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后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暖阳浅念
等到后来能够自由操控,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德古拉抹去唇角的血迹,用那蓝色的眼睛在我身上徘徊。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靠近,睫毛几乎要贴上我的脸。
他的上挑的眼中空洞无一物,像是被掏去灵魂的洋娃娃,只余下一副艳丽的空壳。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垂了眼,拉过我手腕。
滑腻冰冷的触感如蛇攀附而上。
“下等的吸血鬼”他在我手心写道,指甲划过皮肤“如你所见,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抬头迅速看了我眼,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继续写下“我不杀你,你走吧。纯血统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会散布开,元老院的人会包围这里,在这之前从古堡后的花园离开。”
做完这些,他放开我的手,身体缩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挨着床沿坐了下去,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臂弯,黑色的头发拨开几缕落在手臂上,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包裹起来,蝉蛹一般,与外界隔离。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判决,哪怕早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我不知道德古拉内心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个梦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痛苦交织,在他内心占如此大的比重,如一个网紧紧缠绕,把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困在这里。
却是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多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满身泥泞,蜷缩在树下,将脊背抵上树干,企图寻得片刻的依靠。
雨水顺着树叶淅淅沥沥落在脸上,混着咸湿的泪水。
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肢体早已麻木,只是胸口空落落的,像是被掏去一块。
努力寻找,哪怕是走遍整个世界,询问过每一个中途遇见的旅人,依旧没有归宿。
即使那导致结局的不是自己的过失,在错误开始的那一瞬间,一切的一切就已经彻底脱轨。
心脏好像被丝线勒住,逐渐紧,每跳一下便一抽一抽的痛。
一瞬间,两个身影在眼前重叠,不一样的面容之上,表情却是一般的脆弱无助。
如漂流在大海上漂流的浮木。不知道方向,没有任何同伴,连自己本身都已忘却,只剩下一片茫然。
带了令人心碎的悲哀。
好像下一刻就要大哭出声。
是以在我走出去一半的时候,猛地停了脚步。接着,转过身,几乎是跑着赶了回去。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我以为德古拉足够坚强,以为他能直面一切,以为他一如外表的冷漠自持满不在乎……
却忘了,现在的他不是几千年后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德古拉弗拉德三世,只是一个突然之间面对一切黑暗真相的孩子。
原以为的美好如今片寸寸碎裂,剥落开来,余下的是来自地狱深渊的黑暗堕落。
知晓了身为恶魔的身份,目睹了母亲的亡故,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准备接受元老院的审判。便是双手染血,依旧留存一丝善意,对一个陌生人加以指点。
像这样的人,像我一样的人,最想将刀刃对向的,不是前进路上某个敌人,也不是妄图抹杀自己的审判团……而是自己。
顺着楼梯朝上跑着,按上扶手,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解决这场噩梦的方法,知道了带来拯救的箴言。
这是一场救赎。
救赎他。
救赎十年前的自己。
我喘着气,四处寻找着德古拉的方向,在浓郁的血气之前,推开厚重的大门。
他坐在中央的王座上,银十字长剑摆在手边,略微曲起胳膊,一手支着头。面上一片冷漠,蓝色的瞳孔之中仿佛藏了万年不化的冰川,雕塑的遮挡在他面上落出一片阴影,一丝表情也无。
王座之下,贵族们着了魔一般自相残杀。元素剧烈的波动,火焰伴着风刃,每一刻都有人倒下。肢体破碎,火光在雷电中翻涌,恍若末世来临,场面一片混乱。
却没有一点波及到德古拉。
余光瞥见他们身上元老院的标识。
德古拉抬了头,视线在我脸上停留,扯了下嘴角。
似乎在笑。落到我眼里,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踩上艳红的地毯,柔软的感觉在脚下停留,直直朝他走去。喷出的血液溅到我脸上,湿热的液体顺着脸侧滑下,落到衣服上。
他愣愣看着我靠近,坐直了身体,眨了下眼,透出些不解来。
“你不是一个人。”我伸手抱住了他,怀抱里是冰冷的温度,他浑身僵硬,睁大了眼睛,手臂停留在半空,没有接下来任何一步的动作“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一个人会陪伴你走下去,不论前路如何艰难无望,不论未来是如何晦涩难行。
“所以,好好活下去。”
“…活得比谁都要好。”
这是我最想和自己说的话。
血族后裔 分卷阅读30
这是在十年前的我,那个名为夏安的人类,长跪于地,无数次祈求神明,却求而不得的救赎。
这个救赎,太简单,太容易。
仅仅是一句话就够了。
却没有人愿意给我。
也许是过了许久,也许只有一瞬。
随着最后一位大贵族的自杀,血液流了满地,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忽然颤抖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泪簌簌落下,滴在我肩上,晕开一片湿意。
蓝色的萤火自半空浮现,逐渐黯淡下色。
幻象消失之前,听到他的声音。
低沉醇厚,温柔丝丝缕缕缠绕在字句,像是来自千年之后回响,余音荡漾在耳畔“你叫什么名字?”
