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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天道境
祁骁远在另一个屋子里,同方伯丰不是一处的。明明家里有厨上的,自己懒得麻烦,偏往家室上推。还是一个带他的县衙司局管事笑道:“你也不用叹气,不是入秋就娶媳妇了,咱们这累啊,且还有得受!到时候热汤热饭准少不了,刚好试试新媳妇手艺。”
若是旁人,被这么说了多少有几分羞意,祁骁远全不放在心上,还跟着附和:“唉,听说是个会做饭的,到底怎么着,还得娶过来才知道啊。”
另一个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什么事儿不都得娶过来才知道?!你要这会儿就都给知道了,那可就不好说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笑起来,祁骁远全由着他们打趣,一点不带上脸的。
这日同方伯丰一路回去,路上说起来,才知道他这回端阳回去真定亲去了。这定的人还是方伯丰同灵素都认识的人,谁?刘玉兰!
祁骁远就不知道什么事儿是该瞒人的,跟方伯丰道:“我这事儿可不容易!我爹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娶进门能给生孙子就成了。我娘那儿事儿多啊!城里的说不要。为甚呢,说这县城里的姑娘娇气,家里又没个田地的,整日介只在街上逛,保不齐就好吃懒做的不说,心里多半还瞧不起咱们乡下种田种地的!就算没这个心思,我家里就是地多,要不懂这个,往后过日子帮不上忙,所以不好。
“这离远了的也不好。怎么说呢,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乡风,你这里过年要初五才能出门,她那里讲究要在娘家过节,那不是就撞上了嘛!各人都有各人的讲究,到时候磕碰就多了,闹心不是!所以也不成。
“长太秀气纤巧的不成,看着福薄;个头太高的不成,衬得我矮了不是?太矮了也不成,万一往后生儿子随娘呢?太明的不成,过日子整日介跟打算盘似的,累得慌;太呆的也不成,我就不算聪明的,到时候谁管谁来……
“我那么听着呢,我觉着我这辈子大概是娶不着媳妇儿了。他们一行死催我,好像是我不乐意似的。一行自己这样那样的,不晓得是谁真的事儿多!后来我说了,我就乐意要个后山峪的,叫他们看着办吧。没想到,还真没想到,就真叫我娘给找着一个合心意的。刚好那家也说想把闺女嫁个读书的,这不,事儿就这么成了!”
方伯丰对旁人的事儿多半不怎么关心,他乐意说也就由着他说,直到忽然听到那句“我就要个后山峪的”,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等他说完了,问他,“你、你怎么就想起来要个后山峪的?”
祁骁远道:“哎?不是你说的嘛!说嫂子的手艺都是嫁到后山峪之后现学的。那现学的都能这么厉害,我娶个土生土长的不是更了不得了!对了,听说那姑娘同嫂子还认识的,那就更没跑了,对吧。嗯,说起来,你同嫂子还算我这里‘半个媒人’呢!”
方伯丰被他这自说自话的缘由震得有些犯晕。他向来少沾惹旁人的事儿,没想到就这么远着,也能生被套了“半个媒人”这样的大因缘,这叫什么事儿?!
回到家,把事情同灵素一说,灵素也乐得不成,不过想想又道:“玉兰会做一手好卤味,性子也直爽,不会怪腔怪调地说话,是挺好的。”
方伯丰道:“日子都得人过出来的,这还另说,就是这媒人当得有些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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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两人都乐。
天气越发热了,灵素便想把晚饭摆到院子里吃,方伯丰道:“外头凉快是凉快,只晚边蚊虫更多了,容易捱咬。”又对灵素道,“那山里的蚊虫更毒,咬一口胳膊都肿起一块来。这天一热,蛇虫鼠蚁的都厉害,你可千万在意着,别老往深山里跑了。”
灵素这才忽然想起来道:“蚊子不咬我的。之前跟婶子们一起摘毛豆,她们都被咬了几个包,就我没事儿。她们说我大概上辈子是壁虎还是蝙蝠投胎来的,所以蚊子都避着我走。”
方伯丰素性最怕这几样东西,是以旁人夏天是苦热,他是苦虫。一旦被蚊虫叮了,立马起一个红包不说。等这包下去了,过两日又会发痒,一挠,肿的更大了。得反复这么好几次,才能彻底好起来。真是苦不堪言。这会儿听说自家娘子还有这等“天赋”,居然蚊虫不咬的,不禁又羡又叹:“你这若是什么功夫,那我一定要学的。不管多受累都学。”
灵素乍听了乐不可支,后来见了两回他被蚊虫叮后的惨状,才晓得他为何这般说,便四处搜集起驱蚊的验方来,那又是后话了。
这日却说的另一件事儿,是在行里上工时候听来的消息。青嫂说,县里接下来要治理小清河和凉河,清河底淤泥,还要驳岸。按着规矩,不管是上工抵税赋,还是单招县工,县里都得管饭。这清河道可是大事儿,到时候县里那几个厨上的人可不够,如今里头商议的意思,恐怕要百杂行的人去帮忙。
七娘头一个反应就是:“那工钱怎么算?!”
