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可领!
“还是等表哥来了再提吧。到时候若说的不周全,表哥自会替我拾遗补缺。”到底是青涩少年,当着人,因害羞而胆怯起来,给自己找理由拖延求亲。
理由找好了,他才安下心。
万事俱备,就等王壑!
对面,观棋紧绷的身子也悄悄放松了。从张谨言进来开始,她就觉得这人一直盯着自己,视线灼热,弄得她都不敢正视他,只好侧身看着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王壑还没来!
李菡瑶等的没耐心了,正要开口打断堂下辩论,却发现周围有些安静,凝目一瞧,原来堂下辩论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众人都看着她,似等她决断一样。
李菡瑶仿佛从未走神,从容道:“这样争持不下,是不会结果的。谢相,昊帝还没到吗?”
谢耀辉道:“尚未到。”
李菡瑶问:“什么时辰了?”
谢相道:“快午时了。”
李菡瑶诧异道:“怎这样迟,别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这次谢耀辉没回应,而是用怀疑的、探究的目光审视李菡瑶。他比李菡瑶更担忧,先是期盼王壑来;久盼不至,转为焦急,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打探结果,不但王壑不见踪影,连聿真和谨海二人也不见了。
这可就奇了。
王壑纵然有事耽搁了,也该派聿真和谨海来知会一声,断没有不来之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呢?
据谢相分析,被李家父女扣押是一种可能,可是无凭无据的,他不好质问李家父女,跟朱雀王简短商议后,朱雀王一连派了几拨人出去寻找。
使团高层都着急起来。
周昌知道王壑男扮女装的秘密,更知道他跟李菡瑶私下里见过面,因此没有谢相的顾忌,此刻用怀疑的口气问李菡瑶:“月皇真不知昊帝去向?”
李菡瑶奇道:“朕如何知晓?”
周昌满脸的不相信。
李菡瑶脑中灵光一闪,蹙眉问:“你怀疑朕扣押他?”
听了这话,谢耀辉松口气。
挑明了就好。
容易试探。
江如蓝大怒,霍然起身叱道:“真是岂有此理!之前赵朝宗死了,靖海水军失踪,你们都赖月皇从中使坏,借口逼迫月皇,把她的丫鬟给扣押在京城。幸亏不知这丫鬟就是月皇本人扮的,若知道,月皇只怕没命回来。结果如何?——”她抬手指着赵朝宗讥讽道——“坐那儿的难不成是个鬼?现在昊帝不过迟来了一个时辰,还不知是不是失踪呢,你们又开始怀疑月皇。一个个的,不是王爷宰相就是名儒,怎这么蠢呢?还蛮不讲理……”
赵朝宗嚷道:“哎哎,你说谁死了!”
鄢芸瞅他道:“你那时候不是死了?”
赵朝宗瞬间矮了气势,赔笑道:“鄢妹妹,我那不是计诱敌人嘛。现在好好的坐这,说我死了,怪瘆人的。”
鄢芸轻嗤一声,懒得再理他。
另一边,朱雀王听江如蓝说“不是王爷宰相就是名儒,怎这么蠢呢”,顿时变脸。他原本就眉目冷峻,此刻看去,更是冷若寒冰,身边人都不敢喘大气。
江如蓝才不怕冷面王爷呢,继续数落,把之前的事都翻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
周昌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江如蓝道:“我就是这么说话的!”
江老爷子在心里给孙女击掌,嘴上却对周昌致歉:“我这孙女没心机,从来有一句说一句,最是天真。周先生乃当世大儒,莫要跟她小孩子计较。”
方无莫也道:“这丫头实诚。”
周昌无语——
所以我们都心机深沉?
还让老夫别计较。
老夫若计较便怎地?
