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刻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绝风华
可他已经失去意识好久了,他连最重要的三个字都没有跟岑歌说,就倒下去了,他想说,活下去。
岑歌疲力尽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这十二个小时中,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撑起空间,可除非他有千钧之力,不然又怎能撑得起这重若千钧的积雪。
僵硬着身体几乎不能动弹的他浑身冰凉,就算他把手放在晏冷的身上,也试不出他身上的温度,他只能提晏冷搓着僵硬的身体,试图替这具已经冻到僵硬的身体增添一点温度。
纵然晏冷的身体除了还有微弱的气息外,已然与死人无异了,可岑歌还是不愿放弃。
他不能放弃,他是晏冷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了,如果他选择放弃,那么就是他杀死了晏冷。岑歌强迫自己选择这种异常执拗的方式,停止了他理性思维的运作,他将自己视为晏冷活下来的唯一稻草。所以,如果晏冷没能撑过来,那么就是他的错,他就有了一个万分正常的理由陪着晏冷一起死去。
岑歌艰难地伸手,从上面挖出一块雪,塞进嘴里,冻得他从头到脚都打了一个寒颤。直到雪在嘴里融化成水,他向上探去,直到碰到晏冷冰冷的双唇,将水渡了过去。
岑歌舔了舔嘴唇,感觉到水分迅速冷却带来的冷意,才感受到切肤的寒冷。
又不知过了多久,岑歌突然听见头上有“笃笃”的声音,他几乎以为那是他的幻觉,他拼尽全力向上拱起雪堆,试图让上面的雪有一丝一毫的颤动能够引起注意。
在看见了一双手的时候,他知道,他成功了。
岑歌忙又探了探晏冷的鼻息,微不可查,但人还活着,所以,他们获救了。
岑歌在看见阳光的那一刹那,昏了过去,他已经耗干了全部的力气。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动了动手指,一阵刺痛传来,岑歌才想起他和晏冷两个人在西藏遇见了雪崩,两个人被埋在雪里好久,然后获救了,然后……晏冷呢?
岑歌迫切地想要看见晏冷,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听心脏有力的跳动,再贴贴脸,就能感受到两个人同为男人的相近的温度,也许他还能亲眼看见他苏醒,给他削个坑坑洼洼的苹果,或者是看着他拿根吸管喝水的可笑样子。
岑歌忍着浑身针扎似的痛楚起身,才发现手上还打着点滴,抬手把针拔了,赤着脚就要往外走。
突然,有一个小护士推开了门,撞见了正要往外走的岑歌,惊呼一声,然后就要把他按回病床上,“你要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你刚醒,病还没好,千万不能下床,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后遗症,赶快回床上去躺着……”
小护士的喋喋不休吵得岑歌脑瓜仁儿疼,他想摆脱小护士,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连摆脱一个柔柔弱弱的小护士都不能,想问晏冷在哪儿,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一阵撕裂似的疼,发不出声音。
小护士给岑歌倒了杯水,还体贴地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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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跟吸管,方便岑歌喝水。
岑歌嫌用吸管喝太慢,就抽出吸管,直接把这杯水一饮而尽。
一杯水喝下去,岑歌发现自己终于能够说话了,尽管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小护士把耳朵测过来,仔细地听着岑歌说话。
“晏冷……在……哪儿?”
“晏冷?哦~你说的是跟你一起获救的那个人吧?”小护士恍然大悟,终于猜到了岑歌的意思。
岑歌点点头,现在每说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无比艰难。
“他还在抢救,他的伤比你重多了,连我们护士长都说这人可能救不下来了……诶!你干嘛!快躺回去……你不能乱动啊!”小护士手忙脚乱地按着还在挣扎的岑歌,可岑歌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小护士的一句话在岑歌听来不吝于天塌地陷,这一刻,他疯了般地想见到晏冷。
岑歌发了狠一般,把小护士一把推倒在床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晏冷、晏冷,你不可以死!晏冷!
