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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天道境
“只把几个儿子儿媳留在村里种地,另外凡是赁给人的田地,租钱都直接算他那里去,有财三兄弟是连个子儿都摸不着!几个从前的长工都趁这回乱停了约了,反正自家耕的地卖掉了许多,也用不着那么些人,就都给放了。只是没给人算这一季的钱,有柴稞佬同些官爷给他们撑腰,没人敢同他们争,只好都捏鼻子认了。背地里都骂他们缺德,等着看他们倒霉遭报应呢!……”
灵素想起来那地陷还是自己弄的呢,倒没想到后头还带出这么多事儿来。刘玉兰又道:“你们趁早走了才好。那老头儿!现在真是听说样样比着大财主来,一顿饭要吃十二个菜,一日还要三回点心,两顿酒,去看戏还不足,还把戏班子叫到家里去唱!他当他是谁啊!苦哈哈攒下了的百十亩地,够他这么花的?!等花完了,一身的病,还得叫他那几个儿子养呢,你说晦气不晦气!”
灵素听得目瞪口呆。从前七娘晓得了他们家里的事儿,还说没见过这么偏袒的当爹的,哪头不是儿子?非得把一个逼得没饭吃了才甘心?!这回看来七娘却是误会人家方老爷子了。人还真不是什么偏心的主儿,真正的一视同仁,哪个儿子他都没当回事儿。他老人家就图个自己乐呵,什么子孙后代,那都是虚的。
刘玉兰道:“族里有人看不下去了,还说过他两句,你猜那老头怎么说?他说啊,这从来只说当儿子的该孝顺老子的,谁说过当老子的一定要给儿子留家业的?若真有这规矩,那些没田没地的还不让生养了?!你说说看,他还挺占理!我爹都说了,你们真是早走早好,趁早撕捋干净了,好多着呢!可别觉着委屈,同他们掰扯不开才不知道后头有什么冤枉亏吃!”
那边祁骁远走过来了,听着两句,便道:“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说人是非呢!都说了叫你寻常多读读书,学点斯文典故,别整日介东家长西家短的,嘴碎婆子最招人烦了!”
刘玉兰一瞪眼睛:“怎么着啊?这就嫌弃上了?你要爱这口儿你趁早捡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娶了多好!有这会儿的,早干嘛去了?!”
祁骁远鼓了几下胸口,哼一声道:“粗鄙!没法儿说!哼!”
他说了往前走,刘玉兰只好跟上,急走几步想起来回头冲灵素道:“先走了,等过了这一阵,我找你玩去。”
灵素也朝她点点头。就听刘玉兰往前走了几步喝了一声道:“姓祁的,你再快走两步试试!”
看那俩人走远了,灵素对方伯丰道:“我要不要也多读些书?”
方伯丰回神笑道:“你还读得不够多?”
灵素笑道:“又不是我读的,都是你读的不是?”
方伯丰点头:“书是我读的,记住的却是你。我才是那个先生们从前说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读过就忘的。”见灵素还看着他,才换了正色温声道,“你想看什么书,我便读给你听,只你不用为了我特去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于我而言,最要紧的就是你欢喜,一定是读书好还是不读书好的,在我这里都不是道理。”
灵素这才笑了,又道:“我觉着你那祁师弟肯定吵不过玉兰的,他就是个架子货。”
方伯丰乐起来,想想方才那两人说话的样子,点头道:“我觉着你说得有理。”
他自然也从祁骁远那里听了几句方家如今的情形,只是两个人到底没有提一句那边如何的话。
喝了两盅热酒,吃点小菜,秋末冬初的日光叫人觉得亲近,只偶尔吹过的风却到底凉得深了。方伯丰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热热的糯米酒滑到肚子里,生出一团暖意,正可略挡秋风寒意。
灵素瞧出意思,伸手把几个食盒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中间一块地方来,从里头拿出两块麻木整整齐齐叠了几回,铺在了中间。两手往篮子里一伸,端出一只挺厚的陶锅来,往布垫上一放,笑道:“这会儿该焖酥了,这会子喝碗热汤肯定舒服。”
又掏出一个竹篾编的小软兜子,把沿口往下折了几下,露出里头碧绿一兜子切碎的香葱芫荽来。
拿了两个陶碗,用巾子裹着手揭了锅盖儿,一阵热气冒出来,真是热腾腾的。灵素拿勺子往碗里盛了几块肉,又抓了一把香葱芫荽撒上,汤勺舀了奶白色的热汤往上一浇。递给方伯丰道:“我昨儿熬好的羊汤,今儿早上刚热过。那边是椒盐,蘸肉吃。”
方伯丰捧过碗,埋头喝了一口,鲜浓热烫,香气扑鼻,叹道:“才刚觉着有点凉,来一碗这个可太舒坦了。这得多重,得亏你一路拎过来,还不肯叫我换手。”
灵素乐道:“你不是说夫妻一体么?咱们加一块儿算,这事儿我来做更省力省劲,比你来拎更合算。”
方伯丰也只好笑,又瞪她一眼:“你就惯着我吧!”