“夏安”我闭了眼,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浮起一丝笑容“我叫夏安。”
嘴唇被柔软的触碰。
像是羽毛轻柔的拂过,一触即离。
幻境与现实交叠,光影错乱之中,一时间不知是梦,抑或是真实。
☆、第30章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祭坛上。
德古拉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我,面上复杂。半晌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了手,手指在我唇瓣上停留,黑暗之中瞳孔愈发深邃,神色不明。
但他始终躺在我怀里,除了刚才抬起手的那一下,没有多余的动作。
安静的诡异。
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不由问了句“您怎么了?”
“强行脱离梦魇,神透支,暂时动不了。”他的回答十分诚实并且直白,没有丝毫弄虚作假或拐弯抹角闭口不谈的意思,哪怕现在的情况于他而言十分不利,能够杀死他的伊莱哲就在外面。
他回手,将食指按上自己的嘴唇。
通过指腹传递的,一个间接的吻。
对上他的眼睛,看到其中自己的倒影,满满的,占据了整个瞳仁。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身上那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消下不少,疏离的隔膜不知何时变得淡化。
甚至,隐隐透出些亲近。
“谢谢你,夏安。”
脑海里响起他的声音,如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片荡漾,残余的尾音波动过细小的神经,带起震颤。
夏安……
多年之后,隔了许久许久,久到我自己都快要忘却,再度听到自己原本的名字。却已是覆水难,无法回头。
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唯一知道的是,那是一场迟到了的拯救,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面对既定的结果和无法扭转的未来,除了扼腕叹息,再无他法。
德古拉阖了眼,唇角上扬,面上是浅淡到近乎于无的微笑。抹去了疏离锋锐,余留的是沉淀下的平和温柔。
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忽然明白了被德古拉吸引的理由。
不仅是因为他的强大无可比拟能帮助我实现愿望,更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之前自己的影子。
一样的悲哀拓落,哪怕是笑容,都透着绝望。
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执念,就算是伯爵先生,也只是站在主人的角度上加以分析,冷静衡量我行为的可行性以及带来的可能后果,从而向我提出最符合现下状况的建议。
然而有些事是无法用理智分析得来的。
我也从来不是个理智的。
忽然,身体有瞬间的麻痹,血液流动的速度猛地加快,像是骤然沸腾,然后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我试着停下脚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大脑和躯干的联系被切断,不由自主的继续朝前走着,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我只能睁大眼,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离开祭坛,走到黑色护罩的边沿。
然后抬脚,跨了出去。
防御阵法只对外来攻击有阻碍作用,自己选择离开的话是无法阻挡的。
伊莱哲向前走了步,伸手抱住我,眯了眼,瞳孔中闪过无机质的光芒“夏佐,你真让我失望。”
耳廓被湿腻的舔过,柔软的舌头钻入耳蜗,激起一阵战栗。
居然忘了伊莱哲还有通过血液操控的能力。
现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脑袋却是清明的厉害早知道该听从霍利姆兹亲王的话,控制住自己,少喝一点血的。
伊莱哲拉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偏过头,在我脸侧亲吻。舌尖抵上眼睑,试探般的来回舔舐着,开口有些含糊“…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我还是会原谅你的。”
话音刚落,他动作一顿,抱住我后退出老远。
他方才站着的位置突兀的冒出数条冰棱,尖锐带着着寒芒,如枝杈一般四散,却不必怀疑他的锐利。
要是再晚那么一秒钟,这些东西就会从脚下穿过,刺入腿骨,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伊莱哲眨了眨眼,看着祭坛中央,感慨般的说道“这样都可以发动魔力,真是厉害。”
距离太远又隔了层法阵,无法看清祭坛中央的状况。
却是感觉到那冰蓝色的瞳孔,正远远注视着这边。
伊莱哲站到我面前,挡住了视线,双手捧住我的脸,俊秀漂亮的脸上展开一个微笑。
面容依旧的灿烂,火红的颜色过分艳丽,像是流动着的焰火。
我却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身体前倾,额头与我相碰,接着是嘴唇。
伊莱哲握住我的手,与我手指相扣。忽然退了一步,单膝跪地,低头在我手背上亲吻。
他仰了头,微笑地注视着我,缓缓开口“你是否愿意接受伊莱哲成为你的爱人,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他、始终忠于他?”
