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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blueky
显然汪岐翰只看了自己那部分的剧本,但邱依野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因为故事里王铮确实是那个知道得最少的人。
邱依野把戏服白衬衫脱掉,只穿着里面的贴身白背心,汗在脖颈和肩膀上映着日光灯微微泛光。他情绪也不太高,“钟导觉得状态不对的人应该是我。”
“没觉得你哪里不对,比你们公司那个小花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汪岐翰并没有放低音量,薛婉泽坐得离他们不远,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抬起头来。
邱依野觉得头更疼了,心想汪岐翰这看不顺眼就要踩一脚的性子怎么还没被磨掉,幸好家里背景重,不然早被人黑死了。
虽然汪岐翰那么说,但邱依野知道,自己这里一定有问题。他跟薛婉泽又对过两遍,依旧觉得跟之前所想有些出入。
他以前演的角色因为戏份和剧本质量的限制,只要求演好人物的一面或者几面就可以,对他来说不力。然而突然要演一个饱满而复杂的人物,就像是一个学生,做过再多高中的习题,即使再难,跟大学范畴的题目也不能相比。
说白了,他对自己的表演有质疑。想了想,还是带着剧本去找章庆。
章庆的房间带个小露台,他们坐在露台上的扶手椅里,白天下了小雨,初夏的夜风吹来,凉丝丝的很舒服。
“小野,你想得太多了,”章庆的样貌还留在三十岁出头,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已经知了天命。
“虽然人心复杂,但若取出一个独立的时刻,大都是相对简单的。把这许许多多相对简单拼在一起,才是一个复杂而完整的人。我记得你理科好,应该知道数学上的微元法,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况且在这部分剧情里,闫世泽还是个高中生,你要他想得有多深刻呢?”
章庆停住话头,拿起旁边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邱依野脑中的雾忽的就散了。他怔怔的坐在那里,脑中重新排演今日的剧情。章庆不催他,也没找其他事情做,只坐在那里一个人闲适的喝茶。
“学长,我明白了。”
“你晚上喝茶怎么能睡得着,喝点牛奶或者红酒多好?”
章庆看向有些起雾的夜景,眼中也是如出一辙的朦胧。
“睡得不沉才好做梦啊。”
邱依野刚回到自己房间,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
“哈喽!”
贺坤听到邱依野欢快的语气,刚才的烦躁更盛,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这么高兴?”
“嗯,本来挺低落的,觉得今天都没演好,又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刚才找学长给指点了一下,突然就发现我之前太想炫技才让表演走形。现在感觉脑子清醒多了,明天重新试试,希望不要再一直ng。虽然今天钟导没说太多,但我自己心里特别焦虑。”
贺坤打电话就是因为知道了邱依野进章庆房间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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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来得及质问,邱依野就一股脑的全告诉了他。虽然对章庆帮邱依野指点这件事心怀嫉妒,但心口那团堵着的气已经散了。
“这个角色这么难?”
“是比之前的有挑战,不过我觉得主要是我现在的心态不够好,第一次演主角想得太多,慢慢调节成平常心应该就会轻松一点。”
“你哪来那么大压力?既然钟乐刚敢用你,就说明你水平够。再说,有谁一上来都三条内过的?你当拍粗制滥造连续剧呢?”
邱依野坐下来,像是喝了一杯姜茶,心里暖暖的。他本来是想报备心路历程让贺坤有安全感,没想到先被贺坤语气粗暴的安慰了。
“贺坤。”
“嗯?”
“你怎么这么甜啊!你要是在身边,我一定美美的咬一口!”
贺坤感觉到自己大概脸红了,因为全身都有些发热,但还是要坚持开个黄腔,“咬一口怎么可能咬得出来?你又不是没经验。”
“本来也没要咬出来,咬硬了才好进去。”
“邱依野,你别玩火。”
邱依野笑了一会,“嗯嗯,我认错,贺总平静平静,好好休息。”
贺总哪里那么容易平静下来,变态似的射了邱依野一照片,然后得到一场好眠。
照片里的邱依野穿着宝蓝色鱼尾裙,感觉不到脸上的浓厚白浊,兀自平静的看着熟睡的男人,眼中却有隐约的温柔。
第56章
《浆果》正式开拍四天后,邱依野终于觉得自己状态可以了。邱依野所谓的“状态可以”,是指吃ng时不再茫然,明白哪里可能出了问题。
他的状态直接影响到薛婉泽。当她在邱依野身上重新感觉到从容淡定,好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表演的时候也有了些自信。第五条结束后,钟乐刚从监视器边探出头来,“小薛这条可以,保持情绪,我们把下一场拍了。”
薛婉泽第一次被钟乐刚说可以,心里特别激动,但因为汪岐翰在旁边,没敢外露,只小声说谢谢邱哥。她心里清楚,没有邱依野晚上陪着分析剧本,一遍遍对戏,不断安慰和鼓励,她不可能有这样大的进步。而且拍摄的时候,她也完全是被邱依野带着入戏。
“磨蹭什么呢?还得聊个天喝个茶才能下场怎么着?”