岑歌看到手术室禁闭的大门,只觉得那些红色的字是多么的刺眼,刺得他的心疼得发颤。
下一刻,红色的字灭掉,一个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对岑歌说,“对不起,抢救无效,病人已死亡,亲属请节哀。”扔下岑歌一个人走开,只剩他一个人呆呆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然后突然崩溃,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活像个傻子。
隐隐约约中,岑歌听见了来来往往的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唉,这孩子真可怜,哭得多伤心啊。”
“对啊,肯定是家中亲人去世了。”
“你看他身边也每个别人,别再是孤儿寡母的,这让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活啊?”
“哎呦,可看开点吧,这世上每天死的人没有十万也得有八万……不过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才多大啊。”
没有人知道岑歌心里的痛,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他的幻觉,可当他发现这是真的的时候,他真的想随他而去,何必徒留他一人在这世上苦苦煎熬,黑得他看不到一点光,黑得让他心里满溢得绝望。
岑歌的眼泪拼命地流着,哭到他根本再也哭不出声音,都流不干心里盛满的绝望和悲伤。
老天爷,你对我何其不公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岑歌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憎恨着自己,如果是他死掉该有多好,是他带来的这场灾难,凭什么他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一时间,岑歌万念俱灰,人生于他而言,再无意义。
第48章愧疚
那一天,妈妈死在了手术台上,而当他亲手把盛妆打扮好的她亲手送入那熊熊大火的时候,心脏在一声爆裂后停止跳动,对于他来说,天翻地覆。
明明往事还历历在目,难道残忍到要他再经历一遍?
岑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外,盯着上面刺眼的红色一眼不错,握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就像晏冷说他承受不了他的离开一样,他又怎能承受?
终于,红色的灯灭掉,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失血过多,左手骨折,又处在低温环境太长时间,虽然已经剪除了坏死组织,但还需要和后期调养相配合,在初步愈合后,需要进行相应的复健运动……”那个医生喋喋不休了好久,可岑歌只想飞到晏冷面前,亲眼看着那人安好。
可他不能,他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除了一片茫然的白色外,什么都看不见,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今是何日,只是天已经大亮,偏了偏头,就听见一声惊呼。
“你醒了!”还是那个小护士。
“……”岑歌没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说不出话的状态。
小护士的眼力见还不错,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说不出话来,又给岑歌倒了杯水递过去,这次还是插了根吸管。
“谢……谢。”一杯水下去,比之前倒是好了很多,就是嗓子哑得厉害。
“诶!你别说话了!王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你的嗓子损伤得太厉害了,得好好调养。”小护士义正言辞地批评着岑歌的行为,“还有,你之前乱跑出去,还站了那么久,腿是不要了吗?真是,你要是再乱跑,当心腿就真坏掉了!”
“……”岑歌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说话能这么吵,他觉得头都大了,耳边像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乱飞。
“对了,你之前干嘛发了疯地往外跑啊?啊!对了,你不能说话。”小护士像说错话一般捂了捂嘴,瞪着圆圆的眼睛。
“晏冷……怎……么……样了?”岑歌这话破碎得不成样子,虽然知道晏冷没事了,但他还是想问问,不为别的,只为安心。
“哦~对了,你当时就是因为他才跑出去的吧。我听小美说,他之前醒过一次,但是又睡了,不过情况应该不错。小美说那屋可吓人了,好几个军区的老大都来了,小美说他连看都不敢看,给人换完药就赶紧跑出来了。”小护士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不许说话的这个人又开口说话了,继续喋喋不休,只不过这次岑歌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今天是……几号?”岑歌已经脱离虚弱的状态了,只不过是嗓子损伤得严重而已,说话的力气是有的。
“八月一号啊。诶!你怎么说话了!”小护士实在后知后觉,可岑歌却无心去管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他们出事的那天是二十九号,也就是说他已经昏迷两天了,那么,在晏冷屋子里的那些“可怕”的人里,是不是会有他的父母?
