈妈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气一样，扶着小雨的双肩说：“恐怕在小雨彻底自由之前，还要去一下医院，让医生帮我们一个忙才行。”

    小雨很抗拒地甩开妈妈的手，大喊：“我不去医院！我讨厌医院！不是说七天就好了吗七天已经到了啊！妈妈骗人！”小雨喊到后面的时候，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气息也快跟不上了，身体开始抖了起来。

    妈妈赶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有点生气，又有些心疼地摩挲着小雨的心口：“不是答应过妈妈不要大喊大叫吗这样是会难受的。如果小雨肯去医院的话，以后就可以和别的孩子一样，边跑边叫了，就不用像这样难受了。”妈妈声音中的疲惫感呼之欲出。

    小雨坐在原地，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实在是太讨厌医院了。可怜的小雨，就连哭，也只能默默流泪。放声大哭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小雨将面对一次重要的心脏手术。妈妈因为担心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已经以泪洗面了好几次。小雨想起妈妈一个人偷偷躲在厨房哭泣的背影，暗暗鼓起了勇气。

    （待续）



第十四个故事：隔壁的密室 6
    镜头回到小微的房间。还是那天，妈妈陪着她玩了一下午的公主屋，又一起吃了有松仁肉饼的丰盛晚餐，小微因为太困而直接睡在地毯上了。

    小微睡的很沉。她有时确实会早早就沉沉睡去，还真是个容易犯困的孩子。

    然而，和往常不一样，妈妈这一次并没有把她抱到床上去，直到十个小时后，小微都还在地毯上熟睡。地毯是真的很舒适。

    此时的屋外，天色一片漆黑，天上没有一颗星。

    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几个穿着长长黑色皮衣，里面套着白大褂的人，鱼贯涌入了小微的家门。

    妈妈在开门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惶的表情，而是很镇定地把这几个人让了进来。

    大概三个小时后，这几个黑衣人带着一个长宽差不多有半米的正方形盒子，装上车，消失在城市的黑雾之中。

    在妈妈告诉他还需要去一下医院的第二天傍晚，小雨就被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准备接受手术。

    “妈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完全好了吗就不会再那么累了吗”小雨在被送上去医院的车前，憧憬而又有些担心地问妈妈。

    “是的，别害怕，妈妈等着你。妈妈会买一双最棒的球鞋等着你，你一从医院回来就能马上穿到。”妈妈拉了拉小雨的手，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眼神十分温和。

    医护人员把小雨带上了车，车子很快发动了。妈妈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的背影，泪水奔涌而出。她不知道幸运是否能降临到自己儿子的头上，此刻只有向着虚无祈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自己隐藏的悲凉。

    那一整夜，妈妈都在打扫。她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细打扫了一遍，等到最后一块地毯终于被清理干净的时候，屋外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

    妈妈长期以来的疲倦，似乎一股脑地发散了出来，她的腿已经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眩晕感迫使她一头栽到客厅的沙发里，漫无边际地睡了起来。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暗。一整个白天的睡眠让妈妈的头隐隐作痛，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怔怔地看着窗外最后一丝晚霞，深深叹了口气。

    妈妈努力避免去想小雨手术的情况，她只能静默地等待最终的结果。她早早就把手机铃声开到很大，可是没有任何来电。手机的来电记录一片空白。

    妈妈为了检查一下手机信号，用这一部打给了自己的另一部手机，发现没有问题。

    看来，这个手术真的非常漫长。

    如果今天手术顺利的话，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恢复期。妈妈打算明天就去商场看球鞋，一定要买到小雨会最喜欢的那双。

    窗外的颜色变得愈加压抑起来。妈妈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打开电视，想尝试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毕竟，现在自己做不了什么，唯有等待。

    可是，就算暂时不去想小雨手术的事情，也还是有一件事，重重地压在妈妈的心头。这件事，就算小雨手术顺利完成、健康出院，也无法从她的心中抹去。

    宛如一颗汹涌跳动的心，那种“砰”、“砰”跳动的节奏，一声声、狠狠地撞在妈妈的心口。妈妈喝了一大口酒，眼睛依然看向电视屏幕，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妈妈此刻还没有知道，小雨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待续）



第十四个故事：隔壁的密室 7
    妈妈最终接到了电话，小雨的心脏移植手术，没能成功。

    终于还是失败了。

    妈妈依旧坐在沙发上，眼神依旧是一片空洞。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可妈妈握着电话的手却仍然僵在耳旁。

    大概几分钟后，妈妈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她的眼泪早已在一个个清冷的黎明，无声地流干了。

    妈妈的声音，从凌厉的尖叫，逐渐变成嘶哑的低吟。她费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从一个高高的柜门中，拿出一瓶致命毒剂。

    她似乎早就有这样的另一手准备，她很清楚，小雨这种情况，做心脏移植成功的概率，并不比失败的概率高。尽管如此，她仍然搏了一把，可最终还是毒药胜出了。

    妈妈喝下那瓶毒药，重新躺回到沙发上。

    临死前，她那翠绿的镶有心形银片的玉镯，仍然了无生趣地挂在她苍白的腕上。

    调查组赶到的时候，破门而入。

    房子共有两层，一楼是厨房和客厅、起居室，二楼是两个卧室和书房，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储物间的屋子。

    调查组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一名中年女性的尸体，系中毒身亡，没有疑议。厨房和起居室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异常。

    二楼的卧室，一间应该属于死者，室内摆设简约而富有品味，和中年单身女性的特点相吻合。另一间，看起来是一个男孩的房间，墙上贴着著名球星的海报，书架上堆满百科全书，床单是清爽的海魂风，和许多男孩的房间一样，这个房间的墙上也有一些球印。另外，调查员在门后的墙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划痕，数了数有七条。

    书房看起来很少用，桌面有些落灰。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剩下那间像储藏室一样的房间了，检查完这一间，调查组就可以下班了。

    这间房在男孩卧室的隔壁。调查员用开锁工具打开了门，本以为这里会和一般人家一样，堆放着平时很少用到的床垫、应急物品、不知该不该丢掉的装修建材这类东西。

    但是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却十分令人费解。

    他们的眼前并没有堆放什么物品。而是，只有，另一道门。

    没错，在一扇门背后，居然还有另一道门。这种格局非常奇怪，一般人家并不会这样装修。

    经验老道的调查组瞬间警觉起来，这种结构的房屋，以他们经历过的案件来看，往往会和“密室”扯上关系。和外面那道门一样，里面的门也是锁着的，这个锁比外面的门要更好开一些。

    调查员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道缝，虽然是白天，但里面并没有光透出来，也没有任何异响，只有隐约传出的时钟嘀嗒声。

    调查员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开关。房间瞬间亮了起来，房内的格局笼罩在了温馨的暖色灯光下。

    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这间房看起来并不像什么“阴森的密室”，相反，这俨然是一间被深深宠爱着的小女孩的房间。

    壁纸是粉红色的，上面有飞舞的心形图案，地毯也是粉红色的，厚厚的踩上去软绵绵，衣柜里挂满公主裙，架子上放满玩具，床铺看起来柔软无比，就连墙上的钟表，都是玫瑰花形状的……

    房间的中央，放着许多小女孩都很喜欢玩的公主屋玩具。

    虽然这间房看起来精致而温馨，但它的奇怪之处仍然令人一目了然。

    墙上没有窗子。这是一间没有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