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养歪记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吃瓜人
瞎说,周清贞浅淡一笑没有揭穿,热乎乎的面糊糊入口,便有一道暖流妥帖人的胸口肠胃。姐姐你再等等我,明年我一定能踏上金銮殿,一定能,必须能。
“表少爷,有一位姓冯的茶商来恭喜表少爷喜得良缘,老爷说这位乃是罗家好友,又是皇商让你出去见见。”
周清贞垂目放下书册,带着如意出去见客,微笑、垂目、谦虚,听那人说什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什么‘罗周两家结为秦晋实乃千里姻缘一线牵。’
夜里又甜甜蜜蜜梦见姐姐,紧紧依偎在姐姐怀里“姐姐~阿贞想你,好想你,你不要丢下阿贞,阿贞听话……”
最后依然是满世界找不到姐姐,小小的孩子满脸泪水赤脚踏遍荆棘‘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不要丢下阿贞……不要丢下阿贞……姐姐……’
一夜又一夜,周清贞眼见得瘦下去。
“表少爷,梁州知府和罗家大爷是好友,请老爷少爷上岸宴饮。”阿旺激动惊喜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如意恨恨瞪了一眼屋门,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少爷起身换衣,这一次周清贞没有穿春花缝的衣裳。
白敬文掩不住欣喜:“只知道罗家势大,却不想人脉如此宽广。清贞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罗小姐,那个什么婢女再休要提起,男儿当以前程为重!”
又是一番契阔、寒暄、赞美,什么‘金童玉女年貌相当’什么‘兴德妹妹也是本府亲妹,你可千万莫要辜负……’
这一晚没有甜甜蜜蜜,这一晚春花决绝而去,周清贞惊醒后心脏乱跳:不会的,姐姐不会丢下我,姐姐说话算话,她一定不会的。
哈哈哈,你都要娶别人了,难道还指望姐姐给你做妾不成?心里一个声音像野兽一样可怖。
不,我死都不会娶别人。
难不成,你想姐姐和你私奔?哈哈哈淫奔不才,姐姐还有爹娘弟弟,怎么可能答应,你死心吧姐姐不会再要你了哈哈哈,心里的怪兽笑的歇斯底里。
那我就杀了姐姐,然后自杀,埋在一起就永远安稳了,周清贞‘冷静’的告诉自己,然后起来读书。
如意看着越来越憔悴消瘦的少爷,越来越拼命用功的少爷,急的只掉头发。周清贞瘦的肩胛骨都出来了,虽然看着温和,一双眼睛却是丝丝连连的血色。
要是春花姐姐在该多好,这世上只有春花姐姐能让少爷平静安稳下来。
这一天如意忽然一改往日沉默的样子,撞开门从屋外飞奔进来,扑倒周清贞身旁,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少爷,春花姐姐托人带信来了,你看!”
周清贞停下笔,把目光转到那封信上,上面是熟悉的丑丑字体‘周清贞亲启’。这又是梦吧周清贞心想,我要是不接不看,是不是姐姐又会出现?
“少爷?”如意把信在周清贞眼前抖了抖。
周清贞回过神,不是做梦?姐姐来信跟他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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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漫天冰雪寒彻骨。
“少爷?”
“放下吧。”周清贞淡淡的开口。
如意想不明白周清贞的心思,少爷每次接到春花姐姐的信,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全身都散发着愉悦,这次怎么了?带着疑惑如意关上屋门退出去。
周清贞凝神看了那封信良久良久,才放下毛笔拾好书、纸,起身去水盆那里,取了香胰子把一双手反复清洗。
许久没有这样认真洗过手,周清贞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得细瘦见骨不说白里还泛点青色,姐姐看了大概会心疼吧,姐姐……信里到底说些什么?