青嫂道:“那自然另有一份工食银子的,要不然谁给他们干?!只一个,到时候一回要多少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整组整组得去。这干活搭配都是你们自己知道同谁合适,所以你们自己拿主意,三两个人一组定好了告诉我。到时候也好组换。”
七娘一拉灵素:“我们俩人一组。”
边上齐翠儿道:“七娘可真会挑人。”
七娘看都不看她:“那是。”
这么一来,许多本想拉灵素一组的人都不吱声了。灵素乐意跟七娘一组,她觉着七娘懂许多东西,且七娘确实对她挺好,上回月事的事儿,比她自己还上心。那些一看灵素挺乐意,这就不好开口了。要灵素就得连着七娘一块儿要,她那张嘴可不是好相与的,只好算了。
就这么着,七娘同灵素结了一组,青嫂都给记下了,只等往后要给河工做饭食的时候一块儿上工。
方伯丰听了这话先是皱眉:“我们这阵子都在西门那边,这事儿一点也没听着。不过既然都打算上人手了,想必不是空话。啧,可这转眼就是夏秋雨水多的时候,怎么挖泥驳岸?还有这回问过一遍底下村镇的想法,如今都盯着河浦通渠的事儿。那头也得不少人工,这若还带上县城里这两条河,账上哪有那么些结余……”
说了半天,一回头见灵素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听讲模样,实则两眼放空不晓得走神走哪儿去了。忍不住笑道:“我这是活儿干多了魔障了,你别见怪。”
灵素回过神来笑道:“你说你的,我虽听不太明白,不过觉着还挺厉害似的。”
方伯丰听了大笑,又道:“你同七娘一组倒好。从前听你说了,这位姑娘很是明厉害,又真心待你。你素来心大不与人计较,只那也没有平白叫人使唤了赚便宜的道理。有这位跟你一头,恐怕能省许多事。”
灵素笑道:“可不是。七娘说了,都知道我在酒楼里帮工,力气又大,又憨,不晓得多少人得打我主意呢。不过只要她同我一组,旁人便得掂量掂量了。”
方伯丰莞尔:“是这个理儿。”
天气越来越热,灵素渐渐知道此间厉害了。那冷的时候真是浸骨头的湿冷,这一热又是下蒸上烤的。看着胳膊上冒出来的汗珠子,想起寒风一吹就紧着流出来的鼻涕了,心道:“你这冻着了也流水,热着了也流水,合着就没别的功法了啊。就不会来个风系和火系的?这俩还不冲,一个热天用,一个冷天用,多合适!就会一个水系的,还这么蹩脚……”
可她一说热,上林埭的婶子大娘们都笑话她:“这才哪儿到哪儿?这还没入伏呢!不过夏至不说热,你这就喊上了,往后这俩三个月可怎么过!告了秋还有秋老虎呢!”
