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王壑领会了她们的深意。
他也不愿娶个替身。这对观棋不公,对他自己也是一种羞辱。他不会草率地决定终身。
可真要他放弃观棋,他又丢不开,总觉得意犹未尽,就像听一支美妙的琴曲,一曲毕,余音袅袅,仍旧在耳边萦绕,在心上盘旋,然后在某个深夜,或者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比如眼下——不经意地浮上心头,引得他循着记忆追去江南,重温与她的初会;又追到京城,回味与她的再会;再追来北疆,期待与她的再次重逢……
他不禁怀疑,这真是一个替身该有的影响力?在他心里,观棋真的只是李菡瑶的替身?
他有为她动过心吗?
他真要好好想想。
可是他想不成了,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不是脚下,而是头顶,就像夏日暴雨来临前,巨雷在天空滚滚而过。几个年纪大些的禁军面色大变,当即伏地的伏地,贴墙的贴墙,都把耳朵紧贴着地面(墙面)倾听。
一边听,一边回报:
“有大批人马入城。”
“源源不断!”
“敌人的援军到了!”
众人变色,然无计可施。
密室内静下来,唯有一波波的震动,通过地表不断传递下来,提醒着他们形势的严峻。
过了好一阵子。
仿佛一万年!
伏地贴墙的禁军又颤声回报:“还在过,好多人……”
王壑心焦的了不得,团团转了一圈,霍然抬头,看着墙壁上太极八卦浮雕图,狠狠地咬牙。忽然他伸出手,发泄般地快速敲击刻着“乾坤坎离”等字样的石块,依然是循着原先的思路——他坚信自己的推断,想不出新的来,都敲了许多遍了,熟悉得闭着眼也不会敲错。
他心里期望着奇迹,但知道不会有奇迹,可等他敲完,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惊呆了。
那是石门开启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来处看去,果然在厅堂右侧,一堵石壁缓缓移开,顿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了。
他顾不得想究竟,忙低声喝道:“门开了!小心!”一面紧紧地盯着不断开启的门洞内,像潜伏了数日的野兽,终于等来了猎物,警惕到极致。
众人又惊又喜,当时就有四个禁军窜到门边,端着武器,分左右贴墙而立,一边两个;老仆、梁朝云和赵晞则都守在王壑身边,随时应变可能的攻击。
门开处,说话声和杂乱脚步声如开闸的洪水般泄进来,根据声音判断,尚隔着一段距离。
王壑一心两用:两耳竖尖了倾听说话内容,双眼扫视门那边的情形,只见一架大插屏挡住了视线。
插屏上绘制着玄武关的扩建规划图,分新城和旧城两部分,气势宏伟,构造精妙,其方位和布局暗合太极阴阳之理,并以一实一虚两条线勾勒出了阴阳双鱼的轮廓:新城是阳鱼,旧城是阴鱼;在玄武关的外围,东、西两边山峰夹着它们,东峰是阳鱼,西峰是阴鱼。
这是他父亲王亨的笔墨。
他还发现,在插屏的左边墙壁上也有一堵石门正缓缓开启,与地道密室的石门同步。
王壑看着那大插屏和石门,深沉平静的双眸爆出犀利和璀璨的光芒,霍然贯通所有。
至于这石门之前怎么都打不开,现在忽然一开就开了两扇,他也有了答案。
答案就在插屏那边。
有人触动了机关。
且听他们对话:
“皇后娘娘,哈喇巴儿思将军进关了,奉大殿下之命,直接穿城而过,出城攻打叛军。”
“很好!皇上呢?”
“皇上銮驾随后就到。”
“本宫知道了。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
“潘子豪醒了吗?”
“潘将军还昏迷未醒。”
“可恶!慕容星私奔之流,竟学会了这手段。以为自焚就能烧干净自己吗?还不是无名无分的野女人!——什么声音?”说话人听见石门移动声,转过身来。
日月同辉 第606章 多亏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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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王壑举步,不疾不徐地绕过那架大插屏,朝里边人道,“你本是大靖的反贼余孽,当年跟着秦伊凡偷偷私奔到安国,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以为做了安国皇后,就能遮掩了昔日丑行?居然有脸在此嘲笑她人。在小子看来,你私奔乃小节,率领安国大军攻打故国,才真正无耻无义,岂能跟慕容居士相提并论!”
