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

正文第三百一十一章筹码（二）
大部队第二日辰时准备往江南赶去，由于马车只备了一辆，其余的则是骑马随行，因此是将最后一批灾民全数送走之后，才准备动身。当然，马车上还有沈全胜留的那个乞丐，两个人在这马车之上已经很挤了。
马车刚动了动，就出现一人拦在了马车前，大部队就这样被堵住了。
“何人如此胆大！敢挡朝廷军队的去路！”陈统领马上怒吼一声，那人倒是丝毫也不畏惧，指着马车上的人说道。
“我有事要同沈将军商议！”这指名道姓让沈全胜出来，陈统领再次凑近了看到那人的脸，不正是当初那个与九皇子样貌极为相似那人，便也觉得此事可能另有原因。
连忙赶回去禀告，“将军，上回那人回来了。就拦在前头，说是有事要同您商议，是否要让他过来？”
“让他过来吧……”她从窗口探出一双眼注视着外头的动静，那人再次相见，确实同阿德相像极了，一瞬间都有些愣住。
“你找我？有何事吗？”面前男子突然跪倒，像是有事哀求，“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男子的声音呜咽，很是没底气说道，“沈将军，我知道，上回是您救了我。您大发慈悲，再救我一次吧！好不好？只要您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做牛做马随便您！”
她撇过头问陈统领，“灾民不是已经全数转移了吗？他怎么会还在这里……”
还没等陈统领回答，那人就立刻磕头谢罪，“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嗜赌成性，仇家追上门，草民不敢下山，于是……于是等到大家都离开了，才敢下来。沈将军，您就带上我吧！我不会惹事生非的！”
“这……沈将军，要不然，就捎上他？这马车上再带一个人不难……”
她淡淡说道，“马车上已经有人了。”陈统领本想着给沈全胜也找点乐子，但想不到沈全胜已经往马车内塞人了，立刻瞠目结舌地点头。
那人见她犹豫，朝着马车上看了一眼，里头果真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心中实在好奇，一个玉都大将军竟然与这脏兮兮的乞丐坐同一辆马车，心中的底气立刻足了起来。
“沈将军，您可是咱玉都的希望，怎么能和这等乞丐坐在一辆马车之上呢？再者说，他们常年风餐露宿，谁不知道身上带着多少虫蚁，多么的脏！”
“你是何意思……？”她眼睛微斜看向那人。
“沈将军您别误会，我知道您宅心仁厚，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百姓。但我与那乞丐可不同，我四肢健全，而且拿得动东西，搬得动粮食，能够为您做好多事。而那乞丐又能做些什么呢？伸手问您要食物，还是给您擦鞋……”
她嘴角露出轻笑，“既然如此，陈统领，我有了注意，就让这位公子和我们同行吧！”男子大喜点头，急忙想要带着包袱上马车，却被她用手直接推了下来。
“将军……”陈统领小声在她耳边问道，“那这乞丐怎么办？还要带上他吗？还是让他自生自灭……”
“我看公子是误会这同行二字的意思了，既然公子四肢健全，且能抬能抗的，就跟在军队后面，想必不是难事。”
那人立刻着急了，问道，“为何将军？放着我这大好青年不用，却要照顾那毫无用处的乞丐……”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摇头说道，“公子，倘若你不说那么多，我倒愿意将马车让与你们。但今日，我算是看清楚公子缺少什么了，这东西人人都有，只有公子缺了。”
那人不耐烦问道，“是什么？”
“缺心眼。”语罢，立刻放下了帘子，没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那人虽心里头气，但也没办法抵抗，只能黑这个脸，走到队伍最后，步行跟了过去。这就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西北咸水镇离江南共有一日一夜的路程，沈全胜自然不是真让那男子走路随行，只不过是吓唬一下他。将马车让给他二人之后，她便骑马随行。陈统领本担心她女儿身骨子薄，经不起那么多马上颠簸，但实际看来，担心是多余了。
马车之上，两人个男人的相处却没有那种大大方方的问候，只是看着彼此，不屑地哼声。
“我说……”男子斜眼看着乞丐，“你老是看着我干嘛！这马车虽然挤了一些，但也不是只有我这个风景吧！”乞丐将头瞥了过去，只有那眼白能从他蓬松的头发之中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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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句话也不说，男子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还是说……是个聋子。”
