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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书生(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rhehehe
柳寒江再一听,船上人的口音与他们开矿那个地区的一模一样,心里头顿时有了数,跟谢子游推说要净手,起身便往那边的船帮走去。
忽悠
荭景赶紧跟上,片刻不敢离开柳寒江身边,谁知道一旦离开柳魔鬼的话,谢色狼会不会固态萌发?待到了湖边,却发现柳寒江根本没有净手的意思,而是大步疾走,径直向一帮船只走去。
没有几步路的功夫,一只翘头大船就到了眼前,船上正坐着一伙船家水手,闲话饮酒。
柳寒江一点儿没有读书人地矜持,上前就拱手搭话道:“请问列位父老,这里可有白沙的船只?”
那群船户见柳寒江是个读书之人,又是家乡口音,其中的一个老者便答话道:“我们这里都是白沙的船只,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说话的同时,就招呼柳寒江上船来坐。
荭景在后面同情地看了船户们一眼,你们这是请魔鬼入羊群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柳魔鬼指不定又要忽悠人。师傅在上,这些船户可都是些苦哈哈的老实人,千万别像小爷一样被柳魔鬼给骗了!不行,如果等会儿柳魔鬼真的干什么坏事儿,咱荭小侠拚着秘籍全残废了,也得动手阻止!这样才不罔师傅的多年教导!
没错!咱荭小侠为了秘籍虽然可以忍辱负重,可是咱的良心绝对不能允许自个儿眼睁睁地看到好人受骗受苦!
柳寒江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嘟囔了一句谁想我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脚就上了船头,也不嫌弃船头脏,学那老者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舱板上,和声说道:“我家乡本在白沙,这些天听说那边灾情严重,心里十分挂念,所以才来问问列位父老,不知道近来情况怎样?”
不管情况怎样,只要没有你柳魔鬼搀和,总归不会更坏!荭小侠肚子里头腹诽着,一个纵步飞上船头,蓄式待发地蹲在柳寒江右后方,打算一旦柳魔鬼出什么坏点子,就把他小样的扔到水里头、砸甲板下面、踹岸边泥里……
一众船户听到灾情两字,顿时都垂下了头。那答话的老者更是伤心地叹了口气:“唉,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白沙县真的是遭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浩劫,大旱三月,人都要饿死饿没了。虽然听说有个什么白沙铁矿商会最近招工,救了一些人,好歹让人有口饭吃,可是灾情太重,光一个商会独力难支,又哪里能救得过来?”
柳寒江故意望了望船舱中满满的粮食,诧异地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家乡灾情严重,饥民断炊,怎么还有这么多粮食运到金门来?”
粮食?荭小侠耳朵一竖,柳魔鬼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注意了、当心了,现在开始咱对柳魔鬼的话可一句都不能听漏了,咱绝对不能让柳魔鬼把坏水洒在这些老实人身上!
不是他荭小侠偏激,实在是因为自从遇到柳寒江,他荭景只有倒霉、吃亏、受欺负,以至于根本不相信柳魔鬼会干任何好事!
船户们听了柳寒江的问话,都低头不语。唯有一个壮年汉子,按耐不住,猛然站起,怒气冲冲地答道:“这还不是那些昧良心的有钱人干的好事!有粮不但不赈灾,还非要运到金门来,想要藏着等粮价更高,卖到大城市得个好价钱?这种事情,我们船户还管得了他们?!”
柳寒江眼睛一眯,得!本公子等得就是你这些话,连忙点头道:“这件事情确实也怪不得各位乡亲。不过,诸位想想,我等谁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怎能眼看着这些救命粮食,运到外地,而让自己的父老子女在家乡忍饥挨饿……甚至活活饿死?!!不瞒列位父老,在下就是白沙铁矿商会的老板之一:湘北巡抚之子柳寒江。今日赶到金门来,就是想买下这批粮食,回乡去救人的。不知道各位乡亲可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什么?荭小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魔鬼竟然要救人?荭小侠赶紧瞅瞅天上,太阳还是往西边儿走,没往东边儿落啊;再看看旁边,柳寒江还是那副小人样,没长出三个鼻子、六条腿啊……
难道如今的世道真的变了?坏人也可以当好人了,柳魔鬼也会干好事儿了?
荭小侠不知道,柳寒江此时正偷着乐呢,这大汉接话接得好啊,只要自己能顺着他的话,说动这群船户帮忙,就算那些背后的人搞些什么小动作,本公子也不怕了!只要这些船户站在本公子这边,至少粮食它就长不了腿,更跑不了!
