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天道境
毛哥没话说了,便道:“细样的一件两件或者说不好,不过你这个大面上的路子是没错的,我觉着很可以试试。”
良子看他一眼,那表情就是好活脱脱的“那还用你说?!”
一会儿饭菜都得了,三个人一起吃着法,良子就开始畅想往后的好日子了:家里种着地,城里做着工,来回的时候还两边捎带东西挣点钱,真是条条大路皆向阳,美得很。连被毛哥催着赶去上夜课都没觉着那么辛苦了。
第二天俩人就直奔了城根村。
良子见挺大一块地方,墙倒是挺整齐,里头却只搭了几个席篷,便有些担心道:“这成不成啊?煤饼煤球都得晾晒,你这个顶儿一阵大风就刮跑了吧?!”
毛哥道:“银钱不凑手了,先凑合着吧。”
他当日想了半天,还是这围圈更要紧些,屋子倒可以缓缓。
他们俩正说话,外头有人叫门。
开了门一看,却是杏妮儿和果子,俩人一个拎着个篮子,一个提了个陶罐,见了他们两个笑道:“我们送饭来了。”
毛哥接过东西来问道:“还在家呢?一会儿上课还赶不赶趟啊?!”
果子一笑道:“这就走了!我们直接撑船从水路穿进去,快得很!”说着话拉起杏妮儿就往外跑。
毛哥又在后头叮嘱:“别瞎跑,这边是石头地,当心摔一跤!……豁了牙读不得书!”
那俩哪里听他的,还一径去了。
一早毛哥就来得及热了下昨天的剩饭,看没多少,就都留给小毛弟了。俩人本来说出来在街上随便买点的,结果一路说话给闹忘了,还真幸亏她们给送来点吃的。
良子赶紧拿来细看,陶罐里是半罐热乎乎的杂米粥,篮子里是刚出锅的热烘饼。掰开来一看,有干豇豆猪肉馅儿的,还有萝卜丝咸肉馅儿的。外头的皮烘得金黄鼓起,里头的馅儿油润酥口,别说正饿着的俩人,就是吃个半饱了,见了也得流口水。
都顾不上说话,赶紧就分着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良子才想起来道:“果子怎么晓得我回来了,还给拿了这么些!”
毛哥看看他道:“这里头还有我的午饭呐!”
因这些日子他都是一个人在这里闷头干活儿,炉子和煤饼倒是现成的,旁的一概没置办。姚瓦匠来看了两回,就叫杏妮儿给毛哥拿点吃的过来。果子如今又成天同杏妮儿在一处,俩人就结伴来了。
良子听了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担心起来:“那咱们一会儿的午饭可又怎么办?!”
学堂里的都有人管饭,他们俩可没有了。这地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到饭点炊烟四起,却没有什么做买卖的。
“现在我觉着过日子果然还是城里舒服点儿……”良子开始担忧断顿遭饿,就忍不住换了心肠了。
毛哥笑骂:“得了,还没开始干活儿呢,你倒先惦记上吃了!”
结果还是果子赶回来给他们拿了一大包大馅儿包子,总算没叫他们空心干活。
晚上躺下的时候,良子却说起早上吃的烘饼来,他道:“那东西也是家里做的?我看那倒是个好买卖。这烘的东西少水不爱坏,要是做出来在码头上一卖,准定许多人买……现在那么些船走远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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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的干烙馍,那玩意儿可噎人得很……”
毛哥夸他:“不错不错,你现在真是爱琢磨了。”
良子心道:“我这就回去过了一个年,你都成‘毛头儿’了,我再不加点紧能成么!”
第374章开课
坊市是初五就开始忙着迎财神了,官学堂却得比着衙门来,得衙门十八开办公务之后,才轮到他们。
所以果子这阵子不上课的时候,多半都同杏妮儿在一起,帮着她烘鱼干打下手。等到学堂一开,俩人又接着上学去了。果然这回分了高低班,可以自选,她两个也不用商议,就都去了高班。高班上课时候用的文例更长,别的一时也没觉出什么差别来。
这时候书楼也跟着开了,于是果子同小毛弟又开始半天上课,半天抄书的日子。如今这书也分了三六九等了,容易的一个价儿,难的一个价儿。他两个把可抄的难本拿来瞧了一回,还还回去了,接着抄容易的。
那难本上头实在太多字不认识了,且书也挺老厚的,其中就有几本律令。抄书不是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的,都是扫一眼看一句记在心里,闷头写去。这个可好,看一眼,看两眼,那句话还一时记不真呢,还怎么抄!
