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领主的成长

    詹森根据这个世界炼铁的水平猜测大多数铁料应该是熟铁到低碳钢之间的铁料。

    由于炉火的火焰温度不够，铁矿石里反应还原出来的铁不能熔化但可以软化，由于这样炼出的铁含有大量铁矿杂质，铁匠只能反复锻打，把里面的杂质去除，但毕竟不能去除的很干净，再加上锻打时间过长，铁里的碳反而在高温下氧化了，致使含碳量极低，结果最后得到的铁料又软又不纯。

    可想而知，使用这种铁做的工具或者武器是什么样子。以前为什么用青铜做武器就是这个道理，铜本身也很软和熟铁差不多，但铜有个好处，熔点低，这个世界的炉子加上送风气囊很轻松就会把铜熔化，所以古代铜器多就是这个原因，它容易铸造。

    但问题是铜也很软，同样不能做兵器，那怎么办，结果后来有人发现把铜和其他金属混合制成的混合铜硬度很高，后来不断改善配方，最终确定加上一定比例的锡和铅效果最好，这就是青铜。

    青铜熔炼出来可不是大家现在看到的绿了吧唧的东西，刚制出的青铜器具和武器那是很漂亮的，也是铜的颜色。青铜还有一个优点，不光硬度高，而且比铜还容易熔化，就更容易铸造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了，所以以前一直到现在，贵族家里的礼器和用具还有好多青铜铸造的。

    但凡事都有不足，青铜制品有个致命缺点就是造价太高，铜的产量太低，一般人用不起。还有另一个致命缺点，钢出现了，虽然钢是炼铁过程偶然得到的，古时候的人能炼出钢，但为什么能炼出钢不清楚，所以出钢要看运气，而钢铁的硬度之高，打个比方用钢铁制成的好刀对青铜的武器，那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削青铜如泥”了。所以青铜武器逐渐少了，但有的领地还在用，毕竟铁太差，钢太少。

    哈默抡着大锤，汉斯左手执铁钳夹着铁坯，右手执小锤和哈默你一下我一下相互配合有节奏的敲打着，火星飞溅。

    詹森在旁边观察，发现麦斯和哈默配合的很是娴熟，对铁坯的形状把控也比较准确，可能感觉手里的铁料还不错，打得是蛮起劲的。

    时间不长，经过几次加热锻打，一个凿子的形状打好了。詹森比较满意说到：“麦斯很好，这种凿子可以再打几把，过一会再打制几把刨刀和锯条”，麦斯本来想接着打刨刀呢，听了詹森的话，没说什么那铁料继续打制起来。

    詹森观察扔在地上的凿子型铁坯，心理琢磨，看刚才铁坯的硬度应该在熟铁到低碳钢的水平，虽然硬度不算太软，但使用起来，锋利程度肯定不会太好，也容易变形。

    等一会儿所有的铁坯都做完了，再加点儿别的工序，硬度能增加多少不知道，但肯定有所改善。

    等待的时候，詹森让凯尔带一个卫兵进来帮忙，把木炭块敲碎成粉末状，又采来一些沙土，把木炭粉末和沙土混合了起来，用水和成膏状放置在那里，所有人都不明白詹森这是要干嘛。

    等麦斯把所有的凿子、刨刀、锯条都打制好了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但是大家兴致很高，继续忙碌着，麦斯一共打制凿子和刨刀各5把，锯条5根，堆在那里等着自然凉透。

    凉了以后，詹森拿起来看了看，互相轻轻磕了一下，根据磕痕的深浅判断，这些铁坯确实在熟铁至低碳钢碳钢之间，硬度还要偏熟铁一些。

    詹森叹口气，这种情况目前是没办法解决。等过一段时间，前期家具加工走上正轨后，再考虑吧，需要做的工作太多。

    麦斯见詹森叹气，以为詹森嫌弃他做的不好呢，紧张地搓着手，在一旁不敢吱声。

    詹森看麦斯紧张地看着自己，笑着说道：“干得很好，麦斯大叔，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麦斯不好意思地笑了，连旁边紧张地看着他的哈默好像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麦斯，后面还有两道工序，需要完成。”詹森继续对麦斯说着。

