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第四象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谷肆
浦亦扬眼尖地发现,戈芒人躺是躺下了,手脚还在不住地抽搐,从刚才起就越发微弱的喊叫,已成了呻吟。
这情形只有一个可能性。
但不会吧?
他背上汗毛一竖,暗暗祈祷,别真给他撞上了。
路过的在戈芒人身边蹲下,问:“咳,这位朋友,你的战斗模式保护协定还开着吗?”
戈芒人还没回答,一枪爆你先叫了起来:“你说什么?”
作为一款主打脑机对接的游戏,delta为玩家提供了丰富而写实的各路体验,然而对大部分人来说,美好的享受性质的感受多多益善,那些负面的还是能避则避。说到底,人们来玩游戏,多数都不是想来体验痛觉和死亡的。
当然,针对极少部分玩家可能存在的特殊癖好,delta也没把系统设置封死,只要玩家主动提出更改申请,并签署一些协议,以声明法律意义上的责任自负,那他们依然有权体验真实的战斗过程。
浦亦扬不大确定,他和一枪爆你是不是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位英勇自虐的玩家。
他隐隐听见了戈芒人在说话,只是那声音实在太轻,他不得不让路过的把头靠到那顶着树的大脑袋旁边。
戈芒人的呢喃出乎他的预料。
他说的是:“我没有……我……”
大约实在疼得太厉害,他说话的效果和真实垂死一般气若游丝,听得浦亦扬心惊肉跳。
没有主动关闭保护协定?那为何会这样?
戈芒人的语气和表情都流露着真真切切的痛苦,假如是想演戏,这会一枪爆你已经停火,路过的又靠这么近,他是时候反击了。
然而他没有。
这说明,疼痛是真的。如果他说的话也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要么是他自个记错,要么是delta的系统出现了巨大的纰漏。
浦亦扬想起了白天地铁里的那一幕,女孩脖子上红色的连机设备跟一抹鲜血似的晃到眼前,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故,在他的心里猛地碰撞了一下,掀起滔天巨浪。
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一枪爆你大声问:“他说了什么?”
泰尔人的声音里隐藏着焦虑。
屏幕里,戈芒人还在地上抽搐,也许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现实中的那个人,是不是连摘下头罩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嘴巴微微张开着,却分不清是想求救,还是想拼命呼吸……
游戏里的画面慢慢与现实重叠,鲜血从屏幕上飞溅开来,眼镜上一片血红,鼻尖甚至能闻到那温热的腥味。他躲不开,也忘记了如何躲开,就这般怔怔看着,从眼皮往下都发起了抖。
手臂上一凉,浦亦扬方才惊醒,见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喝剩下的可乐。
他没有立刻去擦,任由那褐色的液体在自己手上漫开,重新抬起了手,回到屏幕上。
路过的站起来,拔枪,对准戈芒人的脑袋,连按四次扳机。
血条跳过四分之一的昏迷线,直降至零。
戈芒人身上浮现出一层暗赤色的血光,这是delta里的死亡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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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继续在地上躺了两秒钟,随后消失不见。
一枪爆你愣愣看着路过的开枪,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了不杀的么?”
路过的了枪,淡淡地说:“他让我帮他下个线。”
这话也说不上撒谎,以戈芒人方才的表现,那位玩家十有八九剧痛之下没法自行下线,浦亦扬这几枪,对他来说算是个解脱。
他是知道的。人痛到一定程度,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所求不过是尽快结束。
路过的顺道检查了下一旁的鱿鱼脑袋,确信另一个角色是处于正常昏迷状态,玩家本人并未受到伤害。所以,这又是个偶然现象么?
尚无定论。
不安感像一团乱毛线,狠狠塞进了浦亦扬的胃里,再想拔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游戏里的路过的拾了下残局,和一枪爆你一起走向那两人的飞船。
无声地走了一路,眼看快到戈芒人开来的船门口,浦亦扬发现,一枪爆你同样没那么起劲,走路低垂着脑袋,枪也随随便便拎在手上,都忘了回去。
这郁郁寡欢备受打击的模样,实在很不像那嚣张的泰尔人。
路过的顿住脚步,问了句:“怎么了?”
