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魂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霄
唐修闻言挑眉,扭头一看,江桥的房门果然已经关上了。
陈冰来的时候对面房门确实没关严,但很不明显,如果不是刚通完电话刻意看了一眼,唐修自己都不会发现,而陈冰却留心到了。他不仅留心到了刚才江桥房门没关,又在出门的一刹那注意到了江桥房门关严了。
唐修突然想到刚才陈冰说的话。
“其实在你表演的时候,江导嘴角小幅度上扬了好多次。”
当初试镜时无法看到导演们的反应,所以那段试镜视频发出来后唐修自己也看了几遍,还专门去看江桥的反应。画面不是特别清晰,角度剪辑切换得也很急促,那些细微的表情他完全没注意到。
由此可见,陈冰的观察力非常强,而且主动观察的意识也很惊人。
陆康景和宋棉的地下恋情一直藏得很深,二人除了唯一一次综艺合体,几乎很少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私下里也不太敢约会,用宋棉的话说,灵魂恋爱,和养电子宠物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的偷窥者要想洞悉这两人的秘密,必须要具备超强的观察力。从这一点上看,陈冰是符合的。
“唐修?”陈冰低声说,“怎么发呆了,快回去休息吧。”
唐修点下头,“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送走陈冰,唐修特意去他的微博看了一眼。
这个人很低调,微博上少有自拍或废话,帖子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影评。他是江桥作品的忠实爱好者,不管自己有没有参演,每一部都会认认真真看过然后写大篇的思考。
也就是说,他善观察也很可能只是因为他对江桥本身格外关注,这样看来倒也不那么引人怀疑了。
而且这样一个宽和的前辈,能和宋棉或者陆康景什么仇呢?
唐修把刚刚滋生出来的想法压回去,正打算心睡觉,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又是对门的正经人。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闹腾什么?”
唐修皱眉,“陈冰来我这说几句话,我们很小声,真的会吵到您吗?”
江桥半天没回复,唐修以为这个人被自己怼怂了,于是伸手关了灯,结果刚躺下,江桥又发过来一条。
-“他找你聊什么?”
隔着屏幕,一股浓浓的焦虑感扑面而来。唐修忍住笑回复道:“放心吧江导,陈冰是,真,正经演员。”
江桥消停了。
第二天唐修早上六点钟就起床化妆,《斩狐台》虽说有两大男主,但其实小白的戏份才是最多的。这部戏拍摄时间比较紧,唐修每天的日程表都是从早八点排到晚八点,就连周末都很少有休息,工作强度非常大。
助理给他买了小包子和蒸蛋,唐修趁着化妆师换工具的时候抓紧吃了两口,拿起剧本接着看。江桥从外面飘过,瞟了里面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也没用。不如多吃点才有体力ng。”
唐修从镜子里瞥了江桥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倒是他的助理诚惶诚恐,连忙站起来追着江桥解释。唐修从镜子里看那两个人走了,叹口气扭头跟化妆师说道:“您等我两分钟,我把早餐吃完。”
其实这家伙不就是想催着他多吃点饭吗。
办人事不说人话,说的就是江桥了。
江桥素有导演界第一活阎罗的美誉,排起戏来毫无人性可言。唐修第一次拍戏,第一天就排满了动作戏,首镜就要上威亚,演小白踏入人间界前在森林中活泼快意来去如风的洒脱生活。
道具师帮他固定后背的安全设施,武术指导在旁边演示落地后的翻滚动作,他重复了几遍之后压低声音对唐修说,“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秘诀就是要果敢,不要畏畏缩缩的。我跟江导拍戏很多年了,他不会管你是不是新人,ng一定会挨骂,如果等会挨骂了也别紧张,尽可能放开胆,明白了吗?”
唐修点点头,“放心吧。”
大家都觉得他就是个文气少年,但是他和锦衣卫一起追踪办案的时候,翻滚摔打没少有。古人虽然没有现代人yy出来的那些轻功和武林秘学,但少油少糖的饮食加上大量的辛苦劳作,身体确实更加灵活矫健。
武指刚交待完江桥就过来了,看了一眼唐修背后绑的安全扣,伸手拉了拉。
道具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有些紧张,“导演,怎么了?”
