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喧宾夺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凭仗丹青
阮离真敏感,他已经开始为一切能够称得上是风花雪月的、包含了青年人的信仰的东西而感伤了。
所有的上个世纪的,上上个世纪的乡愁,仿佛都在他身边静坐着,让他抛弃一切杂物,什么出版社,什么钱,什么游戏,什么城市,什么学历……统统都滚吧,现在他就是一个人,广袤天地下站着的为自己而活的人,为年轻时一个现在看来荒唐至极的承诺而奋不顾身的人。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哭了。
用车厢里、身子上盖着的不知道盖过多少人的被子抹了抹眼泪,阮离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又沉浸在无尽的孤独里。
外面的人推着车子供应晚餐,他没有胃口,转眼看了看零碎的星,闭眼沉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还是浓浓的夜色,他不争气地皱了皱眉,他发现自己饿了。
大晚上的,哪里找吃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不是死在这摇摇晃晃的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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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死在外面漆黑的大地上。
带着文艺青年糟心的忧伤,他隐隐约约听见耳边有人问:
“是不是饿了?”
他想,这是梦吧。真糟糕,饿出幻觉了,他没应。
隔几秒,那个声音又幽幽冒出来:
“起来吃东西。”
阮离有些烦,翻身,想打破幻想泡泡,眯着的眼睛开了一道缝,白炽灯下,晃悠的车厢里,一个人正伏在床栏,笑对着他,大晚上的,迷糊间还不是很看得清脸。
但这足够吓人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坐起来,不料,磕到了头,只好重新趴回那不软不硬的窄床。
疼,真疼!
那个黑黝黝的影子伸出手在阮离头上轻轻按揉,一边按一边笑,笑得阮离后背发凉。
遇到鬼了?
但是……这人的手按在头上的感觉,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
不可能吧?
阮离偏过去,躲开那人肆虐的大掌,盯了几秒,靠,靠靠靠!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
“怎么是你?”
头顶的灯已经灭掉了,男人深色的衣服隐藏在黑暗中,像是一头蛰伏的兽,可即使是兽,出现在这里,也跟鬼差不多。
宣城的脸一如往昔,英俊的轮廓在夜色中依然凌厉,只要对上那双眼,阮离就会失神。
“要我抱你下来吗?”男人低低的声音在车厢中显得尤为沙哑动听,阮离半撑着不敢动,哆哆嗦嗦下了床才缓过来。宣城将他一把按在下铺上坐着,临窗的小桌上摆着两盒东西,应该是吃的。
男人很高大,在对面下铺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非常平静地打开了两只盒子,饭菜的香味立刻充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阮离鼻子尖,即使看不清楚也闻得出来是卤肉的味道,酱香特别浓,这味道跟高中那会儿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他的味蕾一下子就打开了。
阮离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尴尬地抬起头,正对上宣城的眼,男人轻轻笑了,拿筷子拌了两下,将饭盒往阮离面前一推,笑说:
“快吃,待会儿凉了。”
阮离不说话,微微偏了偏头,有点小傲气不食嗟来之食!
宣城的脸僵了一下,很快又缓和:
“人这辈子呢,最不重要的就是面子,傻样儿,快吃,不然熬不到格尔木你就要饿死了。”
阮离来不及多想,脑子里嗡嗡嗡的,不管这人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管他话说得有没有道理,只觉得真的要死了,把那卤肉饭拨过来就开始猛吞,香,真香!
活过来了……
今晚星子真是美,外头的田野虽然掩埋在夜幕中,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有道是“不是沉醉于美丽,就是沉醉于传说……”饱暖思□□,阮离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方才眼里的幸福与温情唰一下子就消失了,抬起头看着宣城,满是清冷。
我去,过河拆桥啊!
宣城感受到对方的不善,但还是笑脸对爱人:
“不饿了吧?不饿了咱就睡吧,你看灯都灭了,挺晚了。”
阮离不理,开门见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宣城眨了一下眼睛,撒娇似的,阮离打了个冷颤,说:
“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和我一个车厢,上下铺,你是故意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旅游了哦
第15章宣城你看,青海湖!
