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简繁挑眉,问:“你怕了?”
火凰滢道:“不是怕。”
简繁道:“那是为何?”
火凰滢冷笑道:“是懒得争。我一个风尘女子,虽蒙大人青眼,替我赎了身,又带来京城,顶天也只是个妾。就算眼下太太不幸死了,大人自会娶继妻,难道还能把婢子扶了做正妻不成?我既没指望,换谁来做太太都一样,有什么好争的?还是过我的逍遥日子自在。”
简繁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火凰滢说的没错,他的正妻就算没了,他也只会继娶一个,绝不会将火凰滢给扶正了。他很能体会她对出身的不平,也替她惋惜,却无法满足她。
他伸手将她一拉,拉起她,拽到自己身边坐在腿上,搂在怀里道:“什么‘就算太太不幸死了’!这话也就你敢说。倘或叫人听见了,要说你咒太太。”
火凰滢嗤笑道:“天有不测风云。江姨娘不是死了吗?婢子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人家真要来治我的罪,说什么都是错!”
简繁道:“我说一句,你就有一堆话等着老爷。你这张嘴呀——”说着两指去捏她的腮颊。
火凰滢一歪头躲开了。娇笑声中,她一把揪住了简繁的美须。她不打算留在简府,自然不想被简繁占去了清白,但也不会故作姿态充当贞洁烈女。出身风尘的火姑娘,自有一套生存的手段——男人玩弄她,她也变着法儿玩弄男人。如:男人要她陪酒,她必定使尽浑身解数灌得男人大醉。现在简繁捏她脸,她反过来扯他胡须。
简繁故作生气,板脸道:“好没规矩!”
火凰滢白了他一眼,手上使劲一扯——简繁“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去掰她手——她道:“是大人自己不遵守规矩。为什么把公事问我呢?”
简繁道:“还不是考你。”
火凰滢道:“不必考我——我又不去考状元,倒不如说些为官的经历给我听,让我听故事。”
简繁问:“就只为了听故事?”
他才不信呢。
火姑娘说话行事,那都是有深意的,他总为她花样百出的想法和行为着迷,就在于此。
他想起朱雀王妃苏莫琳,那个和他定了亲,差点成为他妻子的女子,跟火凰滢何其像,可惜她逃婚了,他当时只是一介寒门书生,不得不退亲。
火凰滢食指缠了他一绺胡须,绕着玩儿,眼却望着他道:“大人再疼爱婢子,也不能时时守护在婢子身边。大人身为宰相,有许多的事要忙。婢子终究是要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的。官场上的事虽与内宅事不同,究竟其理还是一样。大人能在朝中老臣纷纷倒下的时候,官至右相,这是大人的能力和手段。婢子多听些大人的经历,纵不能学十分,能学得四五分,也够在太太手底下安然无恙地过活了。大人说,是不是这样?除非大人不肯教我!”
简繁:“……”
这样的女子他怎不爱呢?
让他又疼又爱!
他久经官场,阅女无数,一颗心早已炼得世故、圆滑,轻易不会动真情,此时听高傲的火姑娘向他讨教,口气不乏崇拜、赞赏他的意思,只为了将来在夫人手底下存身,心被扯了下微疼。
自来风尘女子都是以色事人,火姑娘阅男无数,却从来都不靠色相笼络男人,而是智谋。这智谋因人而异。她深知,对于简繁,普通的逢迎拍马他听腻了;也绝不能利用色相,简大人什么美女没见过?也不能过多地关注、掺和他的公事,这只会令他警惕;所以,她巧妙地请他教自己为官之道,用于在内宅存身。——简繁焉能不爱听?
简繁默了会,才道:“好。”
火凰滢笑了,十分喜悦。
简繁将她搂紧些,低声道:“你能这样想,足见你是个聪明的。太太不会为难你的。我能将你从风尘中拉出来,却不能封你诰命。你想改变命运,也不是没办法,不过一代恐怕不成,要两代——你生个儿子,好生教导他,将来出将为相,母凭子贵,你也就出头了。”
他不禁替她筹谋起将来。
火凰滢却看着他想:姑娘我等不及下一代,姑娘这辈子就要出将为相,改变自己的命运!
帮你生儿子?
宰相大人,你奢望了!
