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相逢在少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荷生
“再见,一路平安。”欧煦阳说道。
“一路平安!明年暑假见!”卞骁俊迎面给了程友成一个离别的拥抱。
“再见!”程友成看着欧煦阳同样张开双臂,“阳阳?”
欧煦阳走上前,抱了抱程友成。他很克制,可是程友成却又紧紧地箍住了他。
程友成呼吸着欧煦阳发梢间清香的气息,感受着欧煦阳身体上的温度,心想如果时间走得慢一点就好了,可是身后又传来了他爸妈的催促。松开手臂,看着欧煦阳咬着嘴唇。低垂着眼睛,心里好不忍。
“快去吧,祝你一切顺利。”欧煦阳接连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程友成的距离。
程友成终于挪开了脚步,拖着两大只行李箱,告别了朋友和父母,和吴缪两个人并肩走进了海关。
走出机场,卞骁俊看看欧煦阳,问:“你怎么样?”
“挺好的。比我想象的要轻松一点。”欧煦阳说。
“你回家吗?”
“不,那里不是家。”
“说什么傻话,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那我陪你去江边走走吧?”
欧煦阳摇摇头,很固执地说道:“怎么是家呢,现在的房子都是租的,交完了这个月房租下个月的在哪里都不知道,住在那里面,感觉随时随地都要被人赶出来……”
卞骁俊听得心疼,伸手就抱住了他的手臂,“这都是暂时的,等这次海啸过去了,你家里就会好起来的。”
“他们准备去珠海了。”欧煦阳突然说。
“嗯?!”卞骁俊瞬间就惊了,“去珠海?!你们要去珠海了吗?!”心脏几乎每分一万次地跳动。
“不是我们,是他们,我爸妈,说是要珠海发展,过几天他们要给我换一个更小一点租金更便宜一点的屋子,然后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念完高中考大学。”欧煦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落寞,“让我一个人……北北去了英国,他们又要离开。”
“你不是一个人,我说了,你到哪儿我都陪着你!”卞骁俊立刻说。
“你真好。”欧煦阳看看卞骁俊,“为什么北北不会这么想呢?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会想到现在的我其实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需要他呢……”
“你不能怪他……”
“我当然不能怪他,他走他自己设计好的路有什么错呢?是我没能参与进去。”
“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当然不是我的错,没有人错,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我家会突然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去租一个老旧的公寓,爸妈为了谋生还要背井离乡,而我呢?我还要装作坚强的要死,什么影响都没有,还要快快乐乐地给他道别,祝他有个好前程,把他送上离开我的飞机……”说着,欧煦阳的脸颊边就被淌下来的眼泪给弄湿了,“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像现在这么被动,连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都没有!”
“谁说没有!”卞骁俊大声反驳:“难道一定要去英国才算有个好前程吗?你凭什么这么迷信?!你忘了你是从小到大的年级第一吗?忘了你语文那么好!初中时候就读过那么多古籍,你难道就不能去考北大的中文系吗?”
话说得掷地有声,欧煦阳吃惊地看着卞骁俊,那张脸是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突然好像鼻尖闻到了一丝新鲜的氧气,可是他很快又低落下来,“你说北大吗?我怎么可能呢?还是不要想了,得现实再次破碎梦想。”
“为什么不能想?你干嘛要害怕?你完全可以的啊!”
“你太看得起我了。那天我爸告诉我家里破产,我还觉得没什么呢,真是傻到不行,难怪我爸当时是那样看着我,在他心里我就是个没用的蠢儿子吧?这个蠢儿子一点都帮不到他,只会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任由那些高利贷公司的人把家里掏空,不懂事故行情在搬家那天任由着工人偷懒耍赖,就连家务也不会,我妈发烧生病还得起床给我烧饭。这样什么都不会的我,却还沾沾自喜了十七年,以为那些星星月亮是自己摘下来的呢,可是原来一旦没有家里的支撑,我又算什么呢!简直一无是处,还敢妄想什么……”欧煦阳站在机场外的一处空阔待修的路边,隔着铁丝网,凝视着那处被圈起来的旷野,又脆弱又无助。
“你错了,那不是一无是处,”卞骁俊站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那只是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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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年轻肩膀还太嫩不足以去撑起一个家。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当我爸爸告诉我家里亏了多少万当我小妹月子被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无能。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否定自己啊,你不能因为这个自卑、害怕,连你最擅长的都否定啊!你别忘了你有多优秀,就算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可你最大的资本就是你自己啊!”