岑歌默然,他平生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他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们,他几乎不敢面对,何况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那样温柔亲切对待的他,让晏家绝了后。
岑歌可以说他对晏冷无愧于心,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所有人说他们相爱,唯独对这两个人,他怕一句话都说不出,唯独对这两个人,他心有亏欠。
一天后,岑歌还是去了晏冷那里。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下床了?快躺回去!这儿这么多人,这臭小子哪儿还用你帮着照顾?”晏爸一见岑歌过来,立马一瞪眼,眼看着就要把岑歌拎回去躺着。
“是的呀,小岑啊,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都知道了,要不是这臭小子非要把你拖去西藏玩,你们也不能遇上雪崩,阿姨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晏妈的善意让岑歌更加羞愧,连忙摇头。
哪里要他们说对不起,明明是他对不起他们,可他却说不出口。让晏家断子绝孙的他,还有资格让他们这样善意地对待吗?
这时的岑歌心在惶恐,他怕当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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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当初的引狼入室,更后悔曾这么好地对待这头白眼狼,在那样深的焦急和恐惧之下,岑歌只觉得心就像翻了个个儿,难过得很。
两天后,晏冷醒来。
“醒了?”简单的两个字背后却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晏冷笑了,点了点头,一直看着岑歌。
岑歌看着晏冷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连日来的焦灼复杂,被这笑容驱散一半,虽然依然难过、依然愧疚,却足以承受。
岑歌终于明白了,原来有那么多的同性恋之所以分手,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吧。当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能够面对世俗的流言蜚语,他们已经做好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准备,可唯有最亲的人,他们筑起的围墙会变得形同虚设。
岑歌转过头,看着玻璃窗外晏冷的父母,只觉得一阵阵窒息。
如果他也有爱他的父母,当他们得知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时候,会不会在怒火中烧之余悲痛欲绝。
儿女对父母会有万般挑剔,可父母对儿女其实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一定要过得好,过得幸福。
可如今……岑歌几乎想要立刻冲出去跪在晏冷父母的脚下,深深忏悔,为着他不觉得是错误的错误。
时至今日,岑歌才明白,当晏冷不爱他的时候,爱情是他一个人的事,而当晏冷也爱着他的时候,爱情却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的确,他们不需要对芸芸众生负责,但他们却必须对这些真正爱他们的、关心他们的人负责,并且为之忏悔。
岑歌对于他们的爱情,第一次动摇了,而晏冷并不知情。
上辈子的他们有缘无份,这辈子,他们真的能够走到最后吗?
恐怕只有天知道。
第49章胶卷
晏冷看着一直偏过头不看他的岑歌,以为岑歌是生气他的以命相护,还想开口解释,却只听见岑歌扔下一句“我去告诉叔叔阿姨你醒了。”就冲了出去。
晏冷的直觉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定有事情发生,可能是什么事情呢?晏冷毫无头绪。
半个月后,晏冷和岑歌彻底宣布出院,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了江州,晏爸还一直抱怨这半个多月不知道攒下了多少公务要处理,这下估计连续几天都要睡办公室了。
岑歌白天的时候在爸妈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到了晚上,还是会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和自己十指相扣,甚至有时会主动靠在自己怀里,可晏冷还是觉得,岑歌有点奇怪,虽然说不出哪里奇怪。
回到清野,晏冷忽略旁敲侧击的过程,直接把岑歌拉到和他一张床上,可岑歌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骂他脑子坏掉了。
两个人就这样磨磨蹭蹭直到开学,彻底步入高三生活的两人不了变得有些忙碌,周围纷纷涌起紧张的节奏,连带着他们两个也变得更加快节奏起来。
晏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他也不是神,很多事情他也需要准备,虽然高考对于他来说其实毫无意义,但剩下的事却都沉沉地压在了他的肩上,逼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不能停下。
