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谈推理集

    “你呀，就是舍不得花钱，啥都没钱重要！”老王用手里的茶杯碰了碰老杜的小酒壶，跟他喝了一口。

    老杜嘬了一口壶里的酒，杵着下巴眯起眼来。

    老王发现，老杜的脸似乎在迅速地变得通红，把他都看愣了。

    不到一分钟，老杜突然身体一歪，勉强用一只手撑住桌面，浑身不住颤抖。

    现场的人都吓得后退。

    紧接着，他的四肢和脖子抽动不已，开始翻起白眼。

    老板娘赶紧跑出柜台，打算给他掐人中。

    刚要上手，咚！

    老杜直挺挺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

    老板娘吓得尖叫起来。“快叫救护车！”老王第一个回过神来。

    “不用不用，坐我的车，不用等！”赵大姐自告奋勇。

    “不行不行，现在他这样，谁敢动啊，万一本来没事，一抬给抬出事了，谁能负的了责任！”老李连忙挡住她。

    老王赶紧拨通急救电话。

    然而，在救护车到达之前，老杜似乎就已经停止呼吸了。急救人员赶到后，当场确认死亡。

    （待续）




不喝茶的人（二）
    茶馆第二天歇业一天。

    第三天，茶馆里比平时安静很多，似乎被笼罩上一层阴影般，门外热闹的美食节与这个茶馆没有任何关系。

    老李先开口了，他问老王“老杜的身体真就差成那样吗”

    “反正昨天他跟我说是有一阵子不舒服了。”老王叹了口气，回答道。

    “那也不至于突然就抽起来吧”赵大姐皱皱眉头。

    “要我看呐，老杜昨天那个反应，像中毒！”老李斜眼看着大家，大声说。

    老板娘猛地一抬头，一改往日随和的笑容，瞪着老李，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老李这时才反应过来“诶诶，妹子你别误会，不是说是你投毒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人是在我店里出的事，你说他中毒，你不是说我是说谁！”

    “哎……那个……”老李咕咕哝哝地不再说话。老板娘坐到后厨消气去了。

    这下，没人再说话了。

    直到一个人冲了进来，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她刚一进门就扫视全场，喊道“谁是老板！”

    老板娘似乎还没有消气，沉着脸出来了“我就是，你谁”

    “我是老杜的老伴儿！”对方叉着腰。

    “哎呦，是杜嫂，杜嫂快坐！”老王赶忙让座。

    “不必！我们老杜在你们店出的事，你得给我个说法！”杜嫂狠狠瞪着老板娘。

    “死哪讹哪是吗啊！”老板娘也不示弱，“你这是红口白牙冤枉人！要是耽误了我做买卖，就等着赔钱吧你！”

    呦呵，不愧是老板娘，真是对什么人给什么脸色。老李心里想。

    杜嫂突然开始往后厨冲，被老板娘一把拦住，“要不要脸了你还！”

    “各位还敢在这吃饭啊我们家老杜就是让这个黑店给毒死啦！”

    “你放屁！”

    在两人开始互扯头发之前，在场的茶客赶紧把两人拉开。

    赵大姐拉着杜嫂，跟她说“姐你冷静冷静，那天店里那么多人，就算老板娘想干点啥，众目睽睽的她也干不成啊你说是不是！”

    “你等着！我告到你破产！”杜嫂甩开赵大姐的胳膊，喘着粗气扔下这么一句后，扬长而去。

    现场，大家有的人看戏，有的人，却在忖度着什么。

    本来杜嫂是因为对老伴儿的过世难以释怀，而把秋叶茶馆当成撒气筒疏解一下情绪。闹一闹也就罢了。

    可回到家后思来想去，觉得老杜的死很是蹊跷，越想越不对劲。

    于是找上了私家侦探小卢。

    “他这辈子，一直健健康康，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挺一挺，喝点中药冲剂也就没事了，”杜嫂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我们老杜这么一个好好的人，小毛病就算不吃药也好得快，大毛病几乎没有过，怎么就……这里边肯定有事儿！”说完，开始放声痛哭。

    “杜嫂，您先别急，您确定杜大哥他身体没有问题吗”小卢体贴地递给对方一张纸巾。

    “上个月刚体检，啥毛病都没有！”杜嫂抹抹眼泪。

    虽然如此，也不能排除突发病的可能。但是如果暂不考虑突发病的话，那么，还是中毒的概率最大。

    小卢这样想着，问“杜大哥平时都在哪吃饭”

