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世有幸
“怎么了又?”魏永之回头莫名其妙地瞅了一眼,“不挺好的吗,黄黄的。”
魏晋努力绷着不敢破功。直到车子遇到红灯,他看着魏永之将车停稳了,才深吸一口气放了个大招:“男朋友织的。”
“……”
“……”
死寂持续了十余秒。
最后秦楚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交的?”
魏晋扭头望着窗外飘飘摇摇的小雪花,不去看父母的脸色,一只手还攥着围巾的边沿:“大半年了吧。”
“哦。”
又是死寂。
片刻后,秦楚抓着安全带忍无可忍道:“你开碰碰车呢?停车停车,让魏晋开。”
魏晋一身轻松地接管了方向盘。
******
这日晚些时候,魏永之依旧没能完全平复心情,躲在阳台上抽烟。于是由秦楚女士出面盘问。
“说说吧,什么样的男孩子?”秦楚一问话就自带企业面试的气场。
魏晋为这一天做了充分的准备,一点不虚:“你对洛宇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以前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听我们高中老师念叨过很多次吧?”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魏晋点点头,突然摸出手机递给她:“这是他履历表。”
“又不是招聘,看什么履历表啊?再说连校门都还没出,履历表能说明什”秦楚低头读了两行,没声了。
魏晋双臂抱胸一脸瑟,仿佛那履历表是他自己的:“你之前说,我就算找男的也必须找一个优秀的。这个够不够优秀?”
“表情一,辣眼睛。”秦楚十分冷静,“这男孩子跟你不是一路人吧。你不怕耽误人家搞学问?”
“谈恋爱怎么算耽误?他又不是个电脑,搞学问的也是人,也需要爱……爱情。我可以给他当贤内助啊。”
“出息呢!别让你爸听见。”话虽如此,秦楚心里对魏晋的眼光还是比较满意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对了,他跟家里介绍你了吗?”
提到这一茬,魏晋面色就有些晦暗。秦楚那是什么眼神,瞬间察觉了他的迟疑,三两句话问明了真相,顿时面露不满:“你这边打算得好好的,他却连柜门都没出,诚意不对等啊。”
“不是这样的,总得给他点时间。”
魏晋见说服不了秦楚,急了,开始一股脑儿地列举洛宇的好处。秦楚直到听说洛宇坚持让魏晋出去交换,面色才略有缓和:“那还算有点担当。”
“他是真的很好。他父母跟你们不同,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时代跟人一样,总是慢慢向前走的。”
秦楚意外地看了魏晋一眼:“你好像长大一点了。”
******
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三口吃了年夜饭,又开着电视各自刷起了手机。魏晋偷偷看着时间,不到十一点就开始张着嘴酝酿哈欠。他爸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拆穿他那点小心思,放他回房去了。
魏晋钻进被窝里,蜷起身子跟洛宇煲电话粥,像树洞里享用存粮的松鼠。
“他俩忙啊,天天有饭局。有些人三四年就见这么一回,一打照面根本想不起是谁,还要装作其乐融融的样子互相憋出几句吉利话……”魏晋压低声音吐槽。
洛宇在那头哈哈大笑:“我爹妈都得事先让我记一下称呼,七大姑八大姨的。真见面了倒也还好,怕就怕一个八百年没联系的人发信息祝你发财,你却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哦对了,我今天打电话去敬老院,给张老头拜了个年。他老人家居然没怼我,看来这回是真感动了。”
“他老人家还硬朗着吗?”
“说是跟一群老光棍凑一起打麻将呢。他最近移情别恋了,看上了一个单身阿婆,天天送盆栽给人家。不过那阿婆好像不好追,觉得他太多情了,又没把自己当首选,没意思。”
洛宇笑疯了:“这也太多姿多了。”
“你那边信号不好吗?好像有点杂音。”
“有人在放鞭炮。”洛宇似乎挪了个地方,声音突然清晰了不少,那语气里带着的笑意也传了过来,“我们这块管得松,还有人敢放烟花。红红绿绿的挺热闹。”
魏晋这头虽然没噪音,但手机一刻不停地振动着,全是群发的拜年信息。他置之不理,坚决不肯挂电话。
“对了,我这次挑了个机会向我爹妈暗示了两句,想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洛宇说。
魏晋登时屏息凝神:“然后呢?他们什么反应?”
