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丁姨娘娇嗔地白了一眼过来,却未闪开,反而依偎了过来,轻声慢语道:“老爷忙了一整日,一定饿了。我早已吩咐厨房备好饭菜。老爷去兰香院用饭如何”
谢钧十分受用,笑着点了点头。
回了谢府,永宁郡主又不在,他便是说一不二的家主。这种高高在上以一己喜怒影响他人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好。
丁姨娘满心欢喜,唇角含笑。
往日谢钧一个月总会回府几日。像此次这般连着住上多日的,却从未有过。牢牢压着她一头的永宁郡主不在,儿子谢元亭每日回谢府,晚上也会来兰香院用晚饭……
对丁姨娘来说,这简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唯一堵心的,便是谢明曦了。
偏偏谢钧张口便提:“明娘也早该散学回府了。派人去春锦阁一趟,叫她一起来用晚饭。”
丁姨娘笑不出来了,闷闷地应道:“你当我没派人去请吗她就是不肯来,我有什么办法。”
打发文绮去春锦阁,连院门都没进,便被打发回来了。
谢钧皱了皱眉:“明娘这丫头,气性实在太大了。你也是,前几日说话行事不妥,伤了女儿的心。这几日就该放低身段,好好哄一哄明娘。怎么还和孩子怄气上了”
丁姨娘一脸幽怨:“老爷说的轻巧。我哪里没低头了三番五次去春锦阁,可她连见都不见我。难道还要我这个亲娘对她下跪求饶不成”
往日温顺听话的女儿,像是变了个人。尖锐冷漠,翻脸无情。
一切,都因替考之事而起。
可她又有什么错在那样的情形下,她
第一百章 家人(二)
小巧的圆桌上摆了八道菜肴,香气四溢。
谢钧尝上一口,顿时赞不绝口:“你请来的厨娘,果然不同凡响!厨艺极佳!”
便连永宁郡主府里的厨子,也要稍逊一筹。
谢明曦挑眉一笑:“那是当然。”
什么都能将就一二,唯有吃万万委屈不得。事实证明,聘请叶秋娘进府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一日三餐,花样翻新,十日之内都不带重样的。饭菜美味可口,令人心情愉悦。
谢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个厨娘每个月多少工钱”
谢明曦随口笑道:“每个月十两银子,也不算太多。”
谢钧抽了抽嘴角,一阵肉痛。
谢府得力的管事,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他的长随谢青山,每个月也只拿八两银子。区区一个厨娘,倒成了谢家工钱最多的下人。
只是,对着女儿明媚的笑颜,谢钧这个“慈父”不便嫌弃厨娘工钱太高,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厨娘厨艺颇佳,以后我和元亭回府,也让她掌厨。”
谢明曦歉然道:“当日我在鼎香楼请她来做厨娘便已说定,她只做我一个人的饭食。”
谢钧:“……”
一个厨娘,谱倒是摆的不小。以为自己是御厨不成!
好在贴心的女儿很快又说道:“父亲觉得饭菜入口,以后回府便来春锦阁一同用饭。”
至于谢元亭,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就别来碍她的眼了。
谢钧一时未留心这句话中暗藏之意,笑着点了点头。
刚动了两筷子,从玉便面色古怪地来禀报:“启禀三小姐,大少爷来了。”
谢元亭不是在兰香院吗怎么跑到春锦阁来了
谢钧有些诧异,张口便道:“让他进来。”
从玉没敢应下,迅速瞥了谢明曦一眼。小姐曾经吩咐过,没她的首肯,任何人不得擅进春锦阁。
谢明曦并未当众拂谢钧的颜面,略略点头。
从玉这才领命退下。
……
过了片刻,谢元亭走了进来。
谢元亭生了一张好皮囊。可惜,相由心生。那张英俊的脸孔,总浮着几分令人憎厌的高傲。
谢元亭不自觉地模仿永宁郡主的骄傲冷漠,可惜形似神不似。昂头挺胸,目中无人,一副欠抽的德行。
便连谢钧,看在眼中也有些不快,沉着脸训斥:“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谁都对不住你的模样!不想待在谢府,你便去郡主府,到你嫡母身边去。”
谢元亭:“……”
连着数日挨骂的谢元亭,心中憋了一肚子闷气。不过,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随意顶嘴。
数日前挨的那几巴掌,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一想到那日情形便觉得脸孔抽痛。
谢元亭低下头:“父亲息怒。”
谢钧轻哼一声,张口问道:“你不在兰香院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谢元亭当然不会说自己嫌弃丁姨娘动辄哭哭啼啼,闻到饭菜香气,灵机一动:“我想来陪父亲和三妹一起吃晚饭。”
其实,他是气不过父亲偏心,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头,来了春锦阁。可惜还没闹腾,就被谢钧压下了气焰。
谢明曦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哦大哥当真是想来吃饭么该不是气父亲偏心,想到春锦阁来闹腾吧!”
