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雁奴
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卷阅读213
没多久,人便到了黄花坡。
说是坡,其实就在城内,距离他暂住的地方不远,是类似“街心公园”的存在。
穿过细竹林,顺着池塘往前走,果见小坡上一片艳紫妖红的。
艳紫是紫花曼陀罗,妖红是红花夹竹桃。
好麽!一个更比一个毒。
郁容摇了摇头,不多想了,采摘起紫色的花朵。
一般而言,曼陀罗花会开放得更晚些,约莫是理县的气候偏暖,或者今年气温比较高,满坡怒放的花朵,着实神抖擞。
既是无主之物,郁容采摘起来就毫不客气了。
“美人……”
听到背后这一声叫唤,郁容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叫的是谁,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对流里流气的家伙十分不感冒。
“美人!”
年轻的男声靠近了一些。
将采摘的鲜嫩紫花放入竹篓,郁容转身循声看去。
丈余外,十八九岁的小青年笑得……大约是自以为风流的感觉?满身杂采,愣是撑不起锦衣,颇有种野鸡装白的意味。
“野鸡”青年对上郁容的目光,顿时笑得更欢,忙又开口唤:“美……咳,”像是意识到不妥,改口道,“见过大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郁容:“……”
啥?原来美人叫的是他?大姐……
靠……咳!喊谁大姐呢?
“野鸡”青年见郁容没搭理他,殷切地出言提示:“想必您是不记得小生了,花朝之日,您曾仗义救了小生一命,大姐可还有印象?”
花朝……对了,他救过两个捣马蜂窝的家伙。
“大姐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野鸡”青年继续道,“小生一直四处打探大姐您的消息,可惜月余仍渺无音讯,”遂是喜形于色,“不承想,今日于花前美景中,竟与大姐重逢……”
郁容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
“大姐”“大姐”的,这家伙要是再叫一声,信不信他真要揍人了。
第128章
“大姐”是对年轻女性的敬称,从这一点看,眼前这流里流气的家伙,倒也算懂得礼数。
可惜再知礼,架不住他眼瘸!
“野鸡”小青年还在滔滔不绝,热情洋溢地表达着,他满腔的感激与此番“重逢”的喜悦。
“堪称缘分儿,大……”
“姐”字未来得及脱口,便是“扑通”一声。
小青年眼白一翻,晃晃悠悠地扑街了。
绝对不是郁容忍无可忍而出手打昏对方的。
“请公子恕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郎卫,低头拱手告罪,“属下来晚,竟让宵小之徒伺机靠近了您。”
郁容连忙出声,劝解:“邹力士言重,这不过是一文弱书生,过来也是为感谢我当日为其施治之举,应该不是歹徒。”
邹力士是一板一眼的性子,行动果断,干净利索地将昏厥的小青年束缚,神态严肃
“指挥使大人特有指示,狼虫虎豹、不知凡几,但有不明身份者接近公子,皆视为居心叵测之辈。”
郁容闻言了,他家兄长也太小心,过了度吧?
想是这样想,也没阻止邹力士的行为。
比起素不相识、身份确也未明的陌生人,他还是看重自家保护欲过头的兄长。
尽管这满口“大姐”的家伙,看着脑子好像不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但也说不准,万一呢……
毕竟聂昕之不是寻常人。
郁容可不想来个“万一”,让人拿自己当突破口,威胁到他家兄长的安危等。
退一步说,对方果真没有恶意,逆郎卫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查明了其身份,自然就放人。
于是,邹力士像拎只野鸡似的,将五花大绑的小青年给拎走了。
黄花坡附近,只剩郁容一人。
目送着邹力士的身影消失在细竹林里,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除自己外的第二个人。
但,一想到邹力士的说法,他家兄长下达的对自己“严防死守”的命令,说不准在哪里藏着别的保护之人。
又是感动又觉无语的,真真一言难尽。
暗自摇头,郁容敛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注视着眼前的一片姹紫,心思重归到曼陀罗上。
一边细致地挑选着药用之花,一边盘算着方剂与用法。
除却用于制作蒙汗药与麻沸散,曼陀罗花药用的功效也是颇多,譬如贬义十足的狗皮膏药,少不了曼陀罗花的成分。
其实狗皮膏本无错,对治疗风湿痛、关节炎,包括挫伤肌肉痛等,效果十分显著,可惜某些江湖郎中爱拿它的名头坑蒙拐骗,导致其声名远扬,却是臭名昭彰。
……扯远了。
眼看竹篓装了满满的曼陀罗花,郁容果断打道回府。
回了后,趁着太阳尚有余温,顺手将紫花撒放在竹匾上晾晒。
遂取水清洗一番,回房换了一套衣服,推开门就看到男人坐在主位上,低眉翻阅着一封信件。
听到动静,聂昕之抬目:“容儿。”
唤着这声的同时,将信件递了过来。
郁容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接过信扫视了一遍,不由得哑然。当是什么机密,原来是下午那“野鸡”青年的身份、家世以及生平。
然而,连篇累牍描写的全是其风流韵事。
郁容瞥了他家兄长一眼,这家伙……以为自己不明白他的小心眼吗?
