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人生:精灵弓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红泥小酒九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松青笃定。
“我也不相信。”
是岁站起身,把玉埙放在嘴边。
。
第三一零章 自投罗网
埙声呜咽,幽幽沉沉,年年抬头,树荫下是岁的面容愈发看不真切。
听了十几秒后,松青叹气,是岁也移开了玉埙,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身后的紫杉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吹得不错,让我回想起了悠远的菜鸟时光。”松青委婉地批评。
断断续续,忽高忽低,一首清幽平缓的《月下海棠》变成了怨女摧花,别说是发挥清平曲技能该有的舒缓心情和恢复气血效果了,不把人吹出眼泪就不错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情况”松青想撞树,这家伙还是不是那个华夏第一乐艺玩家了
“划水划太久了还是进阶任务把你卡得怨气太重了还是”
是岁并没有听到松青的抱怨和疑问,他正低头看着年年。年年用一只手拄着下巴,微微仰着头,好奇且期待,嘴角微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演奏有多么糟糕,反而有些小羡慕和钦佩。
恍惚间,身边的荒原消失不见,聒噪的人声遁入阳光,飘飘洒洒地落在一个少年的肩头。
狭小却精致的花园里,少年笨拙地练习吹埙,鹅蛋大小的陶埙总是从他指尖滑走,带出一连串零零落落的呼呼呜呜。
他几次想要放弃,但每当他低头,看到那个瘫坐在轮椅里、费力地抬头注视他的十岁女孩,看到她脸上因为维持了太久而有些僵硬怪异的微笑,看到她眼里的鼓励和期待,少年就会狼狈地移开视线,更加努力地投入到手中这件乐器上。
那时候的妹妹,好像已经连讲话都很吃力了,更不要说去控制更多的肌肉活动。
渐渐的,他吹得越来越好,妹妹也慢慢地无法再看到他,无法再露出笑容。
他最后一次在她面前吹埙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西斜的阳光从窗外洒满她的面容,落满他的后背,很温暖。
他们都知道,她的听觉正在极速退化,每一天的夕阳落下,她的世界就寂静一分。
那天,当他吹完那首埙曲,妹妹颤抖着摊开手掌,露出手心里很久之前画下的笑脸,汗珠布满她的额头,刚刚连接到她脑部的探测器识别出两个微弱的信号
好。听。
他再也没有吹过埙,却亲手制作打磨出了无数的埙,又被他全部打碎埋在了妹妹的墓里。
后来,妹妹的死亡被刻在了石碑上,再也无法更改。他被三尺水拉到这个游戏里,跟随门派指引人进入玉皇书院的乐艺一门,鬼使神差地重新拿起了埙。
原来,是为了今天的相逢吗
还是为了让我再一次送她离开
玉埙从是岁的指尖滑落,扑通一声落在地上,被稀疏的荒草掩埋。
三双眼睛对视,在场的两男一女都有瞬间的尴尬。
迪昂迅速拉过身上的女子,为她披好衣服藏在自己身后。他本人则是随意地舒展着四肢,慢条斯理地整理那几片衣料和些微痕迹。
西米尔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左顾右盼。
空无一人,大地为床,苍天为被,好兴致。
但太空旷了也不太好,声音穿得又远又清晰。
原本还以为有人遇到了危险,结果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西米尔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的热心肠。
与阿尔伯特告别后的西米尔有些轻松,像是上学时参加完文学考试、忐忑等待后终于确定自己挂科时的轻松,一种罪恶感和解脱感同时作祟的兴奋。
迪昂理顺了衣服上的褶皱,把面前这位算不上太熟悉的熟人的新形象收入眼底。
他想到了厄舍城里的阴暗小巷里潜藏着的那些黑暗法师,一样漆黑破旧的长袍,一样怪异诡谲的骨杖,唯一不同的,是面前这人身上显露出的平和与活泼。
暮气沉沉的平和,生气勃勃的活泼,矛盾却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迪昂懒洋洋地说道,仿佛他们是重逢的多年老友。
“你看起来”西米尔想要回敬,却发现自己并不熟悉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一样。”
“当然一样,我永远不会改变。”迪昂转身,细心地帮女子拢好领口,指尖梳过她的长发,低头吻上了她的发心。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迪昂的左手放在她的肩胛骨下,右手抬起她的腿弯,横抱起女子就要离开。