乞丐终于开口说道，“你最好给我闭嘴……”声音低沉着，像是喉咙中带着血丝的沙哑，听着有些人。
男子笑了笑道，“好呀！你不是个哑巴啊！也是……那沈将军说到底就是个笨女人，轻易骗骗也就过去了。想不到，兄弟你也那般聪明，这正好，我们就在这军营之中骗吃骗喝。反正那女人有的是善心，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乞丐疯了似的趴在他的身上，扣着他的喉咙沙哑喊道，“你敢动她，信不信，我杀了你？！”
男子立刻慌了神，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四肢不勤的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自己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他抓着一旁的帘子，嘴里很难冒出几个字，“她……她不过是救了你一命……有这么大的恩情吗，咳咳……你放手，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吃的……”
乞丐将他的头向着马车架上一撞，发出很难听的闷声，虽然没有直接撞晕，但也撞得晕头转向的。外头的沈全胜听到这一声闻声而来，却见里头乞丐晕倒在马车之上。
“这是怎么了？”
男子慌乱从马车上跳下，指着里头那人说道，“疯子！他是个疯子，赶紧把他抓起来……”
沈全胜瞧着里头乞丐昏睡过去，看着这男子奇怪举动不解，“到底发生何事？不是让你们好好呆着吗？”
男子摇头解释着，将事情的始末立刻说了一遍，但当然，谁也不相信，那个哑巴乞丐会是打了他。
“真的！他真的会说话！还扬言要杀了我……”
沈全胜看着被迫停下来的大部队，就留下一句话，“公子要么下车，要么，就给我好好呆在马车上。倘若让我再听到什么动静，就别怪我用军法处置你了！”沈全胜转身而去，只留下男子落魄的身子无奈回到了马车之上。
正文第三百一十二章筹码（三）
车队继续南下，这才走了没多久，乞丐自个儿从位置上爬起，像是没事人一样靠在那车架上。
男子立刻明白了，指着他说道，“好啊你！方才是你故意演了一出戏！卑鄙！你个小人，你就不怕我同沈将军说！让她把你赶下车吗？！”
乞丐头发之下露出浅淡一笑，“你方才不是都说了吗……那她信了？”男子尴尬憋着嘴，将头侧向一旁。如今，倒还是他输给了一个乞丐，真是不甘心。
“总算是明白着玉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那男子感慨道，“有些人脸皮厚心眼小，还总是耍心眼，真是可耻极了！真不知这样的人，老天爷是如何允许他活在这世上！？”
乞丐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做他的哑巴乞丐。
男子倒是很奇怪地看着他，“听你的声音，不像是西北这里的人，身手也不错……你为何会来西北？”乞丐并未回答。
“你装作哑巴，除了想要博取同情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乞丐还是未回答。
男子有些没耐心说道，“我这都知道你不是哑巴了！就不能和我说几句？”
乞丐抬眸，眼眸中露出凶色，还是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和缺心眼的人说话。”男子立刻没了兴致，说也说不过一个乞丐，就连力气也不如一个乞丐。心里头早就有所疑惑，别是朝廷追杀的钦犯，这他可惹不起，缩头缩脑地想要看清楚他的样貌。
但这也没用，这张脸已经完全被那蓬松的头发盖住，只留下了那一双时而犀利的双眼，和有时会抽动的嘴角。
西北的灵山军近日并没有动静，仿佛他们真的在等待玉都皇城的回信。难道……得到了颜宋，他们就真的愿意退兵？
“自然不是！”辰安荣大笑道，“这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
“副将英明，一来那玉都皇帝看着这谈和书定不会拒绝，二来到时候我们找到了人自然就不怕他们了，还管什么和谈书呢？”的确，灵山军从古至今何时有了诚实守信的品格，但就是冲着玉都不敢不签和谈书才弄了这一出。
“副将，此事……主上知道吗？看主上上次那样，到嘴的羊肉都给放跑了，这次……不会又……”
“无须担心！”辰安荣很有自信，“既然主上那么在乎那女人，那我们帮主上将那女人赢回来岂不是美事一桩？”
众人喝酒吃肉相谈甚欢，岂料不久后，玉恒大步走到篝火前，抽出刀直指在他的脖颈处，逼问道，“是你派人送去的和谈书！？”众人连忙将酒肉放到一边，躬身站到一旁。
但辰安荣并未有任何畏惧，反倒很真诚地承认，“是。”
