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辰

千觉神君道：“如此甚好，若君定了决心，我便回天复命。”
“好说好说……不过回天复命这事可急不得。”昧爽嘴角的笑容退去，“毕竟神君与重劫是仇敌，他修为强大，恐怕早已知道神君所在之处。”
第47章47目观千里耳听八方（上）
千觉神君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倒是太辰先急了起来，问道：“你是说，重劫要对神君下手？”
经过上次的交锋，那位魔尊实力如何，他已经清楚明了。他与昧爽合力，都是被重劫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那时自己身上星元流失，法力不够，若是星元仍然在身，应当不至于那么狼狈，或许还能与重劫一战。可是，后来从监兵神君和鹤君那里听到了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他就心惊不已。那些星元到了监兵神君身上，几乎恢复了监兵神君五成的法力。然而堂堂天之四灵，天界战神，用了一半星元，加上自己身上的虎符之力，也只是勉强与重劫打了个平手，这才找到机会逃出魔界。
千觉神君到底是以耳力见长，而非是武神，真要被盯上，那可不妙。他和千觉神君怕是一出梦渊，就得面对着无数的魔界妖军。再想想重劫对付昧爽的手段……这也实在是让人胆寒了。
千觉神君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东西。”
昧爽笑了：“他那样的人，想让谁死，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千觉神君道：“不错……”
昧爽轻叹道：“神君与太辰是好友……我也只是不想见神君落进重劫手里。待外面平静些，我再送你们回去。委屈神君在这多待些时日了。”
千觉神君沉吟片刻，点点头，便告辞出门。昧爽朝地上一挥手，倒下的门板重新立了回去，而后便拉着太辰坐到桌旁。
太辰疑惑道：“我还什么都没跟你讲过，你怎么就说你知道了？”
“我从你梦里知道的。”昧爽手肘支在桌上，手中拨弄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朝着他笑。
“你……我怎么不知道？”太辰更是奇怪，他领了旨才多久，就睡了一夜，可那夜他的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昧爽。
“那天我去天界看你，见你睡了我就去了。不过我只是远远看了你一眼……”昧爽顿了顿，“本来我不准备去的，可还是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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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铃铛叮叮的响声把太辰的注意吸引过去，太辰不由看了他手中的铃铛一眼，这一看，只觉那铃铛极为眼熟。
这样的铃铛，很多天界的小灵宠都有，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自己当初也给昧爽挂了一个。铃铛只有主人能取下来，原本他是要把这铃铛取下的，毕竟昧爽并不是什么小宠物，这样一直戴个铃铛，实在有点怪。
可是昧爽身上挂了一堆饰物，这铃铛与那些饰物搭在一起还颇为协调，就让他把这铃铛给忽略了。铃铛就一直挂在昧爽脖子上，直到那日遇上重劫。重劫一把火就烧毁了昧爽肉身，自然不再需要主人亲自解下。
“这铃铛……哪儿来的？”
昧爽低头看了一眼，道：“是你给我的啊……我好不容易才从重劫那里捡回来的。”
然后他又埋怨道：“你难道忘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
一个破铃铛而已，他居然还跑回重劫那里去捡？
太辰轻轻碰了碰那个铃铛，立即带起一阵轻响。昧爽见他想看，就直接把铃铛放进他手里，顺便摸了一把。这点小动作太辰倒是不在意，接过铃铛便仔细看了起来。
被重劫烧过，这铃铛居然没坏，也是神奇，不过还是能看到些损坏的痕迹。昧爽用了红绳将它串起，又吊了个流苏。看得出来，昧爽是很喜欢这铃铛了。
太辰摩挲着铃铛，忽然看见几个小字。
在天界，这种铃铛上面都会刻上主人和灵宠的名字，这一个自然也不例外。现在一想，这还是挺有意义的。他和昧爽的名字刻在一起，也能算个信物？
不过……他给昧爽挂上这铃铛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铃铛上刻的，是“太辰”，还有“狗子”。
这就有些不太美好了。