“还能是啥反应,就是发火呗,让我别想乱七八糟的事……”
魏晋忍着失望叹了口气:“别难过,这事本来就不能着急的。”
“后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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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表侄子,还在读小学,聚餐时被父母当众羞辱了几句,偷偷跑出去跳河,大年二十八的晚上没了。”
“天呐。”
“我妈好像受了点刺激,这两天对我特别温柔,今天吃年夜饭时还一直在对我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洛宇那边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和响亮,渐渐又盖过了他的说话声。他自己大概也快被震聋了,扯着嗓子高声道:“好了不聊了,过会儿真的啥也听不见了。”
“好,新年快乐。”
“啥?”
魏晋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自己卧房的隔音效果,提高声音喊道:“新年快乐!”
“哦!你也是!恭喜发财大吉大利”鞭炮声里混进了烟花冲天声。
“谁要听你说这些啊?!”魏晋哭笑不得。
“啥?”洛宇嘶吼。
魏晋将手机贴到嘴边:“我爱你!”
“啥?”
魏晋彻底放弃了说话,双手捧着手机,咧嘴傻笑了起来。
☆、七六
涂抹照片那事儿,王芝私下找人反馈过,但附近既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人,学校也主张大事化小。王芝怕闹大了造成二次伤害,索性没跟魏晋提。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最终还是传入了魏晋耳中。原因是开学后的某日课间,李毅突然托人给他带了句话。
“不是他干的?啥叫不是他干的?”魏晋迷茫,“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带话的同学见他竟然不知情,也是一脸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地把过程粗略讲了一遍:“总之李毅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是刚听说,此事跟他绝对没有关系,让你找麻烦不要找到他头上。”
魏晋想了想,实在没想出这种情境下合适的台词,于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嗯,那我可就告诉他你答应了啊。”带话的人不敢看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魏晋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本以为自己即使没有上次那样的应激反应,至少也会动一下肝火。然而肝火完全不配合,他整个人平静得如同刚刚听过八十遍大悲咒。可见人类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
魏晋一向视形象如生命,连鞋子都不能溅上泥点。可现在这么一只屎盆子扣到头上,他却忽然发现不过如此。曾经令他避之不及的那些恶意与诋毁,远看是妖魔横行,等到真的逼到眼前,原来只是几只聒噪的知了。
又或许不是它们降格了,而是他升级了。
晚上魏晋去洛宇的寝室玩时讲了这事,洛宇嗤之以鼻:“李毅那孙子扯谎呢,我觉得就是他干的。”
“我倒觉得说不定真不是。你那次放了狠话,他好像还挺怂的,应该没胆子再来惹事。这次托人这样带话,也说明他确实在怕我。”魏晋分析道。
“那就是上次跟他一起闹事的人吧。或者是某个恐同的孙子,脸都不敢露,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洛宇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的手都没停,“理他干嘛?比李毅还不如。”
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魏晋坐在洛宇的床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哥,你也遇上过类似的破事儿吧?”毕竟上次李毅举报的对象也包括了洛宇。
洛宇抬眼思索了两三秒:“有吗?不记得了。倒是有几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特地来夸过我俩般配,还夸我变弯之后好像变帅了。”
魏晋笑了,伸手就去捏洛宇的下巴:“真的吗?快让我好好检阅检阅。”
俩人玩闹了片刻,魏晋又说:“你觉不觉得,画那个涂鸦的是陌生人,跑来夸你的也是陌生人,这里面其实能总结出一点道理?”
