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爷的英雄联盟

    “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循着小蜘蛛的指引，罗德语气里充满了莫名的意味，“诺克萨斯人的手段很高明，罪恶和混乱是最坚固的无形城墙，这样的一座乌泽里斯，就算是恕瑞玛真的能夺回了，恐怕也只能是一座不断吸血的城市……可惜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希维尔的语气依旧刻薄无情，“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爬，也要走完。”

    “你真的对乌泽里斯很有意见。”罗德面带微笑，“看起来……你和这座城市之间似乎有些故事？”

    “老娘今年才二十多。”希维尔显然还是很抗拒和罗德聊天，“别说得跟我是个老娘们一样——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座城市而已。”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成长交学费。”罗德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实际上，即使是老司机，在乌泽里斯这种地方也很有可能翻车……”

    “拙劣的激将法。”希维尔并没有上当，“我可没有再乌泽里斯栽跟头，这座城市看起来一团糟，似乎水很深，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现象，真正水深的地方都是暗流涌动，就像是流沙从来不会堆积成巨大的沙丘一样。”

    “那么，尊敬的希维尔陛下。”罗德也放松了自己的语气，调侃着开口，“说说看，是什么让乌泽里斯给你留下了如此糟糕的印象？如果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彻底抹掉这座城市——当作我们交易的添头好了，你应该知道之前奈瑞玛桀的事件，烈火琉璃那个法术难度不算太大……”

    “不需要——”

    希维尔下意识地开口，但随即就意识到这是罗德在故意给自己布下语言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察觉到自己落入陷阱的希维尔忿忿地瞪了罗德一眼，然后顺手掷出了背在身后的恰丽喀尔。

    十字刃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两个刚刚借助炼金药剂迷晕了一个扒手小女的变态被直接斩断。

    察觉到了希维尔的愤怒，罗德自然地为她的武器释放了一次清理一新。

    “你真的就对过去的屁事那么感兴趣？”希维尔转过来盯住了一脸微笑的罗德，“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强大，为什么会盯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人……甚至我都搞不懂，你XXX的跟着我干嘛？”

    “你不需要知道。”罗德口风很紧，“你现在的任务不是问，而是答。”

    “……”

    在罗德的气势下，希维尔明显落在了下风，她试图反抗，但最后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喜欢听故事的大佬……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最后，罗德和希维尔在老板的一脸暧昧下，进入了一家小旅馆——这个家伙运气还不错，只是面带微笑，没有做出什么推销活动，否则他很可能直接被暴躁的希维尔干掉也说不定。

    而在狭小的房间里，希维尔灌了一大口苦艾酒，开始给罗德讲述起了自己与乌泽里斯之间的关系。

    ……………………

    希维尔是孤儿出身——虽然她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后裔，但考虑到阿兹尔的滥情，这个身份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优渥的待遇，甚至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命丧在了沙盗的手中。

    沙盗袭击的时候，希维尔被自己的父母藏在了死骆驼的肚子里，虽然成为了孤儿，但至少没有沦为奴隶或者更糟糕的什么……

    而一个孤儿，想要在恕瑞玛生存，要么去乞讨，要么去偷窃——没有组织的希维尔显然只能选择后者。

    可惜，商人之女出身的希维尔并没有什么偷窃的技巧，几次失手，她差点被直接打死在集市里——不是因为抓住她的人仁慈，而是因为……商人们不想在集市见到死人。

    奄奄一息的希维尔被丢到了城市的下水沟里，就在她要去见千珏的时候，大拇指救下了他。

    希维尔至今不知道那位大拇指的名字，她只知道大拇指是一个真正的惯偷——虽然他的左手因为盗窃被斩掉了四根手指，只剩下了大拇指，但只凭着右手，他还是能拿到足够多的财物——而这些财物帮助希维尔渡过了最痛苦的三年。

    在这三年中，希维尔也从家里的小公主，变成了混迹在集市之中的小太妹。

    而集市……指的就是乌泽里斯的集市。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大拇指是乌泽里斯集市之中的一个异类——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似乎更接近于传说之中的“侠盗”，他活动的时候乌泽里斯还没有完全沦为诺克萨斯人的殖民地，虽然集市很乱，但这种混乱有着一定的底线。

    大拇指就是底线的保障之一。

    没错，虽然听起来无比的讽刺，但一个惯偷，偏偏就是乌泽里斯的底线——他的钱虽然从来都来路不正，但除了自己的食物和酒之外，大多都变成了更需要帮助者的生活必需品。

    可能是重病者的药品，也可能是孤儿的肉馕。

    希维尔就是大拇指救下的小花猫（大拇指对集市孤儿的爱称）之一。

    也许是因为女孩子很少见的原因，大拇指对希维尔其实还是很上心的——他将希维尔和那群臭小子区别对待，试图让她成为一个淑女。

    但……希维尔显然不是那块料，或者说在失去了父母之后，希维尔不想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她本能地想要跟在大拇指的身后，展现自己的价值。