把灵素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128章清淤驳岸
德源县秋初多雨,一阵秋雨一阵凉,秋深后至入冬,反有一段日子没什么雨水。衙门就定的这段日子给小清河和凉河清淤驳岸。正好这时节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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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已过,容易招到劳力,加上县衙账面上忽然多出来的一笔银钱,便索性铺排开了。把两条河按着地势分了段,几处同开,想抢在隆冬大寒前把活儿都做好。得一耽误就耽误到来年去,再赶上春汛,说不定这功夫就白花了。
凉河和小清河水量都不大,捡在前头先挖了副河道,把河水引到了德源河和另外一条从城外过的大清河里。又在三水交汇处筑了堤坝,以防倒灌。过了两日,小清河同凉水就只剩下一个底了。底下的淤泥和两边被水冲得滑溜的泥岸也都露了出来。
先是下去摸鱼捉虾地热闹了一拨。大人小孩都爱这个热闹,赶中午天气暖和的时候,下到河里的人只怕比鱼还多。
方伯丰要上学干活,不得着家,灵素一个人没事就站在自家门前的河边上看人家在河里耍。
最开始都冲着鱼去的。这水渐渐少了,鱼慢慢就露出背脊来,在浅水里甩着尾巴做困兽之斗。大人小孩有赤手空拳捉的,有拿个筐子罩的,还有拿个抄子老远就抄上的。
等大鱼都捉得差不多了,开始小鱼小虾小螃蟹也不放过了。到后来,这能动的都差不多捉没了,就开始捡河蚌,从岸边的石头上、泡在水里的竹筒木板上、洗东西的青石板底下摸螺蛳。
管河道清淤的衙门里的人过来看时,都笑道:“我看索性再等几日,他们说不定就要开始挖泥了,还省了我们功夫了。”
这是笑话,等镇上百姓们都玩够了,衙门才贴出布告来,定了三日后就要开始正式清淤驳岸了。到时候从底下要往上运泥巴,从上头要往下搬石头,都是重活儿,容易出危险。除了里头做工的,凡无关人员就一概不许下去了。
灵素同方伯丰道:“所以最开始几天都不管,就是叫他们先玩个够,想捉的想挖的都过足瘾了,才上来这么个规矩?”
方伯丰道:“人心如此。若是一开始就不让下去,里头那许多鱼虾蟹,小孩子看着好玩,大人看着想加盘菜。就算要拦着,也难得很。且真要行起来,要不就是成了一纸空文,要不就得多花许多人力来回巡视。且这底下的东西究竟还得弄上来吧?都是事儿,还不如这样,大家都高兴了,往后的禁令也更有效了。”
灵素笑道:“我发觉了,这同人打交道的活儿,才真是大学问的活儿呢。真不容易。”又道,“那今天还是让下去玩的吧?”
方伯丰看她:“怎么,你也技痒了?早几天不去,这会儿连螺蛳都叫人摸光了,你倒想下去了?”
灵素道:“那容易的我就让着他们了,如今他们都觉着没东西可寻了,那再找出什么来,就是本事。我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可不是靠抢的。”
耍了半天嘴皮子,俩人吃了饭,天都黑透了,小风一吹还挺冷,她非拉着方伯丰同她一块儿去。方伯丰便也张罗着要换下水的田袜,其实这会儿都没什么水了,早先剩下的那点水这会儿也都干得差不多了,只一些人踩过的脚印里还有些水洼。
灵素没给他找,告诉他:“你就在路上走着,我下去,我捉了鱼就给你扔路上,你就管捡就行了。”
方伯丰目瞪口呆:“这会儿还有鱼?这黑灯瞎火的,你下河里去捉鱼?”
灵素道:“这个鱼钻进泥里去了,晚上白天都一样,不靠眼睛看。你就说去不去吧。”
方伯丰赶紧点头:“去!”又问,“那我背个鱼篓?”