“呵……说好一起来的,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你又胆小。”
“……”回忆起见到他之前环绕心首的无端的忧愁……还真被他说中了,但是他能承认吗?当然不能。
“一个人怎么了?没你我还活不下去了?”阮离怼起人来脸都不要了。
“咱别气了,睡吧,宝贝儿。”
“你占谁便宜呢?!”阮离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声音忽然提高,结果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搂住嘴:
“大家都休息了,有什么火咱们明天发,现在先睡吧,啊?”
阮离往后缩了一段,然后头也不回地爬上了床,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之前睡得不踏实,昏昏沉沉的,还做了好些梦,结果这一气还给气困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可帘子还拉得严严实实,想来是楼下那家伙还在呼呼大睡,可一转身,着实又吓了一跳,宣城正撑在自己床头盯着自己呢,嘴里还泛着不明的笑,阮离被恐吓地不轻,差点叫唤出来。
“你大早上的吓唬谁呢!”阮离嘟哝着撑了起来,忽然想到自己头顶的板子,以为就要撞到了,却见一只大手伸上来按着自己的脑袋,还是撞了一下,不过撞到的是宣城的手。
“你还是睡着了乖,醒了就没好话。”宣城抿了抿那薄唇,最终咧开一个弧度,仿佛看见了眼前这个人,一切的困难都不在意了,不管他对自己是好是坏,还有没有曾经的情分在。
洗漱好回来,阮离理所应当地享用着宣城准备好的早餐,此刻外面的风景已经变了,不出意外,傍晚就能抵达格尔木这个站点,他想了挺久,挺多年,那时候看小说入了迷,总之,连格尔木那个小小的荒凉的地方都成了传说。
“到拉萨以后跟着我走吧。”宣城忽然说,无视另一旁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乘客,这声音显得大了些,有人望进来,他也不管,就这么看着面前人的脸,等着回音。
“为什么要跟你走?”
“以前说好的,我们一起啊,我都联系好了,进了西藏到处都有接应的人,不至于乱窜。”
阮离呵呵:
“以前说好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见得你宣大少爷样样办到,你说是不是。”
“小梨子……”
“够了,下火车我们就各走各路,我自己也联系好了,不麻烦您。”说着阮离就要起身离开,宣城一下子站了起来,将人逼到窗前,紧挨着坐,一只胳膊环着阮离,眉头蹙起:
“我会办到,都能做到,你别这样。”
“放不放?我喊人了!”阮离推了半天,没推动,恼羞成怒。
来不及再说几个字,男人像是再也不想听废话,直接拿唇堵住阮离的嘴,猛烈的剧烈的拼命的一个深吻,彻底夺走了阮离的意识,口中脑中以及身上全都被男人干净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窗外明亮开阔,另一侧不断有人路过,侧目的快步逃开的多得是……他被禁锢在男人宽大的怀抱里动也动不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让我死在这里吧。”
他年少时多次幻想过在青藏线的车厢里和爱的人拥吻,窗外是草原或者湖,有遍地的牛羊,还有蓝得要命的天,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于此时此刻仿若置身幻境,但也是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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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竟然一晃就过了八年。
八年可以改变很多,真的。
他觉得这个男人的执念太深了,深到令人害怕。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好马不吃回头草,我阮离不要负心人。
宣城的目的好像很明确,但阮离觉得不真实。
好像真的要窒息了,那个男人终于放开了他,阮离差点就要跪下来给他磕头: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男人凝眉的样子很帅,可是阮离自觉消受不起,他狠狠推开当着他去路的宣城,移开一个口子,挤了出去,在过道上和人摩肩接踵,最后跌跌撞撞地靠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口上,两边都能看到外面飞快移动的风景。
比起高铁,动车的速度是真的慢,早上起来就发现列车换了个车头,更何况这一路都在爬坡,天逐渐蓝了起来,一段一段新奇的景象只让他觉得不真实,这是一段苍茫的旅程,草原已经开始有了样子,春天的气息已然响彻田野,孤零零的牛羊昭示着列车即将进入清澈而又广阔的地界……
而他刚刚才被一个认识了好多年抛弃了他好多年的男人强吻。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愈合所有或浅或深的伤口……
是个屁!