他目光一扫,掠过一位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的中年美妇,以及闻声疾奔过来的数名安军,重点关注屋内陈设。
这是一间书房,左右两面墙都是书柜,满满的排列着书;当中横梁悬下一巨幅北疆地图;大插屏前搁着一张汉白玉长条书案,上面陈列着笔筒、砚台等文具,还有一方官印,中年美妇——安皇后就站在书案前。
王壑一眼认出:
那是母亲的官印!
梁心铭一直兼任左都御史,其官印王壑再熟悉不过,眼下见到,心中淌过一股奇妙的暖流。
母亲从不做无谓的事。
这官印搁在此大有玄机。
安军齐声大喝:
“什么人?”
“敢辱骂皇后娘娘,找死!”
几十名安军奔了过来。
赵晞双枪并举,盯着安皇后森寒道:“取你命的人!”
二十个精锐将士齐齐上前,挡在王壑面前,亮出水枪、手枪、霹雳弹、炸药等等武器,随时要炸他个稀巴烂;老仆和梁朝云则守在王壑左右。
安皇后被骂得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一行人,忽然想起什么,扫一眼长条书案上的官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再看王壑便满脸兴味。
她竟未惊慌失措。
也未勃然大怒。
她抬手示意众安军后退,吩咐道:“都退下。远来是客,尔等不可冲撞了客人。”
安军退到她身旁,不敢再退了,赵晞等人给他们极大的压迫,知是强敌,怎敢大意。
安皇后打量着王壑道:“你骂的对,本宫差点忘了自己当年的落魄。本宫的确不该嘲笑慕容星。你是王壑吧?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嗯,也像你母亲。”
她仿佛见到故友之子,亲切地拉家常。其实,王壑青玉般的容颜太像梁心铭初入仕途时女扮男装的形象,她看着觉得分外刺心,只未表露出来罢了。
王壑也妙的很,以谦逊的姿态躬身拜道:“正是小子。常听母亲提起‘原’白虎王之女——林郡主,今日有幸得见,不胜荣幸。”他把“原”字咬得重重的,不理安皇后现在身份的尊贵,专揭她过去的不堪和落魄。
安皇后心里骂道:尖刻的小子,跟梁心铭一样奸诈狡猾,半点不及我儿威严有气度;嘴上却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好孩子!本宫与你父母乃故交。这次到玄武关,故人却已‘双双辞世’,本宫甚为哀痛。世事无常,真让人唏嘘。能见到故人之子,本宫欣慰——他们后继有人了!”
她把“双双辞世”也咬得重重的,点出王壑父母之死,炫耀这场争斗她赢得了最终胜利。
说“他们后继有人”更恶毒:这是暗示王壑也命不久矣,即将步父母的后尘,死于非命。
王壑听懂了她这话,盯着她,目光奇异,真诚道:“郡主如此记挂家父家母,小子感激不尽。”
眼角余光罩住那官印。
他本该称“先父先母”的,然他始终不愿承认父母之死,所以仍然称“家父家母”。
安皇后:“……”
她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只觉得王壑的神态和表现令她很不舒服,竟接不下去了。
她顺势转向赵晞。
赵晞的眼神很冷冽。
安皇后在她眼中看出浓浓的敌意和恨意,微笑道:“你是扣儿!说起来,你该叫本宫姨母呢。——本宫与你母亲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叫你母亲姐姐。”
赵晞冷冷盯着她,毫不留情道:“狗屁的姨母!”
安皇后神情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道:“本宫忘了,你幼年遭逢家变,心狠手狠,连亲生父亲都敢下杀手,何况其他人。你很想亲手杀了本宫吧?”