谢元亭:“……”
“牙尖嘴利,当心日后遭夫婿嫌弃,被休回府。”谢元亭心中愤愤,恶意地回击。
对一个少女来说,“嫁不出去”和“日后被夫婿休弃”是最恶毒的言语攻击。相当于少年被骂“以后娶不到媳妇”和“被戴绿帽子”。
谢明曦呵呵一笑:“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大哥还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课业上,争取考一个甲等回来,也能让父亲面上有光。”
&
第一百零一章 传承(一)
谢元亭瞪着谢明曦,双目冒着火星。
可惜,目光再凶,也造不成半点实质伤害。
谢明曦坑了谢元亭一回,心情颇佳,愉快地低头吃饭。
“明娘,你多吃些,吃饱了早些歇下。”谢钧温柔慈爱地为谢明曦夹菜,转头时陡然换了严厉的表情:“元亭,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吃饭,吃完了去读书。”
谢元亭:“……”
谢元亭满心酸苦,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无人心疼的一颗小白菜。有泪也得往心里流。
谢钧发了话,谢元亭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老老实实低头吃饭。泄愤一般地连吃三碗,才搁了筷子。
此时,谢明曦也已吃完了,正和谢钧说着俞皇后授课时的趣事。
谢元亭本想走,听到“俞皇后”三个字,顿时又改了主意,竖长了耳朵聆听。
“皇后娘娘学识渊博,更胜曾为翰林的董夫子。”谢明曦由衷感叹:“授课时言语轻松诙谐,妙趣横生。我们坐了半日,半点不觉枯燥乏味。”
谢钧笑道:“皇后娘娘年少便以才名着著,自然有真才实学。”
然后,又惋惜地叹了一声:“若为男子,皇后娘娘定能以一身所学傲立朝堂。可惜可惜!”
……
女子才学出众,被人赞叹之余,紧接而来的必是“可惜可惜”。
可惜不是男子,不能参加科举,入仕为官。
可惜不是男子,不能撑门立户,光耀门庭。
可惜不是男子,日后总要嫁人生子,身居内宅。
便连中宫皇后,也要被冠以“可惜”二字。
年少时的俞皇后,女扮男装也要去松竹书院读书。在松竹书院里独占鳌头傲视众人。
顾山长终身未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于莲池书院。为莲池书院请来一个又一个满腹才学的女夫子,教导出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少女。
这一切,都因不甘。
身为女子,为何天生便低男子一等
身为女子,为何便要处处隐忍退让
身为女子,为何要被囿于内宅
谢明曦笑容微敛,淡淡说道:“皇后娘娘满腹经纶,精于六艺,更胜世间男子。如今身为中宫,为天下女子表率。可惜二字,从何而来”
“父亲当慎言!若今日之言传了出去,定会被御史言官们上折,弹劾父亲不敬皇后娘娘。”
谢钧也觉自己失言,咳嗽一声道:“我们父女随口闲聊,又岂会传出去。”
谢明曦瞥了谢元亭一眼。
谢钧顿时惊觉,立刻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元亭。
……又被亲妹妹坑了一回的谢元亭,浑身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地立誓:“父亲今日所言,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谢明曦不怀好意地插嘴:“郡主问你,你也不说吗”
谢元亭咬牙:“一个字都不说。”
谢明曦挑眉:“你口口声声都是郡主,将她看得比父亲还要重。你说的话,我可不信。”谢元亭:“……”
他今晚到底为什么要来春锦阁!