他仔仔细细地想过一个问题,现在的金融危机和几年后的世贸风波,都是不容错过的发展机遇,然而他也面临两大难题。是短线的资产迅速回笼再投资,还是长线的龙潜于渊,蛰伏以待,他需要仔细地考虑,不容有失。
而就在刚才,他差不多有了大概的思路,所以他决定喘一口气,出去找岑歌,却在站在岑歌班级后门时,看见了正盯着窗外发呆的岑歌,神色晦涩难明。
岑歌心事重重的样子恰恰印证了晏冷的猜测,晏冷一直觉得,自从他那日醒来后,岑歌的心里一直就像压着一座大山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可岑歌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没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不让他接近,也不许他探究。
“岑歌!出来!”晏冷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依然十分潇洒帅气地站在岑歌班级门口,满是一副呼朋唤友的范儿,把岑歌叫了出去。
岑歌看着双手插在裤袋里、斜靠在门框上的晏冷,帅气逼人,只觉得有些晃神。
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晏冷本来就帅气得很,气质又出众,岑歌一瞬间心神失守,可一想到这么出色的人的父母会在知道真相后是何等的心境,岑歌只觉一阵阵阴霾萦绕心头,难以驱散。
“干嘛?”岑歌压下心头的苦涩,一脸平静地看向晏冷。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晏冷一把抓过岑歌的手,拉着人就往外跑,也不管岑歌愿不愿意。
真霸道。岑歌心想,这人霸道得理所当然,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老板,我来取照片。”晏冷拉着岑歌跑到照相馆,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一小袋胶卷,然后就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岑歌看着那个小袋子,数了数,六个胶卷,应该是在拉萨的那些让晏冷视若珍宝的胶卷吧,只不过晏冷干嘛突然把自己拉到这个地方?
“好了,小伙子够帅的,三十块。”那老板瞄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岑歌,笑着说。
“给。”晏冷掏钱可是痛快,三十块钱而已,对于岑歌来说是好几天的饭钱,可对于晏冷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而这都被岑歌看在了眼里,连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让他不钻了牛角尖,看,多好的一个人,他真的不会毁了他吗?这时的岑歌完全没了当初的自信,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噔噔噔噔~看!咱们玩个新游戏,叫‘大家来找茬’!这个游戏很简单,都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那么这两张照片也肯定不一样,咱们就来找找这两张照片有什么不一样啊!”晏冷用愉快的语调试图调动岑歌的注意力,让岑歌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同一张胶卷洗出来的照片,又怎么能不一样?这人真是……
岑歌没接照片,却被晏冷把照片一把拍在了手里,“快找!”语气里满是恶作剧成功的happy。
岑歌只能看着手中的照片,然后觉得有些尴尬,他都快忘了,这些照片里,除了他偷拍晏冷的一张,好像全都是他……不对!晏冷说这里面还有他们两人的合照,当时自己不信,现在终于能好好找找了,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拍的两人合影。
结果岑歌一张一张把照片翻了个遍,也没找着晏冷说的两人合影,岑歌这个气啊,这人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多得是两人合照,结果呢?根本没有。
“合影呢?”岑歌想拿照片糊他一脸,太可气了。其实岑歌没有发现,他现在的潜在心情真的放松了很多。
“在里面呢,明明就在里面,那么多张,你是不是都看漏了?”晏冷还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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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一口,气得岑歌简直无言以对。
于是岑歌再次认真地一张一张翻过去,果不其然,根本没有。
“你给我找出来。”岑歌一巴掌把这一摞照片又拍回晏冷手里,两百多张照片,看的他头昏眼花。
“喏~你看,这不是嘛?”晏冷递给了岑歌两张照片,示意岑歌看。
真找着了?怎么可能?明明就没有!
岑歌狐疑地看向那两张照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模一样的两张照片,是他那近在咫尺的大脸,一目了然,每天早上都要从镜子里看见一遍,晏冷这是骗谁呢?