日月同辉 第280章 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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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先处理完剩下的公务,便拥着火凰滢,对着灯火,在静谧的冬夜,说起自己为官的经历。
他说到初入仕途时,凭着一腔热血办事,遭遇到各种挫折;面对挫折,他又是如何克服万难,一步步成长,可谓扣人心弦,比吹嘘他那些得意功业更吸引人。看着火凰滢光芒璀璨的眼神,他不禁柔情涌动。
“夜深了,明晚再说吧。”
“那,大人明天早点回家。”
“好。”
自此,他在官场上大显身手时,心底也多了一份牵挂。在衙门踌躇满志,回到家亦心情飞扬:每晚都给火美人说故事,共度另类良宵,仿佛焕发了第二春。
再说李菡瑶,下了松山,到德政路逛起街来。一逛逛进了郝凡新买的绸缎铺子,假郝凡已经在等候了。两人迅速交换了身份,李菡瑶重新变成郝凡。
她刚走了一步好棋,心情愉悦,便和胡齊亞去真真羊肉馆去吃羊肉,顺便听些街谈巷议。——那些老字号的酒楼、茶肆的闲谈,最能体现市井风向。
真真羊肉馆在乌仁巷,是个大四合院,正屋三层楼,楼梯设在外面,以游廊形式回旋延伸而上。
李菡瑶进院后,目光一扫,便将格局看清了。她猜想,二楼三楼定是雅间,若为了清净,该去楼上才对,然她这趟来不仅为了吃,还为了听街谈巷议,那自然坐在楼下大堂更合适。——大堂的喧嚣,她站在院中都听见了,并从嘈杂鼎沸的人声中捕捉到三个字“李菡瑶”。
竟是在议论她的闲话?
这下,她非去不可了!
当下,两人举步向大堂走去。
廊下门口站着一伙计,见来客了,忙躬身打起帘子,唱戏似的吆喝“客官请进——”
李菡瑶便施施然进去了。
进去后,一股热浪夹着声浪扑面而来,更有肉香味往鼻子里钻;再一瞧——嗬,人真多!各式灯笼将大堂照的亮堂堂,却又被各桌上羊肉羊汤散发的腾腾热气笼罩,客人们仿佛坐在雾中,吃着、喝着、叫着、笑着!
门内也有一伙计,迅速把她和胡齊亞一打量,见他们穿戴不俗,早已堆起一脸的笑,哈腰道:“这位公子爷,楼下人多,吵得很,不如去楼上雅间。”
李菡瑶抬手道:“不必!爷就喜欢听热闹。”
伙计忙道:“好嘞!”说罢将李菡瑶二人引到靠墙一桌,问:“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胡齊亞见李菡瑶坐下,也不问有什么菜,也不点菜,只顾把两个眼睛扫视附近,一副专注倾听的模样,忙对伙计道:“各样菜式都来一份,还有酒。”
伙计忙答应着去了。
胡齊亞这才在李菡瑶旁边坐下,一眼瞄见李菡瑶脸色不对,忙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再一听——
“李菡瑶身高一丈……”
“第一凶神恶煞女大王!”
“抢了江南第一才子……”
“抢了四五个男人……”
人们肆无忌惮地想象李菡瑶,猜测她为何造反:鉴于她有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这想象带了香艳的味道;又鉴于她要娶夫的宏伟志向,这猜想又带有惊世骇俗的叛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说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用李菡瑶的闲话下酒、佐兴,火热之极。
李菡瑶已经听得呆了。
她如此娇美秀丽的江南女儿,怎么就成了身高一丈、凶神恶煞的女大王了?还有,她哪有抢男人!
这些人,满口胡言!
胡齊亞低声道:“少爷……”
李菡瑶瞅了他一眼。
胡齊亞忙识趣地闭嘴。
李菡瑶再不惧人言,此时也觉得郁闷。若她是个寻常闺阁女儿,怕不要老羞成怒;不过她非一般闺阁女儿,她是李菡瑶,不会躲着哭。她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管这谣言是怎么起的,她此时都不能站出来替“李菡瑶”辩驳;堵不如疏,最好引导风向!
于是,她大声道:“胡说!”
