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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相亲的那些事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四海升平时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进来。”范总对着门口喊道。

    “范总,这是你刚才让我取的一万元现金。”财务孙经理把钱递给了范总。

    范总接过那一万元现金,啪的一声拍到了高旋手里,“拿着,这是我送你的,花完了给我电话,我再给你转。”

    高旋眼眶一热,眼泪就出来了,“哥,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婆婆妈妈的,说多了就见外了。你我兄弟有缘,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你能跟着我好好干,也是哥的福分。”范总笑道,“不过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说,又知道你小子自尊心很强,说不好你会生哥的气,所以一直没有提。”

    “你说吧,你看我就那么小气嘛?”小旋擦了一下眼泪,这个时候范总能跟他提提什么要求,也是给了他一个回报知遇之恩的机会,也能让他心里包袱轻一些——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你看咱们公司吧,多少也有**十号人了。每个人来上班,男的都是西装领带皮鞋,女的也要穿职业装。你平时不用上班打卡,但一周也要来两三次吧?”范总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高旋,见他神色没有变化,就继续说道,“来的时候你总穿个拖鞋大裤头,每次来之前头发也不梳一下,乱糟糟的,这很丢你自己的形象啊!你以后来公司能不能把自己简单收拾一下?这样我遇到单身美女,也可以给你牵牵线做个红娘嘛!”

    “我是靠脑子吃饭的,又不是靠形象。”高旋没有生气,但是多少有些尴尬和羞涩,为自己狡辩道,“我最烦别人管我了,却遇到了你,对我这么好,还不得不服你的管。以后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跟你干满一年后,我就离开公司出去干,还过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为什么你一定想着要自己单干呢?兄弟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范总用了半年时间,才把高旋说服到自己公司负责企划,二人刚刚合作的风生水起,高旋又说要离开,不由得心下黯然。

    “我流浪惯了,也一个人习惯了。跟你在一起我很安逸,但我怕我会死于这种安逸,不再求着长进和升级自己,成为一个行尸走肉。”高旋解释道,“这跟哥你对我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

    “你小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好吧,到时候你想做什么,跟我说说,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可以给你出启动资金,算是参个股。”范总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给高旋承诺的时候也不忘记划一个红线。

    2,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先找两三个本地人,主动去结个善缘,以后会少很多弯路和麻烦

    高旋有个高中同学苏沅,在昆明理工大学教书。高旋是第一次到昆明,就联系了苏沅,咨询了昆明的一些情况,然后找到云南师范大学附近的军需宾馆,直接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包了个房间。

    把行李扔到房间,在宾馆好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高旋兴冲冲地到云南师范大学转了起来。

    见识到云师大的建校历史和层出不穷的大师、革命家,高旋内心被震撼了。

    他买来了笔和一个记事本子,写了一张招聘兼职的通知:招聘晨跑陪练一名,性别要求男。工作内容为每天早上6:00给我电话,叫醒我起床,并在云师大校内陪我晨跑半个小时;如果我关机逃避,你需要直接到军需宾馆踹我房间门(应聘成功后我会告诉你房间号码),直到把我叫醒为止。周工资50元,7天一发放,有一天叫不起我扣罚工资10元。联系电话:139*********。

    不到一个小时,高旋就接到了五个应聘电话,他一一问了这些人的专业和老家所在地,听到一个学生说自己老家是昭通的,就想起《仙剑奇侠传》里提到的南诏国,于是问他,“昭通和南诏国有没有关系?”

    “基本上在地域上没有交叉,我们邵通挨着贵州省和凉山彝族自治区。我家是邵通永善的。”那位男生老老实实回答道。

    “永善?哪两个字?”高旋问道。

    “永远的永,善良的善。”男孩回答道。

    “好吧,我们十五分钟后,在我贴通知的那个地方见面,看在你们这个县的名字份上,我可以提前把一周的报酬五十元,先支付给你。”高旋兴奋起来。




第三章 晨练奇闻
    1,永善,这个名字来自于暴乱———很多时候,我们的认知来自于想当然,如果不用功去在现实中考证,迟早会被打脸

    应聘陪练成功的永善县男孩,叫做左朝东。

    因为家庭贫困,他经常去找一些兼职,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用,减轻家里的负担。

    二人见面聊了一会,高旋好奇宝宝的心性又犯了,“你们县城叫做永善,有什么典故吗?是那里出了什么大善人,以示纪念呢?还是简单的字面意思,让人们永远做个好人的意思?”

    “哈哈,不是的。这个名字来源于清朝期间,因为我们那里民风彪悍,经常发生各种叛乱和暴斗,很难管理,清政府就特意在这里设立了县,起名为永善,希望我们这里永远安宁,民风纯善。”朝东笑道,突然觉得眼前的老板也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神秘和高大上了。

    2,我们听到一夫多妻,大多眼前一亮,希望自己三宫六院;但我们听到一女多夫,立刻便义愤填膺,觉得此风决不可长,因为我们的立场,是男人。立场决定认知。

    第二天,二人晨练结束,一起去吃早餐。

    “哦。”高旋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你说你们昭通挨着凉山彝族自治区,你能给我讲讲凉山那里的一些奇闻异事吗?”