明明都答应了要娶他,咋还这么缺乏安全感?
不过……
“我没瞧错,这路宝爱还真是个浪荡儿。”郁容顺着男人的心意,义正言辞地批判,“果真负心多是读书人。”
路,字宝爱,就是那个“野鸡”小青年,惹得他家兄长乱吃飞醋的罪魁祸首。
聂昕之不语。
这时,门外一阵喧哗。
邹力士拎着路宝爱进来了,放到地上推搡了把:“公子在此,道歉罢。”
路宝爱早没了之前的口花花,手忙脚乱怂巴巴,连看也没敢看郁容一眼,揖首道歉:“小生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大哥,多有得罪,还请大哥原谅则个。”
头一回被喊“大哥”的郁容,感到有些新奇刚看了这家伙的资料,其人倒不真如给人感觉的那般“流里流气”,虽然浪荡了些,也谈不上“负心”对其的态度不缓和了些。
他便张嘴欲言,却忽听聂昕之早一步出声了,是不冷不热的语气:“邹禹城,送客!”
邹力士领命,将野鸡变鹌鹑的路宝爱拎着,带出了正屋。
郁容默默阖上嘴,偏头盯着他家兄长看。
搞啥幺蛾子哟!
聂昕之静静回望着年轻大夫,没头没尾说了句:“我不喜读书。”
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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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的言行举止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遂是迟疑,他不确定地回:“不喜读书也没什么,反正兄长你又不需考试。”
不知是否被成功安慰到,聂昕之没再就这话题继续说什么,转而道:“西南道贡奉了一批西青果。”
郁容瞬间转移了注意,眼前一亮:“西青果?是……诃子的干果?”
聂昕之颔首。
“在哪,多不多?”
“随我来。”
“……”
看到估摸有好几十斤重的西青果,郁容简直喜出望外,作为医者,他好的就是这么点儿物事。
生长于山高路险西南道最西南的西青果,可是在药局根本买不到的一味药,朝的医书药典上也没见到有记载,还当这个时代没有发现这一物种呢!
从药用角度上,西青果有清热解毒之能,长于治疗肺炎、咽喉炎及扁桃体炎等,对痢疾也有一定的效果。
不算什么特别稀罕的功能,胜在实用又好用,副作用也不大。
在这个时代,这玩意儿着实不易取得,眼下有这么多的份量,郁容当然高兴了。
便让人将大部分放回去,这些西青果是干燥处理好的,存储起来不麻烦。
留下了少许,他决定制成西青果茶。
有几个相熟的郎卫,比如成力士,都有慢性咽炎,喝些西青果茶恰到好处,制成茶片方便携带,也省得抓药吃。
制备西青果茶耗时较长,真实操作起来却不算麻烦。
水煮煎熬干果二次,滤液浓缩得到清膏,再倒入好几倍量的白酒,搅匀后静置个整整两天,再进行二次滤液并浓缩。
西青果口感甜中带有些微酸涩,为调和口感,宜搁入适量的蔗糖,混匀了压制成小块,干燥后即成茶片。
清热祛火,利咽生津,一小块的茶片,泡上一杯茶,一日三餐地喝,效果显著。
郁容取了几个药瓶,将干燥的西青果茶分装,手上的动作忽是一顿。
隔了两三天,他猛地想起了,聂昕之说他不喜读书一事。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男人突如其来提那么一嘴,其实回的是他那句“负心多是读书人”吗?