    大拇指曾经试图和希维尔讲道理，但很可惜的是，他最后却发现，自己最擅长的讲道理方式是用拳头——因为没办法朝希维尔举起拳头，他只能在丢下一句“别让自己后悔”之后，对希维尔的选择听之任之。

    就这样，希维尔踏上了成为小太妹的第一步。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希维尔不是孤儿之中最强壮的，但论起下手的狠毒，她绝对是最疯狂的那个——而正是凭着这种不要命的气势，她很快就跨越了扒手到混混之间的天堑，从一个小偷小摸的家伙变成了一个能亮出名号受保护费的大姐头。

    当然，这听起来很带劲、很风光，但个中滋味也只有希维尔自己知道——她一直都记得大拇指的话，自己的选择自己绝不后悔。

    这期间，希维尔和很多孤儿一样，每个月都会将一部分收益交给大拇指，虽然所有人都会在拿钱出来的时候恶声恶气的说一句“别把自己喝死了”，但在这些人心里，他们的意思一般都是“注意身体”。

    在底层混迹太久，人总是会丧失好好说话的能力。

    而每次大拇指都只是哈哈大笑着回应一句“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如果事情一直这样下去，也许希维尔不会离开乌泽里斯，也不会成为一个佣兵——她虽然不享受在集市的混乱中寻找那微不可查的秩序的滋味，但这里有她的第二个家，以及她的家人们。

    然而，命运从来都不会甘于平静，很快，诺克萨斯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乌泽里斯原本就不怎么靠谱的秩序。

    希维尔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听说了诺克萨斯的名字，但她可以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听人描述诺克萨斯时的反应——她听说诺克萨斯是一个强者总能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所有素餐尸位者都会被踢到台下。

    那时候希维尔对诺克萨斯的态度是好奇的，但和其他的乌泽里斯人不同，历经磨难的希维尔并不会偏听偏信。

    好奇，但除了好奇之外，希维尔还在继续着自己收保护费、看望大拇指的生活。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希维尔一样冷静，总有些人会想当然地凭着一腔热血，傻乎乎地跌进早就编制好的陷阱之中，而当这种人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乌泽里斯表面上的平静都无法维持了。

    市民们开始抗议，很多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走上了街头，呼喊着要诺克萨斯式的公平，要乌泽里斯当局给予自己想要的位置，“以施展自己的才能”。

    希维尔冷眼旁观，而大拇指则是忧心忡忡。

    “他们在自我毁灭。”一次交钱的时候，大拇指难得地和希维尔共进晚餐，“我是乌泽里斯集市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可现在流传在乌泽里斯的很多关于诺克萨斯的事情我都没听说过——但所有举着标语，走上街头的人都信誓旦旦地认为那是真的……”

    “大拇指，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情。”希维尔对于大拇指的担心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我们只是他XX的混混，是跳蚤市场的边缘人物，能够维持这片跳蚤市场的秩序……这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的事情了，那些肚子里全是狗X的大人物都搞不明白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有这功夫，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的肝吧。”

    对于这次见面，希维尔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乌泽里斯的局势，这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点时髦的谈资，仅此而已。

    但……希维尔显然低估了大拇指的道德水平。

    没有告诉任何人，大拇指悄无声息地加入了诺克萨斯抵抗组织——虽然在组织中他收人白眼、只能出一双耳朵和一笔钱，但他还是参与了每一次的集会，全力的投入了每一次的工作。

    大拇指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并不会什么高瞻远瞩，他只是知道诺克萨斯不会让乌泽里斯变得更好，所以自己要反对诺克萨斯，不要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仅此而已。

    虽然扒手的出身让大拇指即使在“同志”之间也不受待见，但……总归他在为自己的目标做出贡献。

    大拇指不知道什么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只知道自己要利用手里的东西做点什么，就像是自己小时候，那些或有意或无意救下自己的人一样。

    然后……大拇指就被出卖了。

    战争工匠的参与让形形色色的抵抗组织开始成建制的覆灭，而大拇指很快就被叛徒出卖，成为了战争工匠的俘虏——严刑拷打下，他另一只手也只剩下了大拇指，但关于组织，关于那些曾经对自己白眼相待的同僚，他只字未提。

    就这样，大拇指被关进了秘密监狱，而那些他死死闭嘴保住的人却接二连三的投诚，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诺克萨斯的新代言人。

    而为了与自己的过去划清界限，那些投降者很快就找到了他，然后将他提出来，绞死在了跳蚤市场的大门口。



第一千三百章 成长
    大拇指死了，死在了跳蚤市场的大门口，死在了他出生、他流浪、他守护、他坚持的地方，他的死亡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想要营救他的孤儿们甚至没能来得及拿出一个完整的计划。