    听到高旋问起这个,左朝东抬起头看了看高旋,故作神秘地问,“你想娶几个老婆?”

    高旋一楞,“我一个老婆都找不到,还能娶几个?”

    “不会吧,你这种天天住宾馆的有钱人,会找不到老婆?”左朝东瞪大了眼睛。

    “住宾馆不等于有钱啊!”高旋觉得左朝东的逻辑有问题,“我一个人第一次到昆明,不住宾馆,难道睡大街上?再说,即便有钱,也不等于能找到老婆吧?找老婆要找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这个太难,跟有没有钱没有关系的。”

    “女人哪个不喜欢找有钱的?除非你不喜欢女人,否则你肯定能找到老婆。”左朝东觉得是高旋的认知出了问题。

    “问题是我要找的是喜欢我这个人的,不是喜欢我会赚钱这个特点的,我要的是我会不会赚钱她都喜欢我,哪怕我是穷光蛋,她也喜欢我,这才叫真正的喜欢我。如果她喜欢的是我会赚钱的能力,那比我会赚钱的男人多了去了,她遇到了是不是就要去喜欢他们,跟我分开或者给我带绿帽子?”高旋前段时间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是白痴,到了陌生的城市,见了陌生的大学生,反而有勇气跟人探讨起来自己对感情的认知了。

    “你有30岁了吧?没有遇到喜欢你这个人的女孩吗?”左朝东看了看高旋,心想这人就是长相差了点,但也不至于说丑的让人没法面对嘛,又有钱又有趣又大方(他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招聘启事,所以觉得高旋一定是个有趣有故事的人。二人昨天见完面,高旋就先支付了他五十元,表示诚意,这让他觉得这个老板也很大方),怎么会这么惨,一个女朋友也没有谈过?

    “有啊,也不能算少,五六个是有的吧。但是都不是我喜欢的,这个很麻烦。”高旋叹了口气。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左朝东好奇心大起,八卦大概是少年人的一个天性吧?

    “我喜欢一个人很简单,看感觉,但是要我喜欢她的时候,她也喜欢我了,这样才行。如果我喜欢她的时候,她不喜欢我,我就会觉得她没有眼光,不值得我喜欢,然后我就不会再对她有兴趣了。”高旋老老实实说。

    “完了,哥,你喜欢彼此一见钟情的,彼此都要一见钟情啊,大哥!我相信你这个人吧,能让你一见钟情的,都是特别优秀的女孩子吧?”左朝东眨了眨眼。

    “你是不是想说,我长这个样子,优秀的女孩子都不会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活该我单身?”高旋到了陌生环境里的陌生人的面前,也不知道是脸皮厚了,还是更真诚了。

    “哥,我可没敢这么说。”左朝东吓了一跳,担心高旋一生气,自己陪练的这个差事就没有了。

    “你就是说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说的实话?云师大的文化底蕴在这里,你要是连这点说实话的胆子都没有,我还跟你玩个什么劲?”高旋对着左朝东翻了翻白眼。

    “哥,我们还是说彝族的一些奇闻异事啊,但我都是听来的,不知道真假。听说彝族的男人,家里有钱的,娶了妻子后,是可以再娶二房三房太太的,但是必须经过大房老婆的同意;这些嫁给同一个老公的女人,嫁过去后互相称为姐妹,没有尊卑之分——这个算不算奇闻异事?”

    “胡扯八道,咱们新中国成立,实行的一夫一妻制,怎么可能有地方还允许一夫多妻?”高旋觉得左朝东在胡扯。

    “好吧,这个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听了觉得好奇。泸沽湖你知道吗?有个摩梭族,是个母系社会,女人为尊。解放前的时候,那里的女人可以娶很多男人回家,看哪个不顺眼了,就直接赶走;她们生下的孩子,只知道其母,不知其父。”左朝东讲了个自己确认的故事。

    “这个我在书上看过,也真是不可思议,心疼摩梭族的男人。”高旋叹口气道。

    “再说彝族吧,也有个我确定的风俗,叫做打洞房,就是新娘子嫁给新郎之后,第一天晚上两个人必须打斗,是真的打斗,新娘子还必须还手。如果新娘子不敢还手,就会被人嘲笑为无能,他们以后生的孩子不能入族谱,死了也不能埋祖坟。”左朝东兴致勃勃地讲到。