“你……”
“别急,我在这照片里很小,你仔细看看。”晏冷一股诱哄的语气,引得岑歌嗤笑一声。
为了让晏冷心服口服,岑歌一寸一寸地找过去,却突然呆在了当场,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
第50章孤独
原来在自己小小地瞳孔中,还住了一个人。
原来……真的有那么多他们的合影。
旁人永远无法想象出此时此刻岑歌心里的触动。第一眼看去,你一定不会注意到照片上的人瞳孔里的那小小的光电,可当你注视着他的时候,就像一道漩涡,将你的心神都摄了去。那一瞬间,你连心都全然给了别人。
岑歌心里燃起了一小撮火焰,尽管微小,但却足够亮,也足够暖。
他们两个人之间总会有些莫可名状的默契和一点奇奇怪怪的浪漫。岑歌不是没有遇到过女生们明示暗示的告白,但什么样的方式似乎都不能带给他感动,唯独只有晏冷,让他心向往之。
不算华丽的告白,也没有什么浪漫的场景,不过只有两个人,一摞照片,在一间照相馆里,但在他心中,却已足够。
被感动的女人常常会流下眼泪,而被感动的男人却总是表里不一,心里发酸,嘴上骂着,死鸭子嘴硬一般不肯承认自己的心变软了。
岑歌呢?
随手百万上下的晏冷一边调笑着岑歌,一边却将拳头握得死紧,手心都攥出汗来。
所有和岑歌沾边儿的事在他看来,都像是生死抉择一般。
“你故意的?”岑歌的话让晏冷的心都跟着一忽悠,人也有点打飘。
“……当时……突然就想到了,想着想着就去做了……”晏冷想,他真的足够自私,明明是故意这样做的,可他却不想让岑歌发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以拿感情去算计的人。可他没有办法,他对岑歌是实打实的喜欢,比真金还真,明明说过即便是没有回报的付出也无所谓,可真爱上了,却总想要得更多一点,再多一点,即使岑歌已经那么喜欢他。
“哦,谢谢,我很喜欢。”岑歌看着晏冷的眼睛,那双冷冽带着讥诮的凤目让晏冷心里藏着的一切都好似无所遁形,晏冷忍不住低垂了眉眼,不敢和岑歌对视。
和岑歌相比,他实在是太过肮脏。
就算他的爱再真切,因为他的算计,他的手段,都变得廉价。
在定县,他用苦肉计逼着岑歌原谅他。
在南河大桥上,有人拍到了他和岑歌的接吻,他就用人家的全家作威胁。
在巴黎小镇,经理其实早就被他买,直到那天他又来找岑歌,才让经理逼着岑歌进永和厅。
在岑歌宿舍,他偷偷地进去把岑歌的东西都翻过一边,还看了他的日记,照着日记里写的那样,伪装成一个好人。
在足球比赛,当岑歌的脸上全然是赢球的狂欢和兴奋,而他,背地里做了那种肮脏的交易。
在布达拉宫,他刻意拍下那些照片,就是为了让岑歌感动,让岑歌更爱他一点。
在色拉寺,大雪之下,明明已经流出了太多的血,明明低温能够减少伤口流血,可他却故意拿身体融化冰雪,让伤口冻裂,他想死在岑歌怀里,他想让岑歌记他一辈子。
他的自私,手段的卑劣,他只想永远地瞒下去,他不愿让岑歌知道他竟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在岑歌的正直和毫不掺假的爱情,不会容许他的存在。
没有了岑歌,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晏冷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在失去了岑歌之后,在重新得到岑歌之后,他的偏执已经病态。
“……回去吗?”岑歌的话里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也好像从不曾被感动。
“……嗯。”晏冷的心都在颤,恨不得把拳头攥出血来,他想知道岑歌的判决,可现在的他又根本不敢问,怕问了,就散了。
晏冷忐忑地等到了放学,生怕岑歌淡淡地跟他说不再和他回家,可岑歌没有,他们还是一起回了家。
而回家的路上,晏冷一直在怕岑歌回家后同他讲他会搬走,可岑歌也没有,他们还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了电视。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晏冷的心却悬得很高,不敢放下,岑歌是猜到了吗?那么自己到底是主动坦白还是心存侥幸?晏冷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宿,可直到天亮也没有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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