嘿嘿,救了灾民,就是救了白沙铁矿商会,就是救了本公子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救了我柳某人悠哉游哉的闲人生活!真是一举数得、一箭数雕,
众船户哪里知道柳寒江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顿时群情振奋,一个个激动地朝柳寒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
“就像公子说的,我等都愿意尽力。只要公子买下这批粮食,我等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要把它赶运回去。”
“我们这里一共有五千多担陈谷,是十二家大户一块儿凑的,为首的就是那个王举人王四唐。王举人这次也亲自压船来了金门,准备明日在松竹会馆宴请金门官绅,接洽藏粮卖粮之事。”
“柳公子明天最好能赶到会馆去交涉,如果能阻止这批谷米,回家乡赈济灾民,家乡的父老子弟将永远不忘公子的大恩大德!”
说完,众船户纷纷提起酒壶,向柳寒江敬酒。柳寒江满脸菩萨相,郑重其事地双手结过为首老者献上的酒盅,恭恭敬敬地满饮了一杯。然后猛地拍下空碗,豪壮地承诺道:“在下定不负列位父老的期待!”又嘱咐众船户推选三、五个代表,明日一起到会馆去交涉。决然起身辞行,头也不回地跳下船头,向柳林走去。
众船户全都站立起来给柳寒江送行,直到柳寒江走过沙滩,背影被柳林遮住,完全看不见了,众人仍保持眺望的姿势,依依不忍散去。
荭小侠完全被吓呆了,机械地跟着柳寒江走啊走,连自己变成了同手同脚都没察觉。哦,我的老天爷啊,王母娘娘啊,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啊……柳魔鬼这是咋了?竟然不忽悠人了,竟然不使坏了,竟然连狗都能改了吃屎了!!
难不成这柳小人竟然是个好人?难不成咱以前一直误会了柳魔鬼?那咱以后还要不要找人家麻烦?难不成咱以后不该再消极怠工,而是尽心尽力地帮柳老好人?
啊啊……想不通啊……难以置信啊……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唉幺幺,脑袋都疼起来了,不能再想了……
此时,一轮铜盆大的红日,已经落在了西边的湖面上,倒映在水中,使那水波之下,也好像出现了一团火球。两个太阳,在那浩瀚无际的天水之际,若即若离地跳跃了几下,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片红光,就像漫天的大火,烧红了天,也烧红了茫茫的湖水。的
谢子游在柳寒江离开以后,也没兴致与四个侍人饮酒取乐,一看到柳寒江回来,马上吩咐佩书等人拾了食盒,转回客栈。
金门城内,华灯初上,在暮色中闪耀着千万盏荧荧的灯火。且待明日,明日这里就将上演一出好戏!
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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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柳寒江和谢子游起床后,好好梳洗了一番,才到了客栈楼下用早餐。
想到今天就能把粮食的事情解决,柳寒江心情大好,甚至好心地赏赐了荭小侠一顿早饭,除了荭小侠自己找吃食的可怜行为。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对自己的好心后悔了,你说你荭笨蛋吃饭就吃饭呗,倒是端着饭碗四处瞎蹦达啥?昨晚你半夜里练习功夫,满屋顶地乱跑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连吃饭也跟个跳蚤似地蹦来蹦去,你小子不嫌累啊?
好吧,就算你不嫌累,本公子看着还累呢!好好吃着饭,都被你晃得头晕眼晕,没了胃口!
柳寒江咽下了嘴里的馅饼,顺手把舀粥的青花瓷勺扔到了荭景脑袋上:“还不快给本公子停下!吃饭的时候就给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吃,别四处瞎蹦!”
荭小侠昨儿考虑了一晚上,终于理清了思路,此时正兴奋着呢。一想到今天他要跟着柳寒江为灾民们抢粮食,就特激动、特带劲、特呆不住。吃着饭就已经开想着怎么把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特别是王举人,好好地打一顿!