    杜嫂又抽搭了几下，稳了稳情绪，回答“老杜平常就在家吃饭，吃完晚饭就去那个秋叶茶馆吃点点心。”

    “就这些吗”

    “那个……”杜嫂有点不好意思，“我家老杜，对路边那种试吃也不太拒绝的……”

    “杜嫂，杜大哥平时除了上班、去茶馆，尤其是这两周，还去没去什么别的地方”

    杜嫂低头回想“平时白天除了家就是单位，晚上去茶馆，有时候也去公园，这两周去了两趟超市，还是我俩一起去的，公园也从来都是一起。”

    “您说的试吃，是指茶馆所在的那条小吃街吗”

    杜嫂点点头，想起和老伴儿的共同过往，再次哭了起来。

    小卢花了两天时间快速走访了一下杜嫂说的几个地点，回家后简单捋了捋思路。

    首先，公园和超市根本没有投毒机会，被排除了。

    如果下毒地点是美食街——把毒下到试吃食品里吗

    在人来人往、摊位密集的闹市，这个下毒效率可就太低了首先，老杜不一定就会走到这个特定的试吃摊；第二，就算摊主亲自把有毒试吃品递给老杜，他仍有一定几率会坚持自己动手选取食物，这样就很难拿到这个特定的有毒试吃品，除非摊主把摊位上的食物全部下毒，但那样可就要出大事了；第三，在客流量大的时段，有毒试吃品是有一定概率被别的顾客拿走而来不及阻止的，同样具有很大风险。

    起码暂时，小卢想不到试吃摊下毒的可能性。

    如果下毒地点是秋叶茶馆——谁会下毒呢怎么下的毒呢

    据这两天的观察和打听，除了偶尔打打无意义的嘴仗外，老杜似乎也没和茶馆的哪位有过什么矛盾，毕竟生活中没有重叠。另外，来这个茶馆带着外食的只有他自己——一小壶烧酒，其他都是茶馆供应。据杜嫂说，烧酒都是自己从超市买的密封酒，然后亲自给老杜灌到酒壶里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中老年人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没有可能当着老杜的面给他下毒又不被发现哇。

    本来，有一个人根本没在小卢的考虑范围。

    毕竟，谁会在自己的店里亲自搞下毒的事儿呢。

    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个老板娘。

    小卢从老王那里了解到，老杜平时到茶馆连杯茶都不点，每次就一盘花生米，大家都看不过去了，好在老板娘脾气好，由他去。

    但是，不管老板娘表面怎么和颜悦色，也不妨碍他讨厌老杜这种顾客，甚至到想要给他点严厉教训的地步。买卖人，隐藏自己的态度，并不难。

    老杜平时点的那盘花生米，老板娘在后厨到底做过什么手脚，可真是不好说。

    因此，他决定把老板娘与老杜有矛盾——伺机毒杀老杜作为第一假设，开始深入调查。

    （待续）



不喝茶的人（三）
    傍晚，小卢来到茶馆，打算进一步探探线索。

    今天的秋叶茶馆人不多，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看吃点什么今天的烤鸡肉串很不错！有特别喜欢的茶吗”老板娘上前热情招呼。

    “好，来一份，再给我来一碟花生米吧。茶的话，您看着上就好了。”小卢说。

    “好嘞！”

    他打算趁着等餐的功夫，好好想一想，什么毒药和老杜的死前状况最相符。

    可没等他开始思考，眼前看到的一幕，就让他开始失落起来。

    装花生米的大盒子就放在用餐区，和免费小吃整齐地摆成一排，谁要，当着客人的面舀上一碟——他曾以为老板娘在后厨对老杜的花生米做过什么手脚，现在看来，纯属多余。

    老杜在这个店吃的唯一一个东西，竟然是从公共容器中取出来的。

    他轻声问旁边的老王：“王大哥，杜大哥走的那天，吃的花生米……”

    老王心领神会：“没错，就是这个大盒子里取的。”