汪岐翰开口一般都没什么好话,薛婉泽这几天也习惯了。邱哥都受着,她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好在汪岐翰虽然时常表现得不耐烦,但只要拍摄开始,还是会认真对待。
而且汪岐翰也不会多在现场候着,有他的戏份时他才出现。邱依野似乎总想要找他说些什么,但往往钟乐刚说一声过,汪岐翰立马人就不见了。
就这样,到了有汪岐翰的校园戏的最后一幕。
这是闫世泽大学的某一个学期,王铮难得有假期离开军营去学校看他。两个人走在梧桐道上聊着天,正好遇到林辰。
这一幕出现在林辰的回忆中,非常短,但对饰演林辰的章庆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一幕。从剧本和钟乐刚的意思来看,这部电影里角色的感情都是非常隐晦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点明,镜头语言散而不乱,只是冷静的记录五个人的命运。如果观看者想要抓住林辰情感线索的话,除了全片关键点的那首诗,这就是第二主要的地方。那时的林辰还年轻,不能完全藏住心事,这之后工作中的林辰,对待闫世泽已经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邱依野见到章庆就笑起来,“艺指和化妆师太偏心学长了吧,你大学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年轻?”
汪岐翰从旁边走过,阴沉的瞟了他们二人一眼。
邱依野低声道,“我这几天总想跟翰哥聊聊,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章庆摇摇头,正想说什么,执行导演在喊人了,他们打住话头,走过去准备。
这一段的拍摄地在x大校园,特意选在周末人比较少的时候,一条长长的梧桐道连带两边草坪都做了清场。由于《浆果》开机的低调,路过的学生不知道在拍什么,张望两眼后就绕路了。除去个别场务人员在两边控场,剧组大多数人都集中在梧桐道中间,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拍在电影中可能只出现几十秒的镜头。
这一场中最难的部分的是章庆的眼神,但一直吃ng的却是汪岐翰。被蔡合反复念叨不要耍脾气的钟乐刚还是发了火:“你又不认识他,他就是你发小在大学里的点头之交,你一直恶狠狠的盯着他看什么看?!”
汪岐翰嘴角一抬露出个轻蔑的笑,“呵,‘点头之交’。”
要照钟乐刚早些年的脾气,早就开始喷人了,过了不惑之年,他的骂人风格渐渐有了变化。“呦,看来汪少爷看剧本了。”
汪岐翰黑着脸一摆手,“我跟他拍不来,你们把这段删了吧。”
钟乐刚都要给气笑了,“你说不拍就不拍?你是导演是制片还是投资?你跟章庆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不管,你们私下解决,在我的片场少把私人情绪带进来。休息半个小时,把你们的事处理好了。上午拍不过下午继续,今天拍不过明天接着来,除非你自己交违约金拒演,否则必须给我拍好了!”
钟乐刚把喇叭一摔,坐去阴凉处喝小吊梨汤下火。邀片的时候跟汪岐翰一说有章庆他就答应下来,钟乐刚还以为这两人关系挺好,没想到汪岐翰就是专门来给章庆找不痛快的,带着这样的目的接片也真是第一次见了。开机前他还担心邱依野和章庆之间有什么,现在看来最有问题的却是汪岐翰,幸好汪岐翰和章庆的戏只有这一场。他就奇怪了,章庆性格那么平和的人,怎么还能跟汪岐翰结下梁子?钟乐刚这么想着,虽然看着是在休息,注意力却没从那边三人身上移开。
六月进入下旬后,x市忽然就热起来,阳光直辣辣的照在三人身上。剧组其他人都敏感的察觉到火药味,远远躲在树荫里。
章庆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邱依野轻轻拍拍汪岐翰的胳膊,“翰哥,咱们去边上聊聊?”