“那必须有道理。”洛宇说,“道理就是:都是吃饱了撑的。”
“……”深刻的讨论完全无法进行下去。魏晋扶额道:“你这人。”
洛宇笑看了他一眼:“所以啊,人都该学学放过自个儿。”
******
进入大四下学期之后,洛宇的寝室总是空荡荡的,魏晋每次去找他都能享受二人世界。
老杨忙着找工作,不是在面试就是在奔赴下一场面试的路上。魏晋有一次撞见他刚从人家公司回来,打扮得西装革履,整个人凭空老了五岁,推开房门时还没从那种状态里切换回来,竟冲着房里的俩人露出了一个商业假笑。
“我的天,”洛宇不无触动地感慨道,“你谁啊。”
老杨翻了个白眼儿。魏晋通过这个白眼,依稀记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此人睡眼惺忪地从上铺爬下来的模样,不禁心生惆怅。
应正宗倒是早早定下了工作,据说是因为去年暑期实习时表现优异,直接拿到了那家大公司的offer。他为表感激,最近一有空就跑去跟着打下手,提早熟悉工作环境。
“其实是白昊给介绍的机会。”某次难得相见时,应正宗偷偷告诉魏晋。
“白昊?”
“就是我们高强度减肥社的社长,记得不?”应正宗提醒道,“那公司老总好像是他们家的什么亲戚。我一开始都不明白他为啥要推荐我,后来他说,我能坚持减肥到这个程度,可见是个有毅力有担当的人。”
“这大概就是情场失……失马,焉知非福吧。”魏晋强行半途换词。
“是啊。”应正宗依旧乐呵呵的,“不过要是能选择,我还是想把运气放在情场的。像你俩这样,谈个校园恋爱,多好。”
魏晋想找词安慰他,应正宗却自己把话头带过去了:“小魏,好好珍惜这段日子。我跟孩子他妈走后,洛宇可就交给你了。”
魏晋知道他这玩笑里有真话,于是也笑着回道:“您二老放心。”
******
毕业季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只要一到晴天,校园里到处都是拍纪念照的小情侣和小团体。宿舍楼下开起了跳蚤市场,一众毕业生清仓大甩卖,连洗发露都摆上了摊子。
魏晋的朋友圈开始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和“愿你归来仍是少年”刷屏。申海一个人承包了大半的刷屏内容每送走一个同学他都要赋诗一首。
物品和人都是一点一点地清空的。离别并不是一道突然落下的闸门,更像是一班徐缓的列车,每朝终点靠近一站,就有一批乘客挥手下车,给了所有人充足的时间去伤感。
然而这伤感似乎跟洛宇全然无关。
跳蚤市场他不仅没去摆摊,甚至还趁机砍价了几本书和一只电水壶反正明年要继续留守。毕业答辩也没见他多花一分力气,该吃吃该喝喝,三五不时跟魏晋溜出去约个会。
直到期末将近,洛宇才偶尔向魏晋请假,去参加一些散伙饭。
“别喝太多。”魏晋嘱咐道。
“不喝啊,我有啥好喝的,走的又不是我。”洛宇没心没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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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心里几乎有点替他惋惜,觉得他错过了一份重要的人生体验。
散伙饭一场接着一场,班里的、系里的、社团的,各种人群排列组合,变着由头狂欢。最后连魏晋这个大二的都跟着社交小能手王芝混进了其中几场,观看了几次泪洒酒桌的众生相。
有兄弟抱头痛哭,也有仇敌借酒言和。
这天魏晋参加了诗社的期末最后一聚,跟众多妹子一起欢送社长申海光荣退休。大约是受到了席间文艺气息的洗脑,回到宿舍后难得诗兴大发,半夜三更发了一条朋友圈:“即使只是点头之交,告别还是难伤感。只能遥祝大家鹏程万里,各自安好。”