堂上一静,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向李菡瑶这桌,隔着热气看清是个少年,“嗡”一声炸开了。
“怎么胡说?”
“你是谁?”
“我可没胡说。听谁谁谁说的……”
……
李菡瑶站了起来,昂然四顾道:“在下是从江南来的。那李菡瑶长得不知多么花容月貌,谁说她凶神恶煞?她也没抢男人,她有心上人——她和王相梁大人的儿子王壑一见钟情、情定终身。所以她才不愿入宫,诈死逃走;她造反也是为了王家、为了王壑……”
胡齊亞:“……”
众人七嘴八舌问:“你打哪儿听说的?”
李菡瑶道:“江南哪。”
有人道:“我怎么没听说?”
李菡瑶道:“你什么时候来得京城?早来了?那就对了,我是刚来的,江南都传遍了!”
有人问:“他们什么时候情定终身?”
李菡瑶道:“李姑娘选婿的时候。听说李姑娘定下三关,有两关是下棋,那王壑棋艺高超,便去替忠义公府的方少爷闯关……就在那时候,他们一见钟情了。”
这消息比之前的更香艳、更令人们感兴趣,大家并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纷纷追问不休。
李菡瑶尽情描述。比如:李姑娘为了王壑茶饭不思,得了相思病——恰在这时,伙计把他们点的菜都端上来了,李菡瑶一手抓着一大块羊排啃着,一面演说她是如何为了王壑茶饭不思,形销骨立。
胡齊亞:“……”
你这胃口,是茶饭不思?
这不是造谣嘛!
还是自己造自己的谣言。
除了胡齊亞,附近还有一桌的客人神情异常——也是一主一仆,正是王壑和张谨言。
张谨言有些庆幸,有些心虚,还有些对表哥的歉意,因为他才是跟李菡瑶有暧昧的那个人,这黑锅却被表哥给背了,他可不是庆幸又心虚,还歉意!
王壑则有些心虚,有些窃喜,还有些愠怒。心虚是因为李菡瑶说中了事实。他低头拼命吃羊肉,心想“外面竟都传开了吗?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纳闷之余,又有些欢喜,他并不介意与李菡瑶牵扯。当李菡瑶说的与事实有出入,他便愠怒了,恨不得站出来辩解:不是这样!
李菡瑶正说到自己失踪后,王壑是如何的悲痛欲绝、在山巅徘徊,差点要轻生——可见少女怀春,大同小异,强悍如李菡瑶,也脱不了这些风花雪月。
王壑不乐了——他是伤心欲绝,可是他怎会轻生呢?他是那么没用的人吗?这简直胡说!
他必要替李菡瑶报仇!
他还有一事纳闷:他敢说自己钟情李菡瑶的心思,除了李菡瑶自己,连观棋都不一定知晓。
这其中,定有蹊跷。
有两种可能:其一,昏君为了给王家安一个罪名,故意编造他跟李菡瑶勾结,借着李菡瑶造反的事端,将王家诛灭。其二,非常人行非常事,这是李菡瑶故布迷雾。
第一种可能很正常。
第二种就有意思了!
王壑觉得心中激情涌动,双目炯炯放光。他见李菡瑶那桌只主仆两人,还算宽敞,心下一转,遂对谨言道:“走,过去。”说罢率先起身走过去。
张谨言忙也跟了过去。
他觉得表哥气疯了。
日月同辉 第281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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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瑶正吃得香、说得欢,忽然面前一暗,一道身影罩下来,“敢问兄台,见过李菡瑶?”
李菡瑶抬眼,“当然!”
天天见呢,对着镜子。
王壑笑问:“在哪见的?”
李菡瑶道:“李家呀。李姑娘选婿,在下也去了。”
王壑心想,你若真参加了,本少爷会不记得你?就算你是个小商贾子弟,以本少爷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见过,就绝不会忘记。因而笑问:“兄台可选上了?”这话问得讥讽,若选上了,能在这说李菡瑶的闲话?