太辰有些想笑，昧爽似是知道他在笑什么，道：“给我改了好不好？改成我的名字？”
“好，有刀么？”太辰强忍着笑。
昧爽往屋里看一样，还想找个刀啊匕首啊之类的东西，却没见到，只好摇头：“没有……我去叫他们拿。”
“不必了。”太辰说完，手便化成利爪，尖锐的指甲直接在铃铛上划出深痕。
“太辰”旁边的那两个字被抹去，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太辰刻完，将铃铛递回去，昧爽自然是欢喜得不行，拿着那四个字看了又看，铃铛也随着他动作响个不停。
看他那样子，太辰不由问了一句：“你真那么喜欢这铃铛？”
“一开始不喜欢……”昧爽实话实说，“谁会喜欢挂那么一个狗脖子上才有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脖子上挂那么一个玩意儿。可是后来我喜欢你了，就喜欢了。”
太辰难得听懂了他的情话，他是说，喜欢自己，才喜欢自己给他的东西。这种话听起来，还是有点让人心情愉悦的。
“这样吗……”太辰弯起嘴角，“你能不能多说几遍？”
昧爽愕然：“什么？”
太辰解释道：“多说几遍你喜欢我。”
昧爽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搂住他，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好几声。太辰耳朵都快被熏红了，都没停下。
“行了行了……”太辰招架不住，赶紧撤退。
昧爽松开手，还在看着他笑，可这笑容还没停留多久，就忽然凝固了几分。
“怎么了？”太辰见他面色有异，不由问道。
“外面有动静……千觉出梦渊了。”说着昧爽倒了杯水，指尖往水面轻轻一点，一股白雾腾起，在两人面前化成一面水镜，里面显现出了梦渊之外的画面。
太辰见他竟然会有如此神情，还在猜是不是千觉神君遇到危险了，转眼就见镜中千觉神君与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一处。他们两人将男子容貌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们见过的人，可他们却无法认出他是谁。
因为拥有这面容的，是两个人。重劫和高侃。
“高侃？”太辰看那两人站在一起，颇有几分老友重逢的感觉，就觉得这人该是高侃。重劫与千觉神君又有国仇又有私怨，不可能这样站一起谈天说地吧。
昧爽显然也是这样猜想，道：“是他……嘘，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还当你……真的灰飞烟灭了。”
声音有些小，勉强能听清，这话该是千觉神君说的。
水镜中，高侃注视千觉神君半晌，缓缓抬手抚上他闭合的双目，声音微微颤抖：“阿离，我没想到，几千年……居然还能见到你。”
千觉神君微微笑了，轻声道：“我也没想到，几千年了，我居然还能听到你的名字。原来你一直在，可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过让你知道我还在……”高侃垂眸，眼中有几分痛色，“可你已经飞升，贵为神君，我却是早晚要堕入地狱的魔，我怎么还能出现在你面前。仙魔有别，终是陌路，我这样的魔物，只会毁了你的道境。”
千觉神君摇头：“你不是魔……你怎么可能是魔……”
高侃柔声道：“你不觉得我是魔，我很欢喜……你受苦了……”
千觉神君蓦然一怔，只听高侃继续道：“我听过你的事……他们都说，师离被高夺刺瞎双眼，投湖化鬼……是真的吗？”
虽是这样问，可他见到千觉那对盲眼，心里便有了答案。
“是……”
“不能恢复么？”高侃轻轻抚摸他眼睫，“天界的灵丹妙药也不管用吗？”
千军神君摇头道：“可以。”
“如此甚好！”高侃略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悦“那你为何这几千年到不让双目复明？难道天界之人连这点事都不肯帮么？”
千军神君仍是摇头：“非也，我只是觉得，这样也很好了。”
“可你的眼睛……”
“我听到的已经够多了。”千觉神君轻声道，“浊浊尘世，不看也罢。”
太辰不由一怔，听千觉神君这话里意思……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让他连复明都不愿？
高侃静默许久，缓缓道：“那你不看看我吗？”
“我……”千觉神君眉头微蹙，伸手在他面容上轻轻抚摸描绘，“我看不见……”
高侃道：“你可以看到……”
千觉神君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昧爽却一挥手打破了水镜，画面顿时破碎。白气在房中弥漫开，过了片刻就消散无踪。