江桥摆手,“没事,我就看看。”
他又转到唐修面前,四周都看了一圈,声音低沉地说道:“威亚戏难度系数高,不要勉强,安全为上,不行就多试几次。”
唐修嗯了一声,江桥转身走了,留下武指一脸懵逼加尴尬。
他刚和唐修委婉地暗示完江桥没人性,打脸就啪啪啪地来了。跟着江桥剧组这么多年了,这位大佬今天是转了性?
唐修冲教练笑了笑,沉默不语。
其实他还是蛮想拉着江桥问一句的。
说好的进了剧组后就不一样了呢。
说好的害怕太严厉导致恩断义绝呢。
昨天立下的flag今天一大早就要拔掉吗。
唐修幽幽地叹了口气,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宽慰。看来江桥孕育的这缕小魂苗求生意志顽强,是不太容易被磨灭的。
挺好。
这场戏和他一起对戏的是胡广然,但是胡广然戏份很少。小白从洞穴外那颗万年老树上爬来跳去,表哥在后面喊了一句,慢一点,小白回头耸了耸肩,转身就蹦了下去。
唐修准备好了就被威亚拉到一个四米来高的平台上,胡广然在他身后喊道:“小心点啊。”
唐修回头冲胡广然笑了笑。胡广然本来长相就偏英气,穿上带垫肩的白袍后更显得丰神俊朗。从唐修的角度俯视下去,远远的看不太清胡广然脸,恍惚间竟然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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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陆康景。
胡广然的身材其实是比陆康景要壮实的,五官线条一个硬朗一个温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相似的错觉。
江桥在底下透过扩音器喊道:“各部门准备了。”
唐修回神,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武指设计好的动作。场记板打响,他抬起右手搭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白衫微微鼓动,脚上蓄力作势下跃。
胡广然在身后喊道,“小白,慢一点!越来越野了!”
唐修回头冲胡广然一笑,镜头特写追过去,那是一个无比天真和纯粹的笑容。红唇绽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带着几分少年意气,他耸耸肩膀,兜着树干很恣肆地晃了两下,显摆似的。
“我要被你嗦死了!”
说完,唐修回身一跃,鼓风机刚好将他的衣衫拂动,他从数米高的地方自信跃下,空中借着威亚踏出几步,潇洒而自如,落到地面垫子上顺势翻滚,站稳后立刻挺直腰杆回头冲远处招了招手。
没有过多的台词,但那种妖灵身上泼野又恣意的少年意气完完全全被演活了。
身后站着的胡广然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唐修一个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
回眸那一笑,硬是把他晃住了。
江桥那边喊了cut,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很沉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唐修没让人拆安全绑带,拖着长长几条线走到江桥那边,“导演,可以吗?”