一枪爆你看了看他,说:“你红名了。”
浦亦扬想起来,看了看路过的个人面板,确实发现自己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他状若无事地说:“杀了人,过两天就没了。反正一般人也不会专门来看我信息。”
delta不鼓励玩家间互相残杀,所以对杀害其他玩家的人有着较为严厉的惩罚,只要杀了一个人,id就会标红一个月,在这一月之间,红名玩家的各项活动均可能受到限制,其他玩家也会因之退避三舍。
浦亦扬倒也不大在乎。都已经已经落得个满世界追杀了,这会红个名,相当于厚雪上撒点霜,充其量就是个小辅料。
可泰尔人看着不大轻松。
“刚刚那个人,他真的感觉到了,是不是?”他盯着路过的,神情堪称严峻,“你问了保护协定的事,我听见了。”
看来菜鸟兄对这部分规则倒很了解。
浦亦扬模棱两可地答道:“或许吧。”
一枪爆你瞪着他:“说实话。”
浦亦扬顿了顿,说道:“delta有系统限制,痛觉不会百分之百模拟映射到玩家大脑。”
他没说出来的是,即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痛感,能量束在身上开洞的痛苦,都不容小觑。
一枪爆你显然也对这个数字不大买账。
“是我开的枪。”他像是喉咙里忽然给塞了把干草灰,“我……”
耳机里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
那是一枪爆你发出来的,那家伙好像……在干呕。
浦亦扬有些震惊,问道:“你没事吧?”
那边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枪爆你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是系统默认的茫然神情,浦亦扬透过那个泰尔人,脑子里出现的却是另一个,躲在屏幕后面,正因为开枪伤害了别人而忍不住呕吐的人。
他多少能理解。
人们之所以爱在游戏里打打杀杀,也就是冲着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什么都是假的,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本性,而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这后果中,自然也包括伤害别人带来的负罪感。
得知自己的对手能感觉到痛苦,站在一枪爆你的角度,他伤害的就不再是一个虚拟角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吧?
只要不是天生变态,心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没想到这个看似凶狠的泰尔人玩家,在这方面心思竟如此细腻敏感。
他正想着该如何措辞安慰,就听见那人低低开了口。
“我曾经亲眼见过,见过那样的人。”他的声音有点飘,“因为太疼了……所以抖个不停。”
浦亦扬又是一怔。
他本以为一枪爆你说的是,以前也撞见过像戈芒人这样的玩家。随即反应过来,这人玩delta才多久,哪里见过什么别的玩家?
难道说,这话里提到的,不是游戏里发生的事?
屏幕后面的那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内心震动不已。本该害怕的,他却没法后退,反而朝那人走了过去,小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伤害戈芒人,不是你的错。
过去的事,也应当不是你的错。
他在心底对自己如是重复着。
“不,我不胆小,我一点都不弱……你住口,你住口!”泰尔人像是没听见这话,或者完全理解错了浦亦扬的意思,看样子情绪濒临失控,他又掏出了枪,朝虚空开了好几枪,直到子弹完全打光,他将手里的枪重重掼到了地上。
浦亦扬静静望着他。
泰尔人低着头,又不动了。
几秒后,那人哑着嗓子说:“进去,开你的船。”
这句话不像平时那么颐指气使,反而有那么点像一句恳求。
浦亦扬闻言,切了视角,不再看一枪爆你,让路过的率先走近船舱。
背后静悄悄的,他默默地接管了飞船,打开引擎,做好了发动准备。
这时再回过头去,泰尔人竟已不在身后。
路过的独自一人把船开到了目的地,安置妥当,浦亦扬想了想,在下线前,给一枪爆你留了个言,说清楚自己去了哪儿。
他也不确定泰尔人有没有跟着上船。
关上电脑后,他躺在沙发上,慢慢阖了眼。
戈芒人痛苦扭曲的脸没有再次出现,但是他做了另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乌漆墨黑的地下网吧里,身边到处都是碎掉的东西,碎掉的显示器,碎掉的酒瓶,碎掉的脑袋瓜。
有人拧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脸狠狠往键盘上砸。
一下,两下。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可仿佛能感觉到脸颊上的黏腻,他弄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趴在桌子上的另一个死不瞑目的兄弟的血。
“人都到了这里,就别想着自己还是人了!”扯着他头发的人大声说,“凡是待在这儿的,谁不是咱坎爷手底下的一条狗?”