了个。
他就随口一说,毫不负责任的。
院子门口忽是一阵嘈杂。
正好忙活完了,郁容遂将药茶储入药柜,带着些许好奇,循声走出了药房。
看到拉拉扯扯的几人,不由得愣了愣,他将目光投向那几分面善的小青年脸上:“他……”
“回禀公子,”负责“安保”的邹禹城禀报,“此人连日徘徊于小门外,其形迹可疑,鬼鬼祟祟,或有不轨之意。”
“没……”路宝爱弱弱地出声,意欲辩解。
邹禹城厉色看过去,吓得他霎时噤声了。
“请问公子,该如何处置此等鬼蜮之辈?”
听到邹力士的用词,郁容莫名想发笑,清了清嗓子,掩下笑意,没直接给出决断,先行问向小青年:“敢问路公子,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聂昕之不在家,做主的就是他。
在不确定事实真相前,还是莫要轻易给这看起来没什么担当的家伙“定罪”吧?
路宝爱面色一喜,如或大赦,急忙忙地说明来意:“大……恩人大哥,小生并无歹意,只是想请您医治一个人。”
郁容略有意外,转而也觉得理所当然,这家伙就是个颇有家资的书生,哪能真像如同患有“被害妄想症”的聂昕之及他手下一干人担忧的那样,轻易搞出个什么阴谋诡计来?
自己是个大夫,勉强对其有救命之恩,想接近自己,多是为了求医或买药罢!
既是上门求医的,郁容自然而然就放低了些姿态,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病者是为甚么人?可知其所患病证?”
路宝爱忙道:“是个小女子,暂时住在我家,所患的病……”
忽而住嘴,神色之间可见踌躇。
郁容耐心地等待着,病患及其家属说及病症时有些难言之隐,是很常见的现象。
性子冷硬的邹力士却是不满,呵斥了一声:“有话快说,须要耽搁了公子的正事。”
路宝爱像是特别畏惧这位郎卫般,当即不敢迟疑,脱口而出:“是花、花柳病!”
第129章
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
路宝爱回的话可谓出人意表,郁容听了,微愣了愣。
遂是郎卫邹禹城疾言遽色的怒喝:“大胆狂浪青皮,竟敢拿这等龌蹉污秽之事,腌公子的耳。”
路宝爱被斥得一惊一乍,忙不迭地出声:“对、对不住,小生并非有意,是那小女子着实可怜,这、这才……”
郁容一开始是有些尴尬的。
尽管他被乱传为“妇科圣手”,也看过不少的女科患者,却是当真未遇到花柳病的患者。
一方面,这种病太过羞耻了,便是请得起大夫的,往往也是偷偷自己抓药吃;
另一方面,寻常大夫鲜少愿意接待花柳病患者,毕竟这类病被定义为“腌病”。
郁容倒没特地限定不愿为这一类患者治疗。
不过,一般会得花柳病的,多是流连花街柳巷的嫖客与下等妓女,有聂昕之的“严防死守”,一般而言他是接触不到这些人的……在堰海遇到的那位蓝姑娘业已是例外之外了。
眼看邹禹城捉起路宝爱的衣领,郁容听到那书生的说法,赶紧开口阻断了郎卫意欲将人丢出去的举动:“邹力士稍待。”目光落在小青年脸上,语气和缓,问,“可否请路公子细说清楚?”
听其口风,患者好像不是对方的家属?