“我警告过你，那个女人不允许你动她！你还有什么解释？”
辰安荣一笑道，“主上，我这也是为主上思虑，既然主上如此上心那个女子，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光明正大回到主上的身边，明说着是和谈，到时候我们反悔了，玉都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此事无须你操心！该怎么做，我自有主意，分明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去掺和她的事情，是不是如今，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辰安荣立刻低下头，心中仍旧有不满。
“我这也是为我们灵山军考虑，主上做事畏首畏尾的，我们灵山军可没有大把时间拿来浪！”
此话一出，本就是故意激怒他的，但他反倒没什么情绪波动，相反一旁的养贤怒斥道，“你这是何态度！？”
“我说的话，主上应该清楚的很……”
辰安荣自有把握，玉恒绝不敢动他，毕竟他现在的所有，都是灵山军赐予他的。倘若没了灵山军的支持，仅凭他手下那些弱不禁风的兵，不须一日就会被击破。自然是有了这个信心，才敢如此说话。
他最终放下了剑，沉声道，“无论如何，那个女人不能动……你若真动了，那我宁可弄到鱼死网破！？”
辰安荣本以为，那不过是玉恒的一个旧相识，谁料到竟为了一个女人，他会如此失去理智。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劝道，“主上或许不知，颜姑娘在玉都可受了不少的苦……玉都百姓间流传的，后宫的贵妃娘娘本就是狐狸妖孽，披着人皮的面具，实则做着蛊惑帝王的妖妃。”
“胡说八道……是何人传的谣言？”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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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或许不知，当今朝堂之上就属顾家人说得上话，顾家大小姐如今已贵为太妃，顾家二小姐又是当朝皇后，自然在后宫中不少给人脸色看。属下还听说，说是颜姑娘曾在宫中小产过一次，听闻此事是太后逼着喝了落胎药，事后，当今圣上可没说任何的话，更没有处置太后，反倒将此事压了下去。您说，这颜姑娘真的活得自在吗？”
他想着当日见面时，她苍白的双颊，他虽不甘颜宋与玉乾走到一块，但也是相信，玉乾对她起码是真心。如今听到辰安荣这一席话，突然间，心中的一团火又燃了起来。
或许，时间过了如此之久，他还是不愿看见，颜宋的任何伤心难过，更看不得这样委屈的事。
辰安荣的心思果真配得上这灵山军副将一职，玉恒果真没有过问此事，而是继续勘察西北地形和路线。而此事，则全权交给了辰安荣，在这灵山军中，他的地位本就是至高无上的，这一次，他若能找回上官月谦的后人，自然这地位天下无人能敌，就算是土牢内的老妪也无可奈何。
“阿宋，别搬了，这些个，我待会让宫人搬去就好……”尽管淑妃劝着她，但她还是执意要将书册搬到她的来仪阁内。
汗珠滴下，却丝毫没喊累，“姐姐，你让阿春把那最后一箱小心搬来……”
淑妃扶着腰，行动本就有些艰难，“阿春，你小心些！”说来也奇怪，别人都是春日大太阳时出来晒书，但颜宋却偏偏要在这大冬日的日头下将书都搬到来仪阁来晒。
忙活了半天，他们才稍稍歇息下来，两人喝了杯茶，也算惬意的午后。
“阿宋，今日你是哪儿不对了？这些书，平日里不都是你最宝贝的吗？”
她淡淡笑着，迟疑片刻才说道，“这些书……确实是平日里，我最宝贝的东西。其实，应该说，是圣上最爱看的几册书，有很多，都是从太学那里求来的，因此很难得。我见姐姐常年在这来仪阁内无聊，便想拿过来给姐姐解解闷！”
“既是圣上宝贝的，我就更不能要了，那这以后，他发现没了这些书，可不是要找我算账？”
颜宋笑着解释道，“自然不会，这也是我的第二个意思，希望姐姐能够照顾好他……”
正文第三百一十三章筹码（四）
她的眼眸渐渐暗下去，像是又被那暗淡无光的黑夜笼罩。淑妃这才发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说这话的语气实在不对。
“阿宋，你老实同我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说这话，定是出了什么事对不对？”
她看着来仪阁内并无别的人，才肯说道，“的确有，我现在做的这一些，是希望圣上以后的日子都由姐姐来照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淑妃着急问道，“回来后，你们的误会不都已经解开了吗？难不成你还在记恨圣上？”