“不看了，看来没什么事。”昧爽倒掉杯中水，又重新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看来传言不假……千觉果然与高侃有些交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是仇敌，一个是知己……要是我，我也宁可瞎着，看着那张脸，怎么都会膈应。”
太辰无奈地笑了声，千觉神君哪里会因为那与重劫一样的面容就不愿复明了，这分明是昧爽因为讨厌重劫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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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话。
昧爽忽然指着自己脸上遮住眼睛的面具，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希望这只眼瞎了的。”
第48章48目观千里耳听八方（中）
昧爽这只眼睛，与千明神女的天眼一样，也能看到千里之外，甚至还能窥探别人的梦境。
只不过，对他而言，什么都看得到，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唉……”昧爽这一声叹得一点也不真诚，接下来的话却意有所指，“若是你也有了一只什么都看得见的眼睛，恐怕你也会恨不得自己瞎了。”
太辰瞥他一眼，觉得这话背后还有点说法，心中有些触动：“至于吗？”
“梦中皆是虚幻，因而无拘无束，一切由自己主宰。所以……总会看到些平日里无法看到的东西……所有的虚伪掩饰都不复存在。”他说着忽然凑近，飞快地在太辰脸颊上亲吻一下，笑得意味不明，“人在梦里，反而会更真实一些。你不如也真实一点，像在梦里那样……怎么现在弄得我好像强迫你似的。”
听他又不知把话题乱扯到了哪边，太辰狠狠瞪他一眼，也不打算理他。
昧爽取下脸上面具，异色双眸中温柔如水，极为专注地凝视着太辰，他缓缓道：“外面那片水渊里，有很多噩梦，每一场噩梦，我都看过……每次看到那些噩梦，我都会感到恐惧。后来我却习惯了……”
他摩挲着太辰给的那个小铃铛，叹息一声：“我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世间所有的噩梦都沉积在这里，还有很多惨死在此的怨灵，终年不见天日，怨气戾气极重。梦渊里永远是浑噩的黑夜，看不见一点光芒，也永远不会有黎明到来。我一直以为，世间就是这样的，处处都是无尽的黑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天空可以那么蓝，夜幕可以那么辉煌灿烂。”
“阿晓……”
所以，他的那些名字，都是破晓之意么？
一出世就是这些黑暗陪着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看到过怨气戾气之外的东西。他怎么能这样活几百年呢……
“在梦渊里，我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我却不喜欢这里……”昧爽望着他，眼中爱意已满，缓缓溢出，“太辰……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太初辰光是你，太空星芒是你。你是来给我光的吗？”
“我……”
黑暗中的太初辰光，太空星芒，自己在另一个人心里，居然那么重要吗？
太辰忽然有些心痛，伸手把他搂进怀，像给那只黑狼顺毛一样，轻轻拍着他脊背。
昧爽迷恋这点温暖，不由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道：“我真的……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好利用而已，我只想快些恢复力量，然后回魔界，继续过那种随心所欲的日子。无聊了就去惹点事情玩，拔一下白水的鱼鳞也好，把追杀我的妖军炖了吃也好……我怎么就被你拴住了呢？”
太辰轻哼道：“怪我吗？小骗子。”
“哈哈……”昧爽把脑袋卖进他脖颈间，洒出的热气又让太辰那截皮肤微红了几分，“怪我怪我。”
太辰低头看他许久，最后亲吻了他嘴唇。
他稍稍直起身，双手环住太辰，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若真的仙魔有别，我们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你也偶尔来看看我，好不好？就算不能……我们去梦里也好。”
太辰心软得不行，连连应声，生怕说一个“不”字，都会让他心上碎出裂痕。
不知道是不是昧爽声音太轻柔了，他居然越听越有些恍惚，眼皮都快撑不住。