灵素烦透了这种“哪儿都没到哪儿”的论调,让她想起后招迭出的上年冬天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热天比冷天好过,为什么呢,她有地方躲啊。大不了往深山高岭里去,听说群仙岭里头还有不化冰的山洞呢,要多凉快有多凉快。
可她没事儿,她养的那些东西可没她那能耐!头一个就是那些树苗了。这山上没有高树遮阴,能铺土的地方也是零零碎碎东一块西一块有大有小。这些树苗就算不错了,绝大多数都种活了,可到底才经了个春日,没那么深的根,大太阳一晒,眼看着就要打蔫。
灵素特地又跑了几趟农务司,还去百行街上请教了一回那个果局子的掌柜的,回来就开始往群仙岭里头薅草去。人家果园忙着除草,她忙着堆草。割了草来抓松了往苗木底下厚厚堆上一层,给底下的泥遮阴,以防被晒干了。又在地里插了好些竹竿,缚上专门砍来的棕榈树叶子,算是个“人工树”。
这头忙完了,又开始全年无休的积肥大业。如今野猪窝和群羊谷那里她是常去的,不时去搜一波粪肥。又从河湖里淘些小鱼小虾小蚌小蚬用大缸盛了发荤腥水肥。幸好有这么大地方给她折腾,要不然这东西做起来那味儿可真不怎么好闻。
第99章聚宝盆
虽然知县恨不得德源县一夜之间就改天换地,然而民众百姓们最关心的还是河浦通渠之事。而且随着几样新制作废,县里账面上忽然又多出来了一笔钱。如此一来,河浦通渠和县里双河的清淤驳岸工程一时都可做得了。
因为是“民心所向”,这河浦通渠工程,被知县老爷列为了头等大事。尤其以现在知县老爷的心思,所有事情所有公务,都推进得越快越好,最好赶在神仙察觉自己的私心错漏之前都妥妥补过,并另立新功,才是上上之策。因此这河浦通渠工程的各样细务,都迅速布置下去并督促执行。
这么一来,方伯丰等人,只好先搁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遵照上头的指示,又转头忙起河浦通渠的事情来。
上回各人去过的地方,这回得再去一次,可这次同上回的活计又大不相同了。上次不过是粗略定下了各处的水路图,看哪些断头河有联通进全县大水网的必要。这一次牵扯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已经初步定下需要详细勘察的河渠分两类,一者是必须要打通连入水网的,另一类是需另行详细勘察后再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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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要连入的断头河,既要连入,自然要另开水路。这另开水路,难要占地。这就是一宗大麻烦。另一个,这另开的水路宽深各该如何,又需要详查这相连两处的水深河宽以及年间大概水量。这又不是自来有记录的大河大江,如何估数,问谁估数,又是个难处。
以占地为例,若是沟通断头河的水路,预计用地是荒地的还好说,若是要走各家的良田,那就难办了。
德源县地处鱼米之乡,多种水稻。这种水稻最要紧在进出水方便,该灌的时候不至于轮不上水,该晒田的时候不至排不出去。这么一来,离水近就成了极要紧的一条。若不然,大田畈里,最中间的田地,等要进水的时候,得等外围的都引够了水,才轮得到他;放水的时候亦然。这平常年月还好,若碰到个旱涝,那只能干瞪眼看着,要不就人工挑。是以通常一样田地,因离主水源远近,地价能差出几倍来。这会儿要开水路,所涉田地多半都是近水良田,自然更多阻难。
有些地方,边上有条件相当的官田的,可以用官田换,那些没有合适的官田的,则只能挨家挨户地去细谈,如此一来,事情自然越发复杂。
灵素听说方伯丰没几天又要出门,而且这一趟出去还不是两三天便可回还的,有心要跟着去,却没有这样的规矩。且方伯丰一再保证,这都是各司做惯的事务,并不会有什么不妥,只让灵素安心在家。
这回灵素也不那个劲了,没有想要趁夜再往双羊镇等地方去寻找方伯丰的打算了。倒是趁着方伯丰不在家,先把另一件大事做了要紧。方伯丰外出公务当晚,灵素便裹了斗篷,蹬上靴子,去遇仙湖探那聚宝盆去了。
也不知那位前辈大能用的什么法子,这湖底的神识刻阵,明显与此间的日月星辰之力相呼应。像今日这样既非满月,亦非端阳的日子,便是这会儿灵素神识全开,亦未能察觉到任何异常。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哪想到她到了湖下一通乱探,竟全然寻不着那聚宝盆般所在的痕迹。
上回她是跟着那枚金箭才探知了所在,可那处空间并非湖中某处,是以她虽记下了当日金箭落水之地,也毫无用处。灵机一动,从灵境里掏了个之前运河里捡的簪子出来,往水里一扔。果然那簪子刚往水下一沉,就被卷走了。灵素神识追着那簪子跟了进去。
跟是跟了进去,里头堆积成山的金饰银锭、古瓷琉璃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也只能看看而已。为甚?她那神识现在的“驭物”靠的是灵境,其实是在灵境里进出造成的“神异”,单以她如今的神识能耐,还远不到能“驭物”的境界。这会儿她的神识能“看见”那处空间里的东西,灵境却铺展不到那里。不能直接进灵境,又不能神识驭物,是以只能干看着。亏她之前还觉着这写东西放在这空间里,就跟放在自己荷包里一样呢!
裹着斗篷在水里呆了好几久,神识在那空间里乱转,好好体会了一把“只许看不许摸”,尝试了几种能想起来的法子皆无功而返。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能从这聚宝盆里拿点什么,还白白搭进去了一根簪子!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自己这样儿的了!