“自然不是。”她沉默片刻，才继续往下说道，“……昨日，昨日我在乾元殿，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西北军有意谈和，派人送来了和谈书。”
“和谈书？”淑妃点头，欣慰说道，“那不是好事？百姓终于不用生灵涂炭……”
“和谈并不是毫无条件的。”嘴角漫不经心掠过一丝笑意，浅淡到无人发觉，“而，这和谈的筹码令人意想不到……”
“筹码？”淑妃蹙着眉看着她，“那……西北军想要什么？黄金万两，还是封地，不会是想要那整个西北？”
她缓缓摇头，冷笑一声道，“都不是……他们想要的，是我。”
他们想要的，是她？淑妃满脑子雾水，要是没听错，阿宋说的是，西北军谈和的筹码是她。
“阿宋……这，这是不是你听错了，西北军和你之间怎么会有半点联系，再者说，他们也不会为了你一人，与玉都谈和。我不是，不是觉得你没有价值，而是，而是这事情，怎么说……也说不通呀？”淑妃不解道。
“这中有很多事，姐姐想不通是必然的。其实就连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颜宋点头，确实，这事情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但就在昨日，她突然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灵山军为何要她作为筹码。那幅画的作者，也就是那个名为沙律的画者，恰逢那几日来玉都采买，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她才晓得，那幅画上的将军不是何人，而是曾经灵山军的头目，也就是大叛臣，上官月谦。
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是，怕自己的生父曾是个祸国殃民的叛臣，更明白灵山军想要寻找她的原因。她的身上必定有灵山军想要寻的东西，但如今的局面是，玉都上下对玉乾进行了逼宫，只要他不愿将她交出，这皇位怕是立刻保不住了。
“姐姐，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淑妃紧张地拉过她的手，说道，“你不会是想自己一人去西北？这怎么可以，圣上既然不肯放你走，必定能够保全你的！你又何必自己那么冲动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笑意中夹杂稍许苦味，“姐姐应该知道，他若想要保全我，需要付出何等代价，如今朝堂上已经陆续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始终会被世人知晓，他能保全我一刻，但绝不能保全我一辈子……这玉都的江山即便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我也不愿他犯险，为了我失去现在的一切。”
“阿宋……”淑妃看她眼神真挚，但又不知如何劝，只能轻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那灵山军本就是不讲信用之人，即便你去了，也没用的。圣上定能说服他们……”
“姐姐！”她突然转过头，眼眶通红却没有一点泪，“你不必劝我……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每次都躲在他的身后，让他保护我。即便他心中过意的去，我也过意不去，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淑妃眼神为难，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灵山军不会如此轻易退兵，不过是，给玉都下了一个套。玉都若是答应，他们没有损失；若是不答应，完全可以因此激发民怒。这是一张不败的谈和书，对于灵山军而言。
淑妃终于松口，轻叹一口气道，“你真的想明白了？要是你去了西北，就再也见不着圣上，再也回不来了。”
“是啊，人生终有别离和选择。而当人可以选择别离时，总是那么困难。姐姐不必担心，西北军的人绝不会动我的，或许，这场战争还能因为我，结束的快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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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想着那边的头领是玉恒，曾也听闻之前玉恒同她关系不浅，想着应该也无妨，既然她决心如此，便也想帮她，更想要帮圣上解决燃眉之急，“既然如此，你给我三日准备，我必须将马车行李安排妥当了，再放你出去……”