江桥没说话,严肃地盯着屏幕看回放。副导演在旁边倒是眉开眼笑,等在底下的张凯行偷偷冲唐修竖了个大拇哥,胡广然小跑过来笑嘻嘻道:“肯定没问题啦,平时看你不太爱说话,没想到演天真烂漫的傻白甜一点都不尴尬啊,厉害了厉害了。”
唐修闻言只是笑了笑,回视线继续看着江桥。
所有人都挺惊艳的,但他却隐约觉得江桥那边不会一条通过。
果然,江桥反复看了几遍回放后按了下暂停,招手让唐修凑近。
“看这,空中第二个摆腿颤了一下,虽然播放的时候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整体看起来就觉得流畅性上欠缺一些。”
江桥反复慢放那一秒给唐修看,张凯行他们也凑了过来,看了半天,张凯行咂咂嘴,“这么细江导都看出来了啊。”
他说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陈冰。他们都是江桥常用的演员了,自然能看出来江桥的要求比之前更为严苛。
别说唐修一个新人,就算是江桥用过好多次的演员,这种镜头能拍到这个地步肯定也直接给过了。江桥从前稍有不满就会疾言厉色,今天却不同,虽然语气温和,但挑茬指数又上了一颗星。
张凯行有些犹豫,他怕唐修受挫,正酝酿着准备圆个场,就听唐修好脾气地说道:“我知道您说的是哪里,当时腿跳了下筋,没关系,我再来一次。”
江桥嗯了一声,一点折腾人的自觉都没有,又坐回到监控屏幕后头,从对讲机里指示各部门重新就位。
这一镜,唐修最后拍了六条才过。
最终过的那一条,放慢三倍速看下来,整个动作完整连贯,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江桥的严苛和挑剔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就连惯上他戏的几个演员都看得心里打突,默默担心自己待会也被一遍遍ng。
唐修今天几乎都是动作戏,每一镜都被江桥ng,放慢一帧一帧抠细节,抠到旁观者心态都要炸了。不过这样一天下来,大家也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刷新了对唐修的认识。
这个年轻人非常稳,被一遍遍ng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拍到傍晚时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但是镜头前的少年快意仍然充沛到爆炸,状态一直在往上走,用胡广然的话说就是“稳如老狗”。
因为唐修总ng,几个主演晚上十点半才坐下来吃上饭,不过大家都没什么抱怨,几个前辈反而异口同声夸唐修,唐修微笑着应付几句,明显已经累得不行了,脸色都有些青白。
张凯行是这几个演员里最不惧江桥的,倚老卖老抱怨了江桥几句对新人太残忍了,江桥没说什么。但他等别人都吃完饭走了之后,把自己饭盒里几乎没动的糖醋里脊和红烧大排全夹进了唐修的碗里。
埋头吃饭的唐修抬眼看了江桥一眼,江桥没什么表情,只说道:“多吃点。”
唐修笑了,“好。”
晚上洗完澡出来后,唐修才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磨练。
热水渗透进毛孔是一时爽,风干后却是浑身酸疼,他躺平在床上,感觉腰酸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有人敲门。
这次唐修直觉般知道是谁,连床都没下,叫了一声,“没锁。”
江桥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毛巾团,一走路哗啦哗啦的,里面包着的是冰块。
他终于不是白天那副导演脸了,走过来把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唐修,“你用这个轻轻按一按腰,别敷,凉到肾就不好了。”
唐修说,“您放那吧,我懒得动。”
江桥气笑,“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吃点辛苦就跟导演耍赖的演员。”
唐修哦了一声,“彼此彼此吧,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您这种龟毛导演。”
江桥挑了下眉,被当面骂龟毛,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冰一会化了,要不我帮你?”
唐修闻言沉默,他默默看了一眼被他重新挂在床头的集魂幡,心想还是算了吧。
万一待会按着按着集魂幡突然开始荡秋千,他就真的无法和江桥解释这种灵异事件了。
于是他认命地爬起来,从江桥手里接过毛巾,隔着睡衣敷衍地往腰上一下一下按着。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沉默着给自己按摩,一个沉默着看着对方给自己按摩。
江桥正酝酿着找个话题,透过没关严的门,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重物砸碎的声音。
声音很大,吓人一跳。
唐修手一顿,“哪屋?”
声音是从右手边尽头传来的,江桥想了下房间安排,“陈冰。”
唐修立刻把爱心冰毛巾往地上一扔,“我去看看。”
正常摔碎点东西没人会在意,但是陈冰昨天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而且这动静虽说不是天崩地裂的那种,但也实在不算小了。
唐修跑到陈冰房间门口的时候,陈冰刚好开门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一块一块的黑色砚台碎块,墨汁淌得簸箕上一块一块的,还有一股墨汁独特的气味。
唐修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冰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胡广然走出来,一脸懵,“刚才怎么了?”
陈冰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把砚台摔了,吵到大家了吧?”