“你就不担心我过去给你的朋友捣乱”西米尔有些无语。这人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随意。”迪昂没有回头。他相信这个人蹦哒不了几天了,而在他还可以蹦哒的这几天,年年会解决他的。
虽说年年行事比较守规矩,但还有另外几个人在,想必是少不了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的。
“祝你好运。”迪昂最后送上一句祝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米尔的视野。
西米尔耸耸肩,转身去寻找商队。
既然碰到了这个人,想必他离那只商队已经不远了。
魔族剧情被触发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影响范围还没有扩大,那位是岁会长的心智也比较成熟——毕竟是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从九色登仙鹿的催眠掌控里挣脱开的人——想来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魔族的弱点了。
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要尽快完成乐艺一门的进阶任务。
这样的人竟然会被一个简单的进阶任务难住这么久,西米尔也有些惊奇。
让一首乐曲包含喜,怒,哀,平四种情感,不过是调动记忆里相应的情绪而已,无需在意真假和顺序,给自己编个合理合情的小故事就是了。
对一些心性平稳的人来说,最难体味的情绪大概是愤怒。
但没关系,恐惧的尽头便是愤怒,聪明人总会理解的。
松青捡起地上的玉埙,有些粗鲁地拉起年年的胳膊,把她带离了是岁的视线。
年年没有挣扎,她也看得出是岁的状态很反常,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难以自拔。
“是岁、我哥哥他”
“很不对劲。”松青扳回年年的肩膀,拖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紫杉树笼罩的范围。
“他到底怎么了”
松青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利如寒冰。
“是因为我。”年年讷讷回道。
“或许。”松青不置可否,把她推进了麒麟军的层层铁甲之中。
“我回去看看,你暂时不要在他身边出现。”松青转身欲走,两步后返回年年身前,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年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敢开口。
松青颓然苦笑。
“有些很早的电影里,坏人一个响指就能催眠控制好人,深入他的潜意识改写他的思维。”
年年挠头,这人刚才是打算催眠自己
“实际上哪儿有那么容易,人心里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一个便捷的开关,可以让人啪地一声任意开合。”松青的话并不像是在对着年年说。
年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己跳动的心脏里流过的,似乎只是些数据吧
“那时候我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就是因为我始终无法判断这个问题的答案。”松青留意到年年的动作,笑了笑。
年年没有听懂。
“无论如何,你们两个人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松青凝视年年片刻,转身离去。
荒原的风声呢喃,似乎有人在说
“哪怕是让你再死一次,你也只能以他妹妹的身份去死。”
第三一一章 勇者如飞蛾
年年漫无目的地在麒麟军的营地里游荡,被士卒们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驱赶,离行天下的人和那棵紫杉树越来越远。
“年年”
年年回头,花了半秒钟辨别这个人的样貌:“木石将军”
她看了看四周,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是不是走到什么不该来的地方了”
木石摆摆手,像是被风沙打磨过的嗓音有些沙哑:“没有这种地方,也不用叫我将军,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怔愣。年年笑道:“我不是普通人呀。”
木石不置可否:“差不多吧,我经常和nc打交道,早就不会去刻意辨别这种细枝末节了。”
年年打量四周,附近的帐篷前坐着四个士兵,正一边擦拭兵器一边闲聊。年年听到他们在谈论哈瓦里哲城里的特产,计划着回程的时候带一些回去给家里人。