他的嘴唇紧紧闭着,嘴里的肉给自己的牙撞得稀烂,不断有血水从嘴角溢出来。
“装什么骨头硬?”那人啐了口,“拎出去!”
他跟个破麻袋一样,给他们丢掉了外面的巷子里。
有雨哗啦啦地浇下来,他的脸像是被血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感到自己一点点沉了下去,沉进了这方浑浊的地里,慢慢发霉,腐烂,变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泥。
有人还在打他,他们还要抢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从心底里迸出了最后的一股力,他可以不要这摊烂肉,但他不准别人碰那样东西,就算要断一只手,断一条腿,甚至粉身碎骨,他都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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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
雨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那抹鲜亮的金色就在眼前,他睁着肿胀的眼,伸出手,拼命一抓……
他撞倒了一个空了的可乐罐子。
浦亦扬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坐了一会,走到自己房间里,在冷冰冰的枕头底下摸了摸。
那儿有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皮大衣,看大小不像他现在能穿的。他把那件衣服放在膝上,一只手摸进内兜里,捏紧了里面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币。
第二十一章
两天项目准备会议开完,按理说浦亦扬已不需要去free报到,于是他照常去了学校,可仍然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向总又从哪里窜出来找自己麻烦。
结果向泓一天都没什么动静。
既没有找由头把他弄去公司折腾,也没有打电话或者以别的途径骚扰,就跟把浦亦扬忘了一样。
落得清闲,本该欢欣鼓舞才是,浦亦扬却总觉得心里惴惴的,这一天走神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动不动就要摸出手机看上几眼。
难道说是他昨天对向泓说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那家伙整了他两天之后,终于腻味了,打算就此把“夺爱”之仇一笔勾销?
浦亦扬没法这么乐观。他隐隐觉得,以小向总的执着劲儿,该没那么容易放弃。
如果没想放他一马,那这一天的按兵不动,难道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凶残的后招?或者更坏的情况,向泓不知从哪知道了他只是一个无辜壮丁,又调转兵马,准备回头去找丁苗苗?
他越想越怕,抓耳挠腮,只恨昨日把话说得太开,不便再去找友军通气。
而且,即便能开口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问丁苗苗,为何向泓今天没来找他?
浦亦扬给自己设想中的问题雷得脊柱一麻。
苍天呐,他这一天的坐立不安,到底是图什么?不过是一天没被麻烦找,就空虚了皮痒了还是怎的?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就是向泓的新招数。那家伙就是想吊着他,好让他自个溺死在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里。
“还不如一枪打死我来得痛快。”浦亦扬受够了老在脑子里狞笑的小向总,最终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姿态,主动给向泓发了一封邮件,询问他新交上去的研究方案怎么样。
半分钟后就有了回复。
仿佛那不是普通的邮件,而是一封吼叫信似的,浦亦扬小心翼翼得戳开了它,做足了会看见一连串“垃圾”的心理准备。
结果邮件里只有一个字。
那人回,“嗯”。
浦亦扬差点拔光一头乱毛。
嗯是什么意思?嗯,不错,还是嗯,垃圾?
动不动暴跳如雷的小向总,几时变得如此副惜字如金?
这意味不明的回复让焦虑指数再创新高,眼前哪里是山雨欲来,分明是黑云压城,浦亦扬的脑子短短一瞬脑补出了一百种向泓说“嗯”的语气,觉得更窒息了。
连下午常远来找他,问他手上赴美签证还能不能用,他都没怎么放心上。
“这次国际计算神经会议,系里本来只有卢教授一个人去,”常远美滋滋地通知他,“现在多加一个名额,系里给你了,你准备准备,明天就走。”
浦亦扬傻了眼:“啊?”
