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人生:精灵弓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红泥小酒九
年年耸肩,接话“听你的意思,这里的人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当然也有些聪明人,能耐得住性子当观众。”
“你吗”
松青停下脚步,侧首看着有些探究的年年,一笑“不,我是吃人的那个。”
“啧啧,这么吓人,我好怕怕啊~”年年夸张地抱着手臂,一步蹦到松青三米之外。
“别装了,你要是胆子小,就不会被关到我那里了。”松青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沿着深深的巷道继续前进。
“这件事啊……意外而已。”年年摇头晃脑地边走边说。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松青瞥了她一眼。
皇家旗帜,红色宫门,醒目匾额,只要年年不瞎不傻,她不可能猜不到那个广场是什么地方。
“我这个‘意外’的意思是,我没想到能这么好运地碰到那两个人,至于是在哪里碰到的,不重要。”
年年虽然没有见过欧洛斯的脸,但是对那位放火烧死了虞桃的黑兹尔可谓是过目不忘,而当时那个欧洛斯见到她拔腿就跑的行为也很明显地表明了他自己在当时那场谋杀案里的角色。
其实当时年年的第一反应除了弄死这两个人以外,还有些埋怨西米尔。
说好了帮忙把另一个人找出来给她杀,怎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言而无信的烂人!
“对了,还有个重点是没想到你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会这么闲,还跑去大街上抓人。”年年回敬了松青一个白眼。
就是这个人最后带官兵把她给围捕了,虽然当时这个人远远地躲在人群之后,年年还是记得他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从我得知的情报来看,我当时是去救人。”松青淡淡地回道。
“救人”年年一怔,眉头紧锁,“你是说……”
年年想到了她当时追击那两个人时的情景,想起了现在人满为患、官兵遍地的长安城。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手忙脚乱的路人与其说是躲闪,还不如说是在引导她的脚步,既没有任何想要帮助那两个受害者的意图,还有意无意地帮她拖延了官兵的脚步。
而后来在她自己变成御林军的追击对象时,那些路人反而兴致勃勃地指路,帮她脱身,最后她也的确跑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还在那里遇到了一队迎面而来的圣骑士。
“你这个人的性格太好把握了。”松青依然语气淡淡,肯定了年年的猜测。
“那个女人还真是恨我啊~”年年嘿嘿一笑,虽然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陷阱,但她也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她很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脱身。
自己现在可是会飞的!
不过,底牌这东西,能多藏一会儿就多藏一会儿吧!
松青带着年年左转右转,在一座假山脚下见到了一个低头弯腰的侍从,随着这人踏入了一个芳香四溢的小花园,顺着石子小径一路向着月光而行。
“我好像应该说声谢谢”年年欣赏着被月光打了一层银霜的花丛树影,不太有诚意地说道。
“不必,我只是受人之托,帮他照顾一下某位小朋友而已。”松青答道。
照顾
年年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着远处高高的宫墙,扁了扁嘴。照顾就是把她关进臭烘烘黑漆漆的牢房就是鬼鬼祟祟地大半夜把她送进皇城
“顺便,照顾你一下。”松青面无表情地加上了两个字。
“你们的友情真感人。”年年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那是当然,所以他在了解我是个什么性格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拜托我来照看你。”
松青反而得意地笑了笑,很认同年年的话,也很满意地看到年年像是被噎住一样,半晌找不到反击的话说。
“替我们感人的友情提醒你一下,你如果不想以后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更多麻烦的话,你最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事风格。”
松青适时地放慢了脚步,看着百米之外的那个烛光摇曳的凉亭,侧首看向年年。
“我有什么行事风格”年年反问,她怎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行事风格需要反思。
“感情用事,不假思索,不计后果,简而言之,鲁莽,还很愚蠢。”
“别急着反驳我。”看到年年急着要说话,松青摇了摇手指,“想想你的弓是怎么暴露的,想想你的箭是怎么暴露的,再想想因你而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今天,为什么海伦敢用那么明显的诱饵,设计一个这么拙劣的陷阱引你上钩,你在牢里的那几个小时里想过没有”
“哦对了,”松青像是没有看见年年紧抿的嘴唇,继续说道,“除了那把弓和你那些奇怪的箭,你应该还有其他底牌吧”
年年一时惊愕,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太淡定了。”松青略带嘲意地解释道,“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个陷阱边脱身的时候,你太淡定了,还有些得意,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一定能在有准备的前后夹击下安全脱身一样。”