魏晋按下发送后再一刷新,突然发现洛宇也在几秒前发了一张照片。图中是夕阳下空旷的操场,附文则是:“以后这一年年的,剩下我迎来送往。”
魏晋顿时心疼了。洛宇并不是真的置身事外,只是停留在了那班列车上,不换乘,不转向,默默目送着同伴们渐行渐远。一年两年之后,大家或许还保留着一些共同语言。五年十年之后,就只剩逐渐模糊的回忆和苍白的寒暄。
魏晋感同身受,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斟酌半天,回复道:“总会有人留在你身边。”
再一刷新,洛宇又追加了一条:“这食堂还得吃多少年啊,愁人。”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最后一更,然后完结
☆、七七
毕业典礼之后的那个周五晚上,学校的几个社团联合起来搞了个大事,用没花完的预算筹办了一场露天演唱会。
魏晋原本并不想往扎堆的人群里挤,赶这种充满了汗味儿和蚊子包的场子。没想到洛宇居然兴趣浓厚:“走呗,我们班好像有个哥们要上台。”
魏晋只得忍痛换上t恤运动裤,一边疯狂喷洒花露水,一边在心里为爱情流泪。
天边挂着最后一抹深紫的夕照,操场上搭了个临时舞台,配备了简陋的灯光和音响,远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沿着跑道摆了一圈卖零食和饮料的小摊,草坪上人头攒动。
俩人到得不巧,台上有个一身白裙的姑娘唱着英文情歌,仔细一瞧正是黄鹂。
魏晋一声不吭地看了看洛宇。
洛宇面不改色:“你喝什么?我去买。”
“我跟你一起去吧。王芝好像在帮着摆摊,得去打声招呼。”
俩人横穿过扭动着身体假装很high的人群。大家似乎都卯足了劲儿要最后释放一次青春活力,姑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生也明显尽力拾掇过。有人在跟唱,有人在胡乱起舞,更多的人凑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聊着天。空气中满是荷尔蒙与花露水的味道。
魏晋首先一眼看见了鹤立鸡群的申海。申海将他的宝贝单反相机搁在三脚架上,正站在跑道上拍摄人群。
“有没有看见王芝?”魏晋不得不用喊的问他。
申海伸手一指。
王芝果然守着一排冰桶在卖饮料。魏晋走近一看,惊喜地睁大眼:“嚯,今晚这妆很美嘛!”
跟在后头的洛宇又惊又疑地眯起了眼睛,试图从王芝脸上看出一点不同的地方。
“必须的,平时都不敢这么化。”王芝挪了两步,凑到路灯下,对着魏晋缓慢而坚定地点了几下头:“怎么样,看没看见我抹的这个高光?”
“看见了,很闪嘛。”
“……”洛宇欲言又止。
台上的黄鹂已经唱完了,换了几个男生上去,秀起了街舞。
起初登台的还都是正儿八经准备过的人,到后来气氛逐渐躁起来了,是人是鬼都敢冲上去嚎一嗓子。洛宇班里的那个哥们儿扭捏半天,最后终于豁出去唱了一首跑调的刘德华,获得了整个数学系的热烈捧场。
当晚的气氛被某位宿管阿姨用摇滚嗓吼出的一曲《好汉歌》推向了高潮。阿姨下台后,学生们都兴奋到失控了,开始起哄将混在人群里的教职工们一个个地推上台。
“闻教授!闻教授!闻教授!”草坪某个角落传来了声势惊人的喊叫,其中又有大半是女声。
闻牧舟被推搡了上去,略显局促地看了一眼盲目尖叫的人群,最终没扫大家的兴,走去对音响师交代了两句。
音乐声起,他垂着眼睛举起了话筒:“笑你我枉花光心计,爱竞逐镜花那美丽……”
“哇”女生们纷纷摸出手机录像。
“去呀,去前面拍几张特写呗!”魏晋拉着申海往舞台的方向凑,“没事儿,这么黑,没人注意你!”