心里生气,嘴上还真不好跟江如蓝较真。
谢相一直留心观察李菡瑶和李卓航,李菡瑶还好,并无生气迹象,但李卓航的眼神很冷,却又不怒不动,意味莫名。谢相不怕他发怒,就怕他喜怒不形于色。见找不到破绽,只得道:“江姑娘,周先生并非怀疑月皇。”
日月同辉 第949章 再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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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转向李菡瑶,郑重道:“此事蹊跷。主上昨晚传书,说今早必定驾临半月书院,谁知到现在没来。
“主上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若有事耽搁了,定会派聿真或谨海前来知会一声,断不可能让月皇和江南王久等;现在踪影全无,怕是出事了。还请月皇帮忙查证。
“一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江南到底是月皇的地盘,月皇查起来比我们方便。二来,之前靖海水军失踪、江南数名官员被害,都是你们查明的,顺藤摸瓜,也许能追查到主上的踪迹,再不然能得些线索也好。”
李菡瑶心微沉,强忍着扭头看父亲的欲望,安慰谢相道:“谢相莫急,朕这就派人去查。”
接着叫鄢芸和落无尘。
他二人上前听旨。
李菡瑶吩咐道:“你二人和周大人一起查证此事。周黑子,你仔细将昊帝传书经过告诉他们,分析相关人事,追查昊帝下落。——鄢大人曾得梁大人教导,断不会害昊帝。她统领此事,谢相和王爷该放心吧?”
她看向朱雀王和谢相。
谢相尚未作出反应,周黑子抢先道:“鄢姑娘我们是一万个放心的,但落子安不成。他巴不得昊帝出事才好呢。月皇既要规避嫌疑,便不能派他!”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落子安可是昊帝情敌,没准就是他害的昊帝呢。
虽没说出口,但谁听不出来!
落无尘既不生气,也不尴尬,站在那,一派出尘仙姿,虽缄默不言,却不难让人读懂他反应:他在静等月皇示下,若月皇坚持派他,他便遵旨;若月皇撤换他,他就退下。他只认月皇的话,其他都是浮云。
周黑子读懂了,很生气。
李菡瑶也很生气,把脸一沉,不悦道:“周黑子,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朕偏心自家臣子,落子安乃赤诚君子,岂会像你一样!你能无视朕的功劳,干出弹劾朕十大罪状的事,他绝不会做出陷害昊帝的举动。”
落无尘抬眼,微笑。
“还是瑶妹妹知我。”
他看着李菡瑶心想。
李菡瑶见他笑得风清月朗,心想:“周黑子总找无尘哥哥的麻烦,无非是因为‘君子可欺以其方’。倘若无尘哥哥不是清雅君子,周黑子还敢这么放肆吗?哼,肯定不敢。朕可不是什么君子,朕要让他知道朕的厉害!”
就见周黑子急道:“月皇怎么又提这事呢?微臣不是都赔罪了么。再说,咱们各为其主……”
李菡瑶打断他道:“各为其主就能不分是非黑白?”
周黑子道:“当时情况不明……”
李菡瑶反应之快,不是周黑子能比的,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再次截断他,叱喝道:“情况不明你就敢妄下结论?你若真如此无能,怎能一路升官!朕知道,你厉害的很。说到底,不过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你不能容忍朕崛起,所以不惜颠倒黑白,想在朕尚未成长时,将朕打入尘埃。你自觉为了大义可牺牲小节。是也不是?”
周黑子被逼到死角,无力道:“月皇误会了……”
李菡瑶冷笑道:“误会也罢,真相也罢,此事都过去了。眼下昊帝下落不明,朕决意派落子安协助查证。一来,江南官员被杀案就是他跟火大人破获的,他有这个能力。再者——”她意味深长地瞅着周黑子道——“你既怀疑落子安,正可趁此机会观察他,寻找破绽。怎的反不让他插手?”
周黑子浑身一震,大喜道:“月皇教训的是。微臣领命。”
李菡瑶:“……”
她真佩服这家伙能上能下、能屈能伸,脸皮之厚冠绝古今。——这绝对是个人才!
落无尘转身,对周黑子道:“还请周大人告知昨晚详情。”
周黑子客气道:“应该的。落大人请——咱们一边说去,省得耽搁月皇。鄢大人也请。劳烦二位了!”