真挚庄严的,不像是在阴暗诡谲的丛林中,而是教堂鲜花簇拥的圣台上。
他的眼睛如此的亮,细细碎碎仿佛盛满了星光,温柔缱绻。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而我却清楚的知晓,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我张了张嘴,嗓子被扼住了般,发出与内心截然相反的声音:
“…我愿意。”
看见伊莱哲弯了的眼角。
“真好”他站起身,仿佛是在婚礼殿堂上的新娘,鲜花伴随着掌声,接受着所有人的祝愿,幸福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夏佐,我很早就想听你说这句话了。”
我愣愣看着他,除了惊讶竟然做不出任何动作。然后,被推倒在草坪上。
我不知道自己一念之差下……究竟放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到目前为止,伊莱哲的行为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可以把这个懵懂的小孩轻松拿捏,以为他只是个脆弱的花瓶,除却本身的强大力量外一无所有,天真幼稚。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他身
血族后裔 分卷阅读31
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魇魔是伯爵先生给的,我和德古拉离开的时候则是在亲王大人庄园附近,至于银十字剑的记录也只有在几百年前的古籍上才有。照理来说,这么短的时间,伊莱哲不知道十字剑的消息,又不在附近,怎么可能知道德古拉在这里。
那么把他招来的,究竟是霍利姆兹亲王,还是……安东尼奥伯爵。
☆、第31章
嘴唇被轻柔的舔过,神经受到操控,张开嘴。不属于自己的舌头钻入口腔,勾住我的,交换着彼此的唾液,口腔内壁被反复的蹭过。
伊莱哲跨坐在我身上,俯下身,衣领松垮垮的张开,露出白皙不显瘦弱的胸膛,还有上面封印残留的图案。
青年的眼角微微上挑,顾盼之间恰有神韵,火红的瞳仁哪怕是在暗夜依旧明亮。
投向我的目光带着不舍留恋,还有某种类似于痴迷的情愫。
目光偏移,我看到那深灰色的夜空,失去了月亮的点缀,完全变成一张黑色的网罩,铺展下来,将一切牢牢禁锢。
逃脱不得。
伊莱哲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缀有繁复花饰的长袍褪下,被随意的丢在一边,层层叠叠,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火红的长发落在脸侧,柔软滑腻,像是上好的丝帛。
“夏佐…”他低低的念出我的名字,手指在我眉心停留,轻柔的划过“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只要答应留在我身边。”
我睁大了眼,长久的维持一个动作导致脖颈都有了僵硬,只能直直盯着他的方向,挪动不了分毫。
他问我想要什么……
禁锢有了松动,也许是他故意为之,至少让我可以开口说话,甚至活动一下手指。
“我要的,你给不了。”
闻言,伊莱哲动作停了下来,我看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悲哀,睫毛颤抖着下垂,弯曲呈一个月牙的弧度“所以…德古拉能给你?”
我祈求救赎。
德古拉不能给我,谁都给不了我。
但是德古拉却能给我另一个结果,帮我实现那个满含恶意的愿望,哪怕路尽头昏暗无光,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所以我说“是。”
他嘴唇咬出了血,指甲嵌入皮肉,面上一片空白。却是在下一刻勾了唇角,轻笑了声。
“夏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弯了腰,鼻尖与我相触,瞳孔间的距离不到一,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翻涌而来的阴暗。
不是城堡中柔弱孩童,不是只会围着我的团团转的青年……而是一个纯血种,一个杀死了自己父母,体内流动着恶魔之血的纯血统。
霍利姆兹亲王说他会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果然是……糟糕极了。
他闭了闭眼,敛去周身暴戾的情绪,弯起的眼眸中无端透出些亲昵温柔。
他抱住了我,在我脸侧亲吻,舌尖时不时划过皮肤,身体贴合,状态亲密的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夏佐,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他说,偏过头时漏下几缕碎发,柔软的落在肩上。
嘴唇被含住,自他口中渡过来的温度和夜里的寒凉格格不入。
一切都是如此可笑,虚妄而不切实际。
事情在意料之外的方向上一去不复返。
他握住我下面,坐了上去。
一开始的进入十分艰难,他狠狠皱了眉,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随着身体的下沉逐渐将整根纳入。
或许是身体动弹不得的缘故,与此相反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细微的缩,还有内壁撕裂流出的温热血液。
等到后穴将整个吞下去的时候,伊莱哲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眼角泛红,虚脱般趴伏在我身上,凑上来亲我的嘴唇。
“你在我身体里,夏佐。”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一般,他吃吃笑了起来,手指在我胸口停留“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好喜欢你……”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救了我……夏佐这么好,一定要把他留下……”