灵素点点头,方伯丰正想把一个细颈花瓶样儿的鱼篓往肩上挎,灵素从边上递过一个口的大背篓来道:“你那个不行,太小了,搁不了几条。”
拉着方伯丰往外头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太沉了你就告诉我,咱们先拿回来一趟也成。要么你先把篓子放地上,到时候我拿家来也成。”
方伯丰一脸不可置信地跟她出了门,月亮挺好,路上看得挺清楚。就是天凉了,晚边更冷,路上走动的人极少。尤其她们这边又不比金宝街那块,那块是通年跟过节一样的。
灵素沿着从前洗东西的踏埠下到河里,方伯丰就在岸边站着。没过一会儿,就听灵素喊一声:“接着!”
“啪”地一声,一道黑影甩到了路上,青石板路多硬,这鱼又从底下这么扔上来的,看着好似晕过去了,竟没怎么挣蹦。方伯丰赶紧跑过去两手按住,糊了一手的泥,却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
“还真有鱼啊……”这下不得不信了,赶紧捡了扔背篓里。这条刚放好,那边又一声“接着!”
“啪!”又上来一条。“还有,当心了!”紧接着又扔上来一条。方伯丰捉了这条又怕那条跑了,也够忙的,很是过了一回“石板路上捉鱼”的瘾。
就这么一个在下头捉,一个在上面捡,没用了一个时辰,就往家里先运了两回。后来还是灵素看实在太冷了,说明天再来,两人才作罢了。
回到家里拿最大的几个木盆出来养着,第二天起来一数,足足四十六条大鱼,全是财鱼。
方伯丰叹道:“这真是本事了。”
灵素昨儿捉的时候挺高兴,这会儿犯愁了:“这么些,可怎么吃呢?”
方伯丰道:“也吃不了这许多吧。要不看着送几条给人去?”
灵素道:“夫子可看不上这样的鱼,这会儿螃蟹正肥呢,他老人家也不得空儿。我给七娘和月娘拿两条,剩下的就问问我师父去吧。或者他们酒楼要,我就卖些给他们好了。”
方伯丰点点头:“也只得如此了。”
这里等方伯丰一走,灵素先拾了些中不溜的出来,这鱼太大太小都不好吃,就这样的滋味最合适。拾干净了都放灵境里头了。至于那些鱼鳞鱼肠鱼鳃的,她也不糟践,能吃的就攒一攒到时候做菜吃,不能吃的也先到灵境里,等什么时候往山上去了,扔堆肥里头。
这才从剩下的里头各挑了两条不大不小的出来给七娘和陈月娘送去了。七娘听说她是自己从河里捉的,抚额道:“你家的也太惯着你了。一个女人家,满脚泥的往河里去,你就这么想吃这鱼?!”
灵素笑道:“我不是为了这口吃的,我就是看见能捉的不捉上来我心里难受……”
七娘笑:“谁也拿你没办法!”
到了陈月娘那里,那帮忙的大娘看了直笑,说道:“这黑鳢头熬汤最补人了,尤其催奶好使,就是这时候拿来太早了些。”
灵素笑道:“这个先给月娘吃着,等要催奶了,我再给她捉去!还有什么鱼好啊?”
大娘一点不客气:“还有鲫鱼也好。”
灵素道:“成,这两样我都有地方捉去!”
把陈月娘乐得不行,“你们一个是真不客气,一个是真实诚,这话也就你们两个说吧。”又谢了灵素好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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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迟遇安回来把这事儿告诉迟遇安,迟遇安听说是灵素自己在河里捉来的,也失笑道:“方伯丰读书是个下苦心的,做事也认真,只是没什么大志向。看来同这娶的媳妇也大有干系。一个廪生,竟然大半夜跟自家媳妇去河里摸鱼,也是……叫人没法儿说了!”
陈月娘却笑道:“我觉着挺好的。”
方伯丰同灵素在家吃完了饭,又拿着鱼篓出门了,灵素问了大师兄了,那财鱼他们要的,这就不怕没地方去了,自然是放开了捉。她在遇仙湖是不至于如此的,那里的东西都过得好好的,她从来不犯贪心的毛病。可这里眼看着水都干了,这鱼躲在泥里,这泥到时候都要挖走的,不捉了干嘛呢?万一干死了闷死了被挖泥的死了,可就不好吃了,那不是糟践东西嘛!
