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领主的成长

    早餐很快结束，侍女端上红茶，这时老太太低垂着眼睑，沉吟着。

    戴维挺直着腰板，双手用力按着大腿上，眼睛直直地看向母亲。詹森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的茶杯，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桌布，就这样三人沉默着。

    “戴维，你的父亲去世快两年了，你的婚事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摩尔夫人在沉吟片刻后，用轻柔的语气向戴维说到。

    “母亲，这个......，”戴维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贵族一般会同贵族联姻。

    当然也有娶平民女子的，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破产了，失去领地，或者有什么恶疾，再一个可能就是家族人缘太差，在贵族圈子里实在找不到能看上自己的。

    摩尔家族虽然势力不怎么样，但好在经营了这么几代，还勉强维持，领地也还完整，每年还有点儿收入。

    所以十年前，老摩尔通过他的一位老友为戴维物色了一门亲事。

    是相隔几百公里的一个小领主，也是男爵，但是家族历史比摩尔家族悠久，位置也优越，离帝国首都也近，来往商业发达。

    詹森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因为自己的哥哥很少同詹森谈论自己的婚事。

    “嗯？有什么问题吗？”母亲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戴维有点儿紧张起来，“没有，母亲，没有什么问题。”

    摩尔夫人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然后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吩咐道，“你最近就安排时间，等格林从怀特城回来后，你同他一起去西蒙男爵那里，把亲事敲定下来。”

    西蒙男爵就是戴维的未来岳父。格林是摩尔家的管家，也可以说总管，税收，账目，工匠以及佣人都由他来管理。

    这次去怀特城就是给怀特伯爵进贡去了，500个金币，听起来不多但是却是摩尔领地今年一年税收的四分之一。

    “正好你办完这件事后，同格林去帝都把我们的领地税给缴了。你也已经26岁了，接了你父亲的担子，有些事就要真正地做起来。”摩尔夫人继续吩咐着。

    “是的，母亲！”戴维恭敬地回答。

    詹森静静地听着母亲和哥哥的谈话，心里却在琢磨：“戴维应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不然一向大大咧咧的戴维不会在谈到自己的婚事时是那个表情，聪明的母亲应该是觉察到了，但不知为什么母亲并没有深究。难道戴维的婚事有什么意外，但愿一切顺利才好。”

    詹森胡思乱想着，他知道，虽然戴维还处于领主的学习阶段，真正的大事还没有自己做过主，但压力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摩尔领地今年税金一共2000枚金币多一点点，年底前还要去帝都上缴800金币的领地税金，再除去进贡给怀特伯爵的500金币，只剩下700金币。

    “明年还是个困难年”詹森吐了口气，心里自言自语。

    早餐会结束了，虽然只是母亲单方面的发号施令，但也是一次圆满的会议。

    几件真正急需要解决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虽然戴维依然心事重重，但詹森认为在向着解决问题的正确道路上迈进。

    戴维在低头思索着，摩尔夫人转过头来面向詹森，表情从刚刚的威严换成了慈祥的笑容。

    “詹森，我的孩子，你这几天有什么打算呢？”

    “母亲，我还是去老师那里学习，其他也没有什么。对了，母亲，我想我已经成年了，是不是可以去科钦森林看看了。”詹森满怀希望地看着母亲。

    摩尔夫人只是稍微一愣，马上又放松了下来“嗯……，原则上我不应该反对你去科钦森林，但现在不行。因为是冬天，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再去好不好？”摩尔夫人又微笑了起来，但是詹森知道，母亲已经决定，不能更改了。

    “正好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准备一下”摩尔夫人又补充道。

    的确需要准备，科钦森林还是有一些危险的，那里有比较凶猛的野兽，虽然不常遇到，但还是要有所准备。

    年前戴维也要去西蒙男爵领地和帝都，詹森也的确不适合离开。

    詹森一直想帮一帮自己的哥哥，但是对摩尔领地的许多方面不太熟悉。

    以前老摩尔在的时候，领地的事情和他弟兄二人关系不大，其实那时候每年也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只是老摩尔不会在儿子们面前谈论这些事情。