“所以我想,除去已知的那些手段,你应该还有些别的倚仗,对吗”
松青没有等到年年的回答,但是他从年年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像某些人一样,在每个人面前都装模作样!”年年色厉内荏地辩驳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必要”
松青停下脚步,他们距离那个凉亭只有短短十米,两人都看到了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
“因为是岁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就想当然地认为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或者你是觉得自己愚蠢的坦诚和信任能换来陌生人的感激涕零,从而向你一样愚蠢地相信你”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呵,你还真是天真无邪啊~”松青讥笑,又平静地一指前方的凉亭,“自己过去吧,国师在等你。”
说完,他也不在意年年的反应,一甩衣袖转身就走,没几步就消失在了参差如云的树影里。
年年深吸了一口气,赌气一样重重地踩着步子走进了凉亭。
石桌上的烛光有些摇曳,一身华服的国师转过身,对着年年友好地笑了笑。
如果说,年年之前还有着百分之十的怀疑,那她现在已经百分百地肯定了这个国师的身份。
“你好,我该叫你国师亚当还是狼王还是……九色登仙鹿”
看着这张酷似西米尔的脸,年年把刚才吸进胸腔的那口气吐出来,苦笑地问道。
。
第二四四章 本质与好坏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年年微微侧过身,扫了一眼松青刚刚离开的方向,回过头来看着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国师,问道。
“或许知道,但他不会在意的。”
国师说道,那张酷似西米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平缓的笑容弧度,既有与西米尔本人毫不相干的温和,也有与本人相差甚远的奇特真实感。
那双眼睛也太过平静。
眼中光泽温润的瞳仁,恰到好处的高光,略有些玻璃质感的眼白,加上眼周清晰可见的根根睫毛,组合在一起后只让年年想到一个词精准。
按理说,游戏里每一个人的表情——玩家也好,npc也好——包括所有细微的肌肉活动都会是精准的数据表达,否则年年也就不会如此痛恨那些擅自对她进行读脸的家伙。
但是莫名地,年年只觉得这个人所展现出来的精准,有一种特别的违和感,仿佛是在对真实的人进行模仿的时候,一不小心做过了头。
假如表情是内心的忠实写照,那么这个人的内心波动恐怕永远都会在零的起始点和完美的终点之间切换,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微妙的偏差摇摆。
“怎么,你还在生气松青刚才说的话”
笑容弧度不变,就连疑问的语调也是精确到不需要参考值去测量误差。
年年一瞬间把松青和他的话抛到了脑后,忠实地用言语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你以前是只鹿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很像人,但是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人,我怎么觉得……你反而不太像人了”
这话很直接,直接到刚一出口,年年立刻就想起了松青对她的评价不假思索。至于这是愚蠢还是鲁莽,年年还想再嘴硬一会儿。
国师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扬,刚刚好让年年看得出来,他的好心情又上升了一个刻度。
“你只是太在意外表了,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当旁人的外表与自己不同时,会执着地寻找与自己相似的地方;又在面对与自己相似的外表时去寻找与自己不同的东西,而幸运的是,人类总是能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尽管外表里的内核实际上从未变化过。”
年年叹气。她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感想,结果话题又转到全人类上了。
先不说她这个人能不能代表全人类,她自己是不是人都还没谱呢。
“你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讲道理。”年年最终只想到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回应。
国师笑容不改,一抬手,看向年年
“坐吧。”
从善如流地坐在石桌前,面前的蜡烛突然“噼啪”一响,年年看着跳跃的烛光,像是在等待下一次炸开的火花,一时间陷入了写做紧张的沉默。
她一直惦记着的任务目标,正毫无防备地坐在她的对面,而四周寂静无声,不光松青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就连那个带路的侍从也在不知不觉间退出了年年的听觉范围。
“不想问点什么吗”
国师的话语穿过两人间的烛火,带着灼烧般的凉意,让年年觉得,这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像是赌气一般,年年迅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问题
“你认识刚才那个叫松青的人”
“认识。”
再次冷场,年年觉得她得到的这两个字回答跟“愚蠢”大概是同义词。
年年开始在内心咬牙切齿地戳着松青的脑门,都怪这个人在临走前数落了自己一大堆,自己这会儿脑子里还是乱的。
而且看这人轻车熟路地把自己偷渡进宫的样子,沿路上更是连个护卫的鬼影子都没有,这家伙绝对是个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的坏官!是个心怀叵测的坏人!