那一刻,欧煦阳觉得卞骁俊好高大,这根本不像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卞骁俊,那个看到作业就愁眉苦脸或跟在他身后嬉皮笑脸的卞骁俊。以至于多少年后,当欧煦阳回想起那个下午,模糊的记忆里只剩下此时此刻卞骁俊,如此挺拔结实。
☆、第四十七章
他们高三了。像他们这样的学校,一到高三了反而更加自由。学校把全年级分成了两个班,国内志愿班和留学班。黑板上写上了倒计时,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同学也一天比一天少,大部分经济条件允许的同学都已经向欧美国家的名校递交了资料。
自从暑假送机后的下午开始,卞骁俊就变得更加令人信服,可靠又稳重,就好像一夜之间脱掉了原本包裹在身上伪装的外衣,露出了他本该就是的样子。当然,欧煦阳觉得,他这么去想也未必正确有可能也是我之前一直先入为主吧?没有看到他的这一面。
“我今天查了查北大中文系去年的录取分数,对照你的二模成绩,我觉得你根本没问题!”在欧煦阳住着的老旧狭小的一居室里,烧完最后一盘菜的卞骁俊,拿着碗筷坐到了昏暗的客厅里。
“还用你说。”欧煦阳翻翻白眼,“那你呢?别操心我了行不行,操心操心你自己啊!”
“我都查好了,北师范的体育教育专业很冷门,我二模的成绩比它去年低二十几分,再努力一把就可以进!”卞骁俊说。
“哦,当体育老师啊。”欧煦阳挑挑眉毛。
“那也没什么不好,讲不定以后你也当个语文老师呢。”卞骁俊弯弯嘴角。
“切,那也是到时候你的课给我随便占。”欧煦阳瞪着眼说。
他最近终于开始有些之前的影子了。卞骁俊心想道:只要不和程友成视频。
可是墙上的钟响了七下,欧煦阳立刻就放下了筷子,立刻就往里屋走,“北北午休了。”卞骁俊没跟进去,但没一会他就听到了拨去的视频电话被接通了,程友成的声音隔着电脑屏幕传进了他的耳膜。
“阳阳,你吃晚饭了吗?”声音还是很关切。
“嗯,还没吃呢,英俊刚烧好,不过我看七点了就先没动。你呢?怎么在学校里就能和我视频呢?”
“今天不在学校,你忘了,考试结束后,我们不需要去了。”程友成停顿了一下,“你怎么样,最近。”
“哦,我们二模了。”欧煦阳的声音突然就冷却了下来,也停了一会儿,“那考试呢?考好了吗?”
“嗯,已进结束了,题目真简单。”
“五个a了吧。”
“哈,那有可能达不到,哲学那一科我没什么把握,太深奥了,但是吴缪很厉害,他交出了五页的论文。”
“哦,是吗。那面试了吗?”
“还没有,一直在演练。可是我的口语还是不太好,不过还好吴缪一直帮着我,他真是一口标准的伦敦腔。”
“嗯,那挺好的。”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程友成接着问:“不说我了,你呢?”