赵晞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安皇后见她心坚如铁,无隙可乘,便不再对她下功夫,又转向王壑,道:“五天前没留住你们,还以为你们走了呢,谁知没走。既留下了,怎不进来呢?也好让本宫略尽地主之谊。缩在地洞里像什么样子。”
王壑不禁佩服她处惊不变,不愧是母亲一生的劲敌,但也明白:她这样镇定,除了经历的风浪多,还有就是城府深,因不知自己的底细和手段,不敢贸然行事,才设法拖延时间,以想出万全之策拿住他们;再有就是,她自以为胜券在握,胜利者的襟怀总是格外大气和优容。
王壑细算父母的死,这女人是根源和幕后指使者,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肯让她压一头!
他也正要拖延时间,好寻觅启动机关的机括,便老老实实地回道:“进不来。不知怎的,门打不开。”
安皇后诧异道:“打不开门?”
王壑点头道:“嗯。一直打不开,刚才不知怎的突然又打开了。”他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安皇后:“……”
她明白了:是她刚才无意中触发了机关,放他们进来的。这几天她住在梁心铭住过的院子里,一直在研究梁心铭屋子里的东西,寻找密室或地道。
她林家祖上最擅长机关制造,王亨和梁心铭所学的机关术便是源自林家,她自然也得了真传。好容易破解机关,循着地道找下来,发现这间密室,看见书案上梁心铭的官印,便想收为战利品。谁知这官印却是嵌在桌上的,拿不起来。她试了半天,却无意中帮了王壑大忙。
王壑连续说了两次“不知怎的”,听得安皇后刺耳之极,镇定的神情有了一丝的崩裂。
这正是王壑所期望的。
安皇后瞥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之色,不由恼怒,旋即又平静了,因为她破解机关,本来就是要追寻王壑踪迹,现王壑送上门来,正中她下怀。
因笑盈盈道:“我说呢,梁大人把官印嵌在这桌上,必有蹊跷,原来是个内外兼控的机关,像门闩一样。幸好我帮你开了,不然你还不得进来。”
王壑道:“可不是么。多亏了皇后娘娘了。”这会子他倒尊称人家“皇后娘娘”了。
日月同辉 第607章 这是我母亲送你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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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原来太极八卦图的机括就是母亲的官印,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愉悦道:“母亲深谋远虑,我做儿子的拍马难及。”
安皇后扬声大笑,道:“梁心铭深谋远虑,就是没想到她儿子居然会造反!想当年,她诛左相、平叛乱,以裙钗之身科举入仕,将天下男人都压了一头,何等威风!连死都轰轰烈烈的,拉了我安国十万将士陪葬;谁知死后,儿子居然起兵造反,把她一生的名节都毁了。
“真真叫人想不到。
“王壑——”
她提名叫道:“本宫今天很高兴,并非因为即将收复大靖、统一天下,这不算什么,而是因为你——能看到梁心铭的儿子谋反叛乱,并代表秦氏皇族平定这叛乱,本宫心怀大悦!二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她一反刚才的从容淡定,神情志得意满,言语尖刻,毫不掩饰自己对梁心铭落到如此下场的幸灾乐祸,然不知为何,她没提王壑的父亲王亨一个字。
王壑明知她故意激怒自己,也当即把脸一沉;又见她嚣张地笑着,脚下却连迈了两步,靠近了长条书案,随着她移动,那些安军也往前逼近两步,猜她的用心:一是想动书案上的官印,二是要寻机擒拿他。
他也正想有所行动,便冷笑道:“我母亲的智慧,你便穷尽一生,也难赶上她万分之一。”一面说,一面不顾梁朝云阻拦,扒开赵晞,走上前来。
安皇后见状暗喜。
两人都盯着那官印。
赵晞等人也逼近一步。
双方将士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轰雷般的震动再次从头顶传递下来,安皇后那方人虽然疑惑,却并不慌张,横竖来的肯定是他们的人,有什么可慌的?然王壑竟也隐隐兴奋。
安皇后冲王壑微笑着。
王壑也笑,意味深长。
安皇后柔声道:“贤侄别担心,本宫不会杀你的。本宫怎会残害故人之子呢。”
王壑道:“小子却想杀你呢。”
安皇后像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很敢兴趣地追问道:“哦,你要如何杀本宫呢?”