方伯丰反正无所谓,天虽冷点,自家媳妇好容易有个喜欢的事儿,自然要奉陪的。至于说什么廪生身份之类的东西,在他这里哪有媳妇高兴要紧。
这捉了两天,正高兴呢,百杂行那边通知上工了。灵素跑去一看,才知道不是行里做活儿的事儿,是为了接下来清淤驳岸开工了,各处要分茬管饭的事情。这分组是一早就分好的,灵素同七娘是一组的。如今是一组管一处河段的饭。
早上辰时一顿点心,中午一顿饭,申时一顿点心。点心多半就是馒头包子饼,午饭或者面条子或者米饭就菜都成。这工食银子是按人头算的,一人一天三十个钱的定例。
每个河段上工的人数都是定下的,管饭的人一次去衙门里支取十天的工食银,采买烧都归这组人管。每个河段都是谁管饭的,都贴在银锭桥的公告栏里。且衙门每日都会有人巡视饭食。
事情说清楚了,青嫂又道:“我晓得这钱日日从手里走,难有动心的。只是你们也要瞧瞧,如今什么天儿,那群人在底下挑泥搬石头地挣份辛苦钱。这钱你吃得消贪?话我都说到了,到底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寻思。”
又道,“现在河段都按着之前报给我的分组大致上分好了,你们自己瞧瞧管的是哪里的,多少人。这餐饭点心都要送到工地上去的,时间都算好,可别给误了。你们做活儿的每人每天是八十文工钱。若是自己忙不过来,要另外请帮手,那就得从自己的份儿里出了,可别找我来叹苦经。基本上是人多的组管的河段人也多,人少的自然管的也少,没有特别吃亏赚便宜的。先都瞧瞧吧。”
有许多不识字的,便有两个认字的在那里念。又有几个先说起难处来:“这一人一天才合三十个钱,够干什么的?这县里吃一碗面还得十几二十文的呢!”
又有人道:“这三十个钱还不都是米面菜钱,这油不花钱?作料不花钱?柴火不花钱?这么一算,可真没几个落碟子里了。”
七娘和灵素听了,她们俩管的恰好是小清河的一段,这离灵素家近,她家锅灶也够,这就很不错了。两人管的这一段,拢共十三个人,果然是少的。那边大河段,有二三十号人的,不过相对的,管饭的组人也多。
灵素先大包大揽起来:“咱们俩就够了,不用再添人了。”
七娘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实在不成了临时请个大娘也好。”她想的是万一另外找个搭伙的,性子不合,更不好了。陈月娘倒同她们两个都合得来,她这大着肚子,怎么还能忙这个,连自己的饭都请人管着呢!
七娘看看那边都凑了堆商议起来了,她这里拉着灵素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咱们说好了,咱们就赚工钱,不从那餐饭钱里头揩油,可好?”
灵素点头:“那当然了,人家多辛苦,哪儿不能挣这几个钱!”
七娘看看她,笑道:“就喜欢你这脾气!”
第129章大采购
听几处都有人抱怨钱少的,还有人道:“他们做工的一天都一百钱,这饭食钱还另算,也有三十文,还给他们有住的地方儿,这里外里算起来,一天怎么也得一百六七往上了。结果到咱们这里,一天就给八十,还不管饭的……”
这一说就难带起几个来,青嫂听了略高了声儿道:“这次这个做饭的活儿,本也不是该我们来的,这还是我同人打了多少官司生给抢来的。你们在行里做,一个月也得上个七八天的工,多的时候还不止,一个月的工食银子是四钱。这个管饭,一天一顿饭两顿点心,一天就是八十文,五天就四钱了。你们要想指着这事儿发财,那是没戏。若是觉着太辛苦了,不合算,旁的几个组巴不得叫我把这个活儿让给她们呢!怎么着?乐不乐意的,给句痛快话儿,别整的自己受多少委屈似的。您身娇体贵干不来这个,乐意干的多得是!”
一时方才抱怨的都闭了嘴,虽有人难暗暗撇嘴抛白眼的,到底都不敢说什么了。
一个在这里做挺长时间的老人开口道:“都是给人做活儿挣几个辛苦钱的,心也别太高了,没好处。”
众人都有些讪讪的不说话了。
七娘却开口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去支钱?采买这些都要不要记账的?”
青嫂看她一眼,面上略有笑意,答道:“这才是正经像做事儿的样子!若是这会儿定了组没有异议了,就过来这边签字画押,拿着这这张纸就能去钱窗儿那儿领银子了。做不做帐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这银钱和人、天数、餐饭都是有定数的。若是花秃噜了,那也只能你自己补上,想再领那是没有的。若是……若是太克扣银钱了,给人整天清汤烂菜的吃着,周围这么多家比着呢,又有巡视的,往后这人要怎么做我们也管不了。”
这话一出,底下又小声议论起来。这里七娘拉了灵素到青嫂那里核对了俩人管的河段,拿各人做工的印鉴画了押,盖上指印,拿着其中一张就往后头支银子去了。
那钱窗儿的人也挺有意思,一看这俩人来了,结果递进去这么一张纸,笑起来道:“我还当又是大买卖呢,却是取这个来的。怎么了?今年的干货还压在手里没出呢?差不多了,再加也加不了几个钱了。除了核桃,都比去年还多几文一斤吧?该卖就卖了吧,别抻着了。”
七娘笑道:“今年事儿多,工钱没涨,上工的日子可多多了,哪里还得闲呢!”