“挺好的,也就一个月了。你机票买了吗?”欧煦阳问。
“嗯……阳阳,或许我这个暑假要晚点回来。是这样的,我和吴缪想申请到学校的宿舍,但是宿舍并不是人人都有的,按他们的规矩只有那些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学生才有获得宿舍的资格,所以我们想趁着暑假里做一份社区工作,这样会让履历漂亮一点。”程友成说。
欧煦阳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手机响了,先不说了,以后聊吧,挂了。”说着就立刻切断了视频通话。
看着欧煦阳从房间里走出来,“你连谎也不会说啊,明明没有手机铃声。”卞骁俊说。
“如果你只想挂电话那也就没关系了。”欧煦阳坐回自己的座位,“他这个暑假是不会回来了。”
卞骁俊看着欧煦阳低落的面容有些吃不下饭,张口就说:“只是晚点而已,你别想多了。”
“他上回说的是等钱到账了直接去买机票,这回却告诉我为了申请宿舍要去社区打工,既然英国的宿舍那么难申请,他又怎么会不把这事情落实好就回来呢?我没多想,我了解他,在他眼里这事比回来找我要重要多了。”欧煦阳显得很疲惫。
卞骁俊回到家,还没开门进家门却隔着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的争吵声。他开门进去,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小妈隔着餐桌争得面红耳赤,地上还有些餐盘的碎片,也不知道是谁砸的,然后他听见隔着房门,传来了自己小妹声嘶力竭的哭声。
来不及顾上别的,卞骁俊急忙就往婴儿房走去。打开门,才会站立的rainie颤颤抖抖地立在自己的小床上,哭得满脸通红,看到了卞骁俊,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
“rainie乖,哥哥抱。”说着他就放下书包,把rainie从婴儿床上抱起来,搂在怀里,拍着背地哄:“不怕不怕,爸爸妈妈就是斗斗嘴一会儿就和好了,哥哥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估计是卞骁俊的怀抱太温暖,rainie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双手紧紧地搂着卞骁俊的脖子,没一会儿就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砰!”一声重重的砸门响,随即外头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卞骁俊轻轻地放下rainie走了出去,看见自己父亲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抽着烟。“爸,这么晚小妈去哪里了?”
“随便她走好了!肯定又去找她那姐姐去了,有本事就别回来!”他父亲一脸怒容,弹了一弹烟灰:“成天只知道钱钱钱,家里亏了一点钱她就能往死里作!就以为我做生意很容易吗?这样的女人离婚算了!”
卞骁俊冷下脸,“你别忘了rainie一岁都没到。”
“你别管我了,我问你,你怎么最近天天都那么晚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警告你高考就还有一个月了,你现在又说不出国了,那你就自己长点心!别到时候落了榜给我丢脸!”他父亲口气很不好。
“我在欧煦阳家里,没去别的地方。”卞骁俊说着就开始拾客厅地板上的碎瓷片。
“就是那个家里欠债了的?奇怪了,你天天去那里干什么?”他父亲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脸色很不好地看着他。
卞骁俊想了想,回答:“他爸妈现在都不在身边,我过去和他做个伴,他成绩好,正好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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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备考。”
“这样啊,只要你不荒废学习就行。行了,你别拾了,放着明天让阿姨来。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他父亲催促他道。
☆、第四十八章
程友成看着吴缪从社区服务中心出来,右手里挂着两张工作牌向他晃了一晃,迎着六月的阳光就笑开了。
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程友成由衷道:“还以为准没戏了呢。”
“我可是卖身求荣的啊。”吴缪戏谑道。
程友成听了哈哈大笑,“怎么说?”
“从今天一直到开学,每周末要来这里的圣马丁教堂给他们的唱诗班伴奏。”吴缪又举起左手的文件夹,“你看,连乐谱都给我了。而我也给他们提了要求,希望他们在我们的俩人服务履历上都添上教堂服务这一项,也就是说我们的双人间已经到手了。”
程友成听了既感念又感慨,其实来英国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吴缪原来还会弹钢琴,要不是那天他们的房东过生日……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程友成问得很无奈,“一次性都给说完吧,得到时候再掉一次下巴。”
“哈哈,怎么听起来的感觉像是在嫉妒我?”吴缪笑道。
“我没有在嫉妒,只是觉得你太厉害了,怪不得”程友成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怪不得什么?”吴缪问。
程友成只好说:“怪不得tonysiem会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抱歉!我提到他。”他也是直到到了英国之后才知道吴缪口中的那个小提琴家居然是英国如今的顶尖的小提琴家tonysiem,那个他曾在报纸和新闻中看到无数次的人。
“没关系。”吴缪笑着耸耸肩,很大方:“其实那时候我会得可没那么多,而是因为遇见了他那样优秀的人才会变得更好。好的感情是会让人不断向前走的。”说着他看看程友成,“可不是让你纠结,困住你脚步的。”
一听这话,程友成面色有些冷,“你这么说阳阳不太公平。”他当然知道吴缪言何所指。
“或许你觉得我不公平,可是未必你就敢否认这是事实,他的不开心已经在左右你了。他想让你现在就回去,而对你来说对的事情就是应该留在这里获得社区服务的证明”
“别说了!”程友成打断道:“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吴缪却很冷静,甚至波澜不惊:“你难过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
“可我却让他更难过!在他那么难受的时候离开他,现在就连答应他的都食言了我不想失去他!”说着,心脏的出口都被堵住了。整整半个月,网络电话讲不到一分钟,**s沟通超不过十句话,每次聊天的最后都是相同的让人窒息的沉默。他真害怕,害怕他和他十八年的感情突然之间什么都剩不下。
“可是仅仅一年,你们的步调就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没办法理解你做每件事背后的意义了,你再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吴缪,我们不要讨论这个,我们说说社区服务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讨论?现在我们俩异国他乡,如果还不能互相敞开说话那不就太可悲了吗?”