    “还有工序？”麦斯奇怪道，按照麦斯以往的经验，这些活都已经结束了。

    詹森没说什么，直接把那些加工完了的铁坯拿到那堆木炭粉和泥沙和在一起的灰膏跟前，开始用手把灰膏分别均匀地包裹在那些铁坯的表面，然后轻轻放置在炉火旁烘烤着。

    麦斯奇怪詹森为什么要这样，没有问，也没有上前帮忙，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其他人也呆呆地看着。

    干完这些，詹森直起腰，给汉斯解释着：“这就是一道工序，叫渗碳。”

    “哦。。。”汉斯木然地点点头，根本听不懂，也就没问，即使问了詹森也不是一句两句能给他讲明白的。

    “关于渗碳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告诉你，反正这样能让那些铁坚硬起来。”詹森简单地解释着。

    “这样裹上泥就能让铁坚硬？”麦斯马上激动地问到。

    “呵呵，光裹起来可不行，现在是等着表面的泥壳干透，一会儿还要放在火上烧呢。”詹森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詹森把凯尔和所有的士兵就叫了进来，吩咐开始做饭。

    午餐是早上带过来了的，用麦斯的家的灶简单热一下，所有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不长时间，就把饭吃完了。卫兵们很快收拾好了，继续在凯尔的带领下出去警戒去了。

    这时候，那几个铁坯外面裹的炭泥也已经干透，詹森让麦斯把它们轻轻摆放在炉火的上面，然后在上面又盖上一些木炭粉和沙土的混合物，就这样闷烧起来。

    哈默推动着气囊，詹森指导着麦斯加炭块，熊熊的炉火一会儿就把炭泥块烧得红了起来。

    詹森交代麦斯和哈默，保持这样的温度，最少要一下午的时间。同时也解说一些其他的关键点。二人用心听着，心中使劲记忆着，就怕有什么遗漏。

    正好这时候，本特把做好的墨斗拿过来了，一共做了两个，一个是全木头雕刻的，另一个用木头和竹筒组装的，都很灵巧。詹森拿着翻来覆去地看着，感觉本特的手艺不错。

    把想法给他，把图纸给他，能半天制作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本特大叔，墨斗里需要用墨汁，这个线轮需要缠上棉线或者麻线，线不要太粗，但还要结实。线头需要吊一个线坠，线坠用铁或者铜，哪怕石头的都可以。”詹森详细讲述墨斗后续还要配备的东西，“墨汁可以自己做，用家里灶上或者这个炼铁炉子里的烟灰用水调好就可以了，很简单，至于浓淡你要多摸索。”

    本特听到詹森讲这些，高兴的也是抓耳挠腮，用心记着，懊恼自己不认识字，要不怎么也要用笔把少爷讲的这些记下来，少爷随意说的这些，简直啊。。。。。。太重要了。

    下午没什么事情需要动手来做了，麦斯和哈默互相替换着推动气囊，詹森就和他们闲聊着。

    相处时间长了，大家和詹森在一起逐渐也就放开了，有许多问题开始主动请教詹森。

    麦斯尤其关注渗碳这件事，虽然大多都听不懂，但还是喜欢听詹森讲述这些基本知识和原理，麦斯越来越感觉少爷是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

    詹森在梦境世界里上大学和工作后对机械加工和金属热处理接触还是比较多的，也经常听老师傅讲起金属处理的一下老办法和土办法。

    由于工作需要，詹森在图书馆和网络上也学习了大量机加工和热处理的知识，尤其身为梦境世界里的中国人，对中国古代的冶炼水平他是自豪不已。

    中国古代老祖宗在金属冶炼上可是发明不断，好多是重要发明，现代社会还继续使用呢，还有许多发明是可用神奇来形容，比如说灌钢法。

    当然渗碳也是，至于原理古人肯定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知道用木炭粉加上动物的骨骼皮毛或者甲壳指爪等就会增加铁的硬度，所以干将莫邪投身火炉成就宝剑可能并不是传说。