“一定要和夏佐在一起。”
他拢手臂,抱紧了我,将脑袋埋在我胸口,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发出短促的呜咽,破碎的不成字句“…我不想逼迫你的。”
“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描画法阵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指尖一抖,歪斜着划下一道痕迹。
我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了还有人要规劝我走回正途,好像我现在是何等的罪大恶极。明明都已经这样了,才和我说这番话,为什么能够不早点告诉我……
“够了。”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硬带了棱角“这样就够了,伊莱哲。”
他渐渐直起身,随着动作摩擦带起连接处的颤栗。垂下的碎发遮挡了面容,看不清神色。
“夏佐…”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下一刻,风骤然变得锐利,呼啸着窜过丛林。自祭坛中央卷起巨大风暴,翻滚涌动,迅速变换着形态,咆哮着吞噬一切。
所过之处,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连带着地面有了震颤,细小的土石被这一下震荡起来,带起一片烟尘。
黑色的阵法组合拼接,以祭坛为中央层层蔓延,像是随水波激荡开的涟漪,在地面留下深刻的印记。
红色的光芒直冲云霄,染红天幕。
天空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明艳之中夹带着些许黑色的纹路,依稀认出是某种玄奥的古阵。
看见伊莱哲凝重了的神色。
身上的禁制解开,下面也从他体内抽离,来不及思考其它,迅速整理好了衣服。
再看伊莱哲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和刚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衣角被吹得猎猎,投向我的目光中凝结着哀愁。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表情定格在微笑。
德古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宝石蓝的耳钉泛了幽光,手中握着那柄印有十字花纹的长剑。
黑暗的气息,潮湿而阴冷,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第32章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拔地而起的黑色藤蔓,以惊人的速度联结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伊莱哲包裹其中。
火焰在同一时刻爆发,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四面八方,向德古拉席卷而去。
火光翻涌,却被阻隔在一层薄膜之外,无论如何张牙舞爪伸展形态,也前进不了分毫。
隔着一段距离,火焰形成的环状光亮之中,看见德古拉模糊了的面容,其余都不甚分明,唯有那一双蓝色的眼睛难以忘记。
血族后裔 分卷阅读32
血液而生的契约,植根于体内,清晰无比的传达给我一个信息刚才他看到了一切,从开始到结束。
以及他平静面容下无法抑制的愤怒。
被挑战了尊严的气愤,被不慎设计了的怒火,又或是夹杂了其它……
德古来从来是高傲不容许诋毁的他的容貌描画于大剧院的墙壁上,他的行迹镌刻在圣教堂的石碑上,他的名讳为世人所深刻忌惮,有如恐惧深深植根于土壤,孕育出更为巨大的怖惧。
为圣者所警醒,为恶徒所崇拜。
时间不容许我多加思考。锋利的指甲割开手腕,借由伤口渗出的血,依照记忆中伊莱哲身上的封印阵法在脚下描绘,五芒星作底,外环中不对称的月亮与内环中太阳的反向平行,四周加以古言语中的召唤符文。
过于复杂玄奥的图文,画到一半的时候眼前都有了些许的昏暗。
羊皮卷上记载,中古时期以血铸阵,实际是某种类似于献祭的机制阵法越繁复强大,献祭者本体神受到影响越大。
比起脚下这个,之前在符纸上画的实在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另一边,伊莱哲已从藤蔓中挣脱,火焰凝结成的长矛与防御壁碰撞发出噪音,震荡开的波动哪怕是传到我这里都带了热度。
伊莱哲神色一凝,较之前更为盛大的火光凭空卷起,火焰构筑的长矛愈发凝练,甚至可以看见锋刃上的刻迹。手中用力,火焰的尖端刺入,透明的膜层乍然碎裂,破碎开的光斑落在地上,如萤火湮灭。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巨大的暴动。
草地被火焰燎过只剩下焦黑的平原。
地面寸寸崩裂,土块被带得掀起。土地柔软如烘焙好的糕点,轻松从中央劈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透过这道裂痕,几乎可以看见地底翻滚的岩浆。
面对伊莱哲的攻击,德古拉不曾挪移分毫,就那么轻巧的抬了手,面上平静无波,无半分颜色。两指并拢,听得一声脆响,竟是生生捏碎那支火焰构筑的长矛。
破碎的火光之中,下一道攻击紧随而来。
窜出的火舌如蛇般吐着信子接连而上,快要及近时在半空打了个旋,自蛇头而起,一瞬间分出四股,以刁钻的角度从视觉死角发动攻击。
德古拉拧了眉毛,表情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退了步稳住身形,手腕偏转间红光凛冽,夹带着暗色纹路,倏然暴起。
我咬了下舌尖,疼痛的刺激强行唤回些许神志。
让我这么一个没有丝毫法力的人去画封印恶魔之子的法阵,还是在这么个□□的情况下,真不是人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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