常远似乎很有一种大徒弟总算要咸鱼翻身的感慨,拍了好几下浦亦扬的肩膀:“不用紧张,报告还轮不到你,就长长见识,露露脸。西雅图风光不错,看你平时老那么宅,就当出去散散心了呗。”
见导师一脸喜色,浦亦扬愣是没法说个不字。
要知道他过去几年做的东西,和这领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这出国开会的机会,怎么想都没理由会落到他头上。
非要说的话,他的经历里,唯一能与计算神经搭上边的,就是手头这个项目了。
又是free,又是这莫名其妙,仅针对他一人的加塞。
有人想让他去西雅图,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
浦亦扬瞄了眼边上那间独立办公室虚掩着的门,焦躁的心反而渐渐静了。
他关了向泓的邮件,掏出手机,给老猫发了条短信。
晚上八点半,路过的登录delta。
“啧,真晚。”有人在他身后说。
浦亦扬吓了一跳,赶紧切换视角,看见了一枪爆你。
两人依然在那艘抢来的飞船里,看来泰尔人昨天的确还是跟了上来,而今天比他更早上线。
一枪爆你双手抱胸靠在后舱门上,居然按照他留言里的建议,真换了一身装束。金光闪闪的厚重盔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米白色v领衬衫,领口开得老大,布料上还掺着金线绣纹,下身则是一条金褐色的九分裤,露着一截瘦白的脚踝。
浦亦扬看得一阵眼睛疼。
大哥,您这身打扮,休闲是休闲了,哪里低调了啊?
这一身明骚暗骚闪闪亮,加上束成马尾的银发亮闪闪,泰尔人看着依然丝毫不像是来行走江湖的,而像是要去t台走秀。
罢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能耐把这位土豪仁兄的审美给扭回来,反正脱了那身盔甲,再奇葩也能看出是个泰尔人,与之前的一枪爆你天差地别。
他要的就是这差别。
两人走出船舱时,路过的自己也换好了衣服。拾荒者一样的破斗篷和看不出颜色的头巾统统丢掉,他穿上了白衬衫黑马甲,还有一顶灰色牛仔帽。裤子和长靴还是原来的模样,他那贫瘠的仓库里,实在找不出可供替换的相应装备了。好在最关键的是,他破天荒洗了把脸,没了终年油似的待在他面孔上的沙尘,头发也整齐地梳到了脑后,路过的看起来起码像个正常人了。
“这么看的话,”泰尔人盯着他看了一会,“你这张脸也没那么丑。”
浦亦扬噎了一会,挤出一句:“谢谢啊。”
路过的就是一张系统脸,顾名思义,系统随机生成的脸。系统脸最大的好处就是毫无特色,不辨美丑,平平无奇中的平平无奇,走在大街上,能让人过目即忘,最方便他混在人堆里,好好当他的路人甲。
相比之下,浦亦扬自己的脸还是没那么符合需求。虽说他平时糟践惯了,成天灰头土脸,还死活不肯放弃眼镜,活脱脱一标准不修边幅的宅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五官底子还是往好看的方向多偏了几个标准差,没法做到毫不惹眼。
delta里一部分玩家会把自己的真实长相映射到游戏角色上去,好提升代入感,比如米奥,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翠鸟族女孩的脸上找到七分丁苗苗的影子。另一类玩家会尽量把角色建模捏成喜欢的模样,尤其是该换性别的那些,比如老猫的前“女”友,他们多数会把角色捏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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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一个的好看。
那泰尔人呢?
浦亦扬偷偷瞥了眼一枪爆你,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冒着浓浓傻气。
再好看又如何?
那张脸怎么看都不是真的好吗?你难道不知道泰尔这个种族的默认颜值就很高?男看泰尔,女看毕罗罗,delta的两大颜值扛把子种族里,泰尔就占了其中之一,你至于对着一张游戏设定的虚拟面孔发花痴么?