    在第一天的夜里，孩子们抢下了大拇指的尸体，而面对着两根孤零零的大拇指，希维尔发誓，自己要为大拇指报仇——那些为了向自己主子邀功而洋洋得意的背叛者们已经被希维尔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她发誓，自己一定会毁了这些人，一定！

    然后，在希维尔发誓的第二天，这些摇着尾巴向新主人邀功的背叛者就被新主人绞死在了大拇指之前的位置上。

    没错，就是这么讽刺——他们自以为谄媚就能让诺克萨斯人对自己高看一眼，但没想到的是，诺克萨斯的大人物和乌泽里斯的大人物完全不同，他们在乎的是手下的能力。

    不包括拍马屁能力的那种。

    对于诺克萨斯人来说，这些只知道溜须拍马、没有一点管理能力、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动起手来就只能做做样子的家伙已经让他们忍到了极限。

    尤其是在大拇指被捕之后，整个集市区都有了失控的趋势，自己再三强调尽可能保证乌泽里斯的商业情况，但集市区的税收却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这些垃圾就被分类处理了。

    随后，诺克萨斯人向曾经大拇指的手下提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够接手集市区的管理，让这里成为诺克萨斯除晒盐场外另外的一个赢利点。

    孤儿们也终于分裂了。

    有人接受了诺克萨斯的橄榄枝，成为了市场管理；有人选择了拒绝，然后转身去寻找剩余的乌泽里斯抵抗者；而剩余的少部分则是离开了乌泽里斯，成为了流浪者——希维尔就是如此。

    乌泽里斯的乱局第二次彻底改变了希维尔，在频繁的整编和冲突中，她从一个单纯好勇斗狠的小太妹变成了一个迷茫的沙漠流浪者，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理想。

    希维尔和少数离开乌泽里斯的孤儿一起，组建了一个小小的佣兵组织，开始探险和挖掘——她尝试着像大拇指一样，维系组织内的关系，共同进退，从遗迹中挖掘珍贵的宝物，然后换成金子。

    然后……希维尔就遭受到了可怕的背叛。

    被希维尔视若兄弟的麦拉背叛了希维尔，在一次探险中带走了希维尔的一切——金子、补给、坐骑和水，他留给两手空空从遗迹中爬出来的希维尔的，只有一包酒。

    “愿你在沉醉中结束一切的痛苦。”——这是酒囊上麦拉留给希维尔的字条。

    失去了补给的希维尔一个人行走在荒芜的恕瑞玛沙漠，差点死于脱水，如果不是一支商队路过，而且这支商队还曾经在乌泽里斯经商，可能希维尔就会死在沙漠之中。

    生死关头走一遭，希维尔难得地找到了很多问题的答案——她依旧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但她却可以很肯定的说，自己想要活着，想要一直活下去！

    既然大拇指不在了，这个世界也就没什么值得自己牵挂的事情了，那么，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为了自己，活下去！

    而想要活下去，就要变得更加强大。

    的就这样，希维尔终于完成了第二次的蜕变，从一个收保护费的混混，彻底变成了一个兼职沙盗的……雇佣兵。

    希维尔加入了一支佣兵团，团长是传奇人物艾哈?翟哈洛，她抛弃了自己曾经大姐头的身份，从最基本的向导和侍从开始做起。

    将注意力放在了学习如何战斗的希维尔在武器技艺方面进步神速，这种能打一方面让她震慑了所有图谋不轨的白痴，同时也让她最终成为了翟哈洛的副手。

    然而，当希维尔近距离接触了这位佣兵巨头后，她却发现这位专横的领袖总是要拿走最大一份报酬，还要抢走全部的名声……

    事实上很多时候佣兵团都是靠希维尔的巧妙策略才让他们获得了财富，而翟哈洛总是将所有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然后顺理成章的拿走大头收益。

    意识到这一点后，希维尔召集了佣兵同伴们——她决定谋反，取代翟哈洛的领袖地位。

    怀着最后的善良，希维尔没有杀掉自己曾经的导师，她将翟哈洛抛弃在沙漠中，留下一句空洞的好运。

    “后来呢？”希维尔停止了讲述，罗德自然地捧哏了一句，“然后他有没有走出沙漠？”

    “谁知道呢？”希维尔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大概率是走不出来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曾经在受保护费的时候对破产者手下留情的。”

    “……”罗德眨了眨眼睛，显然明白了希维尔的话外之音，良久之后，他终于颇为感慨地再次开口，“说实话，你的故事……比我预想的还要丰富一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甚至比你的那位祖宗更加成熟。”

    “因为我经历的背叛比他多。”吐槽阿兹尔的时候希维尔毫不留情，丝毫没有任何尊重的意思，“他只是被自己的好友背叛过一次，但我却经历了多次背叛，见证了更多的背叛——也许是现实还不够残酷，那个家伙还抱有着一种好像穿着开裆裤的娃娃一样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