    随着老摩尔的去世，看着自己的哥哥接班，有些事情摆在了兄弟二人的面前。

    虽然表面上看詹森还是悠哉悠哉的少爷，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注意领地的事务。

    夜深人静的时候，詹森会站在哥哥的立场上考虑一些问题。

    詹森觉着首先应该解决经济问题，要先有钱才能考虑其他问题。

    那么钱从哪里来呢？那就需要知道摩尔领地有什么家底，专业点就是有什么资源，当然人也是资源。

    基于这种考虑，詹森想先彻底摸一下领地的情况。

    虽然科钦山脉不属于摩尔领地，名义上属于帝国，但詹森以为这同自己家的一样。

    至少摩尔领地临近的这片森林不会有别的领地的猎人和探险者来。

    这就是资源，这片森林，一直到科钦山脉的顶峰，面积可比摩尔领地大多了。

    以前的摩尔领主，包括其他领主，甚至包括帝国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对所有人来说，森林只是提供点猎物，和作为子弟锻炼的场地而已，对金币的增加没什么帮助，还得靠粮食和畜牧。




第四章：戴维的书房
    早餐结束后，詹森想和哥哥聊聊，来到了戴维的书房。

    戴维的书房在古堡的二楼东侧，一间大大的房子，房子中间铺着陈旧的羊毛地毯，不知道是哪位摩尔男爵购买的。

    羊毛地毯可不便宜，虽然原料在这个帝国到处都是，但想织成这样带有花纹的地毯却并不容易，整个帝国只有科里大公国才能出产。

    这间书房，只有每一任摩尔男爵才能使用。

    戴维懒散地仰靠在宽大的橡木高背椅子上，闭着眼睛，眉头微促，沐浴在早上柔和的阳光下，嘴里不知在哼哼着什么，像是唱歌，又像是自言自语。

    詹森背着手轻轻溜了进来，笑吟吟地微弯着腰，看着自己的哥哥，也不讲话。

    戴维微睁开眼，从眼缝中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面无表情坐直了身体，拿起桌子上的一件石头把件把玩了起来，眼睛漫无目的地在面前的大桌面上来回扫视。

    “戴维，婚事是不是有什么意外？”詹森收起笑容，直接问到。

    私底下，詹森都是直接称呼哥哥戴维，从小就这样。

    但是在外人和父母面前，詹森都会中规中矩的称呼大哥。

    詹森在戴维对面的橡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哥哥的眼睛，等着哥哥的回答。

    “目前没有，但我感觉不好。我的未来岳父西蒙大人本来对这桩婚事就不满意，加上父亲去世耽搁了两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考虑到自己的声誉，悔婚不太可能，但别的麻烦......”。戴维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会有什么意外？”詹森关心起来。

    “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戴维继续把玩着把件，突然笑了一下，轻松地说道，声音也大了一些，“管他呢，大不了再往后推一下，我想西蒙男爵早晚会同意的？”

    “那西蒙小姐肯定会埋怨你的，我的嫂子西蒙小姐应该早就着急嫁给你了，再说母亲大人也不会让你往后推的。”詹森开着哥哥的玩笑。

    一提到摩尔夫人，戴维就把脸垮了下来。

    作为老大，从小就受到老摩尔夫妇的严格管教，尤其是摩尔夫人，每次见到自己这个长子，脸色总是庄重严肃的，随时随地指出戴维不合适的举止。

    所以直到现在，已经是摩尔男爵的戴维，在母亲面前也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

    他经常会羡慕詹森，因为詹森总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能够随随便便，用戴维的话说就是随随便便，而母亲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会不会增加条件，比如说增加聘礼？”詹森试探着问戴维。

    “我可没有额外的金币给他！”戴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

    “我们领地今年的收入已经这样了，哪有额外的钱，想都不要想。”戴维斩钉截铁地说，同时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

    “戴维，我觉着这倒也不是没办法的事。”詹森笃定地说。

    “你有什么注意？”戴维倾身盯着詹森。

    詹森想了想，吐了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我觉着吧，我们应该想办法弄钱。”

    戴维嘴里轻哧了一声：“这我也知道，税已经收完了，只有这700金币要供明年一年的花销，这还不一定够，上哪里找钱，难道还能再收点税？”

    詹森鄙视地看看自己的哥哥，“想都不要想，再收点儿税？我们家五代摩尔男爵，谁都没干过这种事。你要是敢有这种想法，看母亲会怎么惩罚你。”

    “我知道，你说说你的办法吧。”戴维烦闷地摆了摆手。

    同时又升起一点点希望，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有点儿与众不同的，除了从小身体不行，打架不在行，总有点儿让自己看不透的地方，不然古莱特导师不会这么轻易收这个学生的，而且基本上是关门弟子了。