    接近傍晚，詹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麦斯准备一个木桶盛满水，水里加了一些盐，将炉子上火红的铁坯的炭泥外壳敲碎

    詹森亲自动手用铁钳夹出，放进水里一两秒中取出一两秒钟然后就丢进了水里。这样一件一件，依次将每个工件淬火。

    等所有的都淬火结束，告诉麦斯：“麦斯大叔，着个过程叫淬火，会更进步增加硬度。”

    其实詹森心里对这次渗碳和淬火并没有成功的把握，因为铁料的品质詹森实在是不敢保证，至少是低碳钢以上的钢再有渗碳和淬火的价值，如果是熟铁，这两个工艺过程对提高硬度帮助有多大，还真不好说，所以只能等最后才能看到。

    铁坯凉透了，詹森心情忐忑地取出来。

    一打量外观，还可以，有轻微的蓝汪汪的幽光，拿在手里，轻轻磕了磕，还行没有明显的磕痕，又使劲磕了一下，有一点点磕痕，比刚做出来的铁坯要好很多，看来铁料的品质还真不错。

    詹森又看了看其他几件，都差不多，一批料，一块儿加工的应该差不多。

    詹森也让麦斯看了看。麦斯也学着詹森那样磕了磕，麦斯的铁匠经验告诉他，这几件工具从普通铁好像变成钢了，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了。

    旁边的本特一直专注地看着詹森和麦斯的动作和脸上表情，虽然从少爷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麦斯的激动神情是掩饰不了的，连忙凑到麦斯跟前，着急地问到“麦斯，怎么样，成了吗？”麦斯用力点点头，带着颤音说到：“成了，本特，你的工具成了，真是好钢啊！”，本特一把把几件工具从麦斯手里夺过去，高兴地看了起来，他可不舍得去磕，攥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好了，今天算是不错，就先这样吧，这几个工具还需要打磨，刀刃要磨出来，你们俩谁干？”詹森笑着对麦斯和本特说到，麦斯马上上说：“还是我来吧，我知道如何磨刀，今晚上我就把它们磨好。”

    本特倒没有说什么，又不舍地将这几件工具交给了麦斯。

    詹森对今天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不仅仅是这几件工具的成功，也为今后的钢铁加工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别人不清楚，但是拥有梦境世界一生经验的詹森知道，金属冶炼技术小小的一个进步，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就是不可估量的。

    虽然这个世界顶级的冶炼水平詹森不清楚，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出现了渗碳和淬火技术，但是今天的这个实验性的加工，对詹森和整个摩尔领地都是至关重要的。

    詹森平静的表情下，心里是激动的，今天的成功让他对今后彻底有了信心。

    家具加工那只是权宜之计，仅仅是为了改善摩尔领地窘迫的财政状态。

    而炼铁技术和金属加工技术不仅仅是挣钱的问题，那是一个领地甚至一个国家的核心竞争力，有了高品质的钢材，战争的主动权就会在你这里。

    詹森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其他所有人都看着詹森。

    他们理解不了詹森的心情，但不妨碍他们对詹森的佩服与感慨。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小贵族，心中藏着神奇的智慧啊！

    麦斯曾经经历那么多的生死大战，最懂得好钢对于武器的重要，也知道拥有一把好武器，相当于多了好几条命，但好武器得来是多么困难的事，然而这些难事在这个少年这里好像都不是问题，这个少年好像早就知道解决问题的钥匙在哪里。

    在麦斯的眼里詹森少爷越来越神秘了。




第十二章：摩尔河
    詹森一行回到了古堡，天也已经黑透了，詹森让凯尔等人解散回家。自己往餐厅而来，一般这个时间，戴维和摩尔夫人都已经吃完晚饭了。今天，当詹森走进餐厅的时候，发现灯火通明，母亲和戴维都在，格林也在戴维边上坐着呢。