胡广然哦了一声,“没有,我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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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就是隔着耳机听到动静所以跑出来看一眼。没事就行。”
唐修说,“前辈还带了砚台来剧组?”
“对。”陈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三十多岁了还总是心浮,练练字帖能静心。”
“这样……”唐修从陈冰另一只手上拿过了扫帚,“您去倒,我帮您接着扫扫。”
陈冰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唐修笑,“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都跑过来了,不干点什么也不好意思。”
本以为陈冰会继续拒绝,但他却没有,说道:“那也行,辛苦你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房门帮唐修推开了,自己转身往旁边的垃圾道走去。
唐修有些意外,他拿着扫帚进门,屋子里的地上果然还有不少碎砚渣,桌上铺开满满一桌子字帖和宣纸。唐修一边扫着地一边看桌子上,那是各种不同的字体,有行书,隶书,还有行楷。
这些字并不是透着字帖临摹,而是照着字帖写,每种字体写得都很传神,看得出是有功力的。
那个写信的人同样具有很强的模仿笔迹的能力,这样来看,陈冰竟然又中了一条。
第28章行走万年的直觉
陈冰从外面回来见唐修看着桌面发呆,“我的字怎么样?”
“挺好看。前辈还会书法,很厉害。”
陈冰抽了几张湿巾蹲在地上擦滴上的墨汁儿,一边使劲蹭一边叹气,“我小时候学书法学了整十年,如果不是十七岁死犟要考电影学院,我爸准备把我往书法大师那方向培养来着。”
他的字确实有功力,不是那种业余书法爱好者能写得出来的。唐修又瞟了两眼桌上摊开的字帖,“您模仿得真像啊。”
“这几首词都是经典帖,摹过好多遍了。”陈冰随口一说。
“这样。”
唐修帮陈冰把房间简单擦了擦就告辞,没让陈冰送。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对面房门刚好关上。
剧组宿舍隔音奇差无比,房门关上之后,唐修依旧能清楚地听见胡广然的脚步声。
从门口到屋里,要多慌有多慌,要多急有多急。
唐修愣了一下,转了个身回屋。
江桥那个老赖还赖在房间里压根就没走,唐修心里想着事一进门看见屋里坐一人,吓一跳,“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回来啊。”江桥把桌上的剧本合上,笑眯眯,“今天挑你的毛病你都记下来了啊,年轻人比我想象的上进。”
唐修撇撇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集魂幡。
江桥就像是怀里揣着勾引集魂幡的药引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让这位老伙计躁动起来。唐修有点不敢让他和集魂幡独处,把人吓坏了就不好了。
“你看什么?”江桥回头一下子看到集魂幡,啊了一声,“我的天,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出来拍个戏也要把这玩意带出来挂在墙头上啊。”
他说着皱起眉,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得出来和上次一样的结论。
“真的丑啊,这个剪裁也很粗糙,都起毛边儿了。”
“……”
“挂着这么个玩意儿在墙头上,你不做噩梦吗?”
“……不做。”
“也是,辟邪了。”
唐修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捂住江桥的嘴,“快别说了,你这个人真的是作死。”
集魂幡是修行者的法器,虽然没什么嗜血的毛病,但这种万年长存的器物本身就是大道,不开眼地招惹它,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江桥听话地闭上了嘴,但却不是因为领悟到了法器的威严,他整个人像一只雕像一样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这只小手主动碰到他嘴唇了。
还是上次那个触感,温温软软干湿正好。但这次不太一样,这次碰的是嘴唇,有接吻的假象,而且还覆盖了鼻子,让他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儿。
江桥不动声色地又闻了闻,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味。不能说气味吧,就是气息,唐修的气息。
唐修猛然发现这家伙在干什么,立刻把手缩了回去,“你这家……”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江桥笑眯眯地靠在椅子背上,左右晃了晃,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憋着开心想要转一圈。“露馅了吧,平时装得多正经多礼貌啊,一口一个导演一口一个您的。关键时刻想叫我什么?家伙?”