不过这天回去,晚上毛哥还跟着良子读书去了,果子则拿了当初自己领的那本律令细细翻看。
小毛弟看了就问:“姐,你明儿还打算抄那个难的?”
果子点了点头。
小毛弟就嘬牙花子:“啧,可那个真是……那话听着都不晓得什么意思……还怎么抄啊!更别说里头还好些个字不认得的,真要抄这个,估计比咱们之前最开始的时候还慢呢!”
果子想了想道:“后来咱们不是也快了么。我就想,这个要是练练,没准也能快起来的。”
小毛弟不说话了,一会儿也凑他姐身边一块儿看。
去年年底官学堂和书楼里都闹得挺热闹。什么考试列名次嘉奖等话,在一些正经读书人看来,就跟闹笑话似的,可也有专认这个实惠的。细算算,读书管一顿饭,抄书能拿钱,抄书抄好了抄多了还有奖励,年底考试又有奖励。这里外里一算,好的一年也能拿七八、十几两银子了!至于说考不过别人、抄书抄不了那么多的怎么说,那就没人算了。
夫人知道了今年往官学堂里读书去的人暴增,便给知县大人道喜:“可算叫你盼着了!”
知县大人却苦笑着摇头:“撒大网罢了,还不定有没有鱼呢!”
夫人不解:“早先不是盼着多些人来读书?这下可算多了许多,怎么又不乐意了?!”
知县大人道:“最初那时候就是给读不起书人的人铺条路,能来的,那是晓得读书的要紧的;能坚持读下去的,那是真想上进的。世上学东西的法门千千万,要紧是你得有那个心。不说别的,只说你家我家,就不说顶好,家学也很不错了吧?效果又如何?没办法,多少人都是因为心里惧怕那个家法,才不得不来。
“我这里也是一步险棋,晓得他们就盯着这些瞧呢,嫌弃没有眼前的好处,就下个钩子去他们眼前晃荡。这咬钩是咬钩了,可我这心里清楚,他们原咬的是那个‘饵’来的。说白了,他们就是冲这点好处来的。
“这人呐,心里若不是装的这个事情本身,而是把这个事情当个得利的工具,那就难要行些偷奸耍滑的手段了。这同做官是一个道理。做官不想想这官到底该做什么,做出什么来;一心只想着做给上头看,做给文报看,自然就得下力气专在上头一眼瞧得见上的东西下功夫了。什么财税啦,政绩啦,要紧是字面好看,至于治下实情如何,那就管不上了。
“一样的,到时候这学堂里只怕也少不了挂羊头卖狗肉的读书郎……”
夫人皱着眉头道:“这个……应该不至于吧。这学堂里都是教读书认字的,要作别的,干嘛还来学堂里?”
知县大人缓缓摇头:“上行下效,家里爹娘长辈的意思就是叫他们为了能有好处去读书的,他们自然也学会了这个想事儿的路子……要不然说孩子难教呢?大人嘴上说什么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他们专看大人自己的行事。家里长辈干完活儿忙着吃酒吹牛找乐子去了,回来一瞪眼睛要娃儿们用心读书、勤奋不懈,这……谁听你的啊?!”
却是不幸被知县大人言中了……
这回进学堂,不少孩子就是被自家爹娘逼着来的。说的话也还是那几句,你瞧瞧后街上谁谁谁,光抄书得了多少多少银钱,后来又得了官府的奖赏,那是多大的荣光?!
这些孩子之前大多是在街上当跑腿的,这下忽然被关到了一个屋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还不许说话不许乱动的,他们哪里受得住?!
有几个实在不服管的,闹得太厉害,当天就被劝走了。
结果第二天就有爹娘带着来,当面喝骂孩子,要给管事的赔罪。管事的无奈,只好把学里的规矩再三说了,又劝道:“我们只管些琐碎事情,这里也没有长久的先生,来给上课的都是衙门里的官爷们,他们只管上课,并没有寻常书塾里拉着拽着要孩子读书的。所以这个就得看你们家里了。还一个,娃儿若果然实在不喜欢读书,世上也不止这么一条道,也不必太过相强。”
几个当爹娘的都直声应着,又回脸怒喝自家孩子,管事的只好说一句“暂且看看”,把几个放进去了。
消息传去,一会儿又有几个前一日赶出去的娃儿也垂头丧气来了,虽没有爹娘陪着,管事的又给讲一遍学里上课的规矩,见他们应了,便也放了进去。
第二日把事情报去了县学,县学里的两个主管就叹:“连考上了廪生的,都不贪贪塌塌,明明要看的书不看,要作的文不写,只等着科考典试来的时候,把脖子往绳圈里一搁,就看天命了!何况这么点子娃儿们?叫我们管,我们哪有那个本事!”