不!决不能就这么认了,好歹要找补点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眼看着聚宝盆里的东西是惦记不上了,那就惦记惦记聚宝盆自己吧!一不做二不休,把神识往那空间的外壁上铺开探去,静了心,渐渐能察觉到一些极细微的波动。索性让自己的神识也跟着那波动一起起伏起来,慢慢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
可惜这可不是他那天才哥哥给她量身定做的法宝,只要神识撑着却不耗神识。这东西显见着极是耗神,这么一会儿,她便有些不支起来。知道这不是能“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赶紧回了神识。就在回神识的一刹那,忽然感觉到自己同那聚宝盆间生出了一种连结。
“这是认我为主了?!”赶紧想从里头掏摸东西,却是想得太美了些。试了几回,照样不行。唯一的一点进展,就是下回来找这聚宝盆,不消再“投簪买票”了,如今她神识一探,便能感知到那处所在。这又叫她大生感慨,那空间虽从此湖入,却非在此湖中,亦非凡人常说之“某地某处”,全是“别有天地”之感。
往回走的路上,洗漱的时候,躺到了床上,心里都忍不住琢磨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神识。想想自己如今在凡间的提升,已经远远胜于在上头的时候了。要细说起来,就是个勤用勤练的意思。如此倒要琢磨琢磨还有什么可在灵境里大展拳脚的活计,又有产出,又练了神识,神识提高了还能去湖里淘宝,真是一举多少得的好事,不去做才傻了呢。
想了大半夜,还真叫她想出来几样。这头一个就是织布了。自从上次老里长说起过,上林埭附近山上便有成片的苎麻,灵素就记在了心里。还特地跑去那片苎麻地看了一回,记住了这苎麻的样子,便在群仙岭里四处寻起来。她想着若是实在找不到,明后年就在自家驴粪蛋上种上一片。运气不错,还真叫她找到了几处。
山里比外头凉些,如今正是割头麻的时候,他怕到上林埭附近的山地里割麻,不小心叫人看出自己的手段来,反倒麻烦。是以就跑到深山的苎麻地里捡着正当时的了许多进灵境。
此间人用苎麻织布,过程极为繁琐。这苎麻要在开花散枝前割才好。割了苎麻之后,先剥下皮来,再把竹子剖一刀做成竹夹,把苎麻皮用竹夹子夹住,刮掉青皮,才得着皮里头白色的麻丝。
刮得的麻丝按其长短分别扎捆,再在草木灰水里面泡过,捞出来晒太阳,晒过再泡,泡过再晒。如此几回,来漂白麻丝。然后再将经过漂白的麻丝纺成麻线,再染色固色,定花上机织布。
这边山里还有一种用葛织的布,也一样是用葛的茎皮。取葛丝跟用苎麻还不一样,葛的茎皮须得经过草木灰水久煮,将其中的葛丝煮出来,再捻线纺布。
从前德源县的葛纱和麻布也是有些名气的,后来,种棉花的多了,桑蚕丝也都许穿了,麻同葛太耗人力,不如另外两样合算,纺麻纺葛的人家便少了起来。只有些极为致的葛纱,称作“广寒纱”的,大约另有秘技,得一些富豪之家追捧,至今仍每年有若干上市。只是其售价高昂,并不是寻常百姓能问津之物。
灵素做事情,哪里会管什么合不合算的事儿?她这会儿只顾着好玩,至于下多少功夫得多少回报的话儿,她那里标准大异此间寻常,自然更谈不上了。是以一时兴起,就一头扎进这苎麻大业中去。
这苎麻割的时机非常有讲究,若是太老了,茎皮不易剥下来,里头的麻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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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粗老,织出来的麻布自然也粗糙。若是割得太嫩了,里面的麻丝尚未长成,易断而短,捻不成线,也纺布得布。
灵素经了上林埭几个从前织过麻布、家里头也种过苎麻的婶子们提点,知道了苎麻按着头麻、二麻批次不同各有讲究。这头麻就是整杆六七成老褐时候割最合适。依着这个说法,她在山里面好一通搜罗,灵境里已经堆起了几堆苎麻山了。
后来因行里地里事情实在太多,又有那许多新的茧子,她又急着摆弄织布的能耐,便给搁下了。
这会儿想要找事情磨练神识,就又想起这件事来。对于她如今的神识来说,剥麻皮这个事情是易如反掌,最难难在刮麻丝的一步。之前她做惯了的剥蚕茧,是从丝中间把胶去掉,到底是丝多胶少,且那两样东西本也是各归各的。