灵素这阵子倒是了不少山货了。去年她都得一路找去,今年神识增强了不说,地方也都熟门熟路的,那些东西都跟长在她自家后院里似的。不止如此,还往更深的山里去了几趟,灵境里如今都是成堆的核桃莲子松子栗子。可去年听说这东西都是有定数的,她怕自己卖太多了耽误旁的人,所以就一直着没卖。
那窗口里的人听七娘这么说了,笑道:“原来是没来得及啊,我还当是外头的价儿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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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卖给旁人了呢。”
七娘道:“外头零零碎碎的一次能要个二三十斤的,就算一斤贵上个一二文,也不值当那个心不是?”
里头的人道:“这话有道理。行里的虽低一点半点的,可银钱都是现结,没有欺哄的。外头的你卖人家东西了,到时候给你拖个三五个月才给你银钱,里外里也没赚着什么便宜!”
七娘附和着,里头一会儿就都办完了。递出来一张纸,笑道:“也不用我嘱咐,你们都晓得去哪儿取了。就告诉你们一声,这饭钱虽是十天一结的,可都可以提前三天来支。可别到时候等米下锅才来支钱,那就闹笑话了。”
七娘同灵素都谢过了,又说两句行里今年货和邻县几处的官行行情,这才辞了出来。
等她们出去,就看后头三五队结伴来了。出了官行的门,七娘对灵素道:“咱们趁早,人家瞧着新鲜,又是熟人,且也得闲,就同我们多说两句。这一群乌泱泱去了,人家就算有心嘱咐也顾不过来了。所以啊,这做事儿,最好别结大帮。都定了的事儿,越早动手越便当。”
俩人说着话去对面金宝钱庄支了钱,十三个人十天的饭钱,每人每天三十文,拢共三贯九百钱。
拿了出来,七娘便道:“去你家吧,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灵素觉着这事儿有意思极了,她还没给这许多人做过饭呢,这准定好玩儿。一听七娘这么说,赶紧点头,一路往家去她就说上了:“这菜不用买,我山上种了许多,根本吃不完。还有鱼这些,这河里我就能捉着……这肉嘛……”
七娘拦住她道:“哎,哎!我说,你醒醒,说什么胡话呢!咱们这是做工来的,你当是干什么来的?养儿子呢?!还什么都咱们替他们出了,这还能叫做工?这就成施粥施饭了,现在可不是冬节,你也不是王百万!”
灵素被七娘劈头盖脸一顿,有点懵了,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七娘看她一眼:“怎么办?自然是想法子用这一天三十文尽量叫他们吃饱吃好啊!但是,可没有咱们自己往里头搭钱的道理!咱们是来做活儿的,一天拿着八十文的工钱,要把这个活儿做好,这是本分。你那动不动就想拿自己东西往里头贴的,叫什么?!”
灵素道:“那不是……反正我那里种着也是种着……”
七娘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你那些菜,拿出去卖,人得给你钱吧?那些菜,你自己拿来吃了,也省了菜钱吧?你那些菜总不是种着就为了烂在地里的吧?这都是你花了功夫神种出来的捉来的东西,怎么能白填陷进去呢?要这么开了头,可就没个了局了。要不要把你家后头养的鸡啊猪啊也都算里头?没这么做事儿的!你要用你的菜和鱼也成,照着市价折算,哪怕你说稍微便宜些那是你的人情,没有大亏着自己往人家身上贴的。非亲非故的,什么道理!”
灵素心想着这大概才是凡间的正经道理,便道:“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先紧着这些钱张罗。”
七娘点点头,看灵素还像肯受教的样子,忍不住多教她两句:“这人同人之间,要好不要好的另说,什么时候做到什么程度自己心里得有点数儿。别心一热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人身上填陷,你有多少东西?能管人家一辈子?开头三两天你倒贴的,人吃得舒服了,后来没了,不说最开始是你自己贴的,还当后来咱们克扣了似的。若是从头到尾都这么填,你图什么?叫人背地里说傻不说,说不定还叫人看成‘肥羊’,想法儿宰你呢!更何况,咱们这回还不是就咱们一处的,还有那么多旁的河段呢,这一比起来人家怎么说你?不说你心善好帮人,倒说你砸银子买人心呢,你委屈不委屈?做事儿千万不能就凭自己脑袋一热,记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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