戳着戳着,年年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天牢里听江锦瑟提起过的世界任务的事,尤其是那些从南方沿海而来的幸存者队伍,那个明显出现问题的最后一步。
被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击中,她猛地抬头,错愕地盯着国师,惊道
“莫非!莫非当初就是松青帮你进的宫,让你见到了皇上”
国师轻轻点头,弧度精确到刚好在一秒内完成了点头到抬头的两个动作。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也应该很有风险吧”
年年追问,若不是松青本人不在这里,她真想抓着这个人的衣领把他的脑子晃出来。
要不是他多事,游戏里哪儿会出现后续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他还好意思说她年年惹事分明最能惹事的人是他好吧!
“对他本人而言,他得到的是大权在握,对他所在的势力而言,他们得到的是独一无二的机会,所以他当时才会冒着风险偷偷把我带进宫,让我以流浪先知的身份站在了皇帝面前,又帮我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国师果然还是如在秦岭里当鹿那时一样,坦诚的让年年都觉得不好意思。
年年撇嘴,说道“说到底这人还是为了自己,才枉顾了游戏里其他人的利益,自私!果然是坏人做坏事!”
“在我的数据库里有这样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国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页泛黄陈旧的纸张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纸张舒展,面向年年的那一侧上,一只看不见的笔正在用华丽修长的花体写下一行行黑色的文字
itayhelptounderstandhuanaffairstobeclearthatostofthegreattriuphsandtragediesofhistoryarecaed,notbypeoplebegfundantallygoodorfundantallybad,butbypeoplebegfundantallypeople
“你是想说,那家伙其实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年年总结道。
“我是想说,从人类的本质来看,他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拿好坏来定义。”
年年再次叹气,这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家伙难道有了要做人类导师的伟大宏愿
“而且换个角度来看的话,我所做的事情,也不能用好坏来定义。”
想了想,年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没有再说话,只是开始绕着凉亭打转,一边用迎面而来的夜风整理思绪,一边把松青那些话再次捡起来细细思索着。
她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模拟过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每一种可能性都旨于为她增加一些逃生的成功率,因为在她所设想的所有可能性中,国师今晚都会死在她手上。
她可能会才一见面就动手,可能会有心情叙叙旧,也有可能在意见不合后痛快出手,更有可能会在惺惺相惜下遗憾地让这位熟人再刷新一次。
毕竟这样一个机会实在难得,而她本人有着不想被刷新的强烈意愿和不能被刷新的自私理由。
其实不管她怎么设想,她都不觉得自己能百分百全身而退,所以在那扇宫门关闭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担忧了一下,也流连了一下那时那刻宫门外的世界。
但是现在,年年突然想把这个任务和西米尔这个本质不详的家伙都放在一边,自由地做一次不被人左右的选择。
而要想自由地做选择,年年觉得,只有在完整地了解过不同选择的后果之后,才能谈得上拥有真正的选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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