    老杜吃的东西，大家也都能随时吃的到。

    如果毒真的下到里面，那撒手人寰的可就不止老杜一个人了。

    经历了短暂的失落，小卢还是决定打起精神继续琢磨，既然目前这里是几个备选项中，最可能发生毒杀事件的地方，就不能轻易放弃。

    老杜和别人的饮食，真的完全一样吗他心想。

    “他还吃过那些免费小吃。”老王像听得到他心里的声音似的，侧过来小声跟他说。把小卢吓了一跳。

    然而，那些小吃也是从公共大盒子里取的，要死一起死，怎么可能就坑了老杜一个人呢

    他对着那碟花生米发着呆胡思乱想了半天，认为还是该先吃点东西。

    这花生米呀，果然还是得配酒哇。小卢心里念叨着。

    刚念叨完，他突然一激灵。

    老杜在店里吃的东西，别人也在吃。他有事，别人没事，我找不到头绪。

    而喝的，可就不一样了。正是因为是自带的，才让我这么晚才开始注意到它。

    酒。

    那酒，虽然是从超市买的密封酒，但问题，可未必单单出在酒本身。

    还记得出门时，女友叮嘱自己别喝酒。

    想着这些，近日有点呼吸道感染的小卢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消炎药——头孢拉啶。

    他怔怔地盯着老板娘忙碌的背影，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热情大姐，可能真的是杀害老杜的罪魁祸首。

    利用老杜是全场唯一一个喝酒的人这一点，在小吃里加入头孢类药品，尤其是与酒精形成双硫仑反应最剧烈的那种，使老杜在喝酒的同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头孢，达到致人于死地的目的。就算一天不出大事，也扛不住接连几天边吃头孢边喝酒。老王说过，老杜去世前，已经有好几天胸闷没劲儿了，这都是慢性中毒的表现。

    头孢与酒同服致死的例子可并不少见。

    而其他泡茶馆人，由于不喝酒，或者起码在二十四个小时内大概率不会喝酒，所以安然无恙。即使有轻微的药物反应，也不易察觉。更何况，谁会像老杜那样，大量进食免费小吃呢

    可是，又有另外一个问题。头孢毕竟不是可以海量采购的东西，老板娘不会把每种小吃都粘上头孢粉末，再者，这样一来也加大了其他无关客人服用头孢过量，进而发生中毒反应的可能性。

    这些小吃基本都是干果，难以通过浸泡、注射这些方式将头孢加入进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头孢磨成粉，粘在食物表面。

    小卢扭头看着花生米盒子旁边的那一大盒梅子，表面那一层果霜，白白的，赋予了梅子独特的甘美风味。

    也给头孢粉末提供了优越的藏身之处。

    店里的经营还在继续，而小卢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

    赵大姐风风火火地掀帘子进来，打破了沉默。

    “老杜哇，是吃了头孢又喝酒，起中毒反应啦！”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老王问。

    “杜嫂不放心，觉得她们家老杜死的冤，就报案啦，尸检结果出来了呗。”赵大姐挤挤眼睛，接着说：“我当时正在那边办事，正巧碰上了。”

    “头孢加喝酒，真有那么厉害”老李问。

    “那当然！要不说我特讨厌那种酒桌上不饶人的人！”赵大姐走累了，坐到椅子上休息。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诶他怎么会吃头孢呢他老婆知道他喝酒的哇。要是吃了头孢，准不能让他把他那小酒壶带出来！”

    “没准是杜嫂根本不知道老杜吃了头孢呗。”老王跟了一句。

    “那老杜自己心里还没个数么……”赵大姐歪了下头，感觉自己再说就过分了，赶紧闭嘴，喝起了老板娘刚端给自己的茶。

    一时间，茶馆陷入了沉思。

    小卢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第二天一早，调查组一行人来到了茶馆。

    虽然似乎有人仔细打扫过，厨房里还是检测出了头孢粉末残留。

    可能是茶馆老板娘年纪也慢慢大了，已然不知道现场勘查技术已经到了“凡走过，必留痕迹”的时代。所以才会粗心地在后厨制作“头孢梅子”。

    证据确凿下，她立即被带走审讯。

    谁也没有想到，日常随和大方又热情的秋叶茶馆老板娘，会对人痛下杀手。

    至于到底是不是只是因为老杜的吝啬而过度报复，就只有等审讯结束后才能知晓了。

    事后，杜嫂又一次约小卢见面。

    “小卢，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雇佣你进行调查的同时，我报了案，只是希望真相来的越快越好。”杜嫂真诚地看着小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