汪岐翰瞥他一眼,“有你什么事?聊什么?”
邱依野心平气和道,“翰哥,你大概跟学长有什么误会,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多好。”
汪岐翰挥胳膊甩开邱依野的手,“误会屁误会,他这种趋炎附势懦弱自私的人渣,亏你到现在还巴巴的追在后面。怎么,当年被炮灰没过瘾是吧?哦,过去有个更牛的陈臻在,没你什么事,现在碍事的终于没了,你觉得就能爬上来了?你做白日梦吗?你学长这样的真绝色,就以你的身家能够得上?你不会不知道他现在又傍上谁了吧?”
他见邱依野一时说不出来话,嗤笑道,“看来是真不知道。啧啧,还真被你学长又玩儿了一回。翰哥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最后捞你一把,‘rc酒店集团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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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携手华裔红星qingzhang比弗利山庄购豪宅’,怎么,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还未等邱依野有所反应,章庆转过头来,声音疲惫中有些颤抖,“岐翰,够了。”
“怎么,我坏了庆哥左拥豪华酒店千金右抱深情小学弟的好事?”
章庆闭了闭眼,“岐翰,当年是我软弱,没陪陈臻到最后,你怨我可以。但子虚乌有的事,你不要再当成气话说,对大家都不好。”
汪岐翰鼓起掌来,“不愧是庆哥,我是真服气,看看这话说得多漂亮,还‘子虚乌有’……子虚乌有他妈个鬼啊!你小学弟暗恋你这么多年,你就理所应当的享受着,陈臻当年爱你爱得头傻眼瞎,你当我也瞎?!”
章庆手都在颤,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两步,“岐翰,你对我的不满我们私下说,我会给你好好解释,咱们先把这一场拍完行吗?”
汪岐翰冷冷的看着他,“谁跟你是咱们?你想好好拍完?那我必须不能如了你的意。”
邱依野想开口,被章庆一个手势打住了。他对汪岐翰说,“既然这样,你等我一下。”
章庆过去跟钟乐刚不知说了什么,钟乐刚全程阴着脸,最后警告的看了章庆一眼,回身让执行导演安排场务组拾东西。
见章庆走回来,汪岐翰的脸色也很阴沉,“还是庆哥有面子,钟乐刚打自己脸打得挺响。”
“岐翰,我们聊聊。”
不知章庆和汪岐翰是怎么聊的,不仅周六两人没再出现,周日上午也不见人影。周日午后有人见到章庆带着口罩由助理护着回到酒店,而汪岐翰带着额角刚刚止血不久的伤口去找钟乐刚。
钟乐刚坐在行李箱上弹了弹烟灰,“章庆和邱依野过后还有在x大拍摄的部分,你经纪人自己去跟统筹协调,”他瞟一眼汪岐翰额头的红肿,“挺好,后天是剿灭行动的外景,你给化妆师省了不少事。”
当天下午,《浆果》拍摄a组全组乘机飞往西北方的j市,七点落地后,剧组包车向北又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公路两旁一片漆黑,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邱依野在车里裹紧棉衣,心想幸好下飞机有信号后先给贺坤发了短信,这样荒凉的地方,不知道之后的几天会不会有信号。
周日晚上,贺坤送走一个被杜恩隆煽动来找事的股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出神。
杜林两家、外加李家h市那一支,最近半年来动作未太多了些。他们要玩,却都玩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除去商业上的绊子,还雇了些黑色地带的杂碎,真让人看不上。既然想玩,那不如来玩个大的。
贺坤给徐往留了言,本来想关机回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戴上耳机,点开音频文件。
“……亏你到现在还巴巴的追在后面。怎么,当年被炮灰没过瘾是吧?哦,过去有个更牛的陈臻在,没你什么事,现在碍事的终于没了,你觉得就能爬上来了?”