王壑笑道:“娘娘不妨猜猜看?”
安皇后:“……”
王壑的表现令她很不快。怎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少年一样,表现冲动些,神情悲愤些,狂怒些,让她痛痛快快地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功喜悦?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安军狂奔进来,满眼的惊慌,不到近前便扑跪在地,回禀道:“禀皇后娘娘,皇上大军进关了……”
安皇后背对着他,没看见他的眼神,因此并不以为意,依然盯着王壑,头也不回地笑问:“哦,这么快?”口气有些自得,却并不自大自傲。
安军也都一动未动。
梁朝云等人都有些心慌,感觉心上压着一块大石般沉甸甸的——这可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王壑却出奇地冷静。
不,也不是冷静。
是兴奋!
他眼底透着兴奋的冷芒。
但他拼命压制着。
众人都被回话的安军吸引,所以没发现他的异常。
来人见安皇后不以为意,又急又怕,觉得自己回禀不清楚,才没让皇后听明白,急忙快速、高声补充道:“……娘娘,皇上在半路被朱雀王挟持了。皇上不顾自身安危,令大军速速赶来剿灭叛军……”
安皇后霍然回头,“你说什么?!”
她满眼不可置信。
不但安皇后,所有人都震惊。这一刻,屋里的人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住了。
独王壑清醒着,一个健步上前,伸手探向书案上梁心铭的官印,仿佛要拿官印似得。
安皇后眼角余光瞥见,厉声喝道:“拦住他!”跟着又叫“砸了它!”然后又喊“抓活的!”
她心念电转,连下命令。
她先以为王壑要抢那官印,急命人阻拦,及至安军出手阻拦,赵晞等人也纷纷还击,她又唯恐有失,又命人砸了那官印,绝不让王壑得到母亲的遗物。
后又怕安军杀了王壑。她要活捉王壑,将他囚禁一生,以报对梁心铭的仇恨;且把王壑掌控在手里,便等于将王氏一族拿捏住了;最后就是,安皇被朱雀王挟持,她便想活捉王壑,好去跟朱雀王交换安皇。
这一举三得,亏她想的快。
赵晞等人也以为王壑要抢官印,自然要帮他达成心愿,因此纷纷出手还击并抢夺。
双方一齐冲向书案。
一安军的武器是狼牙棒,他听了皇后命令,不管不顾地挥棒砸下去,正砸在官印上,就听“咔”一声,官印没碎,却陷了下去,嵌入桌面,仿佛下面有个坑。
王壑双目大亮——
机关启动了!
他心愿得逞,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一面急速后退,一面郎声笑道:“朱雀王真英雄!”又对赵晞等人挥手道“撤!”率先转身,朝大插屏后奔去。
安皇后则满脸骇然。
“拦住他!”她尖叫。
安军纷纷追击、阻拦。
赵晞扬手扔出一枚霹雳弹。
梁朝云则洒出一蓬毒烟。
老仆等人一齐还击、掩护王壑撤退,刹那间,地下书房内硝烟弥漫,枪声大作,并夹着刀剑光影,当场有四五人受伤,死了两个,也顾不得了。
安军死的更多。
他们既要保护安皇后,又要追击王壑等人,一片混乱中,大批安军涌进地底书房增援。
王壑没有退回原来密室,而是钻进了大插屏左侧新开启的石门内。进去后,转身见大家都跟进来了,且有炮火阻隔,遂高声喊道:“林千梓,这是我母亲送你的大礼!我母亲的智谋,你穷尽一生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喊罢对众人道:“快撤!”转身顺着那通道狂奔而去,跑出好大一截,他的声音还在通道内嗡嗡回荡。
众人忙都紧紧追随。
赵晞等人断后,一面跑,一面往身后扔霹雳弹,以阻止安军追击,且战且走。
石门内,安皇后尖声喝叫:“追!跟着他!”顺手扯住一安军命令:“你上去,叫所有人撤离这府邸。”
她有不好的预感!
大难临头的恐慌!