“等我一统魔域。”昧爽笑着抚弄他鬓边碎发，语气认真，“他想毁天灭地……那怎么行，你是天上的仙人，我不能让你被他毁了。”
“嗯……”太辰的声音跟跟着轻了下去，那点困倦愈发明显，可是昧爽还在跟他说话，他也不好睡过去。
“你累了？”昧爽却看出他不太对劲，看了一眼，“魔界到底太过污浊，你现在修为不足，待太久了就会这样……”
“我……有些困。”太辰点点头，他现在的法力还是太弱，撑不了多久，昨晚又劳身伤神，才神了那么一会儿，又开始累了。
“那就睡一会儿？”
“好……”这个字一出口，他就软软地朝昧爽倒了过来。
昧爽张开手臂搂住他，往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而后手上施法，把这个大活人变成一只小黑虎，抱在怀里抚摸揉捏。太辰此刻就算想挣扎也没多少力气，也就变得极是乖顺。
不过说实在的，昧爽这摸来摸去的倒还算舒服，他也觉得享受。然而房中却有什么东西发出响声，太辰听见了声音，也只是稍稍睁开眼，眼珠子一转，示意昧爽去看。
地上有一个小东西发出耀眼白光。是灵镜，他们之前把衣物随便乱丢，就让灵镜掉出来了。现在又是响又是发光的，不知道是谁来找。
太辰想要恢复人形去拿灵镜，毕竟用灵镜找他的，都是天界的神仙。让昧爽去拿，给别人看见他不太好……可昧爽发觉了他的动作，便一把摁住了他，抬手凌空一抓，地上灵镜便腾空飞过。
昧爽将灵镜立在桌上，念了咒，灵镜之中顿时显出画面。
怀里的小黑虎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咒语的？”
“我什么都知道。”昧爽又揉揉他脑袋，往那镜中看去，“是禄存星君。”
镜中的禄存星君见到这边终于有了反应，连忙道：“天君，事情如何了？我找阿离，他都没理我。”
“估计正忙着跟老朋友叙旧，没空理会星君了。”
禄存星君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太辰连口都还没来得及张开，方才答话的，自然是昧爽，不是太辰。
“星君怎么这种神情？”昧爽抚摸着怀里的黑虎，几下就把他弄得昏昏欲睡。抬头见禄存星君一脸惊恐，不由好笑。
他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被魔界那么多人追杀几百年都没死透的魔物，在别人眼里简直跟重劫一样可怕。再加上他近来挑起魔界大乱，这名气又是大了不少。禄存星君找的是太辰，看见的却是他，自然是吓得不轻，惊道：“你！你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昧爽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真要说的话……我只跟太辰天君做了点爱做的事。”
原本满脸惊讶愤怒的禄存星君此刻一脸疑惑。
“他们都好好的……不信你看。”昧爽把怀里的小黑虎举高了些，让禄存星君看到。
然而镜中的禄存星君更疑惑了。
拿只黑猫给自己看？这能证明些什么？
而后禄存星君睁大眼睛好好辨认一番，才看出这不是只猫，是只虎……太辰，好像就是只黑虎？
他还不敢确定，却见昧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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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摸黑虎身上皮毛，朝着黑虎唤道：“太辰，辰辰？”
小黑虎听见在叫自己，睁开眼睛，低低吼一声，似是警告，而后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结果又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跳上桌，一颗虎脑袋凑到镜子面前。
“星君，何事？”说着他念动法咒。
变！
变不回去！
身后那人的爪子又摸上来，太辰暗道昧爽是施了什么法？还是说自己法力不够变回去了？
禄存星君愣了一会儿，听出是他的声音，才道：“天君？”
“是我。”太辰伸出爪子按在镜面上，“事情都办妥了……不过重劫似乎想对神君下手，我们不太好回去，还请星君向帝君禀告。”
“好好……重劫和阿离那么深仇大恨的，要真是对上了，还请天君帮一把。阿离他现在没事吧？”
小黑虎歪歪脑袋：“没事，千觉神君与我暂且留在梦渊。有昧爽在，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都办妥了，这个梦渊之主也就不是敌人，禄存星君当即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便去禀告帝君。”
“有劳星君。”