以前都是如意每月去送银子时,捎回姐姐的信,这一次姐姐是怎么托人大周折找到自己?为什么写这封信?决绝……还是……周清贞心里报了一点小小盼望,姐姐想自己了……姐姐是想自己了吧……
每根手指都反复擦几遍,确定干干爽爽再没有一点湿意,周清贞坐回书桌前,平静一会伸手取过那封信拆开:两张信纸、一缕青丝。
阿贞见字如面
你现在应该在成河的某条船上吧,望月姐姐说越往南越湿冷,你叫人早些备下轻裘保暖。南方不比北方……
……那个罗家小姑娘找来,问我你的爱好,倒不是十分讨人厌的小姑娘,但是不许你乱动心思……
周清贞拿着信纸的手开始慢慢抖动,眼眶发红,嘴角却带出柔和的微笑,姐姐我这一生只要你。
……你还按着原来的计划就好,要是失败也没什么,你就放弃功名到南郡普光寺等姐姐出狱找你,天大地大姐姐带着你。你要是敢后悔,天涯海角姐姐也不会放过你,捆也要把你捆在身边……
好,周清贞悄声应道。
……这是我剪下的一缕头发,你也剪一缕放在一起。
结发到白首,恩爱两不疑。
切切
姐姐字
结发到白首,恩爱两不疑……
周清贞把信和青丝都捂在胸口,任由泪水横流……这些日子的焦躁不安,疲惫痛苦,还有心里那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慢慢从他身上离去,他终于能像个人一样放松哭泣。
结发到白首,恩爱两不疑。姐姐要陪他到白首,姐姐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姐姐……周清贞把信和青丝紧紧捂在胸口,仰面向天任由泪水畅快流淌,世上为什么有这样好的姐姐,这样好的女孩儿总是出现在他需要的时候,绝望的时候。
姐姐,我爱你,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第55章往事
铅云密布的天空下大地还没有凉透,零零星星的细雪化成一个个湿点,不久院子变成潮潮的深色,屋顶却披上一层朦胧的白。
天字六号里望月围着火盆,拿着长长的火钳拨弄里边的栗子,屋里弥漫着热乎乎浓浓的甜香味儿。
春花坐在床边看完周清贞的回信,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上轻松起来,望月见了戏谑的勾起嘴角,把栗子拨出来端到桌上。
春花拾好信,捡起一个滚烫的栗子掂着指甲拨开,金黄的栗子冒着白气儿,放进嘴里软糯香甜。
“你娘每次送的东西都好吃。”望月嘴里哈着热气烫的形象全无,却依然乐此不疲的接着剥。
“我娘比较挑剔,一般的不容易看上眼……”春花见望月喜欢吃,把自己剥好的给她“还是我给你剥,要不然你那葱白玉手就毁了。”
原本白生生的指尖,烫的发红还沾染黑灰,立刻成了落架凤凰。
望月把自己的手前后翻看“看来我就是小姐命。”说罢真的就等春花剥给她。
春花剥的很快,不一会剥了一小碟推到望月那边,望月早就洗好手又是玉雕一般,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春花靠在桌上支着下巴看望月:“阿贞也喜欢吃热栗子……”
可惜栗子味道太浓,那时候五少爷的痴傻慢慢显露出来,他们两小心翼翼的做人做事,就怕撞到钱氏手上。为了这一口春花领着周清贞,到后边的树林里走很远,点一堆野火给他烤了吃。
那时候寒冷寂静的树林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两人一起拾柴火一起点野火,吃的满手满嘴黑,嘻嘻哈哈笑闹。
“姐姐,等我将来出息了,给你买很多漂亮首饰。”小孩明明一张花脸,却说得信誓旦旦。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春花脸上露出怀念温暖的笑容。
看见春花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望月戏谑:“你怎么知道你家小少爷要出问题,也许人家这会儿正美滋滋消受美人恩,顺带捎上你这死心眼儿的傻瓜消遣。”
春花知道因为订婚的事,望月对周清贞颇有微词,所以诚恳解释:“阿贞从小就特别通透,而且喜欢把事情都放在心里……”讲到这里春花又露出怀念的微笑。
又发春!望月忍无可忍的对天翻个白眼儿,自己捡栗子吃。
“阿贞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小时候因为我护了他一次他想报答我,就特意做出一幅冷淡样子说他不喜欢吃糕点,把每天的糕点剩下来给我……”
甜蜜青涩的回忆,让春花脸颊微红。
“直到第二年我把绿豆糕送给刘嬷嬷,她奇怪的问‘三少爷最喜欢这个,你怎么都给我送来了?’我才知道阿贞喜欢吃糕点,尤其是绵软的。”
望月听着春花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眉间笼罩上淡淡的哀婉,是她从没有流露的神态。
“望月姐姐怎么了”春花关心的问。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如今成了这般样子,他到底打算怎么办?”望月回过神,胡乱应付一句。
怎么办?春花当然知道周清贞的打算,这世上除了她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惜事成之前不能露出口风。
“怎么办是他该操心的,我只管等着就好。”话到这里有些尴尬,春花随意转了话头“望月姐姐似乎很了解罗家?”