年年想起了通天楼里的那些侍卫,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她曾经也是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
不管是玩家,还是nc,都是这个世界的居民,都是平等的生命。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在心里筑起了一堵墙,学会把身边的“人”分门别类了呢
当她以为自己是人的时候,她视众生为平等——不管是一朵花,一匹狼,还是某个数据。
当她知道自己不是人的时候
年年看了看木石。木石的视线十分平和。她有些气馁,也有些微不知名的恼怒。
“你们的人倒是比行天下的那些家伙坚强一些。”年年自动转移了话题,只是这话的动机有些意味不明。
“其实还好,人心也有些浮动。”木石恍若未觉,生硬的面部线条有些许柔和。
“看不太出来,你和郑奇他们,”年年寻找另两位将军的身影,未果,“好像都挺正常的。”
“不过是杀人死人而已,边境那边战事不断,早就看习惯了。”木石陪着年年在军营里随意行走。
“再则,士兵也是人,也会有情绪变化,我们这些负责指挥的人,勇兵可用,怯兵也可用,但唯一不可的,是用兵不用心。”
“有这么复杂的吗”年年挠头。
她记得这个人只需要拿出那块牌子亮一亮,再喊上几句,这些士卒就会服从命令了。
“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只是麒麟军惯于统一行动,相辅相成之下变化不太明显罢了。”木石解释道。他也没打算解释得太过详尽。
“这些兵也不是系统随机发给我们的,使臣卫队另说,麒麟军的士卒都是我们各自培养出来的,心性头脑和武艺都属上乘,不会轻易被外物撼动。”
“我还以为这些兵都是你的呢”年年微讶。
“吴间的比较少,我和郑奇一人一半,只不过他们两个不喜欢指挥正面会战,所以你暂时只能看到我来逞能了。”木石笑道。
年年看着这些排列整齐的营帐,和来往走动面容坚毅的士兵,心里渐渐升起一种安全感,一种被高大且坚固的城墙保护时特有的安全感。
“对、对不起,之前一时情急”年年的内心陡然翻滚起如潮的愧疚。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在她手里折损了不少。
“”木石沉默半晌,叹息,“无妨,壮士断腕以全质,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恐怕当时被牵连的人会更多。”
“我们一定能找到那个捣乱的魔族的!相信我!”
此话斩钉截铁,年年腰背挺直,目光坚定,先前那些狭隘的儿女情长和自伤自怜也已被冲淡。
木石赞许地笑了,心下微松。这位少女的心性确实如他所料般纯粹。
这样一来,那些士卒的牺牲才有意义。
“将军!将军!”一个人影突然扑到了木石脚边,撕心裂肺地哭喊,“让我回去吧!我不想死!不回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死!!”
木石和年年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木石劈手砍上此人的后颈,蹲下身查看瘫软在地的士兵。
“是这个家伙”年年也蹲下去戳了戳这个人的肩膀。
“那个魔族不会这么愚蠢,这应该只是被它影响的一个人。”木石站起身,看着窃窃私语的围观士兵,“它应该是在挑衅。”
“不止。”年年也站起身,把周围士兵的猜疑和惊惧收入眼中,有些担忧,“这样好像会引发信任危机吧”
木石刚刚才说,这些士兵不会被外物撼动,现在就来了一个内部瓦解。
当一个人无法确定身边的同伴是真是假时,无限的猜忌就会像毒草一般蔓延,平日里最熟识的人,最普通的行为和语言,也会被恐惧涂染上异样的色彩。
“恐惧”年年若有所思。
“心魔。”木石也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一军将领,他太清楚情绪在群体中的感染力了。在当前这个特殊的封闭环境中,强烈的负面情绪更会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层层荡开。
“我们去找郑奇他们。”木石当机立断。
四人碰头,木石言简意赅地道出他和年年的猜想,同时也提出了担忧:“暂时看来,那些玩家们受到的影响更大一些,有点难办了。”
“按理说,我们才是受影响比较大的人吧”郑奇不解。魔族潜藏在麒麟军里,他们三个才是与魔族朝夕相处的人。
“她那个佣兵团的人把恐惧具现化了。”吴间指了指年年。
年年轻咳。她刚刚联想到,第一次出事的时候,就刚好是尼克跑来吓唬人之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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