    大家都在等着詹森，詹森歉意地同大家打了招呼。

    母亲首先关心地问道：“你今天出去忙了一天，饿了吧？”。

    “还不算太饿，母亲。”詹森赶紧恭敬地回答。

    摩尔夫人关心地看着詹森的脸色，想看看詹森有什么不妥。摩尔夫人直到现在还把詹森当成满地跑的小孩子。

    一旁的戴维和格林满眼笑意地看着有些微窘的詹森。

    摩尔夫人吩咐开饭，等候已久的侍女们陆陆续续地端着盘子进来。今天的晚餐很丰盛，是摩尔夫人特意交代的，而且还准备了葡萄酒。估计是因为戴维和詹森今天都出去忙了一天吧。

    摩尔夫人带领三人祷告结束，端起面前的酒杯说到：“自你们父亲去世，再没有这样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过几天戴维和格林就要离开，趁这机会，我祝愿你们这一路顺利。”摩尔夫人举杯致意，每个人都喝了一口。

    “另外，这几天，你们忙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用心去做吧。我们摩尔领地从一世摩尔男爵开始，到你们的父亲，一直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我希望戴维能结束这种状况。好在有格林的帮助。”摩尔夫人又向格林举杯致意。

    “詹森也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这很好，不要耽误学业。你能用心帮助自己的哥哥，我也很高兴，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孩子，希望你们一辈子能相互扶持。你们要记住我的话。”摩尔夫人用眼睛盯着戴维和詹森，等着他们的回答。

    戴维见母亲说了这么严肃的问题，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用眼睛示意詹森一起，詹森也端着酒杯面对母亲站起来。戴维郑重说到：“母亲，您放心，我们一定记住您的话。”，二人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摩尔夫人浅浅地喝了一点酒，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次去西蒙领地，去见西蒙男爵大人，一定替我问候他。格林也要多指导戴维，有些事情戴维思虑不周，另外，你们二人一定要照顾好古莱特导师。”，戴维和格林齐声答应了。

    “至于去帝都去缴领地税，格林轻车熟路这点儿我倒也不担心，戴维跟着学习就行了，至于求见陛下和各位大人，倒是需要好好准备。戴维和格林要商量一下，拜见需要准备的礼物，以及一些礼节，还有如何讲话都需要提前闹明白，别闹了笑话，这方面，我们都没怎么经历过。临走以前，我恳求一下古莱特导师，让他提点你们一下。哎，没想到要用做这些俗事去打扰古莱特导师。”摩尔夫人有点儿哀愁地叹口气，就不再讲话了。

    戴维看着母亲在担心的他的行程，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低头沉默着。

    晚餐在比较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

    摩尔夫人看着大家情绪不高，说到：“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去忙吧。”餐后的红茶都没喝就起身离开了。

    摩尔夫人离开后，气氛轻松了一些，詹森看着哥哥说到：“戴维，没事，帝都的事情我也会让老师照应的，那些大人看着老师的面子也不会难为你们的，放心好了。”

    戴维感激地看了詹森一眼，坐直身子，长出一口气说到：“谢谢你，詹森，我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我们好好准备就是了。”

    “戴维，格林大叔，货场选定了吗？”戴维故意转换了话题。

    “哦，正要说这事呢。”格林说着，看了戴维一眼，戴维点了点头。

    格林拿出一张纸，在餐桌上摊开。詹森赶紧走过去，站在了格林的侧后方，戴维在格林的另一侧，大家一起附身看着。

    纸上是格林画的摩尔领地四条河流的简单示意图，格林用手指着示意图说到：“这是我们领地的四条稍微大一点的河流，都是南北走向，都汇入到界河里，这是古堡的位置，这四条河流，其中这两条河流较小，都是季节性来水，利用价值不大。剩下的两条河流，从水量上来说，都可以作为漂流原木的河流。”格林指着示意图上明显被画粗的两条弯弯曲曲线条说着，“但是，这一条水量最大，终年不断流，但离我们比较远，而且上游在科钦森林里的那一部分河段地形比较复杂。这一条，离古堡近，上游地势平缓开阔，利于采伐。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年冬天到第二年的春季有两个月的枯水期，不能漂流原木，现在正好就是枯水期。”格林解说完，停了下来，等着戴维和詹森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