于是,想着想着,正直的荭小侠就端着碗开始了试招,身子一飞闪到窗户旁,咱先来一个黑虎掏心;腰部一扭,几个连踢,再来个燕子抄水;两腿一蹬,架在了房梁上……没想好招式呢,柳寒江的勺子就砸到了脑门上。
荭小侠“啪”得从房梁上掉了下来,饭碗里的食物却没有溅出来一星半点儿,右手夹着筷子摸了摸脑袋,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凑到了柳寒江面前,很是狗腿地道: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公子,今后小景我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带皱一点儿眉头的!公子,小景以后绝对不会在背后说公子坏话了!公子,小景已经想明白了,您其实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哈?”柳寒江那叫一个纳闷啊,这景儿发的是什么神经?怎么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
对面的谢子游被柳寒江的纳闷样引得扑哧一笑,手捂着嘴赶紧把里头的半口豆浆咽了下去,差点儿就被自己呛得翻了白眼。
柳寒江正要再开口训斥荭景,一个堂倌跑了来通报,说是金门总兵陈大人派来十名兵勇,由一名什长带领,正在楼下等候指示。原来昨晚从广月楼回来之后,谢子游已经到总兵衙门拜会了金门总兵陈尔多,所以今天陈大人一大早就派了手下人过来。
那个什长进来之后,先恭敬地给柳寒江和谢子游请了安,然后又递上一份大红全帖,向两位公子转达陈总兵的敬意道:“总兵大人今日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前来拜望两位公子,请两位公子海涵。总兵大人还说,今晚在城南的相思楼特备菲酌,给两位公子洗尘,望两位公子一定要赏光光临。”
嘿,别看这是个当兵的,话说得倒是文绉绉,估计事先打过草稿。
谢子游笑着点头答应了,又叫佩诗取出一包碎银,交给那什长,让他赏给弟兄们饮酒,等事情办完后,另有封赏。
待吃完了饭,众人便更衣出了客栈,佩书早就雇了两乘绿呢大轿,柳寒江、谢子游坐轿前行,荭景、福伯和佩诗他们骑马紧跟,还有全副武装的兵勇在两旁侍卫着,前呼后拥,向着松竹会馆而去。
此时,松竹会馆内,笙歌细细,笑语声声。那王四唐王举人正在会馆的大厅里宴请金门的官员士绅





冷书生(NP) 分节阅读5
和粮商大贾,吃喝得很是高兴,没想到突然间接到下人通报,说是谢、柳两位公子驾到!
王举人哪儿知道这两位是谁啊?接过下人递来的名帖一看,才知道是两广总督谢文斌和湘北巡抚柳儒鹏的两位公子。心里头不由得就泛起了嘀咕,自己与他二人素无交往,今日两人双双到此作甚?
但王举人也是个常在官场中来往的人物,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谢大公子的大名,知道这总督之子谢大少虽然还没有官职,却比那些有官有职的人,更厉害得多。至于柳寒江则没怎么听说过,不过既然能跟谢大少同来,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王举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离席,迈着两条肥腿,亲自出了会馆迎接。
柳寒江两人的绿呢大轿,跋扈地径直进了会馆大门,直到前厅影壁前才停下。两边更是早有佩诗等俊俏侍人,上前掀开帘子,服侍两位公子出轿。左右还有十名兵勇戎装佩刀,一个个煞气腾腾。
王举人看到两人这种派头,肥脸一惊,腿顿时有点发软,连忙上前,躬身哈腰、笑脸相迎,好听的恭维话滔滔不绝而出。
柳寒江和谢子游根本就不理睬,领着荭景等人,扬扬长长,进了大厅。
正厅中的宾客看到两人到来,也都急忙起身让座,笑脸恭候。王举人舔着脸小跑步跟了上来,先请两位公子在正厅上首的两把红漆交椅上坐了,又呼唤下人敬过了茶水,才欠身陪笑,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两位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这里正备有几杯薄酒,难得两位贵公子大驾光临,实属万幸,还望两位赏光才是。”说完,吩咐下面赶紧另摆杯盏,重新布酒。
柳寒江在右首坐下,冷冷地垂着眼帘,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用手指敲着桌面,沉默不语。
这下子可把想要大展身手的荭小侠急坏了,这件事情基本上都是柳大忽悠一手导演的,可是柳大忽悠来了会馆之后,咋又突然不愿意忽悠了呢?
还是谢子游知道柳寒江的心思,明白他是不想太出风头。于是摇着折扇自己站起身来,桃花眼扫视了一下席上的佳肴,冷笑一声道:“举人老爷不用心了!近日白沙大旱,朝廷震惊,百姓绝粮,饥鸿遍野,我等哪里还有心思在此宴饮?今日我等前来,正有一事要和举人老爷相商!”