落无尘:“……”
鄢芸:“……”
两人一致决定,要像月皇一样怼这家伙。
谢耀辉松了口气,刚才他想帮周黑子解围,无奈李菡瑶说话极快,都不容周黑子辩解,他想插嘴实在难。经此一事,他对李菡瑶的性格有了更深认识。
李菡瑶又请朱雀王派亲卫跟随鄢芸他们,若有搜查民宅、询问百姓等事,让朱雀护卫去,他们也放心;没派月国的官兵协助,这是避嫌的意思。
朱雀王和谢相都很满意。
李菡瑶安排已毕,心中并未松弛半分,隐隐的担忧笼罩心头,挥之不去。她想起父亲昨晚的异常表现,很想侧身问他,可曾对王壑下手,然无凭无据的,她不敢。真要问了,伤父女情分不说,也让外人看笑话。其实她并不怕王壑被父亲拿了,她更担心这事不是父亲做的,那王壑可就危险了。如今天下混乱,霞照城内各方势力混杂,奸细无处不在,王壑再英明,也难挡背后黑手。
这时,张谨言忽然起身,走到堂上,对着李卓航和李菡瑶父女缓缓跪下,脸上再无之前的羞涩和不自在,代之而起的是沉稳和坚毅,目光敏锐。
他抱拳,朗声道:“微臣昨日回去后,三思再三思,做出抉择,今日特向来求娶观月长公主,恳请江南王和月皇允准。虽然眼下两国对立,前途未卜,但臣心悦长公主,愿甘愿为她冒险拼搏,哪怕将来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亦无怨无悔;若不拼这一回,臣将终身遗憾!”
说罢,匍匐拜倒在地。
观棋的眼泪夺眶而出。
李菡瑶也怔住,她分析过张谨言的选择,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实在人有实在人的优势,实话实说远比舌灿莲花更能打动人。
但李菡瑶也敏锐察觉:张谨言没在第一时间求亲,是在等王壑;王壑无故迟到,张谨言不但不着急,反顾着替自己求亲,绝非心大,而是借此试探她父女。若王壑真被她父女拿了,说明月国毫无联姻之意,便不会答应他求亲,或者借故拖延;若坦然答应了,则说明王壑迟到与她父女无关。世子大智若愚,从不缺临机决断。
日月同辉 第950章 应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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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要说话,赵朝宗这人精就像事先和张谨言编排好了似的,张谨言话音才落,他便夸张地嚷道:“世子哥哥昨天回去就跟丢了魂似的,一会说观棋骗他,一会说这事不怪观棋;一时嘀咕观棋说话太无情,一时又说看见观棋哭了,就跟疯魔了似的……我说:‘这丫头这么无情,世子哥哥你还想着结亲?趁早撒手吧。’他说:‘那不行。我放不下她。’我说:‘你现在放不下她,等将来吃亏了,有你后悔的。’他说:‘再后悔,本世子也甘愿。’我气坏了,说:‘那你还犹豫个屁呀,去求亲呐。’我本来说的是气话,谁知他却说:‘不错,我明日就去求亲,不然终身难安。’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这还是我那个英明神武的世子哥哥吗?”
谢耀辉也起身,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子深陷局中,神思恍惚,寝食难安,被赵小将军这么一问,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江南王,月皇,虽然昨天两国未能达成联姻,但那是昊帝和月皇的亲事,世子和长公主的亲事,月皇的意思也是让世子回去仔细想清楚。如今他已经拿定主意,还请江南王和月皇成全。”
李菡瑶问:“你们都拿定主意了?”
谢耀辉道:“虽说两国联姻,但玄武世子的亲事,我等都不敢做主,昊帝又最疼爱世子,也绝不会强他,故而此事由世子自己作主,我等无不从命。”
他本该早替世子出面求亲的,也是想等王壑来了再说,后来王壑老也不来,他只顾担心王壑,就忘了这事。世子一出面,他便明白世子用意:求亲,试探,这是一举两得。他不出面更待何时?当然要帮忙了。
李菡瑶心念电转,道:“我们这边,也要看观月长公主自己的意思。观棋姐姐,你意下如何?”
她让观棋自己决定。
李卓航眉头动了动,保持缄默,任由女儿处置。
众人便都看向观棋。
张谨言垂头跪在那,双手撑在地上,骨节发白,虽未回头,但五感敏锐,周围动静尽落入他双耳。这一刻,他感到格外漫长,时空仿佛静止了,又仿佛拉长了,如白驹过隙,很久也没听见观棋回应,渐渐的,他额头沁出汗来,一滴滴砸在地砖上,清晰可闻。
观棋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透过朦胧的水光,她盯着世子宽厚的脊背,感觉如山般坚实伟岸;再想起他劲健温暖的胸膛,再不犹豫,对着李菡瑶重重点头。
李菡瑶追问:“你答应了?”