“除了这个,我们当然可以敞开说话。但是除了这个。”
“为什么?”
“因为你不客观!”程友成大声说。
那一分钟里,吴缪含着满眼的心事沉默地看着程友成,一分钟后,他笑笑:“为什么,说我不客观?”
程友成很尴尬,同时他对吴缪感到束手无策,这个人真的不管什么事都能那么镇定。“你的感情会让你不客观。”他只好这么说。
“原来你知道的啊。”吴缪笑着,“可是扪心自问一下,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七月八号,高考完的一个月后,那天上午十点多,卞骁俊家的大门被敲响,由中国邮政送来的大红信封随着一句喜悦地道贺声一齐交进了卞骁俊的手里,邮封上用金黄大字写着“北京师范大学”。他的父亲开心地大笑,急忙通告亲友,意欲大摆筵席,可是卞骁俊只想第一时间去找欧煦阳。几乎和当年前中考成绩放榜那天一样,卞骁俊也是那样心无旁骛地疾走在路上,然后兴高采烈地扣响了欧煦阳家的大门,“煦阳!我拿到了!”他甚至不顾会影响到左邻右里,大声地隔着门就叫:“我们可以一起去北京了!”
欧煦阳开门了,可是眼睛很红肿,面色很差。
“你怎么了!”卞骁俊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紧张了,连话都哆嗦:“怎、怎么……你、你落、落……”
“白痴,我怎么可能落榜!你进来吧。”欧煦阳扭过头,甩手就走。
“啊呀,吓死我了!”卞骁俊送了一口气,腿都瞬间一软,然后他走进房子内,瞧见了厨房间摆着那份同样喜庆的大红信封。
听见浴室传来欧煦阳洗脸的声音,卞骁俊急忙跟着走进去,低下头拉开欧煦阳洗着脸的手,仔细地瞧那双眼睛,“你是不是哭了……”
欧煦阳抽开手,扭开头:“你别管。”
卞骁俊不开心了,“你和友成又吵架了?”
欧煦阳没答应,可是只见鼻翼不自觉地张了张,嘴角就跟着抖了,随着一声没忍住的咳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抽噎着,“我们不会再吵了。”
有那么一瞬,卞骁俊似乎像是没听懂,他呆头呆脑地看着欧煦阳哭得连额头都沁出了汗。
“喂,喂,别哭啊……”可是下一秒,他下意识地就把欧煦阳揽了过来搂进怀里,欧煦阳身上潮乎乎的,摸上去骨瘦嶙峋,他的鼻子也跟着酸了,“我这几天没来,你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欧煦阳不回答,身体僵硬,他还不适应卞骁俊的这个怀抱,可是卞骁俊声音里带着的心疼却让他压抑了那么长时间的感情突然就有了宣泄口,他扯住了卞骁俊的衣服,突然害怕连这个怀抱都抓不紧,“英俊,我心里难过,我想喝酒!你给我去买好不好?”