“……啧啧,还真被你学长又玩儿了一回……”
“……子虚乌有他妈个鬼啊!你小学弟暗恋你这么多年,你就理所应当的享受着……”
王晟夕正在母亲的安排下应付相亲的姑娘,接到贺坤的电话时第一次感到了解脱。
他扮着工作时的正经脸,实际上心里十分轻松,但这份轻松终止于贺坤的第一句话。贺坤语气里有种诡异的平静,让他无端背后一凉。
“叫人来拾我的办公室。订最近一班去j市的机票。”
虽然剧组寄住的小村子里没有网络信号,好在还有摇摆不定的两三格手机信号,这足够让邱依野确认贺坤并未回他的短信。
他裹着棉被躺在土炕上,不禁在想,贺坤不会是用微信回他的吧。他又给贺坤发了两条短信,第一条说这黑灯瞎火的小村子里没有网络信号,第二条说晚安。
他在飞机和车上都睡了,此时特别神,怎么也睡不着。居住的空间有限,汪岐翰和他的随行助理以及他和小安住一间屋子。邱依野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裹上棉衣出了门。
他显然低估了此地入夜后的寒凉,一阵夜风吹来他的头皮都开始疼。他拨通贺坤的号码,却得到对方关机的结果。
邱依野有点不安,过低的温度让他的肾上腺素分泌得更为旺盛,产生不容忽视的尿意。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带着这恼人的感觉肯定没办法好好睡,最终向茅房走去。
这里还是最古旧的茅坑,剧组来付了钱,茅坑的小灯泡才被允许在夜里不间断工作。然而这灯泡瓦数太低,邱依野本来就夜盲,被冷风一吹头也有些疼,昏暗中他为了拿出来自己的东西,没多想就掀起长棉袄的衣襟。
这时,就听见闷闷的噗通一声。邱依野的心半凉,摸了摸衣兜,心全凉下来。
半夜十二点,在这西北偏远荒凉不足百口人的小村落里,他的手机掉进了粪坑。
第57章
j市偏远到什么程度?不仅没有从b市直达的航班,甚至没有一个时间恰当的航班组合,选经停转机最少的航线,贺坤需要在l市等候至少八个小时才能坐上从l市到j市的航班。
他脑里心里先是装满了空前的愤怒妒嫉以及不安,如烈焰一般在心口熊熊烧灼。他只知道他必须见到邱依野,把他摁在怀里,压到床上,让他哪里都去不了,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再想。
夜里十点半飞机从b市起飞后,贺坤渐渐平静下来。邱依野二十七岁过半,怎么可能从未喜欢过什么人?那个人是章庆并不出乎意料,虽然贺坤对此人全无好感,但还是要承认确实是个有些魅力的人物。这些想通后,只留一件事像锯齿一样在他心头反复拉锯:邱依野现在对章庆的感情是什么。
贺坤有些恶狠狠的想,若章庆是那道窗外的白月光,他就一定要做邱依野胸口的朱砂痣,一辈子长在他心脏的位置,随他生随他灭。
夜里一点半,贺坤被接到l市机场边上不远的酒店。他完全不想睡觉,要了瓶白兰地,尝一口嫌品质太差太难喝,又把大半杯可乐兑进去。手机屏幕和笔电屏幕都亮着,手机上是和邱依野的短信界面,笔电上是卫星地图,几个绿色小圆点在以固定频率闪烁。他把西北边的那一片放大,一个绿色圆点在土黄色的山脉旁边一亮一亮。
贺坤就这样盯着地图上的绿色小圆点看了一夜。期间他把与邱依野的所有微信短信都翻过一遍,一会认为邱依野对他的感情不算浅,一会又怀疑邱依野与其他熟人联络是否也同样的温情又俏皮。就这样熬到晨光熹微,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终于忍不住拨通邱依野的手机。
无人接听,自动转语音信箱。
最近三天里贺坤只在周六晚睡了四个多小时,又喝了




荒野之春 分卷阅读77
些酒,手指不由自主再次点击邱依野的名字。依旧无人接听。贺坤猜想邱依野大概是设了睡眠模式,有些遗憾。他只打算问问邱依野那边的境况和今天的安排而已。
大概是酒起了些作用,在从l市到j市的飞机上他终于睡过去。
邱依野手机掉茅厕里的事情被a组全体笑了一早上,笑过之余,也在大家心中留下阴影,甚至有好几个人去上厕所前都要先把手机交给相熟的保管。
汪岐翰不时就拿出来手机看一下,让人几乎以为他心里阴影面积太大,引起了什么强迫症。除此之外,他身上那高人一等的气势也熄灭大半,虽然跟以前一样说话噎人,但却不再能感觉到故意的成分。
邱依野本来想旁敲侧击一下他有没有谅解章庆,但看他这副样子,终究没问出口。
载着他们的越野车开出小村庄,进入广袤的戈壁地带,土壤砂石上略微有些植被,开始还能看见几头放养的牛羊牲畜,再之后就是满眼没有人烟的荒芜。