周围食客哄笑起来。
李菡瑶故作尴尬道:“在下没能过第一关——”王壑长长地“哦”了一声,李菡瑶要挽回面子,急忙解释道——“那李姑娘设了三关,第一关就是要入赘李家。在下家中只有在下一子,怎能入赘呢?故而退却。”
王壑笑道:“原来如此。”因问:“兄台贵姓?咱们拼个座儿可好?这样吃起来也热闹些。”
李菡瑶道:“郝(好)。”
一面忙叫伙计添碗筷。
张谨言忙也叫伙计,挪椅子、端碗筷,统统都搬过来了,四人拼作一桌,各自添酒加菜,继续吃喝。
时隔两月,王壑和李菡瑶在京城相逢,换了个方式交手,在棋盘外布局、落子,谋划未来!
李菡瑶笑问王壑:“兄台贵姓?”
王壑顿了下,才道:“吴。”
李菡瑶笑道:“原来是吴公子。”心想:吴就是无,看来这人不想暴露身份。当下也不在意,反正她的身份也是假的。
王壑也想:你自己不肯暴露身份,倒盘问起小爷来了。原来,他只当李菡瑶那个“郝”是“好”,同意他拼桌的提议,却回避了报姓名。于是再问:“兄台贵姓?”
李菡瑶道:“在下姓郝。吴兄一表人才呀!”
王壑:“……”
原来姓郝!
他也不追问了,横竖他自己报的也是假身份,还是慢慢套问李菡瑶的消息,窥测究竟。
他便问:“兄台刚才说李姑娘花容月貌,可你连第一关都没过,如何见的李姑娘呢?”
李菡瑶道:“街上啊。”
一面说,一面没忘了吃。
王壑见她抓起两串烤肉,张开雪白一排牙齿,顺着竹签将肉丁都撸下来,塞了满满一嘴,欢畅地咀嚼,红唇光泽油润;细细嚼了好一会,才咽下,便猜想她出身有教养的人家,且日常生活精致,粗豪都是装的。
李菡瑶趁着吃烤肉的工夫打量王壑。她总觉得面前的少年有些眼熟,可是那脸和眉眼分明又是极陌生的,不然以她过目不忘的记性,不会认不出。
就听王壑问:“郝兄弟,你怎知李菡瑶和王壑定情的?”
李菡瑶道:“在下听朋友说的。他在织锦大会上看见李姑娘——在下买卖做得小,没能去——说李姑娘美若天仙,他贪看美色,这才发现李姑娘脉脉含情地盯着方家的廊亭瞧。——当时王壑就在方家廊亭内!”
王壑心一跳,忙道:“许是瞧别人呢?”
李菡瑶道:“不可能!那里面就坐了方少爷和王壑,还有玄武王世子。要是她钟情方少爷,早选他了。”
王壑干笑道:“这说的是。”
张谨言忙低头喝羊汤。——他被忽视,如漏网之鱼般格外心虚,急忙隐藏自己。
李菡瑶又道:“王壑也盯着李姑娘,两人眉目传情。”
王壑道:“是吗?”
声音有些飘。
李菡瑶道:“可不是。那两眼,痴痴呆呆,意乱情迷!后来,他还去李家的廊亭拜会李姑娘呢。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掀起纷争无数!”
她摇头叹息,再啃一口羊排。
王壑:“……”
张谨言:“……”
一食客道:“你这话我不信。那王壑可是出身名门,就算看上李姑娘,也不会答应入赘李家;退一万步说,他答应了,他老子王相、他亲娘梁大人能答应?”
李菡瑶道:“所以说,‘便掀起纷争无数’啊!那李菡瑶为了娶王壑,才聚众造反,指望自己当上了女皇,那天下男子岂不任她挑选?娶王壑也就容易了。”
众食客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这王壑红颜祸水呀。”
“哎哟,从来只听说女子祸国殃民,没想到今儿听见一出男子祸国殃民的戏,奇哉!”
人言纷纷中,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大堂右前方传来,“王壑那小子岂止红颜祸水,不忠不孝不义,跟李菡瑶勾搭成奸,乃大靖的反贼,读书人的败类!”
大堂一静,众人皆转脸看去。
王壑、张谨言、李菡瑶也急忙看过去,只见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一行人,打头的青年身穿藏青箭袖,外罩藏青大毛斗篷,领口和下摆均绣着玄武,一张容长脸,正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看着下方大堂。
李菡瑶小声问:“这谁?”