另一个也笑道:“说起来这世上是读书的材料的人,千百个人里头能出一个?就跟匠作行似的。天下多少匠作行,顶尖的大师傅有几个?咱们县里多少掌勺的,能上珍味会的又只几个?!哪里就指着他们读书成神仙了!不过多认识两个字,往后多条路罢了。”
说着话,把这事情整理整理往一边的本子上一记,只等一旬半月给上官报一回了事。
倒是方伯丰晓得了这事,还特地在自己上课的时候,挤了点功夫出来,把大师兄上回说的道理给细细讲了一遍。可这些话,大人们能想明白的都不多,何况刚坐上板凳的孩子们!
晚上回来说起这话,灵素问:“怎么样?他们都能听得明白不能?”
方伯丰笑叹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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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有些相信小时候神庙里神侍说的‘宿慧’来了。一样的话说了,一样的课教着,有的娃儿就能听进心里去,有的娃儿只充耳不闻。不过我晓得了这样的情形,又恰巧听过这样的道理,说给他们,是我自觉该做的事。可他们能听懂领会多少,又能把多少用到自己日常行事里头,我却无能为力了。”
灵素就道:“要是能把人的念头都给改改就好了。都晓得该学,晓得该怎么学,那多省心!”
方伯丰大笑起来:“若照你说的,这世上只有一个样儿是对的是该做的,人人都改成这样的心念,那不是人人都一样了么?除了脸色身形,估计连衣裳打扮都一样了。说一样的话儿,做一样的事儿,这……这哪里还叫人世间呢?!百姓百姓百条心,就是各有各路,才是人啊!”
灵素听了也跟着笑,想想那样子是有些逗人,只是这改人心念的念头,她还抱着不肯放开。
笑够了又道:“那你不是也说了,这人就得学,那这‘学’不就是好的?活到老学到老不是?那就叫人人都知道该学,都爱学,不是很好?总比现在这样,上课的时候还偷摸干着别的的强!”
方伯丰想了会儿道:“话是这个话,只是这改心念怎么改,还不是得靠他们自己!你给出再多的主意,天天在他耳边念圣人书,他就算都能照着背出来,没放心里去,又有何用?所以才说这教课的难,因最要紧的那一步,先生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上劲儿,都得靠个人啊。”
灵素听了心里就转开了:“你不会,我会呀!”
她上回从湖儿灵识通梦的事情上摸出门道来了,看来这梦很可以当做她这神仙同人“显灵”的通道嘛。想起之前她在方伯丰身上也试过,后来方伯丰的“自觉”也是打梦里来的,可见果然就是这条路了。不过这东西挺劲,自然不会用到教人读书这样的事情上去,她还有更大的事儿要忙呢!
仙事归仙事,凡事归凡事,她那里瞎琢磨着,这里方伯丰又同她商议起书楼里请先生的事情来。
他道:“湖儿上回说的主意是好,不过这找什么人出面相请呢?你出面的话,你同那些掌柜大师傅们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我出面就更不成了,这就带上官府的意思了。若是请师父或者师兄出面……他们本来就是我们要请的‘先生’,引荐交好的人来就很不错了,主持局面却又不合适……”
这样世事的弯弯绕,哪里是灵素这样动不动就想改人心念的直肠子闹得明白的?!她只会跟着叹“是哦,也是哦”罢了。
最后却还是湖儿出的主意,他道:“我想……就请现在帮我做纸笔的管事爷爷吧?管事爷爷同很多行当的人都熟悉的。我之前给燕爷爷说我们这个打算,燕爷爷就说到时候叫管事爷爷帮我们忙。”
灵素不懂里头的道理,方伯丰却眼睛一亮道:“这倒很合适。明后日我同你一起去燕府拜托那位老先生吧!”