“是。”观棋坚定回,还带着鼻音。
张谨言身子一松,抬头,转身,静静地凝视着观棋,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含笑的眼神,便让观棋心安了。
谢耀辉等人都大喜,都笑着说“恭喜江南王!”“恭喜月皇!”“恭喜世子!”“恭喜长公主!”
李卓航嘴角扯了扯,不辩喜怒。
李菡瑶是真心喜悦,道:“世子请起。待昊帝来了,再为你们行订亲仪式。谢相,先要准备起来。”
谢相忙道:“这是自然的。月皇放心,绝不敢怠慢。”
张谨言叩谢道:“微臣谢月皇,谢江南王。”
然后才起身,卓然而立。
再看观棋,羞答答地垂着眼眸,被一众女子围着恭贺,他感到脸上也热烘烘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喜的,还是羞的,这感觉很好,若忽略对王壑的牵挂,就更完美了。
双方臣子又互相恭喜。
论讲堂上喜气洋洋。
江如蕙看着这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晚她明里暗里劝了观棋那么多话,竟全都白费了。
正热闹时,藤甲军进来禀告:澄海大将军派人护送东郭无名和溟州信使来见月皇。
李菡瑶大喜道:“传他进来。”
谢相和朱雀王也面露喜色。
为何高兴呢?
原来他们都想:莫不是东郭无名回来了,王壑召见他,所以来迟了?因此他们祈盼惊喜出现。
除了他们,江如蓝也喜出望外。
李菡瑶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须臾,一水军将领和一中年文士在前,东郭无名牵着一男童在后,走上堂来。前面两人目不敢斜视,而东郭无名却左右打量,目光锐利。
“东郭无名,你回来了!”
江如蓝喜悦地招呼。
东郭无名这一路走来,目睹了无数读书人汇聚霞照的空前盛况,吃惊不已,不知能进入论讲堂并占一席之地的又有哪些名儒和才子,因此留心打量。
正在这时,听见熟悉的招呼声,他循声一看,便看见一张鲜艳、明媚的笑脸,眼中盛满喜悦,霎时目光转柔,点点头,微笑道:“江姑娘好。我回来了。”
江如蓝开心道:“你没事真好。”
至于潘嫔等人去了哪里,关她什么事!
江如蓝可以不管潘嫔去向,李菡瑶却不能。不过,她要先应付江如澄派来的人。
那水军将领在月台下跪了,拜道:“末将孙其,奉澄海大将军之命,护送东郭公子和溟州信使来见月皇,并恭祝月皇登基,开创万世不朽基业!”
李菡瑶抬手道:“辛苦了。平身。”
孙其只觉那声音清朗朗直灌入心底,真不愧是纶音谕旨,激动得连连谢恩,又拜江南王,恭祝江南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把江南王与月皇并列称颂。
李卓航很愉悦,叫他平身。
孙其这才起身,看向身边人。
与他并列的中年文士忙跪下,拜道:“小人乃溟州巡抚姬大人派来的信使,有书上呈月皇!”
说罢,双手托起一封书信。
李菡瑶盯着他,因王壑迟到而阴郁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微笑道:“沈先生,别来无恙!”
沈先生疑惑地抬头,先看到儒雅俊朗的李卓航,猜是江南王,心中确定以前没见过。接着,眼角余光瞥见一张国色芳华的仙颜,正对自己笑呢,唬得他不敢直视,急忙垂眸。低首之际,后知后觉,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想了一想,浑身一震,霍然抬头,失声叫道:“木公子!”
李菡瑶笑吟吟道:“正是。”
沈先生怔了半晌,忽然高呼道:“溟州巡抚姬振涛麾下文书沈渺参见月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罢,匍匐在地。
李菡瑶见他这样,十分高兴,笑容如盛开的牡丹,芳华四射,忙抬手道:“快平身。”
沈先生并未起身,又拜李卓航。
李卓航也笑容满面。
日月同辉 第951章 东郭无名,本姑娘与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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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谢耀辉心沉入谷底。他虽不知李菡瑶与这沈先生、与溟州巡抚姬振涛有何渊源,但通过沈先生的转变,可知姬振涛投靠李家已成定局。
他担心地看向朱雀王,如今南疆虽还在王爷统领下,但镇南侯势力覆灭,姬振涛投靠月皇,南疆局势已变。哪怕朱雀王亲自去坐镇,恐怕也会生出无穷变数,毕竟朝廷隔得太远了,而李菡瑶却在江南虎视眈眈。
朱雀王很冷静、很沉着。
谢相心里定了些,暗想:李菡瑶再厉害,手下也只有这几个文臣武将,怎敌得过朝廷群英荟萃。朱雀王纵横北疆和南疆,战无不胜,又有昊帝……
才想到这,忽又焦灼起来:
昊帝绝不能有失!