谢大少的开场语一出,柳寒江身后的荭小侠眼中顿时光闪过,快手快脚地把袖子撸起,下摆往腰带里一扎,立马准备好了架势。好家伙可算开戏了!
规矩
王举人一开始见到柳寒江两人带兵前来,心里头已经在纳闷了,现在又听到谢子游这样的称呼和口气,心里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谢大少既然开口了,他王举人又怎么敢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装着笑脸答道:
“两位公子有何吩咐,但请讲来,王某一定竭诚效力。”
谢子游邪邪一笑:“吆,王举人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那我也就不矫情了,如今白沙大旱,民不聊生,经呈请督抚衙门批准,在该地开办白沙铁矿商会,以工代赈。现开工在即,数百工人嗷嗷待哺。我和柳公子听说足下正有一宗粮谷运到金门,打算过些时日义卖,我和柳公子正是特来接洽,这批粮食我们就全部购买了,运回白沙,作赈灾之用。此乃救人性命、造福桑梓之美事,想来举人老爷也定会大力鼎成!”
荭小侠挺佩服地看着挥洒自如的谢大少,不愧是柳忽悠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柳忽悠者果然也够忽悠!人家王举人哪里是要义卖,根本是想趁着灾年粮价飞涨,好好赚它一笔!至于大力鼎成?人家心里头骂娘都来不及呢,鼎成个屁!
王举人听了这话,才算完全明白了柳寒江两人的来意。不过若是真的按照谢大少所说,将粮食卖给他们,顶多就是按照朝廷规定的赈灾价格成交,那样子可就真的成了义卖。哪里像他本来计划的高价抛售?
本来能变成小山堆般雪花花银子的粮食,被谢大少几句话就得贬值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让王举人如何肯舍?
但是谢、柳两人的身份摆在那,王举人又不敢硬抗,只得厚着脸皮支吾道:“公子此事,实为义举。不过,这大宗粮谷,乃众姓公产,并非王某一人所有,王某个人,实难做主。”
谢子游霍然一拍桌子,怒笑道:“哦?你今日大摆宴席,无非就是要事先商议卖粮事宜。卖给别人,你王举人就能做主;卖给本公子,你就不能做主了?!这是什么道理?好啊,既然你自称不能做主,这里定然还有更大的股东,还望那位老爷赶快站起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我就在这里当面问他一问,看他愿不愿意卖!”说罢,狂傲地拿眼睛扫视在座的十几名乡绅。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荭小侠对谢色狼刮目相看,这草包色狼说话可真有点水平,一番话说完,马上让王老狐狸再也无法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只能顺着他谢大少的话题就事论事!
这次运粮到金门,本来就是王举人为首一手策划的,那些乡绅土老,大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过这种场合!一个个早就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乡绅,硬着头皮站起来答话道:“两位公子容禀,这宗粮谷,王举人是首户,一切全由王举人做主,小人们没有什么意见。”
王举人见众股东胆小怕事,把事情全往他头上一推了事,心里头顿时异常恼火,但又不敢当着谢、柳两人的面发作,也亏得王举人多年历练,早已练成狐狸,眼珠子一转,又找了个借口:
“请两位公子见谅,救灾自然要紧,但买粮之事也得从长计议才好。就算我等愿意卖这宗粮谷,可是那些船户早已经接好了客货,恐怕无法再接应运粮之事,有粮运不回去,也是枉然。依愚下之见,两位公子还不如到白沙与川蜀的交界处就地办赈,可能还方便得多。”
柳寒江自从进入会馆以后就一言不发,听到王举人此语,终于神色冷淡地开口道:“运粮之事,倒不用举人老爷来操心了,柳某早就接洽好了,不信,就请举人老爷问问那边的船户代表吧!”说完,手指往厅外一指。
王举人顺着柳寒江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大厅外站着几个船户代表正满脸火气、怒目而视。听到柳寒江的话,船户中的那个壮年汉子立马大声说道:“柳公子办的是救人的好事!大伙儿已经商议好了,都愿意立刻送粮食回家乡援救骨肉亲人,宁肯晚上不睡觉,也决不耽误半个时辰!”
高招啊!荭小侠狠狠地打了自己大腿一下子,我说昨儿柳忽悠专门去忽悠这些个船户干什么,原来竟然有此妙用!