如此过了十几日,这天果子吃晚饭的时候特地告诉毛哥和良子:“书楼里今天贴了通知,说后日会请德明斋的老师傅来楼里给大家讲做点心的事情。哥,你们去不去听呀?”
毛哥就赶紧问什么时候,一听说是下晌,他便在那里琢磨。
良子就道:“怎么的?你一个做煤饼的,还想去听听人家怎么做麦饼的?”说完自己也乐起来。
毛哥却道:“我去!”又对良子道,“你也去吧?”
良子就摇头:“不去不去,烦不烦人呐!天天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还得去上课。要是后天下晌你要歇,索性我也歇半天,你去听课,我晒晒太阳睡会儿觉也好。这天气,要是弄个躺椅在天光下那么一躺,小风儿那么一吹……”
小毛弟接话:“小雨那么一下!”
……结果那天还真下雨,俩人就都去书楼里凑了回热闹。
德明斋可是在京城都有分店的点心铺,这回来的还是里头坐镇的老师傅,跟着来个两个徒弟都挽着大篮子来的,上头老师傅一边给他们讲什么是干面粉面油面,什么是炸蘸蜜、拌糖烘、和乳蒸,一边就给分对应的点心。
闹得良子直叹来着了,这一通吃下来,得省一顿晚饭。
讲完了课,老师傅还跟孩子们唠了半天闲篇儿,还问了几个孩子的姓名和家里住址。
灵素知道了就想起七娘说的话来,心说这做买卖的人想事儿全一个路子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留言,稍微解释一下这个设定。
灵素想做的事情随着她能力的提升和经历事情的增加,是会发生改变的。她从自己吃吃喝喝到希望别人也都能有吃有喝,进了另一种追求了。
因为她的目标在改变,可这个目标又从她本人和身边人身上体现不出来,所以势必会引入新人物,并且用这些人物的故事来看灵素行为的影响,同时这些人的故事也影响着灵素对人世间进一步的认知。
等她真的看透了人世人情,才是她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
第375章人选
灵素这日一早先跑去了饭庄子,跟两位大师傅定了一下当天的事情,又问一遍有什么要添买的东西;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新旧菜色又得轮换了,这食材也得提前跟各家铺子打招呼。至于账目之类的,交到她手里她也不看,只管拿回家扔给湖儿,话说得漂亮:“给你练数术使!”
湖儿多乖的孩子,反正这也不他什么功夫,倒是这店铺账目的编排叫他瞧着觉得新鲜。问灵素一堆为什么,灵素哪儿知道啊。他就记在了心里,准备哪日去三凤楼里问掌柜的爷爷或者七姨姨。
又说灵素从饭庄子出来,就直奔了织绒行。
现在绍娘子还是每天都过来的,除了起初一阵子觉着胃口不好,后来吃了几回野菜就给调回来了,倒没有别的害喜呕吐之类的事情。就是老觉着累。
灵素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儿了,正同陈月娘和齐翠儿说前一天出工的情形。
如今织绒行的工钱,在这些买卖里头算起来都是头一份的,所以她们能挑人,有什么做事太马虎的、爱贪小便宜的、别有用心的,一概不要。许多人也以在这里做活儿为荣,只要一说起来在德源绒行里做事的,都晓得挺趁钱,自己也觉着有面子。
所以这里的人管起来并不算累,除了偶尔有别的织绒行挖人的,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余者就是里头的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些人长久在一处待着,做的活儿又都是计件的,自然有的拿得多,有的拿得少。虽是各凭本事,也有些个人技巧在里头。这就难有藏的,有想挖的,因此结下怨气的也不少。
对这些,绍娘子向来不多管,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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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影响做活儿,爱置气随她们去。若是有闹起来的,谁挑事谁走,我们这里不要这样的人。”
加上里头有个最喜欢打听事情的齐翠儿,各方动向其实也瞒不过她们去。
如今几个人里头,倒是陈月娘心里事儿最多,迟遇安今年考科考。
她道:“我有心问问他,要是今年还不中可又怎么说?却怕他着恼,也不得问出口。唉!瞧瞧如今这县里,真是争前恐后的,不说咱们这织行一年几个花样的出来,听说连码头搬运点东西都用上器械了。只他那里,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总琢磨着这么读书恐怕不成的。
“灵素相公考典试,那之前都恨不得长在田里,才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来,借到科考里头去都不逊色的。再说那位借人书文的,除却这个,也是四处结交人去,要不然也不晓得灵素相公那篇文章能对上头胃口。玉兰相公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在府学里读的书。我们家这……唉……说实话,我真是瞧着悬。”
绍娘子有安慰她:“好了,这二三年也过来了,就差这一两个月,考完了就成了,你又恼个什么?”