如今天下安危,均维系在昊帝身上,若是昊帝没了,这天下谁能与李菡瑶争锋?
谢耀辉看向李菡瑶,目光闪烁。
李菡瑶命小青接过书信,将沈先生交给鄢芸安排,领他去与姬澜薰坐在一处,把孙其交给方勉安置,然后才看向东郭无名,东郭无名忙向她施礼。
三皇子看着身穿龙袍的李菡瑶,神情迷惑又戒备,他还记得在入海口被威胁的事。
李菡瑶抬手道:“免礼。东郭隐,潘嫔他们呢?”
东郭无名平静道:“不知道。前天晚上,吾等遭遇强劲飙风,船翻了,在下与这孩子抱着一块船板在海上漂了一夜,后被风吹到一孤岛上,其他人不知生死。”
随着他述说,四周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那高鼻深目的青年,赵朝宗、方勉等目睹人质交换经过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寒,不敢想象在飙风肆虐下,东郭无名与潘嫔等人挣扎求生的场景;更无法想象,为何有镇南侯水军保护的潘嫔失踪了,东郭无名却带着三皇子逃生了。
东郭无名,江南第二才子!
从此叫人不敢小觑。
李菡瑶看着东郭无名,杏眸闪闪,轻笑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是怎么上岸的?”
东郭无名道:“是沈先生,看见在下放火烧起的烟柱,找去那孤岛,将我们带了回来。”
李菡瑶点头,再次道“万幸”,然后转向三皇子,打量了这孩子一会,心里一连转了七八个念头:怎么安置这前朝皇室血脉呢?她再狠心果决,对小孩子下手的事也做不出来。罢了,还是从长计议吧。先把孩子带下去,这场合随时会爆发大战,这些人看着都一派斯文,打起嘴仗却百无禁忌,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别吓着孩子。想罢,对胡清风吩咐道:“胡爱卿,把这孩子带下去,好生安置。”
胡清风应声上前道:“微臣遵旨。”
说罢转身,走向三皇子。
东郭无名扬声道:“且慢!”
三皇子也吓一跳,紧紧揪住东郭无名衣袍,躲到他身后,戒备地看着逼过来的胡清风。
送你一个现金红包!
李菡瑶情知有异,佯装不解地看着东郭无名。
李卓航则微微皱眉。
东郭无名躬身道:“请月皇恕罪。这孩子不能交给月皇。”
李卓航眼神转幽深。
李菡瑶定定地看着东郭无名,也不问为什么。
她不问,江如蓝忍不住了。
江如蓝质问道:“为什么?东郭无名,我救过你,你要报恩。就把这孩子交给我好了!”
她公然挟恩图报。
火凰滢听得有趣,噗嗤一笑。
鄢芸也忍不住笑了。
东郭无名转身,虽歉意却坚定道:“江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一定会还,但这孩子不能交给你。”
江如蓝不服道:“为什么?”
东郭无名道:“他乃废帝血脉,若留在月皇身边,只怕会给月皇引来无数敌人,倒不如交给昊帝带去京城,京城还有不少秦氏族人,正好一并安置。”
江如蓝听他说得有理,倒不知怎么办了,于是看向李菡瑶,问:“月皇觉得怎么样?”
若不好,她再跟东郭无名吵。
李菡瑶一直盯着东郭无名,半晌才幽幽道:“东郭隐,你决定投靠昊帝了。”很肯定的语气。
东郭无名道:“不是决定,是已经投靠。”
江如蓝气得叫道:“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本姑娘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我要把你摁水里呛死!”
江姑娘发飙了。
东郭无名嘴抽抽,心虚不敢应。
众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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