吩咐罢,她便逃也似的追着王壑出了那地下书房。
日月同辉 第608章 遇见了女人要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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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想王亨和梁心铭在这密室内布置了厉害机关,被那官印给触发了,因此慌忙逃离。
王壑正跑着,忽然面前出现三条岔道,他脚下不停,目光一扫,将三条岔道口的情形扫入眼底:三条岔道口的石壁上都用朱漆绘制着图画,一幅是村女采桑图,一幅是乡村孩童嬉戏图,一幅是乡村野老垂钓图,都是他母亲的手笔,有什么寓意呢?难道又要想几天?
梁朝云惶然问“走哪边?”
赵晞也看着王壑。
众人也都看向王壑。
王壑也很想问母亲:走哪边?可是母亲不在这,他只能靠自己。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没空再想了。
母亲应该也不会刻意为难他,这画多半是母亲画来迷惑敌人的,而不是迷惑他的。
他应该一看就明白。
他便努力地想:十三岁以前,他和母亲之间有哪件事跟这三幅画都有关联呢?
回忆如白驹过隙。
他脑子里忽然跳出一段画面:他外出游历的前一天,父亲和母亲临别嘱咐他许多话。母亲要他别在外拈花惹草,还唱道:“外面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他脑子尚未理顺这事跟眼前的关联,脚下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冲向了绘制着乡村野老垂钓图的那条通道,喊“这边!”几乎丝毫没有停顿,足见他过人的急智。
众人急忙跟了进去。
梁朝云边跑边问:“为什么走这边?”
为什么?
王壑自己也在想: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那村女采桑的通道不能走,乡村孩童嬉戏图有男孩也有女孩,所以也不能走,只能选野老垂钓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有个奇葩的母亲!
自他会说话开始,母亲就处处打击、为难他这个儿子;人家的娘亲都不像这样,人家的娘亲都很温柔、温情,但人家的娘亲也没他的娘亲能干。少年时,他未尝没在心里抱怨过母亲,而今才领会母亲的苦心。
那是望子成龙的心!
他想着,泪流满面。
奔跑间,泪洒一地。
一里路转瞬即逝。
前方又出现岔道。
岔道口也用油漆绘制着三幅图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生活气息浓郁,充满田园风情。
王壑老远就选定了一条,直奔进去,看得梁朝云等人都满心纳罕,只不得空问,因为跑了这一路,且地势渐渐高起来,那气就有些喘了,哪里有空问。
王壑因游历的缘故,身体还算强健,却依然比不上他们习武之人,渐渐被赵晞等人超前。
老仆和梁朝云干脆拉着他跑。
前方再次出现岔道。
赵晞刹不住脚,一头冲进一条通道,十几名禁军跟着她也冲了进去,一冲就是几十丈。
王壑急喊“错了,这边!”
他们急忙又转头,改道。
如此一耽搁,又落后了。
赵晞感到憋屈的很,想不通王壑到底是如何判断方向的,都没见他停下来看一看、想一想,怎么就知道走哪条道呢?真是妖孽!嗯,梁大人也是妖孽,出这样的难题,除了她儿子,谁能解得开?!
王壑却忽然心一动,想到一个法子迷惑追兵:他将众人分成三队,再遇见岔道时,三队分头进入三条岔道。另外两队跑一段再转头,进入正确的通道追赶他,横竖他本就比旁人跑得慢,这样一来倒平均了。
如此换了三四次岔道。
忽然,一声闷雷炸响,地动山摇——真的地动山摇,就像地龙翻身一样,震得他们奔跑的身子都晃了晃,差点栽倒。
王壑大吼“快——”
更加亡命奔逃!
偏偏地势越来越高,又累,阻力又大,跑得便越来越慢;那闷雷却一道接一道滚滚而来,仿佛就在身边,追着他们屁股后头一般,众人都吓得变了脸:玄武关就要炸毁了,再不跑出去,他们也要埋葬在这!
一急,就顾不得迷惑追兵了。
他们急,追兵更急。
安皇后等人一直紧追着王壑,眼看着王壑等人在第一个岔路口一拐不见了,等他们追过来,原以为能看见背影,谁知这通道是拐弯的,王壑等人早消失在弯道后,三条通道内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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