“那我先走了。”禄存星君不知怎么，又看了他几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天君啊，你这样，有点可爱……”
“啪”的一声，太辰一听，不经意间一个用力，把灵镜整个推倒，两只前爪都踩在了镜子上。随后身体一个腾空，被昧爽抱了回去。
在空中，他还努力低下头去看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因为被施法缩小了很多，自己看起来有点像一只黑猫。此刻整只虎都吊在空中，爪子尾巴一顿乱晃，还真有几分可爱……
“确实挺可爱，不给你看。”昧爽笑着把镜子倒扣在桌，抱着兽形的太辰走回床边，轻轻将他放到床上，“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太辰蜷缩起来，稍稍动动脑袋示意自己听见了，就见昧爽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小黑虎太辰悄悄从床上一跃而起，跳上桌面，爪口并用，把那灵镜立起来。而后对着镜子一阵看，左晃晃脑袋右挠挠爪子，把自己身上看了个遍。
此情此景，若他还是人形，就该是一个大男人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不过人形的话，他反倒对自己的那几分姿色毫无兴趣。
啊……他也想要只小老虎！毛看着就好摸！昧爽摸自己的时候一定很舒服吧！
下次，他一定也要把昧爽也按在怀里揉！
第49章49目观千里耳听八方（下）
昧爽回来的时候，太辰已经趴在镜子前面睡了很久。于是，他进门就见被自己抱到床上的小老虎缩成一团待在桌上。
怎么会跑桌上睡了？这镜子还立起来了……这镜子有那么宝贝么，还要亲自看着？
昧爽百思不得其解，岂能料到太辰只是太喜欢毛绒绒的小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兽形都不放过。
他悄悄走过去，轻轻抚摸小黑虎的皮毛，太辰便低低叫唤了一声，稍稍睁开了眼。
“抱我。”忽然觉得桌上有点冷。
“好。”昧爽把他抱进怀里，却没如他所愿往床边走，而是向外去。
太辰一见方向不对，奇怪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昧爽答道：“吃鱼。”
莫名其妙……
太辰懒得多想，继续在昧爽怀里躺着。昧爽走路动作不大，他睡得倒也舒坦，片刻后他再次睁眼，就身处于一个幽暗石室中。
这石室还算宽敞，周围点了灯火，却仍旧有些昏暗。石室内偶尔有点声音回荡，听起来似是水流动的声音。
昧爽带着他往这石室中唯一的石座走去，太辰想回头去看看那些水在哪儿，奈何被昧爽搂在怀里，整个视野都被挡住。等昧爽回身坐到石座上，他才能探出头去。身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有一个巨大的水池，那些水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所以……这是昧爽养鱼的地方？他方才不是说带自己来吃鱼的么？
可这种地方……说是囚牢还差不多。
“沧海月明珠已经落入我手，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昧爽望着那片水池道。
太辰闻言蓦然一惊，没记错的话，沧海月明珠是龙族宝物，不过早已遗失。难道是在魔界不成？昧爽又拿这东西做什么？
他不知道，沧海月明珠的确落入魔界，被东域魔王保管着。这沧海月明珠到了昧爽手里，也就意味着东域也被昧爽入囊中。
不过，水中那人显然比太辰要清楚得多。
昧爽这话说完，那片水池中无人应答。半晌后却忽然自水底升起旋涡，整个水池中的水飞速旋转，水浪翻涌。这石室中顿时声如雷震，弄得人心都跟着颤了颤。太辰不由缩起来，随后感到耳上有些轻痒，冲过来的声音骤然小了许多。一抬头，就见昧爽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正低头望着自己。
他还是有些手痒闲不住，捂耳朵就捂耳朵，手指乱动什么！摸什么摸！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太辰一下挣开，跳下地去。那旋涡正好消失，翻涌的水面也逐渐恢复平静，只见水面上腾起的浪花上坐了一个人。
正是那位前任南域主白水。怪不得昧爽说是“吃鱼”呢，不过太辰可没兴致吃这条鲤鱼。
太辰往前走几步，忽然涌上来的水差点淋湿了他的皮毛。昧爽顿时对着他的身子施法，又强行把他搂了回去。
白水一来就怒道：“欺负我算什么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其他三域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