    尤其是这几年古莱特导师好像很庆幸认了这么个弟子，像是捡到一块宝，看着詹森的目光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啊，神啊，母亲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詹森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的沟沟划，看到戴维急切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我们可以自己做生意。”

    “做生意？”戴维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在他的脑子里没有做生意这回事。

    金币的来源只有自己治下的领民们上缴的税金，做生意是那些奔忙于帝国各个领地之间的商人们的事情。

    而做生意是复杂的，至少戴维这样以为，因为做生意是会赔钱的。

    再一个怎么做？从上五代摩尔男爵就没有一个做过生意，我们摩尔领地有什么可卖？戴维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久久不语。

    “大哥，你想想我们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说到这个话题，詹森严肃了起来，连称呼也改变了。

    戴维听到詹森喊自己大哥，表情也认真了起来，思索着，嘴里念念有声：“我们有什么呢？只有粮食和牛羊，可那些都不能卖呀？”说完他抬头疑问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等待詹森的解释。

    “我们有木材呀，我们依靠科钦森林，各种各样的木材啊！”

    “是啊，我们有木材，对我们伐木，卖木材，哈哈，詹森，谢谢你，还有这么一块儿好东西，我竟然没想到。”戴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儿懊恼，又有点儿兴奋。

    “我们不光卖木材，我考虑卖木制品。”

    “木制品？”戴维在脑里想着什么叫木制品。

    “就是家具，不仅仅是家具。”詹森解释道。

    其实做木制品是詹森考虑了好久的结果，自从慢慢长大成人以来（这里16岁就叫成人，就可以结婚了。）詹森觉着要为领地做点什么，领地延续了这么多年的生活模式一直没有什么改变，用梦里世界的说法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虽然没有离开过领地，甚至近在咫尺的科钦森林也没有进入过，但詹森知道整个帝国也都差不多。

    古莱特导师就是大陆的百科全书，老师在授课之余，总是会讲述帝国和其他帝国的掌故，有地理的，有历史的，有城镇风貌的，有风俗习惯。

    当然有传说也有实实在在的文献记载，更多的是古莱特的见闻。

    詹森一直痴迷于古莱特导师的这些讲述，詹森通过古莱特了解了这个世界。

    对詹森来说，老师的这些闲聊比那些正规的课程更重要，也更有趣。

    詹森知道，这个世界处于封建时期，标准的封建，整个帝国有大大小小几百个贵族领地，还有几个王国，十几个公国。

    生产水平很低级，帝国皇帝自己的领地或者大的王国公国会有几个城市，一般的贵族领地也仅仅有一个规模大一些的城镇而已。

    而摩尔领地连城镇都没有，古堡附近有一些村落再往远处村落越来越少。

    帝都和一些王国公国的领地，生产水平要高一些，人口众多，有手艺的工匠就多，会形成一些专业一点儿的作坊，像酿酒，木匠铁匠等等。

    摩尔领地还没有作坊，工匠也仅仅是修修补补。

    大部分生产生活用具需要到外面去买，怀特镇就是管家最常去的地方。

    一些贵重的不太常用的东西那就需要到帝都或者一些专门出产的王国或者公国去买了。

    所以格林管家虽然是管家，但他的主要工作其实是外联，大大小小对外的事情基本由他来做。

    重要的无法做主的事情，需要老摩尔男爵出面定夺的，也是格林从旁协助。

    好在格林是个好管家，忠心耿耿，能力也不错，不然戴维更要焦虑了。

    现在，在詹森眼里许多事情是可以改进的，他做过无数的计划，局限于残酷的现实都被他自己否掉了。

    最近詹森才下定决心，先从木制品开始，因为这个相对简单，见效也快。

    戴维看着走神的詹森，没有打扰，耐心等待着弟弟的解释。

    “对，就是家具”，詹森看向哥哥用力点点头，“至于其他的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做起来再说吧。”



第五章：古莱特导师
    戴维懵懵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没有完全理解詹森的意思。

    要是仅仅卖木材戴维知道，去科钦森林采伐那些高大笔直的树，回来简单处理就可以到怀特镇去卖了。

    但一次只能运过去一两根，再说原木好像的确不太值钱，对啊，詹森的想法是对的，做成家具这样会挣的多一些，可是做家具需要好的木匠呀，自己领地的木匠只能修理一下牛车农具。

    “詹森，我们要出去请能做家具的木匠吗？”戴维的思路总算有点儿进入正轨，已经慢慢意识到症结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