王壑认出来人,乃是谨言的堂兄——张谨睿,不过他却没有回答,而是急忙看向张谨言。果然世子手一抬,眼看就要摔筷子发作。王壑抢先站起,高喊“骂的好”,又殷切地笑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过来一叙?”
张谨睿冷冷扫了他一眼,抱拳道:“在下玄武王族张谨睿。有事在身,失陪。”说罢扬长而去。
待他离去,大堂轰然沸腾。
众人互相询问,张谨睿是谁?
知情人忙将他的底细说了。
于是,话题便从李菡瑶和王壑的私情转到玄武王族内部纷争上,说玄武王和世子已经获罪,张伯昌父子就要继承玄武王爵,张谨睿就是未来的王世子。
张谨言八字眉都皱趴下了。
王壑见憨实寡言的表弟即将被引爆,急忙再次警告地踢了他一脚,一面举杯邀请李菡瑶饮酒,转移她的视线,以免她发现张谨言的异常。
李菡瑶却被玄武王族内斗的事吸引了,问个不休。
王壑推说他也是江南人,“来自瓷器之都景德,家中做瓷器买卖,并不清楚京城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都转去听旁人说。
这时候,从二楼又下来几个书生,当中一少年骂道:“数典忘祖之辈!真当自己是王世子了!也不对镜子照照那副嘴脸……”一路骂了出去。
李菡瑶双眼一亮——
这人她认识!
日月同辉 第282章 便掀起,纷争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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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恒升为左相后,京都知府空缺,御史裴度接任。这裴度生就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正直刚烈的人。其实,他的倔强多体现在家中;在官场上,其为人行事很善于明哲保身。
李菡瑶是听鄢芸说的这人。
话说裴度长子出世,他为儿子取名叫“裴本”。他老子听了气得撵着他追打,骂他“没正形”,谁给儿子取名“赔本”的?裴度却振振有词地说道,他给儿子取这名字是有典故出处的,寓意深远。昔日,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向齐桓公陈述霸王之业的言论:“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所以,他给儿子取名“裴本”,绝不会赔本。
李菡瑶当时听了笑倒在床。
这裴本长大后,读书挺聪明,就是有些书呆子气,还继承了他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闹过不少笑话,鄢芸听了有趣,才说给李菡瑶听。
前儿听说此公做了京都知府,李菡瑶忙令人盯着裴家动静,找机会把裴度、裴本都认得了;还打听到一桩奇事:这裴本到了说亲的年纪,家中替他议亲,不论提谁,他都死活不应,见了女子便躲,说“大丈夫要先建功立业”云云,大有将毕生都献给大靖的架势。
没想到今儿在这碰上了。
这书呆子定有秘密!
他为什么骂张谨睿?
李菡瑶对“赔本”十分感兴趣,加上他老子裴度是京都知府,若在京城惹出事,绕不过裴度。
她故意凑过去对王壑道:“在下认得这人。他是京都知府的公子,叫裴本。不知为何骂张少爷。”
说到“裴本”时呵呵笑。
王壑问:“郝兄弟如何认得的?”
李菡瑶道:“还不是为了买卖的事——在下想在京城开铺子,这父母官能不拜?……”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生意经,末了道:“兄台,这里吵得脑仁疼,不如咱们去醉红楼接着喝怎样?听说那里的头牌姑娘极美。”
她热心地邀请王壑逛青楼。
胡齊亞:“……”
张谨言:“……”
王壑呵呵笑道:“今晚不行,在下屋里有美人等着呢,回去晚了,美人生气,就不妙了。”
家里有美人等着?
李菡瑶知道他找借口,也不勉强,趁机告辞离开。
……
从真真羊肉馆出来,王壑吩咐:“给我盯着这小子。”
张谨言一言不发,等回到落脚的客栈,才对王壑道:“姓郝的那小子肯定是昏君派来的——昏君这是要对王家下手了!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张谨睿那混蛋公然倒戈了,我担心祖母和二叔他们安危。”
王壑还在回想真真羊肉馆的一幕幕,闻言抬眼注视表弟道:“等朱雀王回京、赴北疆后再动手,不然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在这紧要关头,你越要沉住气,别堕了玄武家族的名头。我估摸着朱雀王也快到京了。传令各处,做好万全准备,等王爷一离京,便雷霆出击,将昏君掀下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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