谢明曦又满面忧色地对谢钧说道:“父亲和郡主闹翻了脸,以郡主为人,定然记恨于心。便是大哥不说,只怕这谢府里处处耳目,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郡主。”
……
谢钧眉头动了一动。
永宁郡主手腕凌厉,他这个“丈夫”当然清楚。谢府里的下人,不知有多少是永宁郡主的人。
往日也就罢了。他折眉弯腰,不得不忍。如今已和永宁郡主闹到这等地步,总得提防一二。
只是,要清理内宅不是小事。
第一百零二章 传承(二)
谢钧天赋出众,在十四岁时中了秀才。之后,拜了临安城里最有名的大儒为师。
读书是天底下最耗银子的事。徐氏的家底,被谢钧几年间的读书耗了不少。拜师大儒,束脩更是令人咋舌。
徐氏身为后娘,对谢钧也算仁至义尽。一咬牙,将全部家底都拿了出来,供谢钧继续读书。
事实证明,徐氏的选择没有错。
谢钧十七岁时考中举子,十八岁时考中探花。一路青云直上,光耀谢氏门庭。四品的鸿卢寺卿,在京官中并不惹眼。放在临安,却是了不得的高官。
再者,谢钧还是淮南王府的女婿。这名头,可比四品官光鲜多了。
谢钧人在京城,好在谢老太爷还在临安。巴结不到小的,巴结老的也是一样。临安大小官员,争相和谢老太爷来往。
谢老太爷扬眉吐气,活得十分舒畅。
当年不光彩的旧事,没人再提起。
谢老太爷心安理得地拿着长子每年送回去的孝敬养老银,闲来无事喝喝酒听听曲捧捧戏子,不知多愉快!
这十余年来,谢老太爷从未来过京城。
以谢钧本心来说,自愿意接亲爹来京城享福。可一想到徐氏母子两个,便满心膈应。索性将谢老太爷留在临安。
徐氏倒是想来京城开开眼界。奈何谢钧不张口,徐氏也无可奈何。私下里少不得要骂几句白眼狼。
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便是再掏心掏肺也没用。
谢钧一有了出息,便将继母和没血缘的二弟抛到了脑后。每年送回去的银子倒是不少,不过,都是送给谢老太爷的。
徐氏母子,只能紧紧巴着谢老太爷过活。
……
提起亲爹,谢钧面色复杂:“你祖父在临安过得逍遥自在,未必肯到京城来。”
可不逍遥自在么
长子有出息,考中探花又做了官,还是淮南王府的女婿。在临安城里,谁不高看谢老太爷一眼
到了京城,未必如临安舒心自在。这一点,谢老太爷也心知肚明。因此从未提过到京城养老。
谢元亭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祖父留在临安养老便是,何苦奔波到京城来。”
对了,谢元亭也深恨谢家不光彩的过往,巴不得谢老太爷永不露面。
谢明曦看也没看谢元亭,对谢钧轻声道:“其实,我早在半个多月前便私下写信送至临安。算一算时日,祖父已经接了我的信,打点行装来京城了。”
谢钧:“……”
谢元亭:“……”
谢家男子一脉传承的凉薄无情,在谢钧父子的脸上毕露无疑。
“谢明曦!”谢元亭咬牙怒道:“这等大事,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便是要请祖父来京城,也该和父亲商议,待父亲首肯亲自写信才对!你竟敢私下写信,将父亲置于何处”
接连被坑的谢元亭,智商有了飞跃式的进步。竟也会扯着谢钧的颜面做大旗了。
谢钧心中也颇为恼怒,定定地看着谢明曦:“明娘,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谢明曦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父亲息怒,待我慢慢道来。”
“半个多月前,我被逼应下替考之事。不瞒父亲,我又气愤又难过。更为嫡母的心狠无情心寒不已。”
“郡主仗势欺人,连父亲也未放在眼底。只因父亲无长辈撑腰。我思来想去,决意请祖父进京。”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