    “这个猛。新郎要是娶到个会武术的彝族姑娘,那就有好戏了!”高旋眼睛亮了亮。

    “嗯,摩梭族是母系社会,女人为尊。彝族是父系社会,男人为尊。解放前,彝族社会最早时候也是母系社会,跟摩梭族一样。后来步入了父系社会,分为四个等级,贵族男人如果跟低等级女人发生关系,一般不追究责任,只是生下的孩子不能入族谱,女人也不能给名分。但是贵族的女人如果跟低等级的男人发生关系,即便他们都是未婚的,处罚也严厉至极——贵族女性要被逼着上吊自尽,低等级的男人则要用火烧死,烧死之前还要挑断脚筋手筋,毁掉四肢,避免他们再转世为人。”左朝东拿出父系社会和母系社会两个少数民族的截然不同的文化习俗,讲给高旋听。

    “云南真是个奇异的地方!”高旋感慨道。

    “中国五十六个少数民族,云南占了一半,多种文化形态并存,丰富多彩。其实你不应该天天呆在宾馆,你应该到大山里到处转转看看。”左朝东提了一个真诚的建议。

    “我肯定要到处转转了!只是身体素质不行,我担心有高原反应,所以决定先在云南师大晨跑半个月,适应适应这里的自然条件,顺便找几个导游。”高旋呵呵笑道。

    “原来你找人陪练,就是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找当地人了解云南各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再去转悠啊?”左朝东尖叫起来,像是有了重大发现一样。

    昨天晚上他回到宿舍,跟大家讲学校来了一个怪人,50元一周招聘晨跑陪练,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就纷纷猜测这个人肯定有其他目的,大家也七嘴八舌分析了多种可能——

    “这人应该是以招晨跑陪练之名,来学校泡师妹来了吧?”一位室友说道。

    “不可能啊,他上面可是写了,性别男,不招女的。”左朝东说。

    “那更可怕了,这位不会是同性恋吧?朝东,你这小身板,啧啧……”另一位室友脑洞大开,忧心忡忡地看了左朝东一眼。

    这一眼让左朝东心里一阵发寒:这人给这么高的报酬,还见面先给一周的定金,不会真的是——妈呀,不敢再想了,我这几天要小心点,不能再去他宾馆找他了……

    心高气傲的高旋要是知道自己被左朝东们宿舍的人这样议论,估计会气晕吧?



第四章 三个浪子
    1,卑微的乞丐,也可有高贵的灵魂

    这天下午,高旋一个人散着步,去了昆明翠湖公园。

    盯着一池子参差盛开的莲花,小旋开始神游天外,发起了呆。

    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呆坐了半个小时后,小旋躺在荷塘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凉风袭来,把小旋吹醒了,他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郁起来,应该是要下雨了吧?

    他伸了个懒腰,起来开始向公园门口走去。

    走出门口不远,他看到一个卖伞的小贩,不由得暗自庆幸,赶紧买了一把。

    走到建设路,过了天桥,就是军需宾馆了。

    高旋撑着伞,慢慢踱上了天桥。

    这时,一阵哀婉凄绝的小提琴声,陡然响了起来!这小提琴声声如泣如诉,让高旋隐藏得很深很深的、以至于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放下了的心事,一丝一缕地被这提琴声慢慢拽曳了出来——梁平,你一定会幸福的,是吗?你知道吗,唯有你以后过得幸福,我才能原谅我自己啊!

    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高旋担心他人发现自己的失态,干脆把雨伞放了下来。借着雨水来掩盖自己的泪水,他走向了那个拉小提琴的流浪者。

    一位盲人,在微雨飘扬的黄昏,在昆明大街的天桥之上,一脸安静地拉着提琴。提琴前面放着一个放置路人打赏钱财的铁罐子,铁罐子前边放着一张用塑料薄膜包裹的硬纸板,纸板上上写着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两个字:谢谢。

    就是这简洁的两个字,让高旋瞬间读懂了流浪盲人内心的骄傲与清冷——这也是一个同我一样骄傲又孤独的浪子,只不过他流浪在他的琴声里,我流浪在我的追梦之旅中罢了。

    高旋默默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盲人身边的护栏处,把手中的伞,撑到了盲人的头顶,然后背过身去,面朝护栏外的大街,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这个他叫不上名字的曲子,闭上眼睛让泪水与雨水在脸庞上肆意地混流而下。

    他心中一动,立刻把雨伞夹到了脖子和肩膀之间,拿出笔和本子,快速写下了一首诗。

    暮晚之伤

    莫名的忧伤,忧伤,

    在这盲人拉着小提琴的天桥上,

    突然莫名地忧伤!

    我该用什么来抵挡,

    你这总是不期而遇的忧伤?

    无辜无由无所去的模样,

    如这盲眼艺人的流浪。

    究竟在我心底哪个角落潜藏,

    你这被小提琴突然拉出的忧伤?

    让我的脚步突然无由无往,

    让我的脑海突然凉凉苍苍。

    什么时候细雨开始在风中飘扬?

    他们试图把一种洒脱标榜,

    却在这样的暮色中显得孟浪慌张

    这更让我莫名地忧伤,莫名地忧伤。

    我把十元钱恭敬地投向艺人的钱箱,

    来欺骗或者说安慰自己残存的善良;

    我从包中掏出一把突然不想再打开的伞,

    在四面风雨的天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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