这八年他非但没有将宣城忘记,反而越刻越深,殊不知多少午夜梦回他冷汗着醒来时脑子里依旧是梦中他和他坐在长椅上两两相望的片段,这让他感到羞愧,像是倒贴着求一人归来垂怜,以抚慰他多年来孤独寂寞狼狈的灵魂。
多可悲。
宣城有毒。
回到位置上,阮离看见宣城一个人双膝撑肘,捂住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有报复的快感,你也难过吗?可怜自己吗?回来干嘛呢回来找罪受吗?
阮离坐在他对面,二人隔着一张小桌。
“喂,你不会在哭吧。”阮离生硬地问道。
男人立刻抬起头,失去焦距的双眸忽然有神,看着面前的人,哑着说:
“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之前是因为顾虑,现在我想告诉你了,等下了车,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听我说。”
阮离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句话。
解释吗?他很无力,他竟然是信的,一个人出走那么多年,总该有个说法,于是他点头了,但点了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维护了很久的高姿态,所以他说:
“可以,但是动作要快,我听完了得休息,毕竟第二天我得去林芝。”
听到阮离的话,宣城悄悄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好。”
相对无言,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碧绿的草原上升起一道虹,离列车很近,旅客们觉得好看,纷纷跑到窗边去拍照,而熟悉的藏人直接无视了,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列车很快便将虹甩到身后,右边渐渐闪现出一条蓝色的绫,阮离倒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凑近了些,脱口而出:
“宣城你看,青海湖!”
话已出口,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喊了谁,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的青海湖吸引了去,宣城在他的铺下,轻轻抬头,他看不见阮离的神色,但他知道,阮离一定是笑着的,多年的愿望正一个一个地实现着,他一定很开心。
男人站起身,望着那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想将阮离提下来,狠狠抱在怀里,湛蓝的天和银蓝色的湖水汇成两条锦缎,仿佛穿越时光,少年和少年紧挨在一起诉说衷肠,看书里画里的远方,野有蔓草不是他们的,桃之夭夭也不是他们的,只有滚烫的鲜活的彼此才是他们的。
而今窗外美景,好像也成了岁月的点缀,阮离的眼睛是星辰,即使落进浩瀚的湖水,宣城也能准确找到,因为他的目光从来都寸步不离。
湖水很久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阮离回过神发现宣城就站在自己身后,顿时脸有些发烫,他只能回头继续往外看着,趴累了下床,坐在左边过道旁的位置上,佯装着给手机充电,其实这大半天他根本没开机。
宣城将手放在桌子上轻扣着,总是望阮离那边看,他身边路过一个人也看,许久没路过人也看,好像连他无聊拨弄手机解锁的样子都有趣得很。
傍晚,夕阳下的景致很苍凉,窗外铁轨旁不远处,好几截废弃的“和谐号”车厢孤零零停在尘沙上,生锈的地方还在不断蔓延,也不知道这一躺又是多少年。
到格尔木的时候列车会停两分钟,阮离止不住兴奋,心快速跳着跑下了车,宣城随手拿了自己的一件外套就追了出去,青年白皙的脸被夕阳映出金灿灿的茸毛,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格尔木站台坐落在一个荒芜的地方,一如这个小小的城市,给他俩的印象从来都止于传说。
废弃的车厢,荒凉的四野,暗红色的天际,牛和羊,砂砾和尘土,匆匆而来的人,一站又一站的列车……
风很凉很大,阮离感受到一双手为他搭上外套,回头一看,男人俊美的脸被阴影笼罩着,像是远古的神祗,在这荒野与他一同赶赴生命最盛大最落寞的舞台。
风吹起男人散落在额前的发,男人的头发恢复了最平常的状态,没有被定性剂固定着的,淡淡垂下的发丝像极了那年桀骜不驯的少年,阮离深吸一口气,听见列车乘务对他们喊:
“开动了!”