还不如去看delta的公式书。
他用力闭了闭眼,默默告诉自己,以一枪爆你酷爱干架的暴烈性格,现实里怕是个眼若铜铃嘴大如盆的威猛汉子。
戴上这层滤镜,再看泰尔人,他就淡定了许多。
他们停船的位置看着像个空间站的接驳口,走几步就是一个传送亭。
“二十九区。”浦亦扬说。
路过的和一枪爆你被传送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这不是空间站么?”泰尔人对突然脚踏实地心生疑虑,“我以为是个空间站。”
浦亦扬:“抬头看。”
泰尔人抬起了脑袋。
头顶天空蔚蓝如洗,这没错,更关键的是,他们能看见一座座城镇,呈轨道分布,交错坐落于他们上方。
一枪爆你愣了会,小声说:“戴森球。”
浦亦扬对一枪爆你知道这个名词有一丝诧异,他以为泰尔人不会对天体物理有什么兴趣。
“欢迎来到delta里最受欢迎的地方,”他笑了笑,“人人向往的代雅星。”
泰尔人有些困惑:“我没在设定里见过这地图。”
浦亦扬:“正常,因为这不是官设地图。”
泰尔人惊道:“你是说,这泰森求完全是玩家造的?”
浦亦扬挠挠眉毛:“是啊。代雅星在游戏里是私人所有,其他人可以通过交易,来这儿度假,或者在某一个好地段买房子长住。”
泰尔人轻哼了声:“倒是会赚。”
这句话里似乎带着点佩服,也带着点不满。
浦亦扬带着一枪爆你走到巷子深处,那儿有一家极小的门面,木门大敞着,一块画着刀叉的破布垂在门上。
他撩起门帘进去,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搁了寥寥几个玻璃杯,那些杯子不知有多久没人碰过,就好像是埋在一堆灰里。
一枪爆你怎么都不肯再走近一点了。他转过了脑袋,全身上下都蹭蹭冒着火气,就像多看一眼那张桌子,他就会原地爆炸一样。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洁癖。
“老路啊老路,你哥哥我来了。”有人气喘吁吁地跟着冲进来。
他宽宽的身子在窄门上卡了一卡,好不容易挤到了里面,差点撞上杵在门口的一枪爆你。
泰尔人后退一步,俯视着个头只到自个胸口的霍比人,脸色很不好看。
老猫站定身子,圆脸盘上的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见了泰尔人,愣了一愣:“美,美人儿?”
被叫做美人的那位脸色似乎更臭了。
“哎,我在这儿呢,”唯恐泰尔人怒揍好兄弟,浦亦扬赶紧让路过的蹦出来,一把搂住老猫,“想死小弟我了。”
“呸呸呸,我可一点不想你。”霍比人的紫圆脸上写满嫌弃,埋汰完又没忍住看了两眼一枪爆你,凑到路过的边上小声嘀咕,“臭小子,你哪找来的这么一白富美啊?”
浦亦扬:“呃……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
霍比人叫出了声:“煞星菜鸟?”
一枪爆你抱胸站在一旁,已经开始磨牙。
浦亦扬苦笑:“悠着点吧我的好猫哥,如果不想被一枪爆头的话。”
老猫缩了缩脑袋,不敢再招惹泰尔人,绕着吧台坐到路过的另外一边。
“你要我找武器鉴定师,”他伸出手,敲敲那张桌子,“老千啊,起来做生意了。”
“砰”一声,桌子后头冒出了一个人,飞起来的灰溅了路过的一身。
那是个小老头,约摸其十来岁,矮个子,长脖子,瘦巴巴的面孔上长着个蘑菇似的圆鼻子,看着颇有几分憨态可掬,跟白雪公主里小矮人的似的。
浦亦扬盯着他头顶的蓝色菱形看了一会:“npc?”
老猫:“是啊,当然是npc。不然就你小子现在这人人喊打的声名,我给你找谁去?”
浦亦扬眯了眯眼:“你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眼熟?”老猫草草看了两眼,“delta里就这么点npc,长得不都差不多嘛,你就别挑来挑去了,要看啥快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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