这刮麻丝可不一样了。这是要从茎皮里取丝,这丝同这茎皮本是天生长在一起的。这个比从前的细致程度可全然不同了。她原先是打算弄几个竹夹子在灵境里抽空刮的。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要磨练神识,便省了夹子,只用神识来“皮中取丝”。来回来去试了足足有半天的功夫,才大约体会出一点滋味来,用神识将一茎麻皮拢住,往里头深入一层,渐渐锁定其中的丝丝缕缕,在这一瞬间将其分开。
说来容易,因她如今用神识做事,全靠能觉察出其中的“异”来,如从栗子壳中剥栗子,不同在于栗子壳和栗子之间的区别,而这会儿是要在一块整块的茎皮中,分离感觉出来其中的丝与剩余部分的区别,这可要劲得多了。
不过好歹总算分出了几缕来,便算是踏出了从无到有的一步了。且她如今做活做多了,晓得这神识干活也是熟能生巧的事情,便也不焦躁,只管从少到多,从慢到快,一步步做起。只是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念那个端阳梦。这会儿若是能做个梦,平白弄出百十来天的工夫来好好做这事就好啦!嗯,这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
以她的神识之力,分出来的麻丝自然极净的,漂白之后的麻丝,白而软,真有丝光。这可了不得了,有一就想到三的人,见着麻丝就想到要做衣裳的事儿了。方伯丰自然要做的,还有自家师父也不能忘了。可是师父的衣裳尺寸自己手里却没有。
想到一件事儿就忍不了,刚好这日也不用上工,手里也没什么急事。喂了鸡和猪,就跑去三凤楼里寻自家师父问衣裳尺寸去。
第100章丝麻布
到了三凤楼里一问,自家师父又好几天没来楼里了。没办法,只好找大师兄问了。见了大师兄,灵素便道:“这端阳祭都过去这么久了,师父怎么还忙呢?他又在忙什么?怎么从前我没有拜师的时候,随便来这楼里都能遇到师父,如今我拜了师父了,反倒见不着师父了,这是什么道理?……”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大师兄见她来,还以为她来帮厨的,原来是来找师父,这会儿见她只顾着嘀咕又不说事儿,便问道:“到底找师父什么事儿?你有这功夫闲逛的,不如好好罗些山里的食材来。”
灵素自从上回菌子的事儿之后,好像忽然知道些好歹了,鲜鱼活虾地又拿了几回来,都是好东西。大师兄想着,凭她一人之力,怎么也不可能寻着这许多山里水里的东西。知道她常同山村里的村民有来往,只当她是从人手里的货,才有此一说。
灵素胡乱答应一声,又道:“天热了,我自己织点凉快的料子,想给师父做身衣裳,可是我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量尺寸。刚想过来找师父问问的,偏又不在。这个……大师兄你知不知道呀?”
大师兄看她一眼,心里滋味十分复杂。这个师妹认得稀里糊涂还罢了,做事情也莽莽撞撞的叫人难放心,还总是叫人心里起噎,实在不比师弟们乖巧。可看她对师父倒是真有孝心,还没正经拜师的时候就知道送年礼,这会儿,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虑到,是有两分真心的,这就不容易。便略缓了神色对她道:“师傅的尺寸,风和楼里头都有,一会儿我叫人去问了来给你。”
灵素见自家大师兄忽然有两分和颜悦色的意思,差点没吓着。又听说能拿到师父衣裳的身量,便又高兴。面上一惊一喜的样儿,看得大师兄暗自摇头。这头大师兄叫了一个人过来吩咐两句,那小厮往外头去了,灵素便在楼里等着。
一会儿大师兄走了又来,灵素见了就问道:“问来了?”
大师兄却摇头道:“不是。今天楼里有两桌要紧的客人,刚刚配菜那边,刀工最好的师傅不知吃了什么,坏了肚子,人都站不住了。今天这几样菜刀工繁琐,一般人干不来,今天我要掌勺的菜色又多,也顾不过来。你便过来帮忙吧。”
对于刀工什么的,灵素自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就算没切过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总归只有更好不会略差。她有神识啊!听了大师兄这话,她便点点头站起来跟着大师兄往厨上去。她默不作声,是没当回事儿,一边走一边还在灵境里刮麻丝呢。边上的管事只当她紧张了,赶紧安慰她道:“小师傅,没事的!小师傅当时拜苗老爷子为师的时候露的那一手,就够瞧的了。如今又得了老爷子指点,肯定更胜往昔。以小师傅的能耐,这点事儿,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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