陈月娘苦笑道:“我是怕他这回不成,下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时候又是问这个主意,问那个主意的,‘还接不接着考’?‘要考的话,还考科考还是换典试’?‘又要拜去哪个书院,寻什么先生’?每一样都能犹豫上几个月,等定下来,又得一年过……什么时候是个了局!索性就另外找个事情踏实做了,不比这样强?”
灵素就想起当日迟遇安头廪首名,光犹豫要不要从典试转读科考就得犹豫了一两年,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
绍娘子就笑:“这人的性子天生定的,你们都这么些年夫妻了,忽然又嫌弃起这个来,你也是呆了!”
陈月娘笑笑道:“从前只由着他去,反正总是读书要紧,那些大事儿我们也不懂。如今托你的福,我也算经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也帮手打理着偌大买卖,晓得做事情时机和决断的要紧处,再看他这样子,我这心里就老是火燎燎的!”
齐翠儿却道:“你这样不是很对么!从来男人们出息了就打着主意要换个高门的媳妇,怎么轮着咱们女人就不成了?!你嫌弃他就对了,就得这么来!”
陈月娘反叫她说笑了,啐她一口道:“你是站在高山上看火烧,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
齐翠儿却笑道:“这话说的,我分明是刚刚烧完的那一家嘛!”
见她如此无赖口吻,几个人都笑倒,却也拿她无法。
如今齐翠儿手里有钱,只是念叨了那么些年的房子还是不曾买,寻常在这里就同陈月娘和绍娘子一处呆着,回家去了就看看陶丽芬有没有空。光剩她一个的时候,就戏园子笑话楼挨个逛去,有时候第二天来时眼圈乌黑,就知道昨天又看戏不晓得看到多半夜去了。
绍娘子同陈月娘也替她打算过再嫁的事情,只是她自己全无此心,还笑道:“当年我那么点银子,还差点叫人给惦记了;如今我可更有钱了,还要寻个人来惦记惦记不成?我一个人多自在,干什么要寻个老爷来伺候着?!”
说了两次,便也不再提了。
倒是她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同陈月娘和绍娘子说起陶丽芬和姚瓦匠的事情来,皱着眉头道:“丽芬要真动那样心思,我非拿桶凉水泼泼她才好!她如今的日子也好过得很了,又有儿子傍身,还要嫁个二婚头带个孩子的,给娃儿找后爹呢?!还是个外乡人!我看那位老往她跟前凑,八成就没安好心!惦记着她的银钱资财呢!”
陈月娘怕她在陶丽芬跟前乱说,就劝她道:“绍妹妹同丽芬那么要好,都没听说过这事儿;灵素同丽芬一同搭伙做的买卖,也没说有这样的,你这又是哪儿听来的胡话!你自己想想,若是现在外头传你同哪个哪个如何,你又什么心肠?这样的话,真该少说才好!”
齐翠儿便撇嘴:“我可没同谁走得那么近……”
绍娘子道:“你是不近,可你天天在台下眼巴巴瞅着人家,又是笑又是叫的,不更该说?”
齐翠儿晓得这是说她听戏捧戏子的事儿,便嘟囔一句:“那哪儿能一样……”到底后来没再同陈月娘和绍娘子提过这事儿,不过自己听戏还是同从前一样痴迷。
回头陈月娘就私底下同绍娘子说起这事儿。她晓得绍娘子同陶丽芬交好,这齐翠儿如今能有这样日子,其实说起来还是靠的绍娘子。她们俩能做的事情,换个人也能做,可绍娘子若是不干了,她们可没别的地方再找这样的智多星去。她怕齐翠儿的话惹恼了绍娘子,便道:“翠儿的嘴就这样,你别同她计较。”
绍娘子叹一声道:“我晓得你的意思。我带她,一个是机缘凑巧,另一个也是你的情分,再来就是大家都是女人,我也不想看她叫个男人给害了,日子不好过。只是我就算带着她,也顶多叫她银钱上宽裕点儿,这日子能过成什么样儿,还得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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