罗家?过往的记忆纷沓而来,望月捡了一颗温热的栗子放进嘴里,却尝不出香甜味。有些事压在心里太久太久,像是压在箱底隔年的陈棉衣沉重难闻,也许是时候晾一晾让自己轻松些。
“我自记事起就在南郡群芳院,有人说我是先前花魁的女儿,花魁被人赎买丢下我,有人说我是龟奴出去时意外捡的,也有人说我是鸨儿买回来养老的。”
望月看向春花调笑:“你不是最看不起妓、女,我从小就是。”
春花看碟子里栗子剩的不多,去火盆那里提来铜吊子,热乎乎给望月倒了一杯茶:“以前身不由己,望月姐姐出去后找个好人嫁了吧。”
她凭什么看不起望月,天字六号种种不同都是沾了望月的光,这次能送信给周清贞,也是望月帮的忙。
跟望月相处两年多,春花很清楚望月极少出去,虽然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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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背后罩着她,但绝不是望月的心上人,这一次为自己望月出去了一趟,不知付出什么代价。
春花鼻子一酸低头掩饰,这份恩情她会牢牢记在心里,希望终有一天能报答。
“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记住,就算妓、女也分三六九等。我三岁开始识字学谱,五岁拔筋练骨,因为聪慧且容貌无双,从小就是按着书寓培养……”
“书寓?”
“外行了吧”望月轻轻嗤笑“书寓是行院的脸面,吃穿用度、礼仪诗书全是比照世家女子教养……”
行院女子分书寓、长三、幺二、野鸡。书寓是招牌卖艺不卖身,不仅要年轻貌美,还要气质高雅,琴棋书画样样通。
长三卖艺也卖身,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头牌花魁只负责贵宾,一般长三卖身只针对一位贵人,相当于有钱人养在行院的妾,行院赚钱大部分都靠长三。
幺二则是一般人印象里的烟花女子,最惨的是野鸡倚门卖笑招揽生意。
春花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望月如果愿意,可以比世家女子更有修养仪态,她平日的样子不过是长三那一级。
不对,春花回过神不可思议的说:“望月姐姐老取笑我和红牌一样,那意思我是长三?”
望月捂着嘴哈哈哈:“难道不是?你就是周老爷养在女牢的相好,没错啊。每月五两银子你还倒贴衣裳……没见过比你更便宜的红牌,哈哈哈~~~”
“望月姐姐!”取笑的语调让春花又气又羞,索性扑上去挠她痒痒。
望月被扑到床上笑的直哎呦:“好妹妹我错了哈哈哈,你饶了我吧,哎哟天哪喘不上气了。”
清脆欢乐的笑声穿破阴沉的冬日,回旋在女牢里,一墙之隔的郑牢头举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嘴角下意识牵起一丝笑,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望月姐姐怎么进了女牢?”闹腾完两个姑娘挨着坐在一起说话。
“十四岁那年南郡八大行院斗春会,我一支七盘舞夺得头筹,成为南郡四大名妓之一,正式坐镇群芳院。”
往昔岁月浮华掠影一一从眼前闪过。
“书寓作为一个行院的脸面,我并不需要经常出来,只三五日露个脸就行,一直到十七岁那年……”
书寓不同其他,一般不会卖身,否则行院会被同行耻笑,但重要的堂会还是要接。那一年罗兴德为了一笔茶叶生意,花重金请齐南郡四大美人,宴请湖阳茶商陆万元。
望月一曲《关山月》让陆万元惊为天人,从那以后只要遇到望月的档期,必然包下,最后甚至不惜花三千黄金替她赎身。
“我天,三千两金子就是三万银。”土包子春花捏捏望月的胳膊“能买下近四千亩良田,望月姐姐你真值钱。”
“别算计我胳膊能换多少地”望月对天翻个白眼儿,抽回自己的胳膊“那还是因为陆万元跟南郡知州关系好,我年龄也开始变大,否则再有三千他也赎不出来。”
可惜少女终归爱做梦,那时候望月看中了路边一个卖字画的穷书生,两个人眉目传情交换手帕。望月被赎出来后卷了金银伺机逃跑,想和那书生逍遥山河。
谁知道那书生他不是个玩意儿,夜里趁望月熟睡把金银一拾跑了……望月也被陆万元抓住。
陆万元爱望月萧音,又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不十分计较望月又委身别人的事儿,可望月却不肯再回头,于是以偷盗他人财物罪被送进樊县女牢。
“那个陆万元人还不错,给望月姐姐换成自由身。”
“生意人,他也不吃亏。”望月淡淡的说。
“那姐姐出去后……”春花想了想望月行事猜测“要去找那书生报仇?”