邹力士松开了路宝爱。
一脸怂兢的书生喘了口气,随即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患者是个小女子。
令郁容意外的是,那位得了花柳病的患者,按照路宝爱的说法,是个良家闺秀,因其艳姿不俗,其美貌之名在本城为不少慕艾少年周知。
路宝爱曾在花会上无意窥得女子的容颜,遂是念念不忘,后又因缘际会,受了女子的恩惠,便更是魂牵梦萦。
听到此,郁容不由得扬起眉,不知怎的想起了烛隐兄,这个时代的男人真的挺有意思,风流浪荡之辈,偏偏爱自诩情深意笃。
邹力士不耐烦地催促:“休得赘言!”
路宝爱当即不敢废话连篇了。
简言之,那女子不知因何得了花柳病,被人知晓,芳名远扬遂成臭名昭著,惹来一众人的唾弃。
其家人丢尽了脸,怒不可遏将患病的女子赶出家门。女子名誉尽毁,自辩清白而无人相信,走投无路唯有投河自尽。
正巧被在河畔游玩的书生给救了。
路宝爱说得忘形,一时忽略了“虎视眈眈”的郎卫,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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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也罪不至死。小生原也不欲惹事招衍,可若置之不理,秦氏女无处可去,唯余死路一条。”
郁容感觉几分微妙。
说这家伙情深不负,其话里话外难掩嫌弃,说是绝情寡恩吧,能留患得花柳病的女子,在这个时代,也是非常人之所为了。
路宝爱说:“小生将她安顿在西街小院,不料她连天高热,寻了几位大夫,没人愿意给她看病……”
言谈之间,其目光猛地对上瞪着他的郎卫,吓得蔫了,弱声弱气,继续道:“眼看她奄奄只余一口气,小生束手无策,忽就想起了恩人大哥您,便想再试一试,看您愿不愿意施此援手……因登门无路,只好徘徊在小门外。”
认真听完了路宝爱的讲述,郁容低眉思量了起来,少刻,又问:“路公子可知那姑娘大概的病情?”
如果一切基本如路宝爱所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路宝爱果真对患者的病症知晓一二。
“其面部、手指,是连片的疱疹,好像有溃烂,着实可怕,小生不敢靠近其丈余内。对了,现在已经发了两天的高热……”
郁容又细细问了疱疹的具体样子。
路宝爱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回答。
听罢,郁容的心情更是古怪了。
照这书生描述,那女子的症状感觉更像是皮肤病吧?
所谓花柳病,亦即现代所言的性病,并不是如常人所想的,一定出现什么面部表证。
花柳病中也只有梅毒,且一般至中晚期,才会发生明显的皮肤损害,可能出现譬如斑疹、毒疮,乃至脓疱等症状。
综合路宝爱对那女子的病情描述,应该不是梅毒。
如真不是梅毒,其脸上、手部出现的疱疹或红斑,极可能是皮肤类疾病,性质与花柳病完全不一样。
再多的猜测,还得等亲眼看到了患者,才好确定。
刚刚的交谈耽误了些功夫,郁容没再犹豫,让路宝爱稍等,自己去至药房取了药箱,装好可能用到的器具,以及女科与皮肤病可能用到的药物。
在郎卫的护送下,由小青年书生领路,郁容去了西街某个小院,给他的新病人看病。
说是小院,还真的逼仄狭小。
患者所居住的客房,除了床与桌椅,堪堪能容一两个人通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与霉味,窗户紧闭的房里,光线昏昧幽暗。
病重的女子睡在床上,一时难以起身。
门窗遂打开,屋内明亮了些许。
隔着一段距离,郁容观察了一下女子的面容,心里不经意地松了口气。
如他所猜测,其患得的,不是花柳病。
尽管,即便是花柳病病人,应当一视同仁,但……难感到有些压力。
女子拖着虚软的身躯,勉强靠坐在床上。
其病症看起来确实不轻。
郁容遂没多少顾忌,走近床铺,隔着薄纱,给她切了脉。
拿出专门定制的女体用具,让对方指示着其感到不适的部位。
半晌。
郁容温声开口道:“姑娘原是体虚,又感风热,致使筋气不荣,邪毒博于肤表,是为疣疮。”
女子气若游丝,却是翼翼小心:“大夫之意,小女并非……”
“花柳病”一名确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想到路宝爱的陈述,思及此女如今的处境,郁容暗自叹息,嘴上接过她未尽的话语,肯定道:“并非腌之病。”
女子闻言,怔怔不语,片刻之后,忽而就抽泣了起来。
郁容顿觉不尴不尬,他只会看人身体上的病,不太会应付这样的情况。
说起来,这秦氏女真真倒霉。
疣疮一病,其实挺“正常”的,初期症状不显,对许多人而言,不过是身体上起了个瘊子,往往不会在意,甚者初时根本就没留意到。
此类病,本身也可自愈的。
但总有些意外。
疣疮具有自体接种传染性,如若弄破瘊子,就会自行传染,原本只有一个,会变成几个,甚至数十个疣体聚集成一片一片的,如果再抓破皮肤,乍一看确实吓人。
这女子身子骨原本不好,气血不和,肝郁血燥,一不凑巧,风邪热毒集中爆发,成片的疣疮急性出现,约莫也是害怕,她拼命地挠抓过,导致皮肤更见破损,灰白污黄,带着抓伤的红印……
无知之辈误当作是花柳病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至于说女子高热不下,一方面是风热蕴积,另一方面,心火如焚,投河之后又受了寒凉……发烧什么的,不是理所当然麽!