“回去吧。”阮离没有褪下那件有着对方气味的外套,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格尔木也被抛在身后阮离忽然心软了起来,车上温暖的供着氧的气氛实在是温和,他将外套放在宣城床上,一脚踩上梯子,回头说了一句:
“你失眠吗,你看你那黑眼圈。”
作者有话要说:请忘记玄一大叔,现在是两个人追忆似水流年的时间。
这一章写得我感慨万千,在心里呐喊了很多声,我喜欢大西北,喜欢藏区,喜欢中国西部的一切。
请藏,谢谢啦!
第16章扎西德勒xiu~
宣城顿了一秒,抬头道:
“下来睡,我一晚上要起来给你盖好几次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
阮离没想到是这样,愣了愣神,脚一滑下了地,宣城以为阮离这是答应了,手一伸就把人拉自己床上,二话不说被子牵过来先盖上,眼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让阮离放弃了挣扎,话说下面的这张床的确要宽敞很多啊。
睡意不一会儿就来了,阮离眼皮耷拉下来,感觉到男人摸上床钻进他的被子,严严实实搂住他,温热滚烫的两具身体拥在一起,阮离背对着他睡在内侧,宣城将人困住,下巴在阮离肩上轻轻蹭了蹭,鼻息洒在阮离颈窝,满足得不得了。
“快睡,今晚上过唐古拉,红景天你也喝了不少,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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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的吧,睡一觉明天就到拉萨了,嗯?”
阮离只觉得这个人重死了,但被困住的感觉也没那么差,鼻子里都是他的味道,闻着闻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被子里,宣城的手悄悄握上阮离的手臂,摸起来滑嫩嫩的,真是没变。
他现在还不能睡,没入夜,列车上人又多,习惯了随时随地保持警惕的他注定不能睡得很好,但是人已经圈进自己怀里了,总能放心不少。
半夜宣城醒了过来,原因是他听见了说话声,略侧身一看,隔壁有人半夜反胃,叫了车上的医生,貌似是高原反应,如果猜得没错,现在是在翻山了,唐古拉山脉这一夜会困扰好多人,他立刻将手放在怀中人的额头上,好在什么事都没有,进藏绝对不可以感冒发烧……
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这才发现有点酸麻,但稍微一动,这小梨子就皱眉,白皙光滑的脸蛋儿皱起来丑死了,但再丑也是乖的,如果不计较这家伙对自己的冷漠……他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即使痛苦,但心里巨大的爆棚的幸福感简直要将他吞没,想了好多年呢。
第二天早上,阮离醒得特别晚,一摸自己的脸,好家伙,全是汗,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不自知的大笨熊,阮离才发现这家伙早就醒了,一双眼热切地盯着自己,满脸写着四个字:
我是流氓。
阮离下床,洗漱什么的弄完以后都十点过了,宣城指着桌子上的早餐,阮离却摇头:
“不吃了,没胃口。”
宣城想了想,又把一只巨大的保温杯提出来,倒好水递给阮离:
“红景天不用喝了,喝点儿西洋参吧,你最喜欢了。”
整个一讨好恋人的表情,阮离心里吐槽着,偏偏自己又特别吃这一套,一想到西洋参,整个人心都化了,硬邦邦地接过来,坐在那里喝水,宣城在旁边说:
“会晚一个多小时到,不过没关系,到了拉萨我们可以先去市内转转,今天天气不错,八廓街应该会很热闹,布宫的票也早确定好了,不是旅游旺季,票很好抢。”男人早就联系好了接待的人,万事俱备只欠阮离。
“不,我自己……”
“乖一点。”宣城的语气有点强迫性的意味了,那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你,像一头恶狼一样,你要是不顺着他的意他就生吞了你,哪里还有起床时大笨熊的半分可爱。
暴露本性了吧?我偏不顺你的意。
“我说了,我不跟你走。”阮离也很坚定,坚定中还带点儿小傲娇。
白嫩嫩的兔子竟然成了兔子,这怎么得了?宣城淡淡地笑了一下,阮离瞟了他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见宣城从自己贴身的内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大小的东西,远远地晃了晃。
阮离一看,嘴角抽了抽,顿时炸毛
“你偷我身份证!”