“难不成我像菩萨?”望月冷哼一声,不想再说这个话头,起身去水盆洗手。
时间差不多该后晌饭,春花把桌子上的栗子皮,碟子,还有剩下的栗子一一拾起来,又想到一样。
“望月姐姐这么值钱,为什么郑牢头从来没从姐姐身上多搜刮些。”
何止望月,春花习惯把这里当黑店,但这会儿想想女牢虽然变态,只要按着规矩来,却从来不多事。
望月擦干净手随意回到:“人不能看表面,在郑牢头之前,女牢每年冬天都有因为冻饿而死的女囚,自从他来之后,五年没有一个女囚冻死饿死。”
“他还是个好人?”春花不可置信的问,她不是新人,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过新来的女囚被鞭打折辱时发出的惨声。
“好人”望月轻嗤“怎么可能是好人,好人在这里待不下去。”
就算郑牢头想做好人,也得问问其他牢子狱卒能不能同意。他凭着他姐夫是樊县典史坐上牢头之位,可王六大哥也是礼房办事,不狠没有手段,他早就被挤下去了。
望月不想跟春花说太多这些,反正凭着周清贞举人身份,这女牢里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到春花面前找茬。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做事还有点原则罢了。”
雪越下越大,当天地都在一片冰雪中时,天丰三十年过去,三十一年来了,正月二十八望月出狱。
春花依依不舍的送走相伴两年多的朋友,一个人守在天字六号,开始计算周清贞下场的日子,春闱就要来了。
第56章探花郎
如意简直想给春花立长生牌位,咋这么灵验,一封信少爷就立刻多了人气活气别人最多只觉得周清贞似乎多点神,可服侍他两年多的如意不是别人。
少爷午点夜宵顿顿不落,也能一觉到天明,有时候还会把春花姐姐做的衣裳都拿出来,面带想念一一摩挲。当然最后这个是如意无意中发现的,他发誓,那时候少爷的脸色眼神温柔的能拧出水来。
即便那个眼神让如意浑身起鸡皮疙瘩,可他决定将来等少爷纳了春花姐姐,他一定把春花姐姐当主母敬重。不过将来是将来,如今他只能守在贡院外等周清贞出来。
京城贡院号房和省府的没有多少区别,依旧五尺宽四尺深,周清贞按按胸口柔软的发丝。姐姐这是我人生唯一一场会试,成了你可以清白做人,不成我去南郡普光寺等你。
想到这里,周清贞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天大地大只有我和姐姐,也是人生幸事。
是的,他没有机会参加第二次,因为周府和罗家会逼他成婚。就这一次吧,周清贞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手心紧紧贴着胸口发丝,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再睁开眼双目一片清明,心胸比任何一次应试都坦然,没有压力没有紧迫,因为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和姐姐在一起。
周清贞将试卷细细拆开,用心看一遍题目才给砚台加几滴水,捏起墨条一点点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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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将试卷拾好,将两块木板并排搭在一起,斜着蜷缩在连铺带盖的被子里,周清贞又不自觉捂住胸口珍藏的发丝。
姐姐,我觉得今日答的不错,比乡试那次好,今天的题目以前在书院恰好和先生讨论过。
‘阿贞最厉害’周清贞心里的姐姐笑的眉眼弯弯。
姐姐,我发现号房似乎变小了,乡试的时候斜着睡,还不至于这么难以伸展,这次腿要蜷缩好多。
“阿贞是又长个了?让姐姐量量。”姐姐拿着软尺围着自己转悠,这样想着周清贞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
姐姐,我睡得不舒服……