秦氏女呜呜咽咽了好半天,沉浸在悲愤欲绝之中,一时顾忌不上一旁的年轻大夫。
郁容默默装着花瓶,为了缓解窘态,将心神集中在论治之法上。
疣疮风热证,从理论上说,经由祛风清热、解毒消炎,外用膏药涂疮,基本上即可得治;说容易也不容易,疣疮能自家接种,病症跟患者自身的体质、生活状态等有莫大的干系,患者内里气血不经调和,则易复发,如想彻底根治,病程缓慢。
“让大夫久等,失礼了。”哭了许久,女子勉强稳住,说话之时仍带着哭腔,“不知这疣疮,可得治好?”
郁容颔首回:“可治。”到底于心不忍,遂安慰了句,“姑娘的病症,其实不算是最棘手的。虽发得急、来势凶猛,治起来反倒容易些。”
女子听了,好似盼得云开日明,言辞间是掩藏不住的激切:“真的?”
郁容语气放柔:“不敢稍有欺瞒。”顿了顿,又道,“不若,我即刻为你针灸一番?”
有痊愈的希望,秦氏女欣然应允。
遂开始施治。
郁容取出为匡万春堂制备的银翘解毒片,让患者先行服食针对的是其风热感冒,对风邪热毒引发的疣疮也有些许祛毒之效遂取了短毫针。
若用体针,男女授受不亲,确是相当不便。
故而采用耳针。
取穴面颊,主治疣疮;针刺耳甲艇后下方,是耳穴肝所在,疏郁理气;再取肺,对皮肤瘙痒、疣疮疱疹等有显著效果。
秦氏女手部的疣疮不多,便以艾柱于瘊上灸,如此数日,便可使疣体脱落。
外治治表,中医讲究的是里表相通,内疾不愈,疣体即便掉了,也不能根治。
郁容翻了翻药箱,用于解风热证的药物还算齐全,便当场抓了煎服的药材。
金银花、大青叶及板蓝根等,是为清热疏风、解毒平肝之用。
疣疮到底是皮肤之病,兼用药膏涂擦,或洗剂清洗,也是必要。
郁容没有现成的专治此类病的药膏,稍作斟酌,挑取了些药材,交待女子回头自行熬药汁,擦洗面与手部感染之处。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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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永生不忘。”
施治结束的郁容,走到门口,就听女子泣声道谢,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对方下了床,不顾身虚体弱,叩首跪拜。
吓了他一跳。
“姑娘快请起!”郁容折回几步复又顿住,不好伸手扶她,只能以言语开解,“治病救人原是大夫之本职……不必如此。”
秦氏女恍若未闻,伏地半天,才颤巍巍地起身。
真的非常可怜。
想到此女原是良家女,郁容不由得心有戚戚,旋即又有几分疑惑。
按理说,不懂医术的人,误以为她的病情是花柳病,勉强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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