申海半推半就地越过众人,一路弓腰低头,试图降低自己的海拔。
闻牧舟唱完了歌,刚刚走下台,眼前蓦地一片漆黑。他僵住不敢动弹,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是舞台上的灯光全灭了。
人群一阵躁动。
闻牧舟的身旁突然亮起了一星微弱的光。他循着光芒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男生手捧着一支红蜡烛,另一只手护着它摇曳的火苗,与他擦肩而过,摸索着爬上了舞台。
台下的人在看见烛光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尖叫鼓掌。男生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有一首歌想送给我女朋友,辛苦大家摸黑听一下。小筠,我是个挺怂的人,一直没胆子大声说我有多喜欢你。但毕业在即,我想为我俩创造一点回忆。”
闻牧舟静静站在黑暗中,听着那男生稍显青涩的清唱声在夜空下回荡。
灯光重新亮起,让大家切实体会了一次被闪瞎的感觉。一个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冲上去抱住了男生。众人捂着眼睛,痛并快乐着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闻牧舟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正想悄悄离场,忽然福至心灵般转过头。
隔着两排喧闹的人群,申海的相机镜头始终正对着他。见他望了过来,申海先是一怔,继而露出了一个被抓包的尴尬微笑。
闻牧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若无其事地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去。可目光像是背叛了大脑的掌控,始终无法从申海身上剥离。
******
魏晋和洛宇一直听到后半夜,才随着大部队离开,双脚都站得隐隐作痛,神却高度亢奋,一点睡意都找不到。加上申海明显情绪低落,几人一合计,最后决定一起去后窗续个摊。
结果后窗也在上演ktv现场。
大约是毕业季特别活动,酒吧里一改劲歌热舞的氛围,有歌手正抱着吉他缓缓弹唱着《友谊地久天长》。喝高了的学生党们摇摇晃晃地跟唱:“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角落里有几对小情侣在含泪拥吻。
魏晋几杯烈酒下肚,托腮望着这一幕,眼圈有点发红:“干嘛呀这是,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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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
“没事儿,你还年轻呢。”洛宇将他的脑袋按进怀里乱揉。
“可我明年也得走……”
“那哥也亲亲你?”
“嗯。”
一旁的申海本就是来借酒消愁,这回雪上加霜,别过身子不看这俩人,借着醉意气沉丹田:“我们也曾终日逍遥,荡桨在绿波上……但如今却分道扬镳,远隔大海重洋……”
“小魏啊,小洛啊!”申海喝到后来烂醉如泥,“以后就见不到了,你俩一定要嗝一定要一直好好的啊!”
“什么小洛,我跟你是一届的。”洛宇醉得十分严谨。
“真羡慕你们啊……呜……”申海趴在桌上呜咽了几句,不动了。
洛宇冷静地扳过他的脑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你还能走路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闻教授?”魏晋还保留着一丝清醒,想最后为他们创造一次机会。
申海闭着眼睛喃喃:“他不会来的……他这个人啊,太坏了……”
“你别这么想,万一他突然脑、脑子一抽呢。”
“……”
“申海?”
申海鼾声如雷。
魏晋傻眼了:“这怎么办啊,这么大个人,我们怎么搬得动啊?”
******
闻牧舟最终还是开着车来了。
几人合力一起将申海挪到副驾座上,用安全带绑紧了。闻牧舟从外头合上车门,转身对洛宇和魏晋说:“你们也一起上车吧。宿舍已经关门了,你们去哪儿过夜?”
“哦没关系,我可以贿赂宿管。”洛宇说。
“……”
“但申海那栋楼的宿管我就不认识了。”洛宇补充道。
“……行。”
魏晋这一晚上累得不轻,半路上就枕在洛宇的肩头睡着了。洛宇转过头去,将前额抵在冰凉的车窗上降温。
“需要开窗吗?”闻牧舟问。洛宇循声回头,发现他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神情平静。
洛宇清了清嗓子:“没事儿,我感觉还行。”
闻牧舟点点头,似乎突然对他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洛宇,是吧?我听说过你。”
李毅闹事那段时间,他身边的同事聊起过这个学生。
“数学系的天才,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路留校读上去。”闻牧舟笑了笑,“说不定未来我们还会成为同事。”
洛宇想起这位年轻的教授当初也是走的这个路线,有些不好意思:“我跟您没法比。”
“是不该比。”闻牧舟说,“你比我勇敢百倍,也敞亮百倍。”
洛宇愣了愣。
闻牧舟却又不再说话了,放缓车速沉默了一路。
快要到达宿舍楼时,洛宇突然开口了:“教授,你害怕的是什么呢?”
“我怕很多事。不过,在你这个年纪,我也不懂得害怕。”闻牧舟自嘲地一笑,“我那时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觉得自己有责任改变这世界,哪怕是一点点。因为如果所有人都藏匿于黑暗,光明就永远都不会到来。”
“说得很对啊。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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