卞骁俊是拒绝不了欧煦阳的要求的,即使他很不想欧煦阳喝酒买醉。等他再上来时看见欧煦阳换了一身衣服,松松垮垮的白背心,露出了大片的胸口,平头的短裤,光着两条腿,垂头丧气地屈膝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等着他。家里的南北窗户都开着,正好有一处温热的过堂风吹进了客厅,还能听到外头聒噪的蝉鸣。
他把一罐啤酒打开放到欧煦阳面前,欧煦阳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去哪座山里,或者哪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上一两天吧。”
“你想去哪里?”卞骁俊在欧煦阳身边坐了下来。
“哪里都好,只要别让我一个待在这里,买张动车票,随便去个城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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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我们去爬山吧?”卞骁俊想了想,“你想哪天出发?”
“如果可以,就明天。”欧煦阳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不要喝那么快,会上头的。”卞骁俊阻止道。
“怕什么,上了头大不了眼一闭,还能睡一个好觉,不用大半夜睁着眼想让人伤心的事。”欧煦阳有些哽咽,把那啤酒当水喝。
“怎么那么突然呢。”卞骁俊叹着气问。
欧煦阳突然大笑,“其实不突然啊,要晓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迟早这么一天,因为有些感觉已经变味了。”
“是谁提的?”卞骁俊憋住一口气问。
话音刚落欧煦阳脸色就变得惨白,他的嘴唇颤抖着,没有回答,但是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卞骁俊的手背上砸。瞬间卞骁俊心头怒火烧起,“他凭什么!”
“提了也好……早点看开对谁都是解脱……一个人也好。”欧煦阳拼命地拿手背抹着眼泪,大约就酒的关系,脸通红。他垂下脑袋,抵在了卞骁俊的肩膀上,那只握住卞骁俊胳膊的手冰凉冰凉的。
卞骁俊感到心疼,现在是三伏天啊,怎么会有这样冰凉的手,他张开环抱搂住了他,“你怎么会一个人呢?你还有我啊。”他深吸一口气,“你一直都在我心里啊。”
肩头的欧煦阳抬起了脑袋,卞骁俊鼓起勇气对上那双眼睛。
☆、第四十九章
“突然好奇怪,这一种感觉……就像从心里长出来一样,我好像从来都没看见过自己一样。”欧煦阳坐在火车边,夜里车窗外一片漆黑,火车上只映出了他们两个人的脸,“可我却对你感到很熟悉,好奇怪……”他说着,手指跟着划过了玻璃上的属于卞骁俊的那个影子。
玻璃窗上的卞骁俊微微地笑了,“我也认不出我自己,可是却能把你的眉眼都背下来。”
“可是这是暂时的吧?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暂时的吧。我们明天会在哪里,身边会有个谁,现在说的话、看见过的人到明年的今天谁又会记得呢。”欧煦阳头靠着车窗,闭上眼睛,“我也想不起一年前的今天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了,人比金鱼也好不了多少。”
“我记得。”卞骁俊说。
“嗯?”欧煦阳睁开眼睛,斜睨向他。
“去年今天我们在渔山列岛上,这个时间我在海边坐着,沙滩上还在进行烧烤,那天吴缪给我们烧了一锅汤,很好喝。”卞骁俊说。
瞬间,眼泪溢出了眼眶,欧煦阳急忙用手盖住眼睛,扭过头,“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的,别逃避,那不是难堪的记忆。”卞骁俊说。
“卞骁俊!”
“欧煦阳,那是你的记忆,你曾经也因为他开心过,就算现在分开了,又怎么样呢?你不能故意忘掉它,你没这个权利,因为它是组成你生命的一部分。”卞骁俊看着漆黑的窗外,像是看到去年的篝火,就是那天他意识到了自己积蓄已久的感情,多么珍贵。
“我讨厌你,我根本不该和你出来!”欧煦阳说着就站了起来,可是这时候车厢狠狠地晃了一下,他一个脚步没落稳,眼看整个人就要向前头摔去,可是却跌入一个怀抱里。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引你生气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该那么消极的。你说都不敢确定明年今天在身边的是谁,那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明年的七月九号我会在你身边,后年大后年一直都会。”卞骁俊说。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那种说话间溢出来的温柔,让我都没办法忽视。欧煦阳挣脱开他的怀抱,“我昨天说了,我们就是哥们而已,不要改变现在这个关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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