路过的好些人往这边看了看,但并不打算管闲事,这明显就是两个小情人在打情骂俏,他们吃多了撑的才会管。
“是你睡觉不老实,自己的钱包滑出来了,我把钱包和钱都还你了,你还不满意?”男人顺手将阮离的钱包扔在床上,然后将身份证放回自己的内兜,摊开双手,我是好人。
“如果你不想露宿街头,那就跟我走。”男人不再废话,开始陆陆续续拾两个人的东西,阮离傻傻站在原地,看他把自己的小件儿东西都放在他的旅行箱里,一边还说:
“我的东西早就空运过去了,等一下你就跟紧我,行李我来拿,住的地方已经订好了,下车以后会有人接我们,今晚上咱们好好睡一觉,不能累了也不能病了,多穿点儿,别喝凉水,你看你连个杯子都不带……这些事你不要跟我犟,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不准感冒发烧,当心脑水肿啊肺水肿啊什么的,一辈子都会有后遗症……”
宣城里吧嗦老妈子似的说了一大堆,阮离听着,忽然觉得心里难受,这些年他离家求学创业,没有一个人能这么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而今竟然……
“午饭吃不吃?或者我们下午到了以后再吃,车上的东西都不好……还是喝点水吧,我去接热水,你看着东西,不准乱跑。”
于是阮离,就这么成了乖宝宝,坐在那里等大人回来。
到站的时候已经五点过了,阮离悄悄揪着宣城背着的自己包,跟在提两个行李箱的男人后头下了火车。
风真大。
阮离裹紧了大衣,脖子上还有一根羊绒围巾,脸上凉飕飕的,连同脑子里也冰冰凉凉,希望这时候再来一顶上海滩帽子,把自己当做拉萨许文强。
“梨子,过来。”宣城在不远处招手,旁边站了一个男人,很高大,晒得很黑,但是两只眼睛很有神,也望着自己。
“这是苏杭,我朋友,这是阮离,我的……”他滞了一下,下意识想看阮离脸色,仿佛刚才就要脱口而出的是阮离介意的话。
阮离心里升起一丝怪异,强压下去了,客套道:
“你好,我是阮离。”
苏杭老家在内地,大学毕业以后选择当个藏漂,漂了几年彻底离不开这里了,就在仙足岛住下了,开家庭客栈,现在他们正要往那里赶,城南,说远也不远。
阮离上车以后,一觉睡到站。
“梨子,下车了。”坐在副驾的宣城已经下了车,开门半抱半扯地将小兔子弄了下来,阮离揉揉眼睛,环视四周。
已经有人帮忙把行李弄上了藏式小楼,仙足岛这一片的环境都挺不错,小楼毗邻拉萨河,建筑一派红白黑,远处经幡飘扬,蓝白红绿黄一个挨着一个……他们的房间在小别墅二楼,临窗远眺,涓涓的水和飞飞停停的鸟都在,灯已经亮上,他忽然想到之前联系的旅行社,顿了几秒,最终发信息过去:
“行程取消,不好意思。”
“今天不能洗澡,等明天到了林芝随便怎么折腾,去洗把脸吧,咱们等会儿去吃东西。”宣城推门进来,青年穿着驼色的大衣,临着雕刻了藏式图腾的木窗,窗台上的花半开着,屋里只有一盏灯,一张铺了毛毡的床大喇喇摆在中间,桌子椅子什么的一应俱全,地毯上的花纹就是他们曾设想过的,很好,容得下两个人。
真好。
下楼以后,宣城和苏杭都在,三人闲聊着坐上了车,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苏杭和宣城在聊,苏杭这个人的模样被日光和风磨得粗犷,与他的名字完全不像,阮离坐在后边,一边思考着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窗外的车马人,拉萨五岔路的红灯有三分钟,一阵苦等,终于到了一家藏餐小馆。
一进门就有藏族姑娘献上哈达,阮离躬身回了一个:
“扎西德勒秀!”
“这里的牛肉很棒,不知道阮离喜不喜欢酥油茶,我亲自打了四五个小时的酥油,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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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苏杭进去打了个响指,穿着藏裙的老板娘点点头转身进了帘子内部,应该是早就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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