山脚下原有一座农庄和一座监测站,都已经废弃,被剧组改造成武装恐怖组织的据点。邱依野对道具组和美术组叹服不已,他远远看见光秃冷硬的岩石山脚下土黄色的小建筑群,最高不过三四层,都是平顶,墙壁像是直接用了后面山上的石头似的,粗粝厚重,小小的方形窗口黑洞洞的,场景真实到好像随时会有枪口从墙上的方洞中探出来。
今天没有安排正式拍摄,只是踩点,方便道具组灯光组和摄像组进行最后调整。邱依野从越野车上下来,踏着硬土砂石参观一圈,心想这要是用一次就废掉着实可惜,以后说不定可以当成一个旅游景点。j市古时是边关要塞,近百年靠着旅游业才有了人气。不爱只看古迹的人来这里玩一场实景战略射击对战游戏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七想八想间,已经熟悉了建筑群,午饭前还在第一台轨道完全架好的摄影机前试演了一小段。小安不在他身边,一早搭运货的车去城里给他买手机补办手机卡,汪岐翰不搭理人,自己坐在一处断墙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午后,拍摄组所需的最后一批器材运来,其中包括两架增补的无人机。邱依野今天已经没有其他任务,跟着航拍组的皮卡开出去一段距离,那里有他们搭建起的临时控制站,测试新到无人机的工作状态。
六月的戈壁上虽然夜里寒冷,但白天温度并不低,邱依野只穿一件连帽卫衣,冲锋裤下踩着双厚底登山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剧本。其实本来没什么好看的,他早背下来了,但当看到戈壁上一望无际的苍凉壮阔,心中多了股不知名的情感,似是一缕源于天地苍茫的愁绪,但又不是古时边塞诗所描绘的那样。
他不禁想,闫世泽把自己流放到这种地方,也许不只是想在地理上离王铮更近一些。说不好是种苦行僧式的自我惩戒,亦或是满足纷杂压抑的内心对空无的向往。当他独自一人站在荒原上,原本的抑郁倾向是被缓慢治愈还是愈发埋入骨髓?
邱依野想得入神,一开始没注意到大石头上又攀爬上来一个人。但这里实在太没人气,以至于突然靠近的人类气息触动他最原始的感知力,猛的抽出神转过头,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贺坤?!”
贺坤把单层薄绒户外上衣领口的拉链拉开,皱着眉喘均气,“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邱依野本来并未觉得如何,但贺坤的出现让他在惊喜间突然意识到,刚刚心中隐隐浮起的,也许可以被称作孤寂。他探过身抱住贺坤,头埋在他的颈间,闻到他身上汗水的湿热,心脏缓慢却有力的搏动,好像回到所属之地。
他想,闫世泽在行动中见到王铮的那一刻,一定感觉到了类似的东西:之前所有没有他在的岁月,都是苍白的孤寂。
贺坤静了一下,也回抱住邱依野。之前的烦躁阴郁嫉妒统统散去,他恍然间感知到邱依野的心情,关于相伴相守,关于天荒地老。
他心中涌起的浓烈感情几乎要把他浸没,他无法呼吸,于是把邱依野放倒在大岩石侧面,跟着俯下身吻住他的唇,从邱依野那里汲取赖以生存的氧气。
天阔日清,缠绵缱绻似乎可以与烈烈阳光一起燃尽生命。
不知过去多久,邱依野推推贺坤,声音里有勾人的一丝媚哑,“明天要拍戏,不能给化妆师太大麻烦。”
贺坤放开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莽撞的找来有些丢人,坐在一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邱依野并未询问,而是说起手机带着气味的悲惨遭遇。
似乎只有跟邱依野在一起才能这样开怀,恨不得买一箱手机供他掉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笑过一阵后,邱依野才抓着贺坤的胳膊起身,“我要有罪恶感了,你打不通我手机,找过来不容易吧?这地方这样偏。”
贺坤却直直的看着他,“邱依野,问你件事。你不必顾忌什么,我只是想心中有数。”
邱依野已经不记得贺坤这样严肃的跟他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不禁也认真起来。
“你跟章庆……你对章庆,是什么样的感情?”
邱依野愣了一瞬,随即轻轻翘起嘴角,“贺总,你的眼线挺犀利啊。”不是责问,却是打趣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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