唐修憋着没说话。
“哎,你是第一个敢捂导演嘴的人。”
“……”
“妥了,明天估计又要ng一整天。”
听着贫了好几句,唐修终于憋不住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半夜了,明早六点我又得起床了。”
江桥笑呵呵的,心情很好的样子。“行,那你早点休息,明早六点起床继续接受磨练。”
江桥站起身往门外走,唐修突然又从后面叫住了他。一直挺冷淡挺佛系的一张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略带纠结和无奈的神色。
“导演,您磨练过几个人?”
江桥闻言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唐修是在问什么,一下子心情荡漾起来。“就你一个。别的演员……”江桥婉转了一下,“榆木脑袋到处都是,天才总是少有。我对别人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不信你去问问张凯行他们。”
江桥一张老脸虽然脸皮不薄,但是对上唐修一双漆黑的眼仁儿竟然突然有点发怯。他还想说这是你正儿八经的第一场戏,也是和我合作的第一场戏,我不想让任何人挑出半点毛病,我想给你一个史上最高的起点。
但这些话也就都在肚子里,他站那在心里说了一遍,嘴皮子都没翻一下。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想象中的刚刚踏入社会的小年轻,而是一个若论辈分他得跪下来三个响头磕在地上的祖宗。
唐修感觉自己好像隐约猜到了那么点江桥没说出口的意思,但又说不太准,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半悬不悬,很微妙。
思路突然开了个叉,他突然想,如果真和江桥结了情缘,那以后怎么办。
拥有爱人后又独自孤寂他是绝对不肯的。就此沉睡么……江桥知道了会肯吗?
如果江桥也是修行者就好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各怀心思,一句话没说,房间里突然锃地一声,要是放在古装剧里就是刺客往门框上射了一箭,江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东西?”
唐修一下子就慌了,他直接上手把江桥往外推,一手推着江桥另一手去拉门,手忙脚乱节奏失衡,门还没完全打开人已经推过去了,咣地一声!江桥脑门就磕在门上了。那门被撞的往回退了一块,唐修手上劲没来得及,惯性又把门给拉回来,又是咣地一声,给了江桥二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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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人在头部受到撞击时会非常暴躁,这是生理本能。可是江桥没有,他直接顿在了那,整个人被磕到一种懵逼的境界,缓了好半天没缓过来。
“江桥!”唐修吓了一跳,连虚头巴脑的导演也不叫了,“你没事吧?”
江桥凝滞地看了他好几秒钟。
“没事……”
“为什么撞我??”
唐修一句话噎在嗓子眼。
“刚才什么动静?你这屋里养了什么?”江桥皱着眉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推开他往屋里走,停摆的神经信号又顽强地爬了起来,他开始有点来脾气了。
“不是我说,剧组里不让养宠物,你是不是背着我把什么小猫小狗……”江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被人点穴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头那面墙,那面被他说了好多次丑的要死的破旗上。
唐修脑子里嗡嗡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门关严。
“我说……”江桥的表情凝重起来,僵硬地转过来看着唐修,伸手指墙上,“你这玩意的配色是不是变了?”
集魂幡黑白红三色,若遇重大情况则会褪去两色。善恶两魂,遇善魂则只余白色,遇恶魂则只余黑色。集魂幡褪色的情况,当且仅当新魂即将入幡时才会出现。
唐修亦是吓了一跳,如果江桥说的变色是真的,那这个进度就有点离谱了,离谱到他一瞬间觉得之前的推断完全可以推翻,未集之魂应该和江桥没什么关系。
可当他鼓起勇气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紧接着整个人头皮都炸了。
集魂幡变成了完全的红色。
在褪色前第八十一魂对应的那个空白弧形的位置上,有一个淡淡的印记,像是发着光,忽闪忽闪,但很模糊,看不出具体的形状。
一万年了,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出现。
黑聚恶,白凝善,红色从来都只是一个陪衬色。唐修刚修行的时候问过前辈红色代表什么。前辈说不知道,从来没遇见过集魂幡褪色只有红色的情况,等以后知道了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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