王举人再也想不出办法,理屈词穷,不禁恼羞成怒,我王某人抗不过两位官家贵公子,还抗不过你们这些个破落船户?转头就对厅外那些船户大声呵斥道:“你等是什么人?谁要你们来的?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来人啊,还不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荭小侠从小流落江湖,受过不少富人狗眼看人低的恶气,对王举人的呵斥分外反感,鼻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哼笑,从柳寒江身后探出脑袋,接话道:
“吆,好一个举人老爷哪,功名不大,威风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松竹会馆,又不是白虎节堂,凭什么人家不能来?今日两位公子在这里,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盛气凌人,平日在乡里之中,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横行、鱼肉乡邻!真正可恶!”
王举人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只得麻着胆子站起身来,大声回道:“这宗粮谷,都是我等各家各户的私产,并非偷盗抢劫得来,两位公子就算要买粮,也只能好言商洽,像这样以势压人是何道理,难道还想强迫我们民户卖粮不成!”
柳寒江不以为然地一晒,从容道:“王四唐,你若要讲理,我便同你讲!如今白沙十数万生灵,都在忍饥挨饿,奄奄待毙,一担粮米能救活多少性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看你枉读圣贤之书,尽作虎狼之事,利用荒年,囤积粮谷,为富不仁,牟取暴利,比那偷盗抢劫,更歹毒十倍百倍!你还真以为你有理了不成?!”
谢子游哈哈大笑,高声附和:“好!说得好!不过我谢某人没柳公子的好脾气,还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既然你说要动真章,让本公子强迫,那本公子就不推辞了!来人哪!这家伙,灾年聚饮,囤积居奇,实乃吮吸民脂民膏的恶人,还不给我拿下!”
谢大少左手一挥,那些兵勇们呼啦啦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哪成想身边一阵旋风吹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绕着王四唐转了一圈,只听到飘飘忽忽的几句话在空气中散开:
“咱左手八卦、右手乾坤、双腿连环……脑门来一下呀,腮帮来一捶啊,下巴来一脚啊,呀哈哈哈呀啊……”
乱七八糟的歪歌过后,荭小侠爽兮兮地露出了身影,拎着变成抹布的王四唐,麻利地捆成粽子样,放到一众兵勇面前晃了晃:“谁要?谁要?尽管可劲儿地打,有拳头的捧个拳场,有腿脚的捧个腿场,有大刀片子的捧个刀场!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恶……”一众兵勇打眼一看,转头就呕,靠!谁他妈的跟你自家兄弟!虽然王举人本来就长得挺对不起爹娘的,但也不带你这么使坏的,瞧瞧,这还是人吗?整个一滩血泡的烂肉!
柳寒江身后,福伯看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忍不住凑到柳寒江耳朵边,再次跟自家少爷进言:“少爷啊,您可真的真的不能再姑息景儿了,您瞧瞧他干的好事!人家当兵该干的事情,他倒是插什么手?而且咱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来打人的,这下子到了官府也不好说话了啊,有理也变成理屈了!而且这景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一个举人老爷,他都敢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哪天朝自己人也来那么两下,那还了得……”
柳寒江摸了摸下巴:“知道了,福伯,我心里头自然有数。”抬眼看到那名领头的什长正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己,于是赶紧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家景儿只是有点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我这就去说他两句!”
旁边的谢大少手中扇子一歪,额头汗滴划下……间歇性狂暴癫痫多动症……你就掰吧!没听说过有这种症状的!
柳寒江才不管谢大少怎么想,闲庭踱步般穿过一众兵勇走到了荭小侠面前,眯眼道:“景儿啊,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荭小侠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喃喃道:
“咱又犯错了?”
“嗯!错了!大错特错!”
“呜,又错了,原来咱又错了!公子,您可千万别罚小景,咱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惹祸了!”
“谁不让你惹祸了?”
“啊?”
“景儿啊,你到底懂不懂本公子的规矩?反正已经惹祸了,要惹干脆就惹大的,小祸可不值得。”
“啊?”
“反正这事儿有谢大少兜着,你倒是这么缩手缩脚地干吗?”
“啊?”
柳寒江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指头敲在了荭小侠脑门上,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失望:“啊什么,真傻啊?光绑王四唐一个人怎么够?还不快帮兵爷们把这些乡绅们都绑了!共犯懂不懂?斩草除根懂不懂?还想等人家跑了后回头咬你一口不成?你以为人家真的心甘情愿让你强买粮食啊!记住!一个个都照着王四唐的样子打,打得他们胆战心惊,不敢报复才是真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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