‘阿贞乖,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想象姐姐安慰自己的样子,周清贞小心从怀里掏出布袋,从里边拿出一束发丝,把红绳系的那一缕放在嘴边轻吻:姐姐我要睡了,晚安,想你。
三场九日,即便身经百战的举子们,也有熬不过严寒失意半路被抬出去的,最后一日几乎没有人能神清气爽的走出去。
唯有周清贞在结束前两刻提前交卷,面带微笑走出贡院,这次考试也许是没有逼到绝境的压力,也许是他运气好,总之他答的非常满意。
会试结束后,白敬文迫不及待的敲门询问情况如何。他在京里再一次见识到罗家的人脉,心里很热乎,如果周清贞侥幸得中前途必将不可限量,绝对超过他祖上的五品,就算不中看在罗家的面上,他也得对外甥亲热起来。
周清贞却不想再敷衍他,只推说受了风寒头晕,躲在客栈里延医请药。
三月十五春意浓,杏花如云满京城。
周清贞没有像别的士子那样聚在客栈大堂,等杏榜揭晓。他只是拾的清清爽爽,穿上淡青色有翠竹的夹衫,坐在窗下看闲书。
这是春花为他去年秋闱特意缝制的,虽然穿上袍脚有点短,但依然是周清贞的最爱……春花手比较笨,很不喜欢给衣裳绣花,唯有这一身很用心绣了翠竹,取其节节高的意头。
楼下大堂聚着乌压压一群人,却没有往日的高谈阔论,那些举子们或沉默不语,或眉目焦灼都在等三年一次的结果。
白敬文原本在楼上陪周清贞等结果,后来又觉得在楼下好,万一谁中了抢先恭喜,回去后也多些谈资。
一片静谧中,连掌柜的和小二都轻手轻脚跟着小心。
“中了!中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常随连哭带笑跑进来“老爷,你中了一百四十八名!”
安静的大堂仿佛热油锅里溅了一滴水,立刻炸开。
“恭喜博仁兄”
“恭喜、恭喜”
“贺喜博仁兄,一朝跃龙门。”所有人热情洋溢的围着一个三十多岁文士,道喜,当然白敬文也在其中和人称兄道弟。
那文士先是一喜,接着苦笑拱手回礼:“三甲而已,诸位仁兄才是前程可期。”
“那也不一定,端看本科取士多少,万一超过三百博仁兄还可以在殿试放手一搏,说不准就是二甲。”
“就是年年苦读,博仁兄总算有了归路,实在令人艳羡。”
不一会又一个中了九十八名的,楼下更是热闹非凡恭喜的、讨赏的。喧嚣的声音传到楼上,却丝毫影响不到周清贞,他还在颇有兴味研读话本。
春花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些才子佳人,以前因为周清贞要苦读不能陪她,现在他打算多看几本,以后和姐姐闲聊。
包袱和银子已经拾好了,如果没中,今晚他就一人出发去南郡普光寺等姐姐。想着不论如何以后都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周清贞嘴角挂起浅笑,淡淡翻过一页。
不过周清贞觉得那包袱大概是白拾了,他对自己这次成绩很有信心,比任何一次都有信心。
“少爷~~~少爷~~~少爷~~~”如意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客栈,蹬蹬蹬跑上楼“少爷你中了,中了中……”
‘噗通’一声如意狠狠扑倒在楼梯上,震的楼梯下浮灰飘散开来……震的楼下众人一哆嗦,得有多疼!
“哎呦~”这一下摔的实在,如意像是摔成了几片,半天一片一片才凑到一起,艰难转身坐到楼梯上,疼的说不出话。
楼下人面面相觑,到底中了多少名高兴成这样?
“清贞到底中了多少名?快说”白敬文太着急忘了掩饰,声色俱厉的问。
“哎呦~~”如意疼的呲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膝盖、大腿、胳膊肘。
中了?周清贞缓缓一笑,看来上天果然不愿意让姐姐背负罪名,他放下书卷清清雅雅出现在二楼:“如意,可还好?”
问完又对呆愣的小二吩咐:“麻烦这位小哥,扶我家下人起来,再拿点跌打药来。”
这样年轻的贡士,这样气度不凡,不得不说周清贞表现出的宠辱不惊,第一次让人震撼,很快这震撼变成赞美传遍京城士林。
“哦、哦、哦这就来”小二回过神,连忙把毛巾搭在肩上,几步迈上楼梯去扶如意。
白敬文急的跺脚:“快问他你中了多少名!”这可关系到身家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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