颜宋点头，三日，或许这是她在他身边最后的三日了。想不到，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十年前，是他救了她一命，挡在她身前，用性命为她做了很多事。知恩图报，更何况，她本就心甘情愿，为他去，她只会觉得开心，只会觉得由衷的，开心……她还是忍不住，躺倒榻上，泪水从眼角流至耳廓。
“圣上，您怎么来了？”她将身子又蜷缩进了被子里头。
玉乾大步走进，见她躺在榻上，像是睡着了，小声问阿春，“你家娘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阿春摇头，“没啊，娘娘同淑妃娘娘刚聊完，聊了可就了，可有神，大概是觉得累了。圣上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娘娘说，可要阿春叫醒娘娘？”
玉乾忙摇头，见她熟睡难得，小声吩咐道，“不必了，既然这样，等她醒了，让她派人来乾元殿找我。我有事要亲自同她说……”
阿春点头应声，“是。”
他转身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让她来之前，去吃了太医配来的药。让她无须担心，煎药熬药都是我自己的人。”阿春笑着，连忙将那份药方起来，心中念着，圣上就是如此担心我家娘娘之类的。
可是，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直到夜半，突然听闻皇宫中有异动，她才坐起身子。
“出了何事？外头怎么这么闹？”该不是灵山军的人安插了人在玉都，此刻就要打进来了？
阿春脸色发青，支支吾吾，“娘娘，是，是来仪阁出了事……”来仪阁……她脑子里打了个寒颤。
“何事？”
“方才有宫人来报，说是来仪阁的淑妃娘娘今日见红，太医瞧过了，说是……说是小产。”
正文第三百一十四筹码（五）
“你说什么？”颜宋的脸突然跟着铁青，扣着阿春的胳膊急问道。
阿春支支吾吾，“是……是来仪阁的淑妃娘娘小产……”小产！她的脑中突然嗡嗡作响，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立刻跑出风吟殿，却就在此时，风吟殿门外也聚集了一群宫人，毕恭毕敬站在外头。
其中一个宫人上前说道，“贵妃娘娘，圣上还有皇后娘娘在来仪阁，请您过去一趟……”顾为何也在来仪阁？难不成，此事和顾有关？淑妃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小产，这事确实有古怪。
心想这个，话也未回那个宫人，快步往来仪阁那处赶。但刚看见屋檐，便问道空气中夹杂的那股血腥味，她的心又开始做疼。仿佛当初罗妃安逼她喝下那碗不孕药的记忆，如泉涌般冲上眼前。同样的味道，同样心如拧在一块的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阿春看着她脸色愈发差劲，竟连嘴唇也微微发紫起来，“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头，想着已经到了来仪阁，再怎么也得继续忍着进去。一进来仪阁，里头的气氛就很是不对劲，淑妃躺在帐子内，外头安坐着的是顾，面无表情就坐在那儿，而玉乾像是在帐子里头，大概是查看淑妃的情况。
太医们也不在来仪阁内，但空气中的血腥气，还有那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应该是小产不错。
“来了？”顾第一个瞧见她，冷笑一声说道，“那就好好解释解释这件事吧？！”
她疑惑不解看着顾，心中有稍许不安上来，而后看见顾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轻笑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刻意想要逃避什么？淑妃的小产，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她蹙眉讲道，“皇后娘娘这是何话？”
“往常看你常往这来仪阁跑，以为你同淑妃情谊深厚，谁料到，你也是见不得别人好，会眼红的人……”顾在她身子四周饶了一圈，“你的孩子前不久没了，如今便嫉妒淑妃有了身孕，才狠下杀手是不是！？”
她摇头，顾还真是何时何地都想往她身上泼脏水，“倒不如说是皇后娘娘做的？你向来看不惯姐姐，身为皇后却不及姐姐，心中的怨恨不会少！上回之事，我还未调查明白，皇后娘娘却如此心慌，指认我是凶手，这是何意？”
“你！”顾走到一个宫人旁，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那你解释一下，此物是不是你带到这来仪阁内的？”
书册被顾一扔，掉落一地，颜宋